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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面

第十二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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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件事情总是发生时,如果它下次没有发生人们反而会觉得有些不适应。你猜的不错,今天,她又是四点就把我俩叫醒了,好吧,反正是最后一天了。说来也怪,这些天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居然完全没印象了...怎么稀里糊涂就快结束了呢?你还能记起来吗?看来真的是我的问题了...

小乔让我订的全都是最早的一班城际列车,第二班要晚两个多小时。是吧,你也觉得她这么做没错吧。去晚了人可就多了,出去玩没人愿意一堆人挤来挤去的。只是这也太早了点...和昨天一样,我们出门时天还是黑的,直到车到站,也就是我睡醒的时候,天才总算亮了。我在想,她不会是想趁早看日出吧...对,你说的对。看日出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但出于某种原因,我俩一直都喜欢在天黑的时候出门。夜晚或许是因为人少吧,只有这时我才觉得世界尽在我的掌控之下。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我们今天去的是一座山,我的兴趣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不太喜欢爬山,累死个人...当然了,这次我没得选,他俩都来了,我难道还好反对吗...在出发之前我们就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只去后山。是的,这还分前山后山,前山面积要小很多,况且那都是道观,我们又不信这个,再说了,这种地方不消多想就知道人一定不少。我一向最讨厌道士了,但不是真的不喜欢,只是因为讨厌世俗的香火味,虚伪至极,真正的修行之所在我看来一定是在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不需要人为地施以香火却仍然馨香萦绕。老柴说他也不喜欢香火味,这倒是意料之中,不过他极力推荐去后山,我想主要还是因为票价,我们三个人足足可以省一百五十块。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说他抠,这是勤俭节约,不花冤枉钱是值得我学习的。

这里的山路...也...太让人受不了了,明明路挺平的,但这弯就像方便面一样,你是不知道这种感觉...我和小乔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上了高中后我俩也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好了,可我现在旧病复发了。她倒是聪明,一上车就睡着了。可我惨了,上了这班车后我简直就是要死了,差点把早饭全吐出来。为什么?你说我为什么会晕车呢?我还以为高中后是我的精神可以战胜肉体了,现在这样难道是因为我的意志动摇了吗?

下车后,他俩看出了我的异常...废话,我这样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坐了足足半小时我才终于稍微缓过来一点。我们终究是来早了,大门都没开,我休息这一会当然也不算耽误时间。后山确实比前山冷清多了,来的路上我们经过了前山,那里人可海了去了。看来我们的选择没毛病,我就喜欢幽静的地方,眼前这几座岚气缭绕的山才能算是真正的山。

山下居然还有一个古镇,关于古镇,老柴在很久之前就和我说过。所有的古镇全都是专门用来忽悠外地人的...我记得,你也说过这话,是的,我十分认同。这几天以来我们几乎都是剑走偏锋,所谓主流的网红景点几乎一个都没去,专找那些当地大爷们爱去遛弯的地方。

这山可比我想象中的陡多了,我都快成爬行动物了...也好,这反而让我精神了不少,一点都不犯困了。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无法忍受,这山里居然一点信号都没有,这你敢信。地图打不开,导航用不了,连短信也收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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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认,我真的不太适合爬山。才刚刚走一个多小时,我就一点力气都没了,可也不能让他俩背我吧。小沫也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他今天本就有些不舒服,现在估计比我还痛苦呢。让我意外的是老柴,他脸不红心不跳的,一点看不出疲态。照理说,他那样的生活方式,身体不应该这么好吧?

