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傀儡人

铁勒看着身后或成群围坐、或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的人，低声对叔侄说：“这次旅程可能不太平，你们俩小心些，提前做好准备。”李山刚要开口问，李仙拉了拉李山衣角，冲着铁勒点了点头。铁勒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大声说：“老朋友，那边那个小伙子是我的儿子，看着不比你的侄子差吧！”铁勒的儿子听到父亲的说话声向这边望来，正好叔侄俩也望向那边，铁勒的儿子冲着二人腼腆的点头笑了笑，李仙赞到：“老朋友，他确实不错，沉稳老练，跟你走驼路有几年了吧！”铁勒点了点头，“我的几个儿子只有他喜欢干这个，将来我的驼队也要交给他的。”李仙道：“老朋友做生意是一把好手，选接班人也眼光独到。”说着李仙冲铁勒竖起了大拇指。铁勒过来就是为了提醒叔侄二人，聊了几句就离开了。李仙把李山拉到沙丘后面，即使被看到也以为他们去方便，不会起疑，李仙道：“刚才铁勒来提醒咱们，肯定是他有所发现，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快三十年了，有些细微的不同都会被发现的，不过你不能问，那毕竟是人家的吃饭本事。我猜肯定是有马贼混进了商队之中，咱们的商队这么大，马贼人少了肯定没办法吃掉咱们，那只能是最大的那只马贼或者是几只马贼的联合，李山，从明天开始，水和食物你一定要看好了，还有，你随身要携带一些食物和水，不能放在骆驼上，防止和骆驼走散了。不过明天咱们肯定遇不到马贼，这里离龟兹近，又是开阔地带，马贼不好抢劫商队，咱们再有两天就到了一处河谷，现在是旱季，河谷没有水，商队肯定是走河谷，那里马贼适合动手，后面追，前面堵，十几里的河谷只有一个出口，”李山问：“那为什么不走其他地方非要走河谷？”李仙道：“绕路就是大戈壁，那里风沙大，根本没有路，就连经验最丰富的向导也不会选择走那条路，而且还会多出两天时间的脚程。”叔侄俩商量好后回到营地，去饮骆驼的人赶着骆驼回来了，李山拿出携带的粮食喂给骆驼。

