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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面

第十八章(七)

λ1.065mm:

小沫突然告诉我们他要走,他说要去远方旅行寻找自我。我觉得这种说法有些中二,不过,这种话他都说出来了,也更加说明了他下定了决心。他说至少要走半年,并不算太久,不过,我还是不由地担心起来。他在的时候我们总是用他的车,以后可能需要很久才能适应。至少,我总不会去找那位老王用车的。我便和小乔去商量要不要合伙买辆车,或多或少都会用得上,再说了,两个空着的车位不用白不用。小乔依然觉得电动车骑着会有趣些,我告诉她这不是问题,再买辆电动车不会用多少钱,而且万一遇到下雨下雪或者出远门电动车会十分麻烦。她也觉得这是个问题,最终她同意了我的想法。我手头上其实还有些钱,不仅是我自己的还有阿杰的,她工作后每个月都会给些钱让我保管。况且如果和小乔合伙买的话我也只要出一半,这样一来我更加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了。我向她建议买台brz或者mx5,她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随之而来出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她说她拿到驾照后几乎就没开过车,我也好不到哪去,但当我想起我帮小沫也开过几次并且没有出事故后我便不再担心,我告诉她我可以陪她在凌晨的时候去附近那座山的山路上练车,说不定她有成为车神的潜质。我们达成了共识,从开始讨论到决定方案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现在和小乔做事还是不错的,不用像小沫那样磨磨唧唧的。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先不告诉小沫,等他离开后我们立马就去提车。

小沫找到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我想他并不是因为我经常照顾他生意而感谢的,更多是因为我总是愿意陪他聊天。他甚至还谢谢我让他和小乔改变了许多,我告诉他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一个人只有自己希望改变才能改变,他俩所谓的改变并不是我的问题。不论我怎么说,他依然坚持向我表示感谢,他最后问我所谓的正义和高尚是不是仅仅是个人自我满足的表现。这是个无聊的问题,况且他既然问了就说明他自己一定是有答案的,他只是需要我的肯定好让他有底气罢了,所以我什么也没说,这种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问他能不能向我介绍下此次的出游线路,可意外的是他居然完全没想好,这倒是出乎意料,因为以往小沫总是会计划好再行动。我告诉他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去哪都行,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走到哪就是哪。可他再一次曲解了我的意思,他说他决定不设目的地,就这样随便乱闯,走到哪算哪。随他好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都是他的事,我们国家治安不错,只要不出境应该都是安全的,我只是希望他最后可以安全归家。

说完了他的事,我向他提起了我自己的一项计划。小乔之前已经同意了暑假一起去耶路撒冷的计划,如果他也愿意,那会更省钱。他难得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稍微算了算时间,说应该是可以赶回来的。我想人多的话平均开销会少不少,不过这么一来就无法在逾越节之前去了,我总不能跑去橄榄山去找一张被埋起来的小纸条,可如果结果注定如此那我便应该接受。

小沫今天收拾收拾行李便要出发了。他得先回趟家,一是为了过年,二是为了回家拿辆车。我这才意识到小沫是准备自驾游,我还以为他准备坐着绿皮小火车随便乱闯,原来还是要开车。不过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也更愿意自驾游,没有指定的发车站与终点站,更不用提前抢车票。

下了地铁后,我们很快便走到车站。可就在这时他又大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转过头看向我俩,指了指树上飘零的落叶对我俩说:“人就像树叶一样,自以为每年都在成长,但每年同一颗树都只能长出同一种叶子。虽然每年树叶的具体形态不尽相同,但终究是没什么区别,可笑的是人们居然把这种微不足道的改变称之为成长?多么荒谬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但他难得像今天这样坦率,我俩也就不好直接打断他,任由着他说下去。