确实来得早了,一路上也没什么人爬山,不过,如果真的满山都是人那可不就惨了嘛。这么窄的山路,我又累成这样,卡在路中间,别人可不就走不过去了嘛。要命的事来了,下雨了...一边撑着伞一边爬山那可不成,就我们这样子,到时候怕是只有老柴能活着回去。我们只好到一座亭子里暂时先避避雨。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雨依然不见小。除了面前小卖部里的奶奶,再没看见别的人了。后来,一位姐姐也来亭子里避雨了。她本想着找老奶奶买件雨衣,可奶奶只收现金,她没办法,就问我们有没有。最后是老柴换给了她五块钱,她本想着用手机把钱转给他,可是...没有信号啊。她掏出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开始捣鼓手机。可这不是现在能解决的问题,我们都没有信号。最后,老柴也没要她钱,而是希望她可以把她的香烟盒送给他。她正好抽的是最后一根,所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香烟盒,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也是烟不同,特别细,比正常的烟至少要细三分之一。可老柴也只是要烟盒而已,他还觉得自己赚了呢,拿着烟盒当宝贝一样。

终于,在我们的不懈等待下,又过了十分钟,雨终于停了。我们还得继续上路。可是,我的水早就喝完了,山里的水也太黑了,一瓶普通的矿泉水要卖十块钱。老柴可不乐意买,小沫也不想当冤大头。不过老柴倒是心大,直接跑到瀑布边上,用瓶子接了一大瓶,也不管干不干净,两下就喝完了一瓶...反正,他都喝了,大不了一起完蛋,至少不能在这渴死吧。没想到山泉水还挺好喝,冰冰凉凉的,一点也没苦味,细细一品...嗯,有点甜,比买的矿泉水好喝多了。

我们最终也没爬到山顶,一方面是因为体力不支,后半程我的腿几乎没有知觉了。更重要的是,我们害怕回不去,手机没信号,所以导航不了,这山里的地图也模糊不清,我们又是第一次来,完全不熟悉,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会走到哪。最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时间了。据我推测,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才刚到半山腰而已,就算找对了路,等回到山脚时可能都得是傍晚了,小沫订的回去的车票是下午一点的,现在赶回去都不一定来得及了,更何况爬上山顶呢。仅仅商量了一分钟我们就集体通过提案,立刻原路返回。我决定了,以后如果出去旅游绝对不去爬山了,累得要死...恐怕我明天起床都不一定起得来,起来了也浑身酸疼。如果非要爬山,那也绝对不能超过...五百米,这是极限了,再高些我就不一定回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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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来对于方言的识别能力几乎为零,唉,你都比我强。这里的人很少有说普通话的,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同为一个国家的人居然无法用语言沟通...

下山以后,我们赶紧跑到了来时大巴的停车场,从时间上来看,应该能来得及。不巧的是,此时此刻,竟一辆车也没有。好吧,你说说,我是有多倒霉,城际列车看来是赶不上了...幸好票价不算贵,一人才亏了十块钱。等了大约半小时后,终于一辆车开进了地儿。车上的人一下车,我就跑过去找司机大叔询问:“师傅,这车啥时候能开啊?”幸运的是,这个师傅说的是塑料普通话,勉强可以听懂,只不过他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他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喔辣锅晓得嘞?”啊???说完,他就走了...这,你说说,难道是我说的话有问题吗?车是他开的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车啊?这时候,老柴和小乔也过来了,我就告诉他们刚才的奇怪问答。老柴似乎一点不在意,他可倒好,直接跑到车里,找了个座位。他说:“他迟早得走的,车门又没关,我们先上去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哪有这样的?

我们在车上足足等了半小时,车上人早就上满了,可那师傅还在外边和人聊天,最关键的是车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催他赶紧发车...这,这什么意思?唉,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评评理,这人也太懒散了吧,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不,我不是针对司机,而说是在座的所有人,一点都不在乎吗?这么懒散?我接受不了...你说的对,或许老王应该来这座城市,他和这些人真是绝配。我反正受不了了,在这再住下去我非得发疯不可,幸好,我是来旅游的,明天就能回去了。不过,他俩依然不怎么在意,小乔是累坏的,早就靠着老柴睡着了。可老柴竟然也一点不在意,还傻不楞登地在那玩一个破香烟盒...唉,要是他俩以后退休了,估计也挺适合在这住的。

最后,我们终于发车了,这次我没有晕车,可能是因为没吃东西的缘故吧。在车上我就订好了回市区的车票了,时间应该来得及,我真的很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要是我自己开车就好了。

小乔睡了一路,到了市区却像是又打了新鲜的鸡血一样,哎,你说她以前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她一个人跑去买菜了,说是临走前要最后做一顿大餐。也好,我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她高兴就随她好了。额...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给妈妈买些纪念品回去啊?你干嘛老是这么无趣,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跑这么远,不买些纪念品真的合适吗?

