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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剑歌

第二章 锦衣白马

今日私塾的玄龄先生休息,学堂中没有课业,小杨却还是照例大清早的就出了门,在八弯村与同窗的张君宝碰面。

八弯村的河边有一片竹林,二人各持了一把镰刀,穿梭在密密麻麻的竹子间,正细心地挑选粗细适宜的竹竿。

他俩早前在学堂中就商量好了,今日要比试比试,一决高下。

张君宝算得上是玄龄先生最为得意的弟子,与小杨年岁相当,读书是一把好手,不过性子却浮躁了些,整日也爱与他们几个伙伴混在一起。

既然是比武,趁手的兵器总是要的,铁剑买不起,索性自己拿竹竿做一个。

小杨右手握了握面前这根翠竹,丈量了下粗细,恰到好处,俩人遂拿镰刀挥砍下来,再截成顺手的长度,从对襟袄子上撕下两根布条,小心翼翼在剑柄处缠上两圈,这竹剑就大功告成了。

虽说是到了春天,可江南的天气尚还冷冽,能冻得人手脚僵硬,可俩少年一番忙活,却也累出了一头的大汗。

一番精心制作,两人各持着根三尺多长的竹剑威风凛凛走出了林子。

微风拂过尚留有碎冰的河面,吹来刺脸的寒风,连带着少年的巾帻也随风飘了起来。

二人相对而立,各自摆好架势,大有江湖游侠儿的气势,身后竹林娑娑作响,陪衬之下确有几分比武决斗的意境。

“剑起江东!”小杨挥着竹剑从下往上挑向身旁的张君宝,还不忘大喊一声招式。其实这就不是个招式,不过是他俩从说书先生口中见样学样编排来的。

那张君宝也不甘示弱,抬起竹剑一个格挡,再接上一个横扫,大喝一声:“一马平川!”

俩人打得好不乐呵,哪怕是身着棉袄,这竹竿挥在身上也是生疼,俩少年竟毫不顾忌,你来我往的,大战了数十个回合。

二人纵然精力旺盛,也抵不过体力不支,不多时便气喘吁吁,躺在河边枯草地上闲聊起来。

小杨薅出一棵地上刚冒头的草芽,捻在指尖,颇为不服气地说道:“我这宝剑还是不够趁手,今日你我没能分出胜负,纯属是这兵器的问题,英雄配宝剑,改天我把我爷爷鱼竿截了,咱俩再战三百回合。”

一旁的张君宝“呸”一声吐出了刚塞嘴里的干草,笑骂道:“可拉倒吧,若是截了那鱼竿,你怕就没命和我打了。”

小杨听了不依,翻滚过来直接将他压在身下,“敢轻视本少侠?看我猛虎下山。”张君宝虽说力气小些,却也不甘示弱,在地上拼命挣扎起来。

二人打闹正酣,就听见远处驿道上马蹄声四起,一队人驾马匆匆朝东边狂奔,约摸二三十人,队伍气势汹汹,为首锦衣白马,衣带飘然,好不气派。

队伍末尾,还跟了辆红木马车,车架极宽,前头有六骑并列,将两丈多宽的驿道铺得满满当当。

一时间驿道上尘土飞扬。

小杨怔怔看着出神,待那队人马消失在视线里,他一本正经地对一旁的张君宝说道:

“我以后也要当这模样的大侠,腰佩绝世宝剑,脚踩汗血宝马,身披丝绸大褂,谁来拦路,那就是一剑过去。”他

一边说着,还不忘手舞足蹈地给自己描绘一幅宏伟画卷。

张君宝忙补充一句:“马背上还要载一位美娇娘,跟刘元吉他娘亲那般就行。”

小杨一脸鄙夷地推了他一把:“你这色胚,本少侠耻于和你为伍。”

刘元吉是二人在私塾中的同窗,家住六弯村,比小杨还要小上七八岁,刚到私塾就学时,因为岁数小,他母亲常牵着他手来送他。

刘元吉父亲据说早年从了军伍,多年仍没有回来,家中全靠他娘亲一人在市集上卖豆腐维系。

虽说是村中农妇,他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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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整日打扮得极干净,身姿丰腴,仪容端庄,就是放在旌州城里那也算得中上之姿,在九弯村,更是拔尖的存在。

小杨最初将这等见闻说与老杨头听,老杨头翌日就破天荒的送他去了趟私塾,一大早的,送到了也不离开,就杵在院门口东张西望,问他干啥,直说等玄龄先生来了打个招呼再走。

起初小杨还真以为他是等王玄龄,直到瞅见他看刘元吉娘亲的眼神,就跟钓到了大鲷鱼似的,便恍然大悟了。

羞!老流氓!

二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杨看那队人马应该是刚从旌州城中出来,沿着这条驿道前头就是九弯村。

正巧他要回家,便想跟着马上一行人去前头看看热闹,毕竟村里的少年,除了道听途说那些说书的口中的江湖奇闻,自己鲜能见识到武林中的轶事。

“走,一起跟过去?”小杨问道。

一旁的张君宝想了想,欣然应允。

二人纵然一路飞奔,也不及前边策马扬鞭的快,跑了大概一炷香功夫,才瞅见方才那些马匹。

这会儿那辆硕大的马车正停在驿道上,马匹都栓在了路旁的杨树上,锦衣一行人正在远处河边交谈。

河边距驿道大概百十丈,小杨远远望过去,越瞅那地方越眼熟,不正是爷爷平日里钓鱼的地方么。

难不成爷爷是得罪了这些个江湖大侠,被寻仇来了?