事实上我错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旦找着个话题就喜欢一直说个不停。他开始不停地问我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我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先回答几声。我现在确实进退两难,因为小乔。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我今年的糯米圆子还没炸,正好小乔说她从来没吃过,所以她今天特地连早饭都没吃,就等着我下午回家做给她吃,她现在一定饿极了。我现在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赶紧把小沫给送走,我甚至都能听见小乔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遗憾的是,小沫还在这滔滔不绝地抒情。我不好直接告诉他我的想法,小乔一定也不太愿意,可我有些担心小乔一会会不会饿晕,她原本身体就不算太好,今天更是有些不舒服。好在小沫终于要说完了,他最后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树要这样循环往复个不停呢?”我告诉他这些树活着只是为了不被消灭,因为它们一旦停止活着便不存在了,他不出所料地很满意。我不想再和他耗下去,我们早就走到了高铁站,那棵刚才被他指指点点的树更是早就落在了后头。趁着他还没说话,我赶紧对他说我知道他很舍不得我们,但说得越多只会越舍不得,还是就此别过为好。他很有气势地点了点头,随后和我俩一人拥抱了一下。终于,他终于肯放我们走了。稍微走远了一些后,我赶紧询问小乔饿不饿,不出意料,她委屈巴巴地说已经快饿得昏倒了,我便赶紧拉着她朝地铁站奔去。

几天后,我收到了阿杰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的照片一看便是她拍的。那是西墙,乍一看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只不过,在照片最角落的地方似乎拍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带着三角帽,披着件十分有年代感的大衣。没有拍清,只是个模糊的背影,但我可以肯定他是在忏悔。赎罪的袍子下却像是如狄俄尼索斯般狂躁的心,愚蠢的旅人终究要来到梦境的终点,因为即使是宇宙最终亦会停止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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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杰聊了很久...老家伙,我原本还以为她是来看望老柴的,可结果是,她其实是来找我和小乔的。至于老柴,他买菜去了,直到阿杰走了他才回来。我还以为她要多待一会儿呢,至少也得一起吃个晚饭吧...没想到这么着急。你别乱想啊,我没别的意思。她这次还要走,一走就是半年。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有些羡慕呢。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喜欢到处乱跑,可我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独立过。来这儿也是和小乔一起来的,名义上是我陪着她,可...其实是她陪着我。不管她怎么想,对我来说,身边多个人我会勇敢许多...我还真是废物啊。

晚饭时,老柴和平时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我还以为阿杰回来他会有些什么反应呢,他们...真是让我不解啊。我问道:“老柴,我觉得你们俩很合适啊,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了呢?”我靠,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指的是小乔还是阿杰?”小乔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也知道,我当然不敢惹乔姐生气,便赶紧向他解释:“当然是阿杰。”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片硕大的镜子,做了一个比喻。一块完整的镜子如果出现了一条参差不齐的裂缝就会变为两块不美观的镜子。这样的镜子是十分难看的,对于他们来说拼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他们便能当做一块完整的镜子使用。但还有一种极其罕见的特殊情况,也就是一块镜子被十分工整地切成了完全相同的两半。尽管依然是被分成了两半,但他们各自其实都是完好的并且可以正常使用的镜子。这样的镜子硬是要把他们拼在一起当成一片镜子使用或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中间那条裂缝无论如何都会被看见。所以,与其要一条有裂缝的大镜子倒不如选择两块完全相同且可以正常使用的小镜子...不过,我依然觉得就算非要拼合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依然只能算是两块镜子,我们不就像这些完整的镜子嘛,既独立又在一起。不论是规则的还是不规则的两块镜子,都存在一条裂缝,那便是人心之间的阻塞、壁垒,永远无法逾越,所以无论怎么渴望融合,个体永远都只能是孤立的个体。

你瞧瞧,他现在怎么这么喜欢用比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学的。不过,这么说倒是可以把意思表达得更清楚。是啊,他们两个太了解了,也太熟悉了,理解了对方后或许便必定会有这样结果吧。我当初居然还责怪他们,他俩...不,现在是仨,他们都活得比我通透。你说说我啊,还是一样,一团浆糊。

老柴随后问了一个....他反问道:“你总是问我阿杰的事,我也确实总是提起她,因为我喜欢她。可你却很奇怪,你说过你很喜欢你的妈妈和姐姐,但你却几乎从不提起她们,这又是为什么?”......我正想这件事呢,他居然也猜到了。你也说了,我知道。是的,我当然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害怕面对这个问题。可现在...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告诉他我明白了,他便不再说话了。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我一直觉得我有错,可事实上,那些事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我觉得我亏欠她们,可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就如同我觉得所有人都讨厌我一样...