我记得在楼下不远处有一家特产超市,那里应该有不少东西吧。老柴得知我的想法后建议我别去这种地方,他觉得那也是骗外地人的。他说就在对面那条街开了个新超市,现在过去说不定还可以领到免费的茶杯。茶杯???哪有人带个茶杯当纪念品,还是免费的。再说了,他是怎么知道有免费的茶杯的?

一路上,他告诉了我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在那时候,他家附近只要有新的超市或者商场开业总是会送茶杯。他最喜欢的是一个小黄鸭的茶杯...那间超市我也去过,生意也不怎么好啊。他说在他小时候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去逛超市了,只是现在时代不太一样了。刚开业那天,他们那一片所有的小伙伴全都跑去玩了,超市送小鸭子茶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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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领,只不过每领一个茶杯就要填一张卡片,就是些简单的电话号码之类的。他们为了多领几个茶杯不知道写了多少电话号码,最多的一个领了二十多个,家里几乎所有亲戚的电话都被他出卖了。老柴和阿杰每人只要了一个而已,不过他俩至今还在用那个茶杯,呵,倒是真懂得爱惜...出于好奇,我让他多给我讲了讲...他俩小时候其实还挺幸福的,到了寒暑假,阿杰的爸爸每晚都会带他俩去超市玩,在超市看书听歌都不要钱,还有空调,他们一般也不会买什么,最多只是每人一瓶饮料罢了。超市里的篮球、乒乓球、跑步机就是他们和小伙伴的玩具,一点都不见外...这些人还真是皮厚,也不怕弄坏吗?这都是商品啊。不过...你觉不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小时候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悲惨世界,反倒是我和小乔...我俩可没太多别的玩伴了。

说着说着,我们就到地儿了。嗨,还真的是有送茶杯唉,你说气人不,他真的说对了。玻璃杯挺漂亮,还是蓝瓶的。我问他:“你真的觉得我送妈妈一个免费的茶杯合适吗?”只见他从包里取出另一个装满水的茶杯,把里面的水都倒进这只新杯子里。我这才想起来,这是他上午在山上接的山泉水,这可挺好的,他对我说道:“水送你了,你看这样可行?”我答道:“不错,让妈妈也尝尝山里的泉水。”他赶紧摇了摇头:“这可不行,这水现在能喝,可是就凭现在的温度,等几天后微生物一繁殖,这杯水立马就浑了,肉眼可见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绝对不能喝。”啊...对哦,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喝不喝不重要,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这一两千多公里外半山腰上接的山泉那可不是一般的贵重。不错,这很有新意,你别说,他可比我有心多了。

出来这么多天,我最精神的时候就是此时此刻,在回家了列车上。我觉得不够尽兴,似乎还少了些什么,或者说,这不是我喜欢的旅行方式。就好比现在,我不喜欢坐在列车上的感觉,不,我更不喜欢飞机,那会让我更不踏实。如果可以,我想自己开车,想去哪就去哪,什么时候走、在哪停、开多快都是由我自己决定。可反观他俩,他俩压根不在意这些,怎样似乎都是可以的。

我们得坐十个小时左右的车才能到家...他俩都睡着了,可我却一点困意都没有。我学着老柴那样闭目养神,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我脑子里一片空吧,你别说,还真是神奇,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了。我睁开眼,瞧了瞧坐在左边的老柴,我们认识快半年了,最开始时我是那么讨厌他,可现在...说喜欢怕你笑话,只能说,我挺佩服他,他内心就像片荒漠,可表现出来却让我觉得他像个孩子,真的是孩子...我又扭过头看了看小乔,唉,这家伙啊...我们认识都快二十年了,其实她现在和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应该挺像的,你也不记得了吗?...其实我也不记得了,那时太小了,话都说不清。她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有一阵子我还特别羡慕她呢,因为没人管她,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她就是他们家的王。渐渐大了以后,其实...也挺可怜她的,哪个孩子像她这样总是孤零零的...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了,你说说,还真是走运,我们要是没认识老柴,小乔又会是什么样呢?现在呢...她好像走得越来越远了,走回了我到达不了的地方...

