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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者幻影之城

第二部 杀戮之梦(十)

1938年,英法德意签署《慕尼黑协定》,捷克随后沦为法西斯德国的保护国。

1939年3月15日,希特勒亲自宣布成立了“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国”。虽然总统仍由捷克人担任,但实权完全掌握在派驻的德国总督手中。1941年9月,希特勒亲自任命原党卫军副总指挥莱因哈德·特里斯坦·海德里希为驻“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国”的总督。

海德里希之所以会被派到捷克,是因为他的前任捷克总督——德国前外交部长康斯坦丁·纽拉特,他在捷克的统治让希特勒很不满意。当时捷克国内的抵抗运动和民间敌意愈演愈烈,于是希特勒决定派遣海德里希去收拾局面。

掌管捷克摩拉维亚地区的莱因哈德·海德里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来到布拉格后,他带来的则是这座城市历史中最黑暗的一页。上任之前,他是纳粹德国的国家安全局(盖世太保)局长,曾经策划屠杀了数以十万计的犹太人。

1941年9月27日,刚刚从柏林来到布拉格不久,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就列出了一份屠杀名单:很多知识分子,以及政治军事有瓜葛的捷克人,包括捷克总理艾里阿什在内的多位爱国人士都在其列。仅三个星期后,被这些罪名处决的知名人士就高达404人。而这个数字仅仅是被屠杀人群中的一部分,更多的人根本就没有经过法庭审理就直接被枪杀。因此,海德里希不到一个月就获得了“布拉格屠夫”这一称号。

当时海德里希屠杀他们的理由很多:反对德国人、走私、参加罢工、蛊惑宣传,甚至还有“侮辱元首”等等,捷克人只要犯了其中一条,都不需要复查立即枪决。1941年至1942年间,不仅仅是在布拉格,整个捷克提到“海德里希”的名字都会颤抖。

海德里希在捷克的做法,也让英国在捷克的情报组织遭受到巨大破坏,这当然是英国人无法容忍的!于是一场“猿人作战”行动悄然开始了。此次行动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死海德里希!

此时,流亡在英国的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决定对他实施刺杀行动。1942年5月27日,名叫库比什和加布契克的两名捷克伞兵从英国空降而来,在战友的帮助下,成功得到了海德里希的活动计划,在他从郊区别墅驶往市中心的途中实施埋伏,几名英国特工人员按照行动计划,准备在海德里希专车必经之路上动手!

这天海德里希起得很早,他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一个从不离身的黑皮公文包,坐上了自己的专车。

那天因为天气不错,海德里希的座驾车篷也拆掉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给了刺杀人员极大的便利。更重要的是,那天他的专车既没有警卫车也没有摩托车开道。当时的海德里希“自我感觉极好”,他认为自己已经征服了捷克斯洛伐克人,不会有人敢对他下手!

上午10点29分,海德里希的专车来到达利本区,早已经埋伏在那里的特工看到了一道闪光,那是另一名同伴发来的信号:海德里希的专车已经到了。两名英国特工开始行动,在海德里希的汽车离他们仅百米时,一名特工迅速掀掉雨衣,冲向汽车瞄准并抠动了扳机。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关键时刻特工手中的冲锋枪居然卡壳了。不过其实也不奇怪,因为这名特工当时使用的是一支司登冲锋枪——这枪虽然轻便,但就是“毛病多”。海德里希和司机同时发现了危险,但是他们却没有开足马力迅速逃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海德里希的汽车一直停着不动弹!千钧一发之际,英国特工又迅速掏出一枚手雷扔向汽车。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手雷在汽车右侧后门外爆炸了!当时海德里希正站起来用手枪还击,结果被炸了个“正着”,时间是上午10点32分。

一看得手后,这名英国特工迅速骑上自行车逃走。而海德里希受了重伤后,本想继续追击这名特工,最终因体力不支就倚靠在汽车残骸上。此时他脸色苍白,军服破碎,背部还一直流着血,但他的双手依然紧握着那支手枪和公文包。

海德里希随后被闻讯赶来的军警送到一家医院,他之前的党卫军上级希姆莱得知情况后,还特意派遣了德国最好的外科医生去会诊,甚至希特勒的私人医生莫雷尔也加入到了会诊中。起初手术很成功,海德里希受伤的脾脏被摘除。

5月31日,党卫军高级官员希姆莱亲自来到布拉格医院探视海德里希,这却成了他们的最后一次会晤。到了6月3日,海德里希一直高烧不退的体温降了下来,似乎他正在好转。然而,就在当天中午,海德里希在病床上吃午饭时突然失去了意识。

