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归何处

江丹确实是一位好母亲，但也正如孟繁尘所说，是一位“铁面无私”的严厉母亲。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她喝过韩迎秋的“敬师茶”，开始正式“授课”。

江丹把昨天晚上慈母般的笑容收了起来，换上了铁面寒霜的严肃面孔，冷冷倾听韩迎秋的“建厂大计”。

江丹面无表情，眼神中却始终透露着轻蔑和嘲笑。韩迎秋被江丹的眼神打击的信心全无，磕磕巴巴把自己的建厂思路，设备和物资准备，以及成本和收益分析讲述了一遍，期间几次想过放弃陈述，几次想过“落荒而逃”。

等韩迎秋讲述完毕，江丹冷笑一声，把韩迎秋精心准备的项目计划书撕了一个粉碎，扔进了垃圾筒。

江丹“柔声细语”的告诉韩迎秋，“你们毫无技术和经验，就痴心妄想着走高档路线，这绝不会成功的。你们学校老师和同学交纳的定金，不过是对你们的‘施舍’和‘怜悯’。”

江丹的全盘否定，激起了韩迎秋的“好胜心”，极力辩解道：“我接受过四年正规的游泳训练，在全国大学生运动会上也取得过名次。我了解运动员对泳衣、泳池的‘需求’。我相信自己手工制作的泳衣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技术可以学，设备也可以慢慢添置，经验可以逐步摸索。”

江丹轻哼一声，摇了摇头，“知道一名熟练的制衣工一天的工资是多少吗？知道一名出色的泳衣设计师一年的年薪又是多少吗？你的专业泳衣需要卖多少钱一件，才足以支付这些？走高档路线，需要卖出‘奢侈品’的价格，需要天价的宣传费用。你考虑过吗？你没有。你妄想以路边摊的价格，杀进‘奢侈品’市场，去与资本抗衡，去与世界品牌争雄，与找死没有区别。再说了，全中国需要手工制作专业泳衣的人有多少呢？你期望他们都对你进行‘施舍和怜悯’，把订单赠送给你们吗？”

韩迎秋最后的一点“自信”被无情击碎，颓然的低下了头。

江丹呵呵一笑，提点韩迎秋，“繁尘和梁欢都在看你的笑话呢。他们在等着你失败，等着你自己‘成熟’起来。在生意场上，没有什么固定的成功模式。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你。你必须自己摸索，自己尝试。哪一个生意人不是在失败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呢。你这种患得患失，希望一步登天的想法要不得。你必须先把对自己能力的认识，从‘天花板’上降下来，不能急燥。”

韩迎秋开始反思自己，认真回忆这段时间三个人各自所做的事情。感觉江丹说的没有错，孟繁尘和梁欢对她的这个计划一直“闭口不言”，“束手旁观”，果然在看她的“笑话”。

这让韩迎秋有些羞恼，有些“茫然”。她不明白孟繁尘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眼看着自己“往坑里跳”。她还想起孟繁尘对江丹的评价，让她“远离江丹、小心江丹”的警告。

看着韩迎秋“咬牙切齿”的样子，江丹心中暗笑，她已经想象得出，儿子被韩迎秋“清算旧帐”的“倒霉样子”。

作为女强人，作为管理数千员工的企业“老总”，江丹对于人心的把控，对于企业和员工的掌控，驾轻就熟。

江丹把企业管理的经验挪用到了处理家庭关系中来。她不会让孟繁尘和韩迎秋“亲密无间”的与自己“作对”。

她把孟繁尘和韩迎秋看作自己手下的“高管”，希望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既有“合作”，又有“对抗”，当矛盾“激化”的时候会来找自己这个家长“调解”。这样，她就可以坐在两人之上的位子，“左右逢缘”，“高枕无忧”了。

江丹并没有让韩迎秋沉思太久，继续提醒她道：“梁欢的父亲有几十年的人事管理经验。潜移默化，梁欢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习着如何‘看人脸色’，如何‘与人交谈’。他在基层调研一个月，选择劳务输出这条路作为突破口，不是偶然。应该是许多村民在与他交谈过程中透露出来的真实愿望。有了目标，他立刻找到我求援，说服我抢占‘劳务市场’这个商机。我和他的合作是一种双赢。他有效的利用了你们乡的劳动力资源。而打出支援灾后重建的旗号，更是神来之笔，无中生有，创造了巨大的‘品牌价值’。”

韩迎秋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江丹继续说道：“繁尘崇拜他的爷爷和父亲，喜欢军事和历史，却从小被我压制，逼着他学习财务知识。因为他的性格过于‘正直’，过于‘刚硬’，不适合从政。我不想他在仕途上撞得‘头破血流’。

上了高中，他开始叛逆，处处与我作对，考上大学，还故意选了体育专业。呵呵，可惜，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学会了‘做生意’，‘喜欢’上了创造‘财富’。他延续你对学校进行‘职业教育’改造的思路，说服职业球队把训练基地放到乡村。看似天马行空，但其中却蕴含着无限商机。把足球引入乡村，将来可以培育多么大的消费市场，你想过吗？”

韩迎秋再次默默点头，自信心被打击的片瓦无存，被江丹引入了“自我否定”的心境。

江丹的目的达到，开始引导韩迎秋走向正确的经营方向，“你应该先摸清学校的家底，重点是老师和学生所具备的才能和潜力。手工艺品这条路还是不错的。只是你没有选对合适的产品而矣。找一个工艺简单，容易制作，利润微薄，但消耗体力的产品吧。工艺简单，就容易扩大规模。利润微薄，竞争对手少，压力小，适合白手起家。而廉价的劳动力，肯吃苦，是你们最大的优势。有了这个判断，再考虑市场前景问题。现在最火热的市场就是房产地。而装修、装饰是一个很大的细分市场。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城市居民对于家装的需求。”

江丹的话让韩迎秋眼前一亮，再次恢复了“信心”，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她真心感谢江丹的提点，详细询问起如何组织员工生产、如何推销产品，如何管理企业等问题。

江丹倾囊相授，韩迎秋虚心求教，两人言语投机，时间悄然消逝，房间内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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