人在很多时候都会难以承受他人的关爱,那种负担是种包袱,为了继续前行,最终不得不选择远离任何人。可是,人却偏偏又希望他们可以理解自己。人在害怕被孤立的同时却又害怕失去自我的独立性,这种矛盾...你说,老柴他一定不会认为这也算是一个结论吧。就像是人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从不会有人把这当成是结论。

你还记得他吧,他是一个有些中二的“少年”,他去到了一个不该收留他的地方。他自以为自己一直都是为了封闭的内心中的那份光点而活着,可到了尽头才明白根本不是,而仅仅是别的更单纯的原因。我不至于到那么晚才明白,我,在这之前不爱任何人。因为我害怕去定义爱,这个字太过随意,可以有任何意思,怎么说都可以...而现在呢,我需要时间再去相信,因为我更不能在不爱自己的情况下去说爱别人。

饭后,我们又一起看起了动画片。这次要古老得多,葫芦娃、黑猫警长还有...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喂,你还记得吧。我那时一直觉得大头儿子和我一样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因为我们的爸爸每天都有空陪我们一起玩。此时此刻,电视中的他依然可以和他爸爸一起玩耍,就如同...那时的我。

那时我很小,真的很小,可我偏偏记得好清楚啊。那时他陪我一起玩,给我当马骑,陪我一起打沙包,一起堆雪人,把我的那柄宝剑插在雪人的手上。每次回家时,他都会从后面捂住我的眼睛,对我说:“闭上你的眼睛,回到你的前世,哇,你的前世是霍元甲,津门第一......哇,你的前世是俄国大力士达格罗夫,你妈妈是花和尚鲁智深...迈克哈里斯...逃犯冉阿让...”哈哈...挺有意思的不是吗,你说呢?我不想恨他了,那是他的人生,他有选择的权利。以前,他每年都想来看我,不过全都被我拒绝了。你说的对,我恨的人一直都不是他,而是我自己。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今后还想来看望我,我不会拒绝了。我想告诉他,这些年我和妈妈还有姐姐生活得很好,她俩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我现在和朋友生活在一起也很幸福...我希望他和我的亲生母亲、亲弟弟好好生活。我们彼此之间其实没什么是真的放不下的,我们早已做出了选择不是吗,我现在确实和他合不来,那就不相处好了,这样各自都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不会喜欢他也不会讨厌他,不会责怪他更不会原谅他,因为他从来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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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

我总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总是自恋地把自己定义为弱势的一方,还总觉得小乔是比我更倒霉的,因为悲惨的人设会让人同情,可直到遇见了老柴,明明他也这样啊...是啊,我们仨都是幸运的。老柴有阿杰这么一个知己,而我从小便遇见了妈妈和姐姐,现在更是有三位好朋友,至于小乔,她现在是幸运的,从前更是如此,因为她是一个人,虽然没有爱,但她拥有她自己的自由,只不过她那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承受自由这份重担。你说得对啊,只要是活过的人无一不是幸运儿。