6月4日凌晨,“纳粹屠夫”海德里希在布拉格的这所医院一命呜呼!这个杀人魔王的死立刻在纳粹德国引起了强烈反响,而他的死,最受打击的莫过于希特勒。在海德里希的葬礼上,希特勒就咆哮着说要采取报复行动,叫嚣着要用千百万人的血来作为偿还海德里希被谋杀的代价。为了报复英国特工的这次刺杀行动,希特勒命令德军对捷克人展开疯狂的报复行动,和大规模抓捕行动。居住在特瑞金斯塔特“特别居留区”里的约3000名犹太人被送到了死亡营,未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刺杀行动参与者当时躲藏在布拉格圣·西里尔和马太教堂,最后因为叛徒的告发,他们都被党卫队和盖世太保包围。双方经过激烈交火后,几名英国特工都战死或者自杀了。

但这次报复行动并没有就此结束。布拉格的党卫军个个惊恐万状。他们深知:如果在缉捕刺杀海德里希凶手的行动中毫无结果的话,毫无疑问会触发希特勒对于导致行动失败的负责人的杀人欲。盖世太保以无情的高效率为刺客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对于希特勒来讲,海德里希之死需要远比犹太人的死更大的代价。一次最为残暴的报复行动,一次捷克人民永远不会让世人忘记的屠杀。

他们利用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件,一口咬定布拉格郊区利迪策村的村民支持了暗杀活动。

6月9日,盖世太保包围了村子并开始大肆搜捕。他们把173个15岁以上的男子全部集中到村长霍拉克的院子中。6月10日,德国法西斯为了报复纳粹派驻捷克斯洛伐克的头目海德里希遭抵抗组织暗杀,派兵包围利迪策村,枪杀了村中所有173名15岁以上的男子。妇女和儿童被押送集中营。全村104名儿童大多数在波兰切姆诺毒气室被害。纳粹还放火烧毁整座村庄,将其夷为平地,连教堂、学校,甚至坟墓也不放过。他们要让利迪策从地图上和实地上都消失掉,为了报复,也为了掩盖他们滥杀无辜者的罪迹。

最后一次离开村庄的那天,维克多为了送信在城里跑了一整天,晚上去兼职的面包作坊工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作坊老板却说还有一堆的活要干,现在兵荒马乱的,他们的面包第二天一早就要送往前线军营。于是维克多又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直忙到深夜,累得直接在作坊里睡去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吃了点作坊里的面包,维克多直接赶往邮局去上班,无疑又是忙碌的一天。晚上面包作坊里又是忙到深夜,尽管已经筋疲力尽,维克多却不想在作坊里过夜了,于是他拖着疲惫的身子骑车赶了二十公里夜路,只为赶紧回家陪伴妻子。

海内走到村口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异常——此时应该一片漆黑的山间村庄,离老远却看见山谷里闪动着火光!一种剧烈的不祥预感顷刻间涌上心头,维克多加快了蹬车的步伐,尽快已经精疲力尽,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却拼了命骑车向村庄的方向赶去。

但他回来得太晚了,前一天离开的时候还一片祥和的村庄,此时已被夷为平地,所有的房子都燃烧着,有的已经化成了一堆焦炭。维克多扔下车子疯了一样拼命奔向自己的房子,他的家却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维克多在废墟中疯狂地翻找着,他曾经的家除了墙壁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他想去问问村民自己的妻子在哪,但跑遍整个村庄,却再没有找到一个人!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美丽村庄,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地狱,只是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便与几百名善良的村民、与他深爱的妻子天人永隔!突然看到这一切的维克多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就像他曾经做过的无数噩梦一样。但这不是梦,徘徊在废墟之间的维克多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醒来。他如同没有了躯体的鬼魅一般游荡在那个他曾经称之为“家”的周围,手里拿着在房门前草地上捡到的那只木质发夹,上面还沾染着妻子的鲜血。那一刻,维克多的灵魂已经死在了这村庄的废墟中,只留下无尽悔恨填充的躯体,开始拼命找寻复仇的方向。

从那天起,维克多·马洛尔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人们只是以为他像利迪策村的所有村民一样,成为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的亡魂。

小小的利迪策村发生的悲剧几乎就是二战中所有受压迫民族的缩影。盖世太保把利迪策村全部夷为平地、妄图从地球上将其消灭的作法激起了全世界各国人民的愤怒。

1942年6月12日,利迪策惨案的消息刚一传开,美国伊利诺伊州的一个小镇就宣布改名叫利迪策。一个月后,墨西哥首都附近的圣何罗尼莫也改名为利迪策,巴西、委内瑞拉、以色列、南非的一些村庄,以及其他地方的广场、街道、甚至女孩的名字,都开始叫利迪策。但那些已经成为战争牺牲品的无辜的人们,却再也不能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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