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相依之窥往

“你从来没有忏悔过吗？”邢炎峰有些小声地说话，因为他的声音是有些颤的，大的话，会更加明显。

“我忏不忏悔，对你来说，意义大吗？”程明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回去，“你只要知道我害死了你的父母，然后一辈子设法杀掉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感性的东西呢？”

“……”邢炎峰没想到程明月会这么直白，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我知道你很生气，因为不幸的事已经发生。我装出一副惭愧的样子，除了道德绑架你之外，不能改变任何结果。”程明月说。

“那你就什么也不表示吗？毫无悔恨之意，觉得所有事情都可以凭空消失？”邢炎峰质问他。

“我没有觉得会凭空消失，你想杀我我并不会仇视你。就像上次，你用匕首刺我，我就又让银渠把你的东西送了回去。”程明月风轻云淡地说。

“你是男巫？”

这么不怕死的人，很难不对他的身份有别的什么想法。

“呵，不是，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程明月并不是福祸相依能力的人，他又不是男巫，难道……他这看着也不像神啊？

程明月提醒他不要猜测自己身份，也不要猜测银渠的身份，猜出来也没什么用，自寻烦恼。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撤走了，偌大的俱乐部里就剩他们三个人了。

“现在这里没人了，你可以再一次杀了我。”程明月放开双手，一副要拥人入怀的姿势。

邢炎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程明月，和他之前认识的差别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

“你……！那你为什么要加害我的父母？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小柒的叔叔？”邢炎峰虽然有些动摇，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退却，不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原谅这个人。

父母的事邢炎峰没有真正的到现场看过，可能会有其他的情况。可是小柒的叔叔呢？他可是被程明月亲自带走的呀，是啊，差点儿就上当了，这个人……竟然玩儿起了心理战。

“你在为她打抱不平吗？”

什么叫为她打抱不平？邢炎峰心想，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吗？这不就是他亲手做过的事吗？他在转移什么话题？

“她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在乎我杀没杀她叔叔了。”程明月对小柒的态度十分不屑，就像是看待一个不存在的人。

“你什么意思！”

“你不用深究我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对我做点什么能够平复失去父母的痛苦，我随时奉陪。”程明月对他说，“不过我是不会死的，最起码不会因你而死。”

邢炎峰愈发觉得厌烦，“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知道什么？”

“福祸相依，423。”程明月呢喃着，“423啊423……”

邢炎峰对他说，你与其在这里打哑迷，还不如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程明月开了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你父母的死，并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林川是吗？”邢炎峰说出了自己这几天的猜测，“你和他共同造成的对不对？”

林川在万象和他师父观念不和，但还是接了保护邢炎峰父母的任务，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任务的主角是自己好朋友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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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月从来都不是万象的人，他也是功利地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所有人的利益牵扯到里面，他的父母就成了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想想他的父母为什么被人盯上呢？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未出世的妹妹可能会有福祸相依的能力，就为了这个“可能”，付出了两个鲜活的生命。

多么荒唐的理由，多么荒唐的结果。

“你可以这么认为，”程明月说，“虽然可能比较难以接受，其实你一直仇视我倒没什么不好，我又不介意。”

邢炎峰终于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是什么呢？他就是个笑话，他父母的生命也是个笑话，他的威胁也是个笑话，看呐，没人在意他是否想要报仇，没人在意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他飞也似的冲出了俱乐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注意他，当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一般冲入人群。

大家除了相视一笑，抱怨句这个世界又多了个傻子之外，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怜悯。

是啊，他邢炎峰，算个什么东西！

福祸相依，这哪是超能力的名字，这简直就是每个人的人生写照！

他还要给父母报仇吗？对谁复仇呢？不会死的程明月？还是曾经的挚友林川？他跑到一个路灯下，邢炎峰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白天的路灯，毫无存在的意义。

虽然没有下雨，但暴雨走屋还是来找了他，通过这个手环，暴雨走屋好像可以监测到邢炎峰身边发生的事。

“你在为谁而难过？”

“为我的父母，为我的朋友。”

“那你为何而难过？”

“父母的死去，挚友的离开。”

“开心点吧，为你自己。”

“我该如何开心？我该如何释怀？”

“父母总会死去，朋友终会离开。”

