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东陆标准时间10:35，cz3091次航班准点降落在诺伊尼?诺阿基国际机场。
使馆工作人员李康和当地政府派来协助工作的外联部特工马内特一起，在到达厅接到来自吴都的一行三人，并陪同他们驱车前往维卡特。他们将从那里搭乘已提前预定好的小型水上飞机前往迪拉巴克。去那座岛，这是最快的选择。
柳琰能参加调查小组可是费了一番周折。赵权本来不同意她来，但她却给出了一个令人难以反驳的理由：她跟张俞宁已经订婚了。“作为家属，同时也作为他的联络人，我有权参与这次营救行动。”她立场坚定，理直气壮。
“你们订婚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赵权对她的话根本不信。
“好像没有规定说这种事必须让你知道吧。”
“说得对，不过规定中也没有说订了婚就算是家属。”
“相信我，我帮得上忙。”柳琰急了，“不然我就自己买张机票过去。”
“好吧，如果你非要去。”赵权摩挲着他那光溜溜的脑袋，似乎经过了一番斟酌，“但话说在前头，这次由罗子带队，过去后一切听他安排，千万别给我惹事。”
“我保证不添麻烦。”
“不，不单是要不添麻烦，还得发挥作用。我可没有多余的差旅费开支。”
“知道了。”柳琰搞定了这事。
赵权其实也考虑过让柳琰参与行动，毕竟她跟张俞宁一样，有科技专长，在这次任务中或许能发挥作用。就在廖斌把信息盘里的数据分析结果告诉他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认为有必要重新评估张俞宁的任务目标和风险等级。正是考虑到这点，他在向上级汇报的同时，就筹划了这次任务。他不敢耽搁，若信息属实，那可太要命了。
特勤处已经盯了契星公司的秘密研究许久，只是始终未拿到有力证据，证明他们的研究具有社会危害性。得到那份信息，显示其严重后果远超出当初判断，事情反而变简单了。因为根据数据演算得出的结论，无论对方是否已开始那项研究，都必须强制叫停。那是个能把天给捅下来的冒险实验，决不能放任不管。得到通报后，上面也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动用了能够动用的一切关系，好不容易才取得菲方的信任与配合。
七座公务车是使馆的，因为是半公开行动，已没什么好顾忌。李康把黑色赛奥德停在码头停车场，三名来自大炎国的特工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他们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两口黑色小箱子和一个包，箱子分别由两名壮实的男子提着，那个女士包由柳琰自己背着。四个人随后跟着马内特走上码头。
水上飞机停在码头栈道尽头，已经做好起飞准备。
一路上，柳琰跟带队的罗凤常进行了反复沟通，确保彼此默契。另一位队员是行动组里身手最好的清理员，人年轻，精力充沛，跟张俞宁有过多次合作。清理员是组织里最辛苦，也最见不得光的角色，干的全是脏活、累活。小伙子叫王佳俊，体格健壮，是位近身搏击好手。柳琰对组织上能派他参与这次行动感到满意。她对罗凤常这个人也很了解，对他的工作能力深信不疑。张俞宁曾跟她说过，若在境外执行任务，最希望搭档的就是罗子。罗凤常四十二岁，是组织里最出色的追捕手，隐匿跟踪能力十分突出。他长相平庸，极易被人忽视，曾追踪一位潜逃海外的贪腐官员三个月，多次跟对方近距离接触，搜集到了所有需要的个人资料，却从未引起那人怀疑。在组织里，罗凤常的地位仅次于赵权。
契星公司设在迪拉巴克的实验室位于距港口不远的小镇附近一栋海滨别墅。那是一处占地面积上百亩的私家别墅，有主楼和副楼，还有远离岸边的私家深水浮台码头。
两辆轿车在港口接上一行人，直接将他们送往那栋别墅。三十分钟后，车子在距大门还有二十米的地方停下，接受在那里执行封锁任务的警方人员检查。
“他们是总理特别核准的调查小组成员。”马内特向站在车窗边探头向里张望的警员出示自己的证件，并告诉他们车上随行人员的身份。
那名警员递还马内特的证件，转身挥手，示意放行。
两辆车驶上别墅区内部道路，两分钟后，停在主楼前的停车场。