第二天营地里面的人早早就起来收拾，驼队都是要趁着太阳没升起的时候多赶路，这天的运气不错，全天气温都不高，也没什么风，把前一天因为沙尘暴而耽误的路程给补回来了，不过这段就没有水源了，人只能喝自带的水，而骆驼只能干渴着，好在骆驼几天时间不喝水也没问题，这天宿营的时候，一个西域胡人在李山的三峰骆驼边鬼鬼祟祟的转悠，李仙问：“朋友，有事吗？”那个人摆摆手，嘀嘀咕咕的走了。李仙看四周无人，“李山，晚上咱们俩轮流睡觉，可能有人要在骆驼身上动手脚，别让外人接近骆驼，我先睡，等下我替你。”说完二叔就侧过身睡觉去了。百无聊赖的李山靠着骆驼盯着天上的星星，忽然听到脚踩沙子的窸窣声，李山站起身，一个黑影被李山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了。李仙起来接班的时候李山把事情和二叔说了，李仙沉思片刻道：“他们这是要后天中午动手，那时候气温最高，无论是骆驼还是马的速度脚程都受影响，按照今天的脚程算，咱们应该是在河谷口扎营，早晨直接进谷口，那样马贼的把握就小很多，刚才那个就是混进驼队的马贼，想对骆驼动手脚拖慢半天的行程。李山，你明天一定要看好骆驼，别让人动手脚。”李山点头。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十几只骆驼萎靡不振，商队里面有精通兽医的人过来一看说：“这是吃了有毒的草，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处理，”说着从包里拿出银针，一寸有余的银针直接在骆驼的膝盖上方扎入，随后拔出，血顺着银针喷出，兽医用此法把那几只骆驼都处理好了。骆驼虽然死不了，可是速度却慢了很多，整只驼队的行程也被拖慢。那十几只骆驼分属不同的商队，没办法抛下这些骆驼独自上路，这一天的行程比第一天经历沙尘暴的时候还慢。果然如李仙所料还要半天的行程才能到河谷入口。晚上睡觉之前，李仙对李山说：“今晚不用值夜了，那些人不会动手脚了。”李山问：“二叔，为什么今晚不用动手脚了。”李仙说：“有些伎俩用一次，只有极少数人看得出来，用两次，那傻子都看得出来，到时候就会有防备了，加之还动手脚，再拖慢半天，那还是谷口扎营，只是商队多走一天而已。”李山回头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李山，明天进入河谷之前，咱们俩谁也不能骑骆驼，明早我把一头骆驼上的东西都放在一头骆驼之上，把骆驼饮水，前几天我在大巴扎定的冰快化完了，明天都给三头骆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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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有把刀和弓箭都准备好，进入河谷就只管向前冲，即使我们俩走散了也没关系，不要回来找，我们在敦煌城汇合。遇到马贼不要纠缠。”李山听到李仙的嘱咐点头。第二天一早，果然没有像前一日那样出现生病的骆驼，李山依照李仙的吩咐取下冰块融化的水，分别喂给三峰骆驼，这时，一个僧侣走了过来，干瘪的两腮深深凹陷，满脸的皱纹看不出年纪，僧袍也是破旧不堪，“小施主，能不能分我一点水？”李山尚自犹豫，李仙走过来接过和尚的水囊，用冰水灌满水囊递给老和尚，和尚接过合十道：“谢施主施舍。”和尚转身走后，李仙对李山说：“遇到僧侣，能帮忙尽量帮，那些都是有大智慧、大神通之人。”铁勒看到李仙叔侄二人正在饮骆驼，冲二人点了下头，收回了原本迈出的脚。李仙也心领神会的点了下头。今天的日头出奇的毒辣，叔侄二人随着驼队向前走，李山问：“二叔，第二天就没再看到那个书记官了。”李仙道：“他们是骑马，骆驼被动手脚之后他们就先走了，他们一定平安的，马贼只抢商队，小股的旅人马贼一般不动的。”李山见李仙早晨也把自己的那把大弓挂在骆驼上，李山见过李仙的箭术，李仙用的是五石弓，而且及其精准，李山自认在平地上可以达到李仙在骆驼背上的水准，李仙的弓射程更远。果然如李仙所料，日头最烈的时候赶到了谷口，几个商队头领走到一起商议是直接进谷还是休息完了再进，幸亏河谷有十几丈宽，不会被几匹骆驼堵住，在那几个头领争论不休的时候，答案已经给出了，身后的沙丘上，几百匹马正从沙山上向下冲，李山还在回头观望，李仙推了一把李山，“快上骆驼，什么都别管，向前冲，”如梦初醒的李山爬上骆驼催促快跑，前面很多人也开始手忙脚乱的往骆驼上爬，李山奔河谷，这还是李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貌，在龟兹的河道都是平的，即使有落差也只是缓坡，这里的河谷两边有几丈高，人根本不可能上得去，李山的骆驼本来脚程就好，加之骆驼没有驼任何货物，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几峰骆驼，李山也顾不上回头查看二叔情况，转过一个弯，前面突然看到一个身着黄色僧袍的和尚差颤巍巍的向前跑，身边好几个骆驼跑过好悬带到他，李山想到了早上李仙说的话，快到和尚身边的时候一俯身，右手抓住和尚的僧袍，把和尚提了起来横放在骆驼背上，这个和尚年纪大了，很轻。多了一个人骆驼的速度也没有降下来，骆驼奔跑带起的风声加之吆喝声，李山也听不到和尚在说什么，又转过了一个弯，李山骑在骆驼上已经可以看到谷口了，嗖的一声，李山看到一只箭从身前飞过，李山看向右侧，河谷峭壁之上有几十匹马，马上之人都在张工搭箭，李山估算了一下距离，自己的三石弓就算射到也没什么伤害，李山从腰间拔出了弯刀，随时准备拨开射向自己已经骆驼的箭矢，又一箭射来，被李山用刀拨开，李山斜头看向右侧，只见一个河谷峭壁之上的人有一个中箭落马，李山大喜，从这只箭的力道准度李山就猜到是李仙所发，李山精神一振，谷口果然有马贼在把手，不过前面跑过去的骆驼上也有几个好手，马贼没有阻拦住，马队被冲出了一个豁口，李山从那个豁口一冲而过，总算跑出了河谷。又跑出了几里路，听不到喊杀声了，李山拉停骆驼，身后竟然一头骆驼也没有，而且河谷口也不见了，李山这才想到，可能是自己着急跑错了方向，此时风已经把来时的驼印吹没了，骆驼喘着粗气，李山见没有马贼追来，便下了骆驼，扶着老和尚下来，横放骆驼背上的老和尚被颠的脸色煞白，李山取出水囊，喂给老和尚喝了几口，老和尚睁开眼睛看到是李山，便笑了笑。两人一驼在沙丘后休息了半个时辰，李山拿出昨晚李仙给他的罗盘，这只罗盘和以后李仙所用罗盘不同，这只罗盘很简单，只是指示方向，昨晚李仙掏出罗盘交给李仙之时告诉李山。“如果明天咱们走散了，你用这个罗盘就可以找到焉耆的方向，在焉耆遇不到我就去敦煌，我在焉耆最多等你两日，在敦煌等你十日。”李山拿起罗盘找东南方向，老和尚问李山：“施主要去哪里？”李山看着罗盘，漫不经心的说：“敦煌。”老和尚指了指右前方，“那边是敦煌，”又往右前方的左侧指了指，“那边是焉耆。”李山问：“大师知道怎么走？”老和尚说：“当然了，龟兹到敦煌的路我走过几十次，就算是龟兹到长安我也走过两次。”说完，和尚率先迈步向右前方走去，老和尚边走边说：“大队人马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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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焉耆，在那里补充给养，像我们这样的两个人，直接饶过焉耆去敦煌，会快点，路上也有两个水源，渴不着。”李山牵着骆驼在后面跟随，听着老和尚边走边唠叨，很快，天就黑下来了，李山把骆驼拉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晚上沙漠还是很冷的，幸亏李仙早有安排，每头骆驼上都有毛毯、干粮和水，虽然准备的是一人的分量，可是省着点也够李山与和尚吃了。老和尚问李山：“施主尊姓大名？”李山道：“不敢，我叫李山。”老和尚问：“那你的长辈是不是叫李仙？”李山点头，铁勒就在商队喊过李仙的名字，李山也不疑有他。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睡觉了。