这天饭后,我继续找老柴教我音乐。其实,学了这么久我觉得并没有什么进展,因为每次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聊天,当然,你明白的,我挺喜欢和他聊天的。今天也一样,我们一直在聊天,根本就没空学音乐。到了最后,他突然忙着拿出一把口琴,说道:“小沫,你的气很足,除了唱歌还可以学些别的,比如口琴。”哎,你会吹口琴吗?他干嘛突然说这些,唱歌不是挺好的吗?他继续说道:“这是阿杰临走前送给我的,我还没拆开过,你拿去用。我对于一切要吹奏的乐器都不太擅长,练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但你应该可以。”哟,阿杰买的?那我当然得学啊,以后吹给她听。“阿杰这次是去哪来着的?我怎么突然想不起名字来了...”他答道:“我也不记得了,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没关系的,这不重要。”“你难道就不想像她那样去见见大千世界吗?”“都一样,无所谓的。”“老柴,你就没想过要稍微改变一下这种枯燥的生活吗?”“当然想过,不过,这并不比我彩票中奖或者是新游戏发布更值得让我期待的了,都一样。”都一样...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是的,你应该有印象,妈妈曾经和我说过,做人做事做到最后要不解释不抱怨不后悔。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如此。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今天,我做了一个决定。你甭劝我了,我真的是认真考虑过的。我找来了老柴和小乔,今年的小乔有些不同,我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了对新年的期待。她现在选择了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最困难的选择。她以前总是希望可以为别人而活,她希望被别人认可被别人需要,是啊,那样才算是最轻轻的活法。可她真的让我有些青眼相看,她原来也可以这么勇敢,她不再逃避,选择了最困难的选项,但这正是最真实的她。你说我呢...

我总是想着要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可实际上却又总想着有人能亲近我,希望有一份亲密的关系。现在看来,这并非是矛盾的。我还真是自私啊,一直希望别人来帮助或是保护我,可事实上我却什么也不愿意给予别人,甚至不愿意让别人了解我。而老柴,从我俩认识他到现在,他竟然还是那样,他当然变了,只不过并非像我最初设想的那般。他仍然过着那种我过去认为毫无意义现在依然觉得毫无意义的生活,即使这样他仍然是他,永远都是,受得起黑暗见得了阳光...堂吉诃德真的就那么可笑吗?差点忘了正事...

我向他俩说了我的打算:“我请了半年的假。老板人真的很不错,他答应我半年后我仍然可以回去上班。过几天我回家先过个年,之后,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我也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像阿杰那样。”老柴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倒是小乔,她笑了老半天,问东问西,反复地嘱咐我一定别忘记给她带礼物...呵,好家伙,这两个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会舍不得我呢,至少也应该说些挽留的话吧...你看看,他们真是一点不觉得奇怪呢。我这种选择在他们眼中看来倒真像是意料之中...

我不知道人到底什么年纪才算是长大了,更不清楚怎样才算是成长。对,人毕竟只能活一次啊,所以,人注定是无法真正成长的吧。即使我现在得到再多的经验也无法利用啊,所以不要想这些了。我这次仅仅是想去看看而已,就是那么简单。做决定前有无数种选择,但一旦决定了就别再考虑其他的选项了,她就是这么做的。阿杰...我有种预感,我今后会和她一样,半年后我或许还需再次背上行囊。天上的云没有形体,更加抓不住。

老柴和小乔把我送到了火车站,我们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告别,更没有影视剧里痛不欲生的不舍,仅仅“简答”说了几句。离别时,我戴上了阿杰送的帽子。当我回头想看他俩最后一眼时,只见他俩向着落日快速奔去。你瞧啊,我还从没见老柴走路这么快过呢?我想他此时的表情一定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他无惧耀眼的光芒,满怀自信,对世界充满的善意和热爱,他的脚步亦如既往的坚定,步伐显得那样迫不及待。看啊,连小乔也被她感染了呢,她居然也走得这么快。到了最后他俩甚至小跑了起来,我想,他们之所以走这么快一定仅仅是因为对于生活的热切,对啊,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吗?阿杰说过,奋战至死的勇士是不可能战败的,永远都是胜利者。