一名挺着大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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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警官接待了来自大炎国的调查组。他先跟马内特进行了交流，称自己带人到达这里的时候，楼里就已经没人了。
“其它情况呢？把你们掌握的都跟罗先生讲讲。”马内特指了指身后的中年男子。
“好的。”大肚子警官的目光由刚从车上下来，光彩照人的柳琰身上移开，转而面对着黝黑壮实的罗凤常，“最早我们接到报警，说是别墅方向有爆炸声传来。但那时我们派过来的人却并未发现异常，所以就……”
“爆炸声？什么样的？”罗凤常以西陆语打断那位警官的话。他知道，爆炸分很多种。
“不知道，”胖警官摇摇头，“报案者只说是听见了爆炸声。”
“你们后来找过报案者了解情况吗？”罗凤常继续用带有口音的西陆语问。
“这个，还没有。”警官不怎么高兴的回答道。
“好，你们的人来勘察过之后呢？”罗凤常只好接着问。
“没发现异常，”那位警官说，然后顿了顿，“不过，这里的人第二天就离开了。”
“离开了？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一情况的？”
“我们，”警官看了看马内特，“我们接到上面的电话赶过来，了解到这个情况。”
“这么说，你们已掌握这里所有人的去向？”
“不，还没掌握。前天有艘船在码头靠岸，这种事在这里很正常，航行经过了海事管理部门核准，有备案，只是没想到这里的人全都搭乘那艘船离开了。”
“确定所有人都上了那艘船？”罗凤常心里其实只有一个名字。
“是的，这是座小岛，要不然他们还能去哪呢。”
“如果我没猜错，那艘货船要搭载那么多人离开，不在核准范围之内吧？”
“当然，是没有报备，不过……”
“反正你们对此也不介意，对吧？”
“不是，这个，如果知道当然不行。”警官努力争辩着。
“他们这里经常有船来访吗？”
“是的，他们常有货物运输，都有正常报备手续。”
“这次是个意外情况？”罗凤常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我是说，人员随船离开。”
“算是吧，也许跟爆炸有关。”
“你们第一次来，并未入室检查，对吗？”
“是的，没有。因为他们说一切正常。”
“好，知道了。”罗凤常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道。
大肚子警官随后又跟马内特说了一阵话，但罗凤常没怎么去听。他知道，没必要再听他解释了。他已不能告诉自己更多。罗凤常提出要求，希望在看过这地方之后，能跟附近了解情况的当地人见见面，听听他们关于对爆炸声的说法。但那位警官并未表示同意。
这栋别墅大楼地面以上的部分都很平常，而且显然已经被清理过，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大楼地下室却是个几乎包括所有地面花园面积在内的宽敞空间，共有两层，其中最底层单层空高就已超过六米，空阔犹如工厂车间，里面有一些像是机械设备的大型装置，证明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契星秘密实验室。从现场状况判断，满地丢弃的小零件表示核心设备和重要物件已被仓促拆卸搬走，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据那位大肚子警官说，他们并不知道这栋别墅的主人是否合法拥有这么大的地下使用面积。
别墅是当地一位大炎裔富商的产业，六年前就租给了契星公司。
罗凤常让柳琰先去酒店把张俞宁留在那里的东西取回来，又叫王佳俊检查了那辆丢在路边的摩达cx30，车上没有张俞宁的物品。他又让马内特尽快查明两天前出入别墅私家码头的货船资料，包括所属单位和航行许可，以便进一步核实它的去处。马内特很配合工作，马上就去办了。离开时，他让李康跟他一起，以便有些问题可以得到妥善解决。
柳琰取完东西回来，罗凤常还站在地下室那堆复杂的机械装置跟前，看得很认真。“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台设备？”柳琰问。
“没错，就这东西。”罗凤常摇着头说，“不过，只剩这些零零碎碎，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他转头看了看柳琰，“你能看出这是台什么类型设备吗？”
