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
黄莹莹斜了我一眼，可能是想了下，对我说:“随便你咯——反正你现在谁也不管你，谁也管不到你；谁也伤害不到你，你也谁都伤害不了！”
然后，她居然伸出手，作出让我牵手的样子——我有些惊讶！怎么说也才是刚刚才见第一面，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这么随意的伸出手让一个成年异性拉扯？是不是有点过于轻浮了？难道，当年说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洁才从楼上窗户跳出所以致死的猜测都是假的？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就像人类为了存活而做出的外人无法理解，而自己认为是不得已的举动一样，我伸出了自己的手，准备去牵住这个我在异度空间唯一让我有存在感的女子的手——
但我的手“触碰”到黄莹莹的手的时候，她立刻缩了回去，然后嘻嘻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还以为自己是人哪？”
我不知道是不是脸红了——我刚才明明切切地看到，就像我开始试着触碰火苗和物体一样，没有任何的知觉，就那样穿透了过去……
我这一刻才算是懂了，为什么黄莹莹开始跟我说“谁也伤害到你，你也谁都伤害不了”……
我楞在那里，黄莹莹停止了笑，对我说:“你还要不要跟着我一起？”
这次我没有丝毫犹豫，连忙点头——黄莹莹只说了一声:“那就跟我走吧！”，然后竟然直接走向靠着马路的窗户，穿墙而过，我很快就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
我走到窗前探出头，看到黄莹莹已经站了起来，冲我招手示意——看到她我很快就明白了:原来人和鬼是一样的，向上可能很难，但往下，却都是容易的！区别是，人需要承受有心里和身体上的痛楚，鬼没有……
我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穿墙而过，双脚落空，然后像其他我见过的自由加速落体一样，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重重地掉在了马路上。
落地时我没法保持自己的平衡，翻了几个滚，然后爬了起来——是的，我不疼！地上也没有血迹！更没有被我砸出任何痕迹！
我忽然有了一个荒诞可笑的想法，我这样如果爬上珠穆朗玛峰，然后再从顶端自由滚下来，会不会也很有趣？
想到这里，我居然笑了！
黄莹莹看着我笑，皱起眉头问我:“你笑什么？”
我回答说:“没什么，第一次从这么高的楼上掉下来，居然还能说话，就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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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又想起黄莹莹当时的死因，生怕她误以为我在嘲弄她——还好，她只是说:“很多事情，都会慢慢习惯的。”
我松了口气，对黄莹莹说：“恩，只能慢慢习惯——都已经是孤魂野鬼了，也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吧！我以后叫你小黄还是莹莹？”
“都无所谓，活着的时候名字是个代号——人可能为了虚名争斗，做鬼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你呢？我怎么称呼你——叫你作家？诗人？还是你的名字吴欣？”黄莹莹看我站起来听完我的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就开始走路了，边走边对我说这话。
我很惊讶——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曾经的“头衔”！我赶紧跟上去她的后面，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的这么多事情？”
她淡淡地说：“我跟你是坐的同一个飞机航班——飞机上我一直坐在你的旁边！”
“啊？！”我吸了一口冷气，但很快又清醒过来了，我记起了我现在的身份，我跟黄莹莹是一样的。
想到人类说的：鬼是怕光的！就不免笑出了声，跟黄莹莹说：“以前一直听说鬼是怕光的，只有在晚上才能出现——想不到这又是人类说的鬼话！我反正现在也不是人了，我有一个一直没有使用的笔名，叫“血三”，流血的血，一二三的三，你以后叫我血三吧！”
黄莹莹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哦了一声。她走得不快，我很快跟上了她，跟她并肩走着。
我又看了一眼这个一丝不挂的美丽女鬼，但是再没有了邪恶的想法和冲动——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做鬼没有任何的身体上的感知的缘故，也许是我想通了关于人类对性的渴望的根源：人之所以有对“性”的冲动，一是源于动物的原始冲动，想在过程中的征服感；二是为了生命繁衍的需要；三是因为过程中身体能够产生一种特殊的享受快感……
作为现在的我，这些都不存在了——从那之后，我的身体的那个零部件，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反应！
但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以前也是中国人吗？如果按照她说的从我上了到泰国的飞机她就跟着我在，干嘛还要那样问？
更主要是，我还是想不通其他的人死了之后去了哪里？为什么就只剩我一个在那里？而她，偏偏那么巧在现场！
真的就是她说的是她听到声响然后跑过来的吗？发生爆炸后，电梯肯定是不能用了，她只能是一步一步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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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的——她做鬼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看一场热闹？
但我不敢问的太直接，毕竟现在泰国，我想我就算遇到的鬼，多半也是说泰语或者英文，像我这样只会一句“萨瓦迪卡”的家伙，到时候除了抓狂也只会剩下干着急。
想问题的时候，我的脚步慢了些，被她甩开了差不多一丈的距离了，我赶紧加快了脚步，又追了上去，对她说:“黄莹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这话，黄莹莹停下脚步，看了看我，问我:“难道你不饿？”
“啊？！”我说话间又一次追上了她，本能地摸了一下肚子——还好！这几年一直在坚持减肥，以前特别大的肚腩现在已经隐约可见上学时期坚持锻炼出来的腹肌了，不至于显得那么难看。但是，做鬼还会饿？还需要吃东西吗？我为什么还要在乎自己好不好看呢？难道我想取悦谁？
我跟黄莹莹说：“我还不饿……但是如果吃东西，也能吃的下去。”
黄莹莹俏皮地笑了笑，说：“那就走吧——姐带你去吃东西！”
我一愣，赶忙说：“怎么这一会儿工夫，你成姐了？从外相上来说，你叫我叔叔都不过分！”
黄莹莹边走边说：“阳间是以出生时间做年纪标准，这阴间虽然外貌永远不会发生改变，但也是以进入时间做标准的。我比你先到15年，要是按照阳间的说法，你叫我阿姨都不过分，是不是？”
我跟着黄莹莹走路的节奏，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说：“我叫不出口。我还是叫你小黄。”
我心里暗暗明白了了我知道的做鬼的第一个痛苦：没有了生理上的享受和痛苦，但心里上的享受和痛苦都在，最最痛苦的是——做人有机会去改变一些事物，做鬼，改变不了任何。
在交谈中，我知道了：我们吃的喝的东西都是人类做好的食物！只不过人类看不到哪些是我们吃过的，哪些是我们没有吃过的——我心里在想，是不是那些发酸发馊的东西，就是我们已经吃过后留下的味道？但我再没有机会去证实。
我跟黄莹莹再曼谷的街道上转了很久，却还是没有见到有出售早餐的饭店开门——黄莹莹悻悻地说：“觉得还是中国好！这个时间，在中国的早餐铺子估计都全开了！”
她这么说，我心里好受了很多：她也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这么说，她说她跟我一起到的泰国这话并没有欺骗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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