“父母因朋友而死去，朋友因父母的死而离开。”

“我听到过你的悲伤，我感受到过你的快乐，小峰，我希望你是一直快乐的，希望你是一直没有悲伤的。”

小峰，这是暴雨走屋第一次这么叫他吧。

“谢谢……可我该怎么办？”

该解决的事没有解决，怎么可能释怀开心呢？他好想有人能告诉他下一步怎么走啊。

暴雨走屋一改方才怜悯的眼神，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你真的想要解决方法吗？”

“有解决办法吗？”

“有！找到审判者就可以了。”

“审判者？执法者？那具体是谁呢？”

警察吗？他可以通过搜集证据把自己的好友林川送进监狱。但程明月呢？他连程明月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他要是个能上天入地的人，那送进监狱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还不是想出来就出来？

暴雨走屋问他们这些拥有福祸相依能力的人内部就没有专门的暴力执法机关吗？

邢炎峰说没有的，万象也好，千秋也罢，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单位存在。因为本质上是不需要的，福祸相依这种能力，和人类的差距并不大，人类本身的法律完全可以约束他们。程明月除外……他就像男巫女巫这种存在一样，想想春雨无时，他们好像真的可以肆无忌惮的犯错，不会受到惩罚。

邢炎峰好想对暴雨走屋说这些话，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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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也是女巫，说出来多少有些冒犯她。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暴雨走屋对他说。

邢炎峰没有直接说出来，只问她认不认识程明月？

暴雨走屋摇摇头，表示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明显就是他起的人类名字，你要是觉得他另有其他身份，那就得从别的角度入手了。”

别的角度？周子辰能力这么强的人，才只是把“程明月”给扒了出来，至于他另外的身份，邢炎峰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有没有可能是男巫？”邢炎峰问她。

“男巫女巫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暴雨走屋说道，“春雨无时那么暴戾的一个人，都没想过隐藏自己，我想不出来程明月如果是个男巫，有什么理由把自己藏的这么深。”

暴雨走屋说的话，逻辑上确实没有什么漏洞。

“况且，他要真是男巫，我不可能不认识他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新人。”

“新人？”

暴雨走屋说他们这些个男巫女巫们小的几百岁大的上千岁，大凡挪过屁股的，谁还不认识谁啊？肯定相互见过面。但如果是新形成的女巫男巫，因为太过年轻，没怎么走动过，他们不认识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还是倾向于认为程明月不是男巫。

“唉～”

“神可以审判，可以审判任何人。”

“真的吗？神真的可以做到？”

“我觉得可以……”暴雨走屋声音有些小。

合着你给个准信儿啊，邢炎峰抱怨，什么叫觉得……

“如果程明月的身份过于特殊，不存在于任何规则中，那么神一定会审判他的。”暴雨走屋说。

就像人类有自己的法律，动物界有各自的法则，只要是存在于一个群体内的生物，它们都会有自我制裁的法则。神不会轻易让自己成为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审判者。

除非有一个个体，它不属于任何一个群体，不受制于任何一个法则，在这种情况下，神是会出来主持公道的。

“可神会允许无法则的群体本身存在吗？”邢炎峰问，神那么厉害，干脆让那玩意儿灭绝不就行了，干嘛让它出现呢？

“对于动物来说，人类其实就是无法则的群体。可能程明月也存在于某个群体之内，只是这个群体的法则与人类不一样。”暴雨走屋说，“我更希望神能审判他。”

“可是……等待神的审判，不就是等……报应？”邢炎峰有些犹豫地说，就像人吃了动物，动物本身是没办法复仇的。

所谓神的惩罚，对于那个被吃掉的动物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因为人不会因为吃了个动物就遭到报应。

小柒之前跟他们说过神的意义，神并不是人，也不因人而存在，神只是客观事物本身，所以等待神的审判，不就是在等对方自个儿倒霉嘛！不就是在坐以待毙嘛！

邢炎峰突然觉得程明月说的没错，他和程明月两人之间，已经无路可退了。

“……”暴雨走屋有些委屈的说，“我是女巫，我们是很相信神的……你想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也支持你。”

程明月说邢炎峰不可能杀死他，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只要自己努力，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管怎样，绝不妥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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