在还有半小时就到站时,我发现了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我车票居然弄丢了。这可完了,在周围找了一圈,可是什么都没有。可毁了,该不会出不去了吧。你说啥?补票?我先上网查查...我靠,这些人怎么什么回复都有啊,看来每个火车站的规则都是不一样的...算了,大不了就补一张票算了,不过好麻烦啊...

这半个小时我这心可就没放下过,好在他俩没发现。下车后,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我让他俩先出了站,我自己走到人工检票处。我刚准备向检票员解释,可她看都没看就让我过去了。这...你们这都是这样的吗?不至于吧?看她一脸疲惫,难道是因为着急吃晚饭?看来还是我想复杂了,有些事其实根本没那么复杂,想简单些,多去尝试或许才是更理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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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沫拒绝去医院接受治疗。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回家以后他就开始生病。不是常规的病,具体是何种病我也不知道。回来的当天还好好的,可第二天就开始发烧。我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让他退了烧,但这并不是关键问题。从那天开始,一连二十多天他就开始食欲不振,每天最多只能吃得下一颗鸡蛋,除此以外,什么也吃不下。我不认为他是装的,因为就算换成我也不可能连着二十多天每天只吃一颗鸡蛋而不觉得饿。我们最终不拉他去医院是因为他仅仅只有这一个问题,看上去身体十分健康,况且每天上班都很有精神。

我和小乔最初提议他去医院时,他坚持说不想生病就不要去医院。既然这是他自己的意愿我也就不再劝说,毕竟他本身除了这种症状也没别的异常。可是小乔有些着急,她说她几乎从来没见过小沫生病过,这次又是不知名的怪病,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为好。我不知该怎么和她说,我又不是医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我只好从别的角度分析,我告诉她,按照我儿时一位小伙伴的说辞,小沫很可能是中邪了。她听后吓了一跳,问我是有什么依据。我只是说,我那位小伙伴曾经告诉过我,许多奇怪的病就是因为中邪造成的。她问我有没有办法根治,我说那位小伙伴的奶奶据说会驱鬼,或许可以去找她。我就把儿时听来的事告诉了她,那位小伙伴曾经和我们说过她奶奶独自战胜鬼的故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奶奶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村里当时还没有路灯,所以光线十分昏暗。突然间,她奶奶面前闪出一团光,那是一个没有形体的光团,可奶奶不慌不忙,稳稳地扎了个马步,双手运气,气沉丹田。她看了一眼,笑道:“嗷,原来是只火属性的魍魉啊。”下一个瞬间,她用左手食指蘸了点口水,随后在右手手掌写了个“水”字,最后把写有“水”字的手掌贴到额头上,对着它大喝一声:“滚!”她笑一下准备收掌,因为这时间按点到为止鬼已经输了,如果这一掌发力,一掌就把它打成灰了。后来那鬼很识趣地跑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如实地诉说了这个故事,可小乔非但不害怕了居然还笑得前仰后翻。事实上,这件事当然没有人可以证明是假的,但更不可能说是真的。可究竟哪里能让她笑成这样?最后,我们还是没有找人替小沫驱鬼。小乔说他可能只是胃口不好,我最终便去中药店抓了些药,给小沫熬了整整五大桶乌梅汤。小乔也喝了不少,不过主要还是小沫在喝。喝了大概二十多天,小沫终于康复了。他非得感谢我,说是因为喝了我的乌梅汤才好的。可我不觉得是这样,二十多天,就算什么药都不吃也大概率可以康复。但他既然这么想那就由着他好了,至少,我又知道了他俩都特别爱喝乌梅汤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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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出门的这段时间,我们家楼下居然搭了一个儿童乐园。门口还有一个旋转木马呢,我从来没有坐过,可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都是些小孩子在玩。就在这天晚上,我置办了一身行头,棒球帽、口罩、墨镜,我在楼上用望远镜侦查了许久,在确定旋转木马附近没人后我便赶紧跑下楼。可是,当我到了那时,居然发现老柴正坐那儿玩呢...而且,他一眼就认出了我。算了,算了,既然被识破了,也就不装了,幸好是老柴,要是小沫...

