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寂

夏日，教室

夏日的严威，紧紧攥住触手可及的紧张，与汗臭味一起，充斥着小小教室的每个角落。

沙沙沙——是写字的声音。

黑墨与白纸摩擦，留下道道与时间赛跑的痕迹！

黑色中性笔

只有一杆黑色中性笔，尴尬地悬在答题卡上空半寸之处，提不起，放不下！

模糊的眼睛，已分不清是手在颤抖？

还是心在颤抖？

汗珠！

一颗豆子般大的汗珠，闪着白历历的光，从额前头发尖下坠

下坠——

再下坠——

汗珠中猛然显现一双眼睛，闪着蓝褐色的光！

张三望着汗珠中自己的眼睛，汗珠中的眼睛也望着自己！

张三一惊，背后脊柱中的骨髓一凉！

脑子中忽然被强行塞进来一支冰棍，冷的他瑟瑟发抖，抖得一些记忆洒落于地，像断了线的珍珠。

其中一颗珍珠射出道道诡异的光，把张三硬生生拽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涵渊界！

漫天飞雪，地下尸体无数，条条血迹交织在洁白的大地上，构成一幅诡异、奇绝的巨画。

沧海纪年，1025年。

涵渊界，尤里卡城五十里外。

山顶上，风如刀，雪似剑！

一袭红衣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时不时滴下一两滴鲜红的液体——血！

对，是血！

两个时辰前，张三与其追随他的枭侠，在齿轮广场血战，因敌人首先布下泣神阵，半数以上枭侠战死，死战后，才冲开泣神阵。

剩下的枭侠随张三猛冲，于路上遭到埋伏，目前仅余十八人。

对，就是那十八人！

就是那十八人！

十八个被正义联盟重金悬赏的通缉犯！

一支羽箭闪着金光，附上了极强脉术，直向张三射来。

张三侧身避过，半支羽箭直射进山岩中，铮铮有声！

敌人前仆后继地杀上来，张三及其那十八人，迎刃而上！

风雪声中，敌人的鲜血汩汩而流，逐渐汇成一条小溪，带着惊恐、怨恨、荣耀，如死神的铁链，纵横在战场！

血水汇聚的小溪两侧，鲜血淋漓的残肢断腿，宛如河畔怒放的桃花——腥红、妖艳！

尸体堆积如山，张三及其十八人虽满身伤痕，但斗志不减！

那十八人是当今涵渊界的顶级高手，均打开了第九炁门，要知道，第九炁门是枭侠炁门数量的极限！

敌人看着满地的尸首，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夹纳！今天杀的爽！哈哈哈！虽死无憾！此身能与张三并肩战死，无憾！哈哈！”

十八人之一的迷雾岛枭侠夜崖松挺刀长啸！

夜崖松复挺钢刀又战，其余人见势而上！

小溪流得更长，桃花开得更腥、更红！

这十八个人是张三的好朋友，好兄弟，张三和他们经历了上千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彼此间默契无比。

又有正义联盟的数十敌人被斩杀，这十九人也都伤痕累累。

十九人围成一圈，正义联盟的人都逡巡不前。

不一会儿，正义联盟的联军赶到——迷雾岛的刺客、星宿海的海中枭侠、梦魇沙漠的攻心师、凌虚宫的脉术战士！

尤里卡城元帅索厘亲自督战，如有不敢上前的怯战士兵——就地处决！

联盟的人如巨浪般杀上来，喊声震天！

死战！

这是一场没有活路的死战！

十九人自知今天必然战死，绝没有活路。

但是！他们竟然唱起了歌！

在战场上唱起了张三写的歌：

《去他妈的》

那山上的野牡丹，怎堪落地下肮脏的泥滥！

那林间的野麻雀，不困于精巧细致的鸟篮！

去他妈的高脉牒，老子有清风望月的悠闲！

去他妈的假惺惺，老子有竹杖破鞋的天权！

去他妈的！

去他妈的！

……

正义联盟终于运来脉术大炮，开始狂轰乱炸！

十九人中一半人已受伤，再这样下去，必然会被大炮炸死。

轰鸣的炮声中，他们的歌居然没有停，反而愈唱愈烈！

歌唱他们不羁的灵魂！

在歌声与炮声中，张三想到一件事——

张三忽然一声怒吼，震得树上的雪簌簌而落！震得正义联盟的大炮停止了轰鸣！

在这一刹那间，张三一剑刺进自己胸前的膻中穴炁门，他雄浑的脉力瞬间爆射而出，紧接着，他汇聚全部的脉力——

难道他要？

不错！他要自己粉身碎骨，救下他的十八个兄弟！

“不要！”梦无痕和夜崖松失声惊叫！

可是已经晚了，当他俩喊出声的那一刻，张三已经用全部脉力，撕破脉境。

（注：脉境为更高维度的空间，相当于四维空间。别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打开脉境需要极强的脉力。）

撕破的脉境，如临空巨大的漩涡，把十八个人都卷了进去。

出现的强光甚至把一些修为较低的士兵的眼睛晃瞎！

尤里卡城元帅索厘愕然！

众人在被卷进漩涡的刹那间，看到张三扭曲的脸冲着他们一十八人微笑！

那一瞬，张三的剑——裂碎！

张三——已化为一片血雾，血雾中，翩翩飘落如泪的，是他的那一袭红披风！

……

……

十五年后，旧战场。

剑，一把破碎的剑，任时间荒芜。

枯黄的秋草，低头凝视地上的碎剑，碎剑无语，黄草无声。

唯秋风萧萧，高歌世间的悲凉……

可是，为何有人似乎能听到剑的呼唤、剑的叹息——

叹息剑锋已触不到腥红、滚烫的鲜血，碎剑似乎呼唤着狂野的战歌，像熊熊燃烧、不可阻挡的荒原野火。

难道剑亦有灵？

凝望碎剑一片，剑锋处，斑驳的锈迹下，似乎喘息着一个曲折哽咽的故事……

破碎的锈剑，殷红的披风，似乎已是往事。

往事，是否有人演绎？

……

脉境中，五张骨牌不停变换组合，时不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玩骨牌的是梦魇沙漠头号通缉枭侠——梦无痕！

梦魇沙漠的许多枭侠有一项很特殊的能力——揣测人心。

所以，很多梦魇沙漠的枭侠充当暗杀谋划员，研究被杀人的心理、推测被杀人的行动，进而设计周密精巧的暗杀计划。

梦无痕，曾是梦魇沙漠首都——绿洲城的一名高级军事顾问兼暗杀谋划员。但因为一个事故，致使暗杀失败，被派去的高手全部遇难，造成重大损失，遭到监禁。

可是，梦无痕不久就逃走了，并且消失不见。

全沙漠发出对梦无痕的通缉，罪名是：涉嫌泄露军事机密、故意杀害上级。

夜崖松尖着嗓子问道：“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对，等下去！”

“为啥？”

“等张三重生！”梦无痕玩着骨牌缓缓说道。

“张三虽死，但他不会消亡。这个世界会继续创造一个新的张三出来。”

是的，涵渊界中像张三这样的人是少数，但绝不会没有！

“新的张三会认识我们吗？”

“不知道，应该会吧。”

……

远处，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像是呼唤新的战士到来……

忽然，一声凄厉诡异的叫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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