“如果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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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置还在，也许能。这不过是个空架子。”
“是啊，空架子看起来也这么复杂，这么精密。”罗凤常自言自语的说。
“很感兴趣？”
“如果能搬走的话，我都想带回去。”
“既然被丢弃，肯定已没啥用了。”柳琰想了想，扭头看着罗凤常，“你说，他们所说的爆炸会不会是拆卸过程中的故意破坏行为？”
“我没看见这里有发生过爆炸的痕迹。”
“也许清理过了。”
“不，相信我。那活儿我最熟悉。这么短时间，他们做不到。”他转过头，看了看还在对那些金属“雕塑”进行拍照的王佳俊，“马上把照片传回去，让他们找人鉴定。”
“你不是说，不是爆炸造成的？”王佳俊偏过脑袋问了句。
“蠢，我是说要找人鉴定这机器的使用性质。”
王佳俊撇了撇嘴角，继续换着角度给外星机器一样的大型设备残骸拍照。
虽然知道真正有用的核心结构已被拆走，但这好歹也算是“证据”，罗凤常认为多拍些照片总会有点用。本来大肚子警官一度反对他们拍照，但柳琰说服了他。
拍完照，王佳俊又按照罗凤常的要求“去外面逛逛”。他从别墅大门外围开始逛，然后步行进入庭院，直至大楼室内挨着走一通。大肚子警官开始还不放心，叫了名部下跟着，生怕他搞什么鬼。他接到的命令，只是允许这帮人到现场查看，可没说能干别的。
王佳俊当然明白罗凤常的意图，他是想让自己模拟张俞宁当时的行动路线，看看能不能沿途发现点什么线索。他们熟悉彼此的行为方式。
见小伙子真的只是随便走走看看，跟随的警官也就没在意了。
在连通地下室，提供通风作用的天井口，王佳俊放慢了脚步。趁跟在身后东张西望的警官不注意，他以鞋底将用锐物刻在水泥地上的一个并不明显的符号轻轻擦掉了。
关于这次行动，上面跟菲方的说法，是调查到本国一家私人科研机构有违规实验，地址就在迪拉巴克。像这种违背现行社会秩序的秘密试验，各国政府立场统一，人人喊打。而且大炎国方面明确表示，如果取得调查结果，将与菲方信息共享。但他们可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早已派出特工人员在人家地盘上开展活动。
下午六点，马内特和李康那边的调查有了结果：契星名下货船螺壳号前两天遵循正常航行许可进出过这处码头，并载货离开。因为早已合法申报免检通关手续，当地海事部门并未对其作出特别严格的登船检查，只是例行公事走了个程序。
“那艘船的航行目的地是哪里？”罗凤常只对这个感兴趣。
“北陵岛。”李康在电话里说。
“知道具体停靠港口吗？”
“不确定。对这类国际货船，这边的海事部门管辖权只限于国内范围，它的目的地只须备注表明要去的国家或地区。他们对航行线路根本不在意。”
“可以想见。”罗凤常嘀咕了一句。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对方帮不上忙，你得动用一切资源，查到那艘船的准确去向。”
“是必须要的吗？”
“是的。”
“那好吧。我试试看。还有，我已打听到当地人报告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如果按照报案人描述，那声音更像雷暴，而非爆炸。”
“雷暴？”
“对，非常近的雷暴，但没看见闪电。”李康似乎在电话那边回忆爆料者的描述，“他开始是以为那里发生了爆炸，而且在报案时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自称后来受到启发，又有了新的判断。他说好像是雷暴击中了别墅主楼顶上的金属天线……你在听吗？”
“是的，我在听。”
“当时那人正好从附近经过，是他报的案。我们也找其他人打听过。这附近很安静，所以很多人都表示说听见了类似爆炸的声音，不过都没怎么在意。”
“看来是有问题。”
“那么，你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去北陵岛。”
“去北陵岛？”
“是的，越快越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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