你说的没问题,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小部分人,他们看上去浑浑噩噩毫无上进心,甚至可以说一看就是老油条。可实际上,他们一直都在前进,他们一直顺着路往前走。因为他们没有目的地,面朝的方向即是前方,即使是原路折返也依然是面向前方前进。他们的前方完全由他们自己来定义,至死方休。世界上本有许多条路,越走同伴便越少,可没有关系,因为有老柴和阿杰这样的人,他们不在乎周围的一切,这是一条开始便能望见尽头的路。四处皆是绝境与悲剧,无论朝哪走终归会灭亡,当人们纷纷退让,自以为找到了归宿时他们却偏偏舍弃一切的安逸,明知会被消灭仍然一往无前,勇敢地接受人们都会发生却又都逃避否认的苦难。

在某个世界上有这样一座太阳落下的小岛,那座属于我的永无岛...最终,戈莱依然没有摆脱黑暗,她的袍子仍是半黑半白...原来,那枚星币才是一切噪声的来源。无奈之下,她也只得将它埋入归墟,祈求神灵看护。这是她唯一的解脱,是她作为教皇最后的工作,鲜血庇护着无知狂妄的鲜红,那是对童年的救赎。她无法摆脱纠结,但也只好学着与之相处,原本伪装的人格渐渐溶解化为泡影,但,人总是要伪装,这并不是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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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柴回来得可真迟,飒姐都走了他才买菜回来。他今天买了南瓜,说起南瓜,我心血来潮做了南瓜饼。果不其然,味道一点都不好吧,太油了,就像那年...她做的一样。

那个时候我上初中,学校大发善心组织了一次修学游呢。尽管说是善心,可对那时的我来说不算是好事,我不喜欢那么多人。那天中午,不知道吹得哪阵风,妈妈居然回家给我做了顿午饭。她还第一次学着做了南瓜饼,绝对是第一次,在那之前我们家没人吃南瓜。她还对我笑嘻嘻的,我几乎以为自己要转运了。连原本有些抗拒的修学游也多了些期待呢。她第一次做,所以做得很一般,油放多了,就像我做的一样。她用保鲜盒装好让我带着分给同学一起吃,当时别提多高兴了。不过最后除了我以外,只有一位女同学出于礼貌吃了一个。一大盒剩了好几个呢,天又冷,不一会便凉了。我们住的房间没有微波炉,我也不好意思到外面找。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一个人悄悄地把那些凉透了的南瓜饼全都吃了,我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只好一个人躲到角落里。毕竟,那是妈妈第一次做给我的,她从来没那么热情过。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会觉得她做得不好。既然不好吃,我又何必非得吃完呢。换作现在的我,一定不会再吃下去。用老柴的话说,因为我不想吃所以我就不吃,为什么我一定要把这两件事背负在一起呢?对于妈妈当时的热情,我难道非那样做不可吗?难道我不吃那些冷掉的南瓜饼就表示我对妈妈没有感情吗?当然不是,那完全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不是真实的情感,仅仅是我的想象,因为我不敢面对,逃避着真实。

现在,他们都不和我一起生活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吧。以前那样奴颜婢膝恶心的表演倒不如现在,弄虚作假毫无意义,倒不如承认那些残缺以及难以修复的情感的存在。对于一个人最起码的尊重便是给予她自主选择的权力。不是选择她所喜欢的,因为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而是让她不选择她所不喜欢的。我现在恰恰就有这样的权力。他们当时把我扔给了舅舅,再也不相见,这是他们唯一能给予我的。不可否认,他们一直以来都十分讨厌我,或许我也有几点会让他们喜欢吧,可这不重要。他们确实是自私,可也给了我自私的权力。他们不希望和我一起生活,因为不喜欢,可我又何尝希望和那样的他们待在一起,现在正是大家都想要的结果,尽管做到这些会十分残忍,可不这么做才是对自己真正的残忍。我当时那么辛苦,也仅仅是自我安慰罢了。最终,只是在原有的棱镜上又加了块棱镜而已。鹰想经历重生便必须忍受痛苦,现在,我活得坦荡磊落,我可以不用任何的虚情假意。他们是否需要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命运最终只会选择我自己,我最需要的就是我自己。我如果不能先喜欢自己就不能喜欢他人。一味地否定自己,自以为是地觉得别人讨厌我,自恋地觉得别人都是我所讨厌的...这都是一厢情愿罢了,必须要面对自己的心,必须和别人交流才能知晓事实。想到这,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柴一直都说他很喜欢他的父母了。