以前,奶奶也会带我去游乐园玩过。我最喜欢看着别人坐旋转木马了,但我自己则不敢。我告诉老柴:“你觉不觉得坐在旋转木马上是最幸福的事,因为两人永远不会再分开。”他此时就坐在我前边最近的一匹马上,他看着前方对我答道:“是吗。可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可却永远也追不上。”...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才是对的啊...他说的是阿杰吗?他自始至终一直看着前方那只空荡荡的马。他原来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几分钟后,我开口问道:“世界上,有你爱的人吗?”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种。”“就是现在这种。”“没有。”他回答地十分干脆,我相信这就是他的想法,我也没有,我没有爱过任何人,或者说,我们都没有遇见爱的人。其实,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我爱的人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阿杰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不,或许不应该这么说。老柴他可能从没思考过爱是什么,我以前也不明白,但现在或多或少懂了一些。爱一个人,便会因为爱这个人而爱整个世界,爱世上的所有人...但是,爱别人的前提一定是爱自己。而老柴,他爱的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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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种我知道却又不能明确分析的原因,小乔和小沫总是对阿杰充满了兴趣。小乔可能和阿杰一样都很喜欢摄影,不过她并没有阿杰那么专业就是了。回家后,我俩便把旅行中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大部分都是她拍的,就都给了她,我只是留了几张我自己拍的风景照。其中一张我格外喜欢,于是把电子版发给了阿杰,这张洗好的我就挂在了墙上。在挂上去之前,我按照习惯,写上一句话。这句话是很久以前阿杰写给我的,多半也是她从别的什么地方抄来的。

“在最相似的事物之间,恰恰是光在说着最美丽的谎言:因为最小的缝隙之间是最难架起桥梁的。”看到这句话时,小乔立刻就猜出这是阿杰以前写给我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下就可以猜到,毕竟我绝对没和她说过。她只是回答说她明白了,可我告诉她我不明白她究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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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什么,但她又说她明白我已经明白她已经明白了,说到这我就不再搭理她了,因为这种无意义的绕口令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没完没了。随她怎么想好了,论绕圈子,我绕不过她。或许只有小沫才能是她的对手,他们俩人说不定可以就这么绕上一个上午,可我不行,或许更是因为不愿意,我觉得说话尽量保持简短较好,话越多越难以找到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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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说,你知道不,他俩有一个共同爱好和是你一样的。他们都对音乐十分在行,尽管我唱歌十分动听,可我依然不爱音乐,很少在这上面话心思。我很少听音乐,所以每当小乔聊起时我根本插不上嘴,不过,老柴也是奇怪,他琴弹得不错,可是也听不懂小乔说的那些歌名或者是音乐家。你看啊,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小乔是理论派,老柴是实战派,这样可以吧。

这附近不远处有一间剧院,经常开音乐会。这不,正好现在就要开一场呢。我靠,你们这音乐会这么贵吗?我们那?额...我好像不知道吧,对哦,我从来没听过唉,我还以为和看电影差不多贵呢...真的不便宜,可是小乔想去,老柴似乎更想去...这就没法子了,只好陪他俩一起了。也就当学习学习了,我们三个多半还得相处很久很久很久,多一些共同爱好总归不是坏事吧。我要不要先做些功课啊?是,你说的也对,音乐这种东西过于抽象,不是一两天可以学会的。我就怕到时候我被他俩排挤,他们说的我是一句也不知道...只希望到时候我至少别睡着吧。