不应该啊,老头子整日在这儿钓鱼,他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本事能得罪人的。

他向一旁的张君宝使了个眼色,准备走近瞧瞧。俩人握紧手中竹剑,慢慢往前挪动,却不知一个大汉已悄无声息到了二人身后。

突然,小杨感觉后脖领像是挂住什么东西似的,俩人如同小鸡崽一般被拎了起来,悬在半空挣扎。

“哪来的小娃娃,干什么的?”大汉一手提着一人,沉声问道。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俩来这儿玩的。”被吊着脖领的张君宝直接被吓得哭出声来,本就胆量不大,听多了江湖中的杀伐,更是被这大汉吓得不轻,忙对着那人求饶起来。

大汉没有理会,微微屈膝,拎着二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小杨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只看着驿道旁七八丈高的树木从脚底下飞速掠过,耳边呼呼地灌着风声,一旁的张君宝直接吓得紧闭双眼,嘴里哇哇直叫唤。

只一步,这大汉就从驿道上跃到了河边众人聚集的地方。

大汉随手将二人丢在地上。

“殿下,两个毛头小子。”

被呼作殿下的,正是方才马队中为首的锦衣男子,他估摸有三十多岁的模样,身着杏黄色丝制蟒袍,片金边缘、通绣七条四爪蟒,头戴翡翠玉簪,腰配白玉吊坠,身上还斜挎着一把短剑,鎏金剑柄镶嵌了数颗晶莹剔透的白玉珠子,尽显雍容华贵。

他先是瞄了眼脸色苍白,正瘫坐在地上的张君宝,颇为嫌弃地从他湿漉漉的裤裆移开视线,然后看向刚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的小杨。

他视线在小杨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好似有些眼熟,但并未在意,当下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二人赶走。

那大汉会意,又要来拎起他俩,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殿下不必驱赶,这是老臣的学生,就留在这儿也无妨。”小杨转过头,这才发觉玄龄先生在场,张君宝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忙往他身旁爬了两步。

那锦衣男子点点头,摆手制止了大汉的动作,对着王玄龄抱拳施了一礼,“王大人,要不即刻启程吧,祁修备了六驾马车,旌州城中还留有三百亲卫,随时准备与我一同护送大人回都。”

王玄龄忙躬身回礼,“老臣惶恐,一把朽木,哪担得起这般仪仗。”如此阵势,摆明不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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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他恭敬地说道,“老臣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尽管讲。”

“老臣深耕此地十五载,倒也与乡民们结下了些情分,还请殿下许我同他们作个别,明日当随殿下一同启程。”

锦衣少年听闻,咧嘴一笑,“好说好说,只要大人肯回,祁修就算办妥了父皇交给的差事。”他又施了一礼,“那祁修先回旌州城中了,明日再派手下来接大人。”

临走,他又瞅了眼一旁呆站着的小杨,总感觉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小杨也狐疑地盯着面前这个傲气十足的少年,“你瞅啥?”

“休得无礼!”

人群中有人对小杨怒喝,锦衣少年抬手制止,“不必在乎。”

小杨满脸不快。

待一行人走远后,王玄龄才拍拍手,搀起了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张君宝,小杨赶忙上前帮忙。

“先生,你要走?”待二人站定,小杨抬头看向王玄龄,轻声问道。

王玄龄笑笑,“要走,人都请到家门口了,哪还有不走的道理。”

“那是什么人?殿下父皇什么的,莫不是……”

“当朝太子。”

小杨愣了神,自己刚才这是顶撞了太子殿下?

要说这玄龄先生当真是深藏不露啊,虽说小杨在自小长在九弯村,头发长见识少,可也知道那太子是一国储君,是天底下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这种人物平日里哪是他这种野小子能遇上的,玄龄先生竟能招得他亲自来请。

诧异之下,他支吾的都要说不出话来,这平日里慈眉善目的玄龄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少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咱哪怕出身布衣,未必就要差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呐。”王玄龄笑着调侃道。

小杨听罢忙扭头看向那群人离开的方向,然后颇不乐意地回道:“先生讲话可真不讲究。”

“无妨无妨,我明日便走了,你也听不着我说道了。”王玄龄搓了搓手,对一旁的张君宝说道,“你先回家换身衣裳,冷嗖嗖的,裤子湿了容易受凉。”

小杨一听就乐坏了,看着张君宝灰头土脸溜进了树林子,这小子,平日啰里啰嗦讲不完的大道理,遇到事上还不是吓得尿裤子。

“大隐隐于朝,我也无非是换个地方读书罢了。”待张君宝走后,王玄龄缓缓说道。

“先生此行,是去做啥?”

“当官。”

“当什么官?”

“大官,很大很大的官。”

小杨噤声,很大很大的官,那是多大的官,自小村里长大的少年心里压根没有概念。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在私塾里教书的老头,似乎对什么都了如指掌:中土历史,兵法诡道,四书五经,乃至医术古方,都能娓娓道来。

以往就听说他是从官职上退下来的,现如今,竟还要继续回朝中做官,小杨对他不禁更敬佩了些。

“我走之后,你还是要多读书,若真读不下去书,就多练剑吧。”王玄龄叮嘱道。

小杨一头雾水,练剑?上哪练剑?练哪门子剑?他举起手中早上刚缠好的竹剑,“这个吗?”

王玄龄哈哈一笑,“跟老杨学就准没错。”

一听说到他爷爷,小杨更疑惑了,从来只会钓鱼的爷爷会个屁的剑啊,他扭头看了眼岸上的马札和装着蚯蚓的木桶,这才反应过来。

“先生,我爷爷人呐?”

“遛弯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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