李山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外感风寒，半夜竟发起高烧，和尚听到李山的呻吟声，忙爬起探看，发现李山的头烫的很，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生病真是麻烦，和尚从僧袍下取出一柄银质小刀，轻轻的拧开刀柄，从里面倒出一粒金色药丸，把药丸放入李山的水壶之中，盖上塞子晃了几下，喂李山喝了几口，又取出一块帕巾，把水囊里面的水倒在帕巾上一些给李山擦拭额头，帕巾所过之处一片金黄，稍后消失不见。和尚又用小刀割破手指，用指血在李山的左右两只手各画了一个卍字，做完这些，老和尚盘腿坐于李山身边念起经来。第二日早晨醒来，李山感觉自己的精力充沛，昨日的疲累烟消云散，李山转头看向老和尚，老和尚冲李山笑了笑，老和尚抬头的瞬间，李山发现昨天眉毛胡子还是黑色的老头竟然眉毛胡子都白了，李山忙问：“大师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衰老这些。”老和尚说：“年纪大了都这样，昨夜施主生病了，万幸今天好了，施主，你是不是有时心口烦闷？”李山确实心口时有烦闷发生，这件事连李仙都没告诉，这个老和尚真厉害，李山点了点头，老和尚说：“施主你我有缘，老僧无以馈赠，老僧也不敢奢望施主遁入空门，老僧就教给施主一套结印，施主若是再有心口烦闷可以用此法化解。”说着教给了李山十二套结印之法，又教授了李山每种结印所需念的经文，“施主，他日若是有实不可解之事，施主可以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经文，并默想结印，到时定能护得施主周全。”李山本不虔诚，只是见老和尚年纪甚高，又是为自己着想，不忍弗了和尚美意，便答应下来。依照和尚的指印，二人找到了路上的一口水井，李山打出清水饮饱骆驼，又灌满水囊，李山的心安定了，这些水足够他与和尚用五天，而和尚说两天后就能到达敦煌城，李山晚上睡了上路原来最安稳的一觉。

两天后，李山和老和尚来到了敦煌城，一打听，自己的那个商队还没有人来到敦煌城，老和尚与李山告别之时说：“施主，我在仙岩寺，如果施主有事可以来找我。”说完转身走了。李山来到了敦煌东关的悦来客栈，这里是很多商队的固定落脚点，李仙和李山分别之时便是定在此处汇合，五天之后，李仙骑着骆驼来了，见到李山一把搂过，李山还是第一次见李仙这么激动。李仙吃完饭说起了别后之事。“那天你跑错方向我看见了，可是你的骆驼脚程快，我后面又有驮着货的骆驼，没办法追上你，加之后面的驼队、马贼蜂拥而上，我只能向焉耆方向跑，在焉耆没见到你，又看到你救了那个老和尚，我就猜想你可能直接来敦煌了，那天商队死了十多个人，一百多头骆驼被拦住，损失惨重，不过咱们和铁勒都没什么大损失，明天铁勒他们应该就能到了。”

果然，第二天中午铁勒就到了，铁勒看到李山竖起大拇指，“李山，好样的，我在后面看到你了，你很冷静，只是你的方向感还得好好练一练。”说完哈哈大笑，李山一听铁勒笑话自己跑错方向，也只能跟着讪笑。李山随后几天在客栈见到了驼队里面见过的人，越是后来的越是垂头丧气，估计越是后来的损失越大。在敦煌城游玩的时候，李山遇到了吕书记官夫妻俩，确如李仙猜测，吕书记官一路很顺利，他们十几个人比李山还早到敦煌城两日。离开敦煌城之前，李仙和李山到仙岩寺看望那个老和尚，可惜不凑巧，老和尚离开了。在敦煌修整了五天时间，李山叔侄与铁勒的驼队一起上路了，准备从河西走廊去往长安。

李山一行赶着骆驼出了敦煌城，城墙之上站着一个老和尚，目送着李山离开，双手合十道：“愿施主一帆风顺，早日醒悟，多福多寿。”前言不搭后语的祝福后，老和尚沿着城墙向前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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