不负众望,在开始仅仅几分钟时我便睡着了。你也别说我了,这真的是太无聊了,放的都是什么歌啊,无聊死了。我本来睡得正香呢,可谁知道这乐队突然一声巨响,我啪就站起来了,很快啊,小乔就赶紧把我按下...有些尴尬啊,差点影响到别人...不过,我回头一看,嘿,后面这大妈睡得比我还死。环顾一圈...呵呵,我还以为这些人多爱音乐呢,一个剧院几乎九成的人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看上去精神些。恐怕也就小乔和老柴是真的爱音乐吧。你们这儿也不怎么样嘛,这些人,你说何必呢,不喜欢听就不喜欢,非要来装高雅,在家里听流行歌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音乐哪来的高低贵贱啊。你说我?我是为了朋友好嘛,能和他们一样吗?

不过,把我吵醒的这首歌我真的听过,是叫命运交响曲吧。我觉得我可能有些明白贝多芬为什么要故意把歌写得一惊一乍了,他可能就是预料到了听音乐会的人多半会睡着,这样写不就好了嘛,看谁还敢睡着,吓不死他!不过说真的,确实很好听唉。贝多芬不是听不见嘛,居然能写得这么好。情感很丰富嘛,可惜我听不出什么别的门道。他俩倒是津津有味...这不行,我以后一定要让老柴多教教我...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这首就是最后一首了,唉,我有些后悔了,他们怎么不第一个表演这首啊,前面那几首我都没听啊。血亏啊,这么多钱都浪费了。我在回去的路上便开始找老柴请教,关于这场音乐会他似乎十分了解。我问他:“最后那首歌是不是要表现对于厄运的反抗啊?”他解释道:“我个人认为这首曲子反抗的是命运而不是厄运。”“这不都一样吗?”“不一样。”“哪不一样了。”等等,你就先说说是不是一样的?随便我?你这算什么回答啊。贝多芬那么惨,耳朵都听不见了,可还是不向悲惨的命运屈服,这难道还不是反抗厄运吗?

老柴开始向我解释,他觉得并不是只有所谓悲惨的厄运才是要反抗的,而是所有的一切命运。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种命运是不值得的,正因如此,所有的命运都是值得反抗的。啊?“你这话难道不觉得有逻辑错误吗?因果关系也有问题吧?”“接受命运正是反抗的前提,先要面对才能反对。现实、事实才是最准确的因果关系。”不不不不,他这话绝对有问题,你觉得呢?我突然有些绕不过来...人如果先屈服了,那怎么能算得上反抗呢。就像人如果先被杀了那又怎么可能再拿起武器反抗呢?

不行,这样和他说我可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说回现实好了。我说:“你是不是没见过比你悲惨的人啊,你自己的生活太安逸了,就好比你的工作,没什么大风大浪。”他答道:“这正是我选择这份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如果你换一个工作呢?”“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可是经常看见那些被剥削压榨的打工人。”这回他不说话了,小乔站在一边,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在偷笑。就在我以为我赢了时,老柴说道:“说到底,我们仨尽管活到了这么大,可至少在物质上从来没有过什么缺失。我虽然没你们家有钱,更不算土豪,可我至少没挨饿过。”“这倒是,我确实也没见人挨饿过。怎么,难道你还见过?”“见过。”啊?啊???你们这难道还有人连饭都吃不起吗?不至于吧...没人管吗?我说:“那这些人确实可怜啊。”他则是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他们决定他们是否可怜,他们有的人告诉我尽管觉得世界看不见希望,但依然愿意热爱生活。”“为什么?这说不通?”“热爱生活与否与是否富裕并无直接关系,没有任何事物是一定有关系的,任何命运其实都一样。”

说到这,我就无法在回答他了,并不是我觉得他说的就是对的,而是我确实不知道他说的那种人究竟是怎么生活的,我没见过,我总不能对完全不了解的人随意地臆测。他接着说道:“有些人仅仅在精神上受过折磨,也有些人是肉体上受到了折磨,肉体的折磨会渐渐导致精神也被折磨。可还有一种人一开始就同时受到两种煎熬,这种人当然不是常人可以轻易理解的,何况他们还各有各有不同。”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你也这么觉得吗?我知道,我就是他刚才说的那第一种人,后面两种我一种都不认识,真的有这种人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资格回答这些问题,贝多芬又是怎么想的呢?