曾让我最害怕的是不可见的人心。内心总是渴望被爱,但又因为害怕被伤害,所以便在被伤害之前便拒绝了整个世界。当我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舍弃一起感官之后,我所能感受到的便只有我的一颗心,世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实的。与那个虚假的由泡沫构成的世界相比,我更愿意选择真实的自我。我愿意回到这个恐惧他人的世界,我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寻求人与人之间真正的相互理解,不仅如此,被人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也都不再具备任何的重要性。总会有些人能理解我、喜欢我,但是,理解我的人也可能会变得不理解我,喜欢我的人也会变得不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只要知道这是我实实在在感受到的就好,现在哪怕是面对虚幻我也不会逃避,其实未来也只是无数个现在罢了。和现在的老柴、阿杰这种和而不同的相处让我觉得安心,这是我最喜欢的相处方式,既让我保有独立性又让我时时刻刻感到孤独。即使身边多一个人作伴也不可能消除孤独,仅仅是短暂的麻痹。是的,我不需要驱散孤独,而是去拥抱它,孤独是人活下去的条件,就如同死亡一般。因为人与人终归是无法理解的,因此孤独便无法消除,而所谓的相互理解也不过是对于自己短暂地自欺罢了,只有正视它的存在才能真正地与之相处。不,如果一个问题无法被解决或者说解决这个概念没有被定义便不能再被归类于问题范畴,仅仅算是一个初始便存在的既定条件,我只需要面对就好了。

无论如何,如果脱离了他人,世界上便不会存在我自己。如果是那样我将无法再感知到真实的自我...我只希望现在有一个最真实的我存在,愿意接纳虚伪存在的真实自我...

在某种意义上,一个人的一生,当然,也包括所谓的真实也全都可以算是完成由谎言编制而成的谎言,可这又怎么样呢。过去和未来并无区别,我所能感受的仍然只有现在,我现在是这样,未来也这样。所以,哪怕连此时此刻尽是荒唐也不要紧。这是我能面对能感受到的唯一,哪怕这唯一是短暂的、虚构的也没关系,这不重要,毕竟这才是最真实的感受,这才是我,接受一切存在着的或不存在的虚伪的存在便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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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自己的一切,不再逃避荒诞不经的人生。

快乐的人生是幸福的,只要人们快乐了都会这么想,可却极少有人把忧伤也认为是种幸福。人们总是快乐至上,认为人生就要快快乐乐的,可悲伤明明就存在,为何要忽略甚至否定其的重量呢,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吗?一厢情愿地告诉自己世界上的一切都应该是快乐的,却不敢也不愿承认苦痛的必要性。苦痛的折磨是不容置疑的存在,是人生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们或许会一直交替出现。我愿意为那些对苦难也抱有享受之人送去祝福,因为以此为幸福之人更加珍贵。我可能会像以前一样再次害怕孤独和死亡,人生中布满痛苦,但我愿意踽踽独行,我愿意面对并承受一切,直至死亡。

小沫今天找到我们说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不过,在说之前,他又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他说老柴就如同孩子一样,因为他可以创造一切,不拘泥于已布好的棋局,是一切的开端和起源。又说我现在更像一只狮子,为了自由而去反抗已有的自由。最后,说起他自己,他说不想再当一只自以为是、企图背负起一切的骆驼了。

