风越人间

时风突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吴再不相信他说的这些，那么，他不就不能解释最先想表达的意思了吗？

“或许，你还是应该相信一下‘灵’的。”

“为什么？”

“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你会活到最后。”

“这和大人说的灵有什么关系？我打得过别人自然就可以活到最后不是吗？”

所以他压根没明白？时风对吴再的智商又一次产生了怀疑。

“是我的错，我应该直接说出来的。你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如果你相信仙书有灵，那么灵就会帮助你活下去。”

“给我力量？为什么大人这么肯定仙书是活的？”

“我没有说它是活的……得，你就当它是活的吧！不是给你力量，难道你不知道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可以突然很厉害吗？”

吴再仔细回忆了一下，愤怒？这种东西他也见过，当一个人被欺负的时候，就会愤怒。

但吴再记忆里的人都没几个有好结果的。

有个家境不错的孩子欺负别人，被欺负那个人愤怒之下打伤了他，最后还不是给他赔礼道歉。

所谓厉害不过是自欺欺人，错误认知下忽略了客观的后果从而犯下错误亦是后悔。

是的，吴再相信，那个挨打的人不该还手。逞一时之快有什么用？拳头没别人大，事后还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在一个残酷的世界里，接受毒打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虽然吴再很悲伤那种选择，为什么最好的选择竟然是挨打呢？

可是，最好的结果是那样，所以那是最理智的选择。美好的幻想是打回去，可现实就是接受毒打。

吴再记得，那个孩子后来说：我要改变这一切，让拳头消失，让所有任性妄为之人接受惩罚，让所有人都能不受欺负！

结果？

只是又一次挨打，高高在上的语气是这样的：听说，你想报复我？

唉，让拳头消失的唯一办法就是拥有最硬的拳头。没有任何底气的他，为什么要说那么硬气的话？

肯定是听说书人讲的那些故事听入魔了。

吴再起初很同情那个挨打的人，虽然自己作为一个小乞丐去同情一个有着完整家庭、能吃饱饭的人很奇怪，可后来就不同情了。

认清现实，知道自己能拿多少赏钱才是他们这些人最应该做的事。

“愤怒之下的厉害都是假的，自以为是罢了。”

这话让时风起了反对的心思。

“那可不是假的哦！你真的能用出自己的每一分力气吗？‘愤怒’不会提高你的上限，但是会让你超过目前的水平更加接近那个上限。”

吴再想到了钱。大多数乞丐都不喜欢攒钱，如果讨到了大钱，他们就会吃好喝好然后发愁下顿。

那也没办法，钱带在身上说不定会被抢，放在一个地方说不定会被偷。只有在肚子里才最安全。

你就是想存进钱庄，人家也会嫌你脏。

一想到这些，吴再就很伤心。他不愿做乞丐，可只能做乞丐。

“就像钱一样？愤怒之下可能花光所有的钱，但是平时不可能一次性花光。”

“这么理解也行，按你这么想，仙书是一座宝藏，但你动用不了。可愤怒之下，就可以打开了。”

“那我可以用这个方法提高实力吗？”

“愤怒……不对！和愤怒有啥关系？”时风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说到那个情绪了？“如果你想死的话可以试试，一次性掏空仙书的力量，你大概尸体都不会留下。”

吴再想起之前的一个想法：“那不就是魔书了吗？都不能愤怒，虽然我很少生气，但我不确定自己不会生气……”

“所以啊！和愤怒有个鸡毛关系！是灵啊！灵啊！你相信灵才有用啊！”

“大人息怒，息怒。”

“我没生气。”

吴再看着瞪大眼睛的时风不敢反驳：“那……那我相信仙书有灵不就很危险了吗……都不能愤怒，一旦生气就会死……”

时风不想再和吴再扯什么“愤怒”这方面的东西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让吴再切身体会一下什么叫愤怒。

“假如，我说假如，你相信仙书是活的。同样假设仙书就是活的。然后，你可以和它沟通，那么，它就会帮你。”

“帮我打过别人吗？”

“这么理解并没有错，但是，那种情况只会出现一次。”

“一次？只帮一次？”吴再不解，“我不是强大了吗？哦，也是，强大了就不需要它帮了。但下次遇见了打不过的怎么办？”

时风面色古怪：“之前有一点是对的，帮了你之后，你会死。”

这么一想，为什么要仙书帮自己呢？帮了的话自己会死啊！

不对，吴再想起来，前提条件是“自己和别人只能活一个”。

代价吗？用死亡换取别人的死亡，等价交换？

不……那是必死的情况。是馈赠，是无私的帮助。

吴再不想去做别人口中的那些工作，他给出的答案是：那些工作有尽头，我要去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先活得好一点再追求什么看不见尽头的地方呢？

因为那会侵蚀一个人的灵魂。

吴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多么坚定的人，可能会沉迷享受无法自拔，所以不想去赚钱。

一方面是对“尽头”的厌恶，另一方面是对沉迷“尽头”的恐惧。

现在，吴再发现自己可能已经有一点不对劲了。

刚才一想到死亡，他就不解、不愿：为什么要用我的死亡去换别人的死亡？我才不要死！

完全忽略了即使没有仙书也会死的情况。

别人在帮我，我却误认为是别人害死了我。原因是什么？我对死亡恐惧所以想找个“有罪的东西”让自己轻松？

吴再不想别人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想自己再错个“第二次”。

他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如果某一天我很难受，那一定要明白最根本的源头在哪里，而非迁怒无辜之人。

“大人。”吴再郑重地对时风说，“我不畏惧死亡，有很多东西能让我坦然面对死亡。”

“嗯？你在想啥呢？”

时风不清楚眼前这人又想到哪里去了：“你若是不相信仙书有灵，就不会被仙书吸干了呗！”

“不。”吴再摇了摇头，“如果仙书可以给我那样的帮助，我愿意相信仙书有灵，如果它存在的话。”

“不是它有，你才信，而是你信了，它才有。也不对，它有，但是你信它有，它才会出现。”

时风把自己绕进去了：“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不过这才是灵嘛。你若是不信，它就永远不会出现。你若是信，则它会以你希望的模样出现。明白了吗？”

“明白了。”

时风知道，那傻小子根本没明白，不过他也懒得再说些什么了。倒是羽沫在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它本以为时风说的灵是“万物皆可修行”，的确，无论是石头还是草木，都可以开启灵智。甚至，一具尸体，一根手臂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灵智。

这其中的解释很复杂，也有很多种情况。

但是时风后来说的“灵”却更像是已经诞生了灵智的东西。

“仙书”，雨沫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它是一种记忆，是世界的记忆，是时风收集的这片世界的记忆。那是天地铭刻下的东西，也是这片世界从古至今的所有生灵的短暂记忆。

那是一种很杂的东西。

羽沫不禁看向吴再身体里的仙书，它很好奇，里面有没有关于上一个苏何的记忆。

那究竟是这个世界所有的印记，还是只有一条直直的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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