你说的是,他这话倒确实值得我反思,我倒真的像是在无病呻吟。抗争一切的命运,连美好的命运也要抗争吗?他和阿杰似乎都是这样吧。我问道:“阿杰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可能是吧,你应该问她才对。其实这不重要。”“那你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呢?”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了指天空:“最亮的天体是什么?”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是一团黑啊?你看见了什么没?“月亮吗?”他摇摇头。“那,是太阳?”他又摇了摇头:“阿杰告诉我,最亮的是黑洞。”啥?黑洞?不不不,你不觉得这很有问题吗?黑洞又看不见...看不见...这也太荒谬了吧。如果真的是他说的这样,不就意味着宇宙中最亮的天体居然是看不见的...那人与人之间...最闪光的人事实上其实是毫无亮点的。黑洞不是会把周围的东西全都吸进去吗?那如果是两个黑洞呢?是不是...唉,在这个世界上最能相互理解的人或许并不是非得待在一起吧...不过待在一起或许也没问题吧?黑洞不是没有体积吗?那一个还是两个应该差不多吧?你说我想多了...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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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柴总是很享受下班后回家的这一小段路,无论是坐公交还是地铁,他都非得走这条路回家。今天,我们仨刚听完一场音乐会。小沫又一次找老柴问东问西,他俩总喜欢这样。他今天再一次没说过老柴,其实,老柴每次都只是在陈述想法,或者诉说事实罢了,没有针对任何人,是小沫自己非要想得那么多的。我们今天走的正是老柴最喜欢的那一段路,这次或许是因为观察仔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段路如此让他喜欢。

除了月亮,我只找到了三颗亮些的星,木星、火星、天琴座a。老柴也总喜欢看星星,可能是看见我仰着头找星星,他也学着我抬起了头。我指着织女星说道:“在未来的一天她将取代勾陈成为女王,只不过,或许到了那时候,人类已经不存在了。如果那样,我希望她成为人类最后的见证者,守护者这颗星球...”

这段路原本只有一边种了树,而另一边是小区的围墙,只不过,小区内侧种的树过于高大,枝条伸到了墙外,正好把周围路灯的光线全都遮蔽住了,因此这段路成了整条路最暗的一段。也只有经过这段路时才能看清天空那几颗原本昏暗的星辰,可惜的是,过路人从来不愿抬头望两眼,他们太忙了,忙得都忘了自己究竟在忙些什么。只有我们这样的闲人才会如此珍视这短暂的美好,可是,生活就是由无数个短暂的片刻构成的,没有任何一刻是不值得珍惜的,哪怕是鲜血淋漓的事实。

一股逆风袭来,老柴缓缓闭上双眼,吐出两个字:“夏天。”仅仅是两个字而已,可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我也感受到了。这是一股热烈悸动的风,仅仅裹挟着几片碎叶,那是被它豢养着的久违的夏。此前,我以为知了的鸣叫便是夏,我以为空调吹出了冷气便是夏,随风飐拂的裙摆就是夏,太阳的灼热便是夏...不,这些全都不是,夏本身便已经包含了它的一切,风是它的,芬芳是它的,草木、蚊虫、热浪、龟裂的土地都是它的,而如过反过来,这些的一切都不能是夏。一缕轻云徐徐舞动,遮蔽了月光,轻云蔽月,在它的尾巴处木星仍然闪烁着光芒。月成全了轻云,一缕发光的气流在夏中展开衣袖,这是她最后的起舞之姿,而一切散去后,她依然会是一团最幸福的灰暗,无处不在的万物皆是她的命运,是命运让她得以显现,她本就是万物的一部分。我从前并未明白,可他自始至终都知晓,他此刻不需再用任何言语便可以教会我,我想,人生也就是这种感觉了,沉默再一次用了语言办不到的方法将我们连接在了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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