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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诡事

第三章:黑蚕丝袍

风,有很多种性格。

可温柔。

可欢快。

可冷漠。

当然,也可狂暴!

狂暴的风,虽无形,却可摧枯拉朽般毁灭有形之物。

那像狂风一样的刀呢?

雷厉风行。

便正是烈风刀法中,最像狂风一般的招式。

它起势最快,最直接,宛如于无声处听惊雷,宛如气平浪静中,狂风暴起,转瞬间,即可让刀者化守为攻,扭转局面。

当红色的袍影如火焰般窜至孙庭江的眼前时,得用这招,也只能用这招。

这一招,孙庭江已用过无数次,呼吸,握柄,起手,转腕,所有的动作和感觉,都已熟练得近似于一种本能。

手臂挥出,顿时生出重重刀影,呼啸着吹向红袍胖老头。红袍里有老头,却又根本看不到老头。老头催谷内息,竟能将宽大的袍子充涨得无比饱满,遂可让自己肥硕的身体,完全隐在衣袍里。

锋利的刀刃,携狂风之势,直砍在气囊一般的红袍上。

那感觉,很怪异!

感觉很不好的一种怪异!

狂风能摧毁参天大树,能掀翻坚固石屋,却往往奈何不了土地上的青草。

草虽是有形之物,却能随风而动,柔弱的身形摇摆间,已可随时卸掉风的力道。

那被内息充盈的红袍,正似风中劲草一般,可随刀势而起伏浮动。刀刃轰击其上,孙庭江只觉自己不得不发的刀劲,却无释放的着力点,收不得又放不得,瞬间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困境。

但红袍,又岂是被动之草所能比拟,其在胖老头内息的牵引下,竟顺着层层刀影之间的空隙,逆风而上,直取孙庭江的面门。

柔软又犀利。

似从指缝漏出的水流。

鲜红色的水流!

可红色之中,何以又泛起丝丝银光?

孙庭江暗叫不妙,刀势当即转向,以手腕为轴,旋起呼呼作响的铁色刀风。

直击而来的红袍,与旋转防御的刀刃,再一次正面撞击。

却。

产生出一种。

金属的碰撞声。

这未知的异响,使得孙庭江有所顾忌,不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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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纠缠,只脚尖轻点地面,策动身形迅速拉开自己与胖老头的距离。

不远处,只听得林越惊呼一声,却也强行挣脱了与瘦老头的战局。

“留心了,林师弟,袍子上有玄机。”

阳光下,那一红一蓝的长袍袖口之上,隐隐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孙庭江仔细端详,方能瞧得真切,沿着袖口边缘,竟整整齐齐嵌着很多只有手指宽度的金属片。试想这在内息催动下可随意变化的衣袖,再配上这锋利的袖口,简直就是一个捉摸不定却又随时能给出致命一击的大杀器。

“师兄,那袍子本身,也古怪至极,我的刀曾硬斩其不下百次,却难损分毫啊!”,身后的方步云,高声提醒着正与胖瘦老头对峙的两位师兄。

胖老头轻轻抚摸着衣袖,淡然讲道:“西南荒蛮之地,出没着一种极其罕见的黑蚕,体长如蛇,以肉为食,其所吐蚕丝,五彩斑斓,再经药汁浸泡百日,韧性尤胜铁甲,却因其数量稀少,又身含剧毒,蚕丝的收集极其困难,故世上仅存红黄蓝绿紫五色丝袍各一件。而我兄弟二人,有幸五得其二。”

孙庭江握紧刀柄,冷笑嘲讽道:“如此至宝,却用来行有违天道之杀戮,真是玷污了这稀奇之物!”

胖老头哈哈大笑:“小子,此言差矣!你可知何为天道?天道之间,无所谓对,无所谓错,无所谓善,也无所谓恶,万事万物之存在和灭亡,皆有其定数,杀一个败类,和杀你的师弟,只要是在这天地之间发生的,便是一种必然,便是没有差别的。”

林越哼道:“一派诡辩之言!”

胖老头却不理会,自顾讲自己的天道之论:“就如你这师弟,恰恰在那日斩了那败类一手指。于是失去手指,便是那败类的天道,败类咽不下那口恶气,重金买你师弟的命,这也就是你师弟的天道,你师弟逃至这里,被两位师兄所救,同样是天道,可你们俩师兄若是执意阻我兄弟二人的财路。。。。。。”

林越说道:“那又怎样?”

胖老头看看瘦老头,笑道:“那我们只好买一赠二,连同你俩一同除掉,如此,便也正是你俩的天道了!”

林越冷笑道:“可若你们最终却死在我们刀下,这是不是也就成了你们的天道?”

胖老头拍手笑道:“正是,正是,谁生谁死,何必用善恶去评判,都乃天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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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字吐出,红色与蓝色,又极其默契地同时涌动起来。

两色被内息催起的丝袍,皆充涨到极致,飘飘呼呼毫无顾忌地直冲孙庭江等人而去。

刀影再起。

不是一把刀。

不是两把刀。

而是三把刀。

第一把刀,林越的刀,略过棋盘的上方,刀劲四溢,竟将那满盘的黑白子,尽数卷起,跟着刀刃一起划动。

第二把刀,方步云的刀,自下而上,贴地而起,刀刃似充满吸力,地上的碎石沙砾,无不被连带扯动。

第三把刀,孙庭江的刀,刀光弯绕盘环,螺旋而进,不必带起任何东西,只顾直捣红蓝袍影中。

风卷残云。

同门三人,皆不约而同使出此招。此招在八式烈风刀法中,虽是刚猛不足,却也充满灵性。刀势以卷为主,刀意所到之处,可卷动万物随刀而动,刀刃产生杀意,杀意又不止在刀刃。

黑白子里也可有刀气。

碎石砾中亦会藏杀机。

而既未卷动黑白子又没带起碎石砾的孙庭江,却也将自己的刀势卷到了极致。

他同样想卷动一些东西。

比如,怎么砍都砍不坏的绝世丝袍。

刀影化为如柱一般的旋转风势,撞进红蓝丝袍之间。螺旋的刀气,胖瘦老头的内息,锋利的刀刃,袖口的金属片,在刹那间,发生着肉眼难以辨明的各种碰撞和纠缠,而夹于其中的丝袍,虽依然毫发无损,却也终被扰得失去了原本充涨的形态。

袖口已涣散。

那一瞬间。

胖老头的左臂,瘦老头的右臂,忽地同时暴露在外。

就是现在了。

三人同时祭出这相同的招式,就是为了现在。

林越卷起的黑白子,从刀刃上激射而出,正轰向已被卷开的胖老头的左袖内。

方步云带起的碎石砾,从刀口上弹射而起,正砸进瘦老头的右袖里。

每一个颗粒,都饱含着刀者的刀劲,誓要将那水落石出的手臂,撞个千疮百孔,轰个血肉稀烂!

却。

忽地。

从胖瘦老头的袖口之中,闪出一道银光,宛如一条凶猛的银蛇,獠牙尽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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