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最后,他终于不卖关子了,他说要去旅行。他要用半年时间去看看世界也去找寻真实的自己。这听着倒是挺有意思,我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出门玩玩,不过最近要过年了,没空啊,还是等等吧。说起旅行,老柴之前还问过我呢。他似乎挺想去耶路撒冷的,我还没出国过呢。行吧,他难得有想去的地方,我一定奉陪到底。

小沫看我俩这反应可能有些失望,为了缓和下气氛我便提议道:“楼下大爷的杂货铺里有一尊关二爷,要不我去把他请上来,再去借三炷香,你走之前,我们干脆先结拜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小沫说道:“这...这想法好...好玩...”而老柴则是说:“随便,结不结拜都可以,如果你希望结拜那就结。”最终,我真的把关二爷请来了,这可是那大爷的宝贝,还让我写了张借条呢。遗憾的是大爷那没有香了,我只好买了包香烟。我们仨按照年龄顺序跪好,依次是二哥憨批龟、三哥小黄鸭、四妹小火龙。什么同日生同日死之类的誓词全都免了,以后还不知道谁先死呢。最后我们依次把三根香烟插在香炉上,这大概就算完成了吧。

小沫临走前我才弄明白一件事情...我让老柴弹了首肖邦的练习曲作为送别礼物,演奏完之后老柴说他最近大提琴练得差不多了,他接着便演奏了一曲《杰奎琳之泪》,当然了,他自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不过这首曲子我一直很喜欢。再之后嘛...小沫为了,为了表示感谢...他...他说他最近唱歌也练得不错了,正好临走前给我俩唱一首。我当时还挺意外的呢,因为我倒真没听小沫唱过歌,难得有一机会,可老柴却面露难色,说道:“小沫,我送你的口琴你练得不错了,你吹首曲子给我们听好了。”小沫果真练了,他回屋拿来口琴。虽然他吹得不熟练,但我能听出来,这是弘一法师的《送别》。吹完后,他仍然坚持要为我们唱一首,我没有意见,可老柴却看向我:“你真的确定吗?”我点点头,让小沫赶紧唱。他指了指老柴:“老柴,你弹钢琴帮我伴奏,就是我最近练的那首,快点。”

接着,他开腔了:“

nobodyknowswhoireallyam

&thisemptybefore

andifieveroealong

who'sgonnae,arong

...

iwantyoutoknowwhoireallyam

&houghti'dfeelthiswaytowardsyou

andifyoueveroealong

iwillfolloy

...

运命の船を漕ぎ

波は次から次へと私たちを袭うけど

それも素敌な旅ね どれも素敌な旅ね

这.......其实吧...原来是这样啊...克总竟是真实存在的...死神差点把我带走...比较起来,阿杰唱歌还真算是好听啊。怪不得,老柴......小沫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找老柴学音乐,老柴还真是不容易啊,换作是我,san值早就掉光了。没听他唱歌前我真的无法想象,怎么...怎么会有人把歌唱成这样啊!?他自己居然一点察觉不出来,还乐呵呵的呢...真是悲欣交集啊...

小沫走后的第二天,我花了一个上午用木板做了两个小信箱,一个装在我家门口,另一个放在老柴家门口。他问我这是要做什么,我答道:“以后啊,如果你想约我就只能写信,知道了吗?憨批龟二哥。”“好的,小火龙小妹。”

今年过年还真是不同啊,不再是我一个人了,至少还有老柴陪着我呢。他一早便出门去看望了奶奶和叔叔,而我花了大半天做了一桌子菜...可我忘记了,小沫又不在...太多了,看来未来的几天必须一直吃剩菜了。

他洗过碗后,陪我一边打游戏一边聊天。我们聊起了新年愿望,我问道:“二哥,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你的愿望又是什么?”“没什么愿望,或者说已经实现了,我一直都只想有个家罢了。现在过得不错,新的一年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我的愿望是可以活到下一年。”这,这算哪门子愿望啊?“哈哈哈,二哥啊,你这么狠吗?”“不论我这一年遇到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但如果我活不到下一年,那一切便都无关紧要。只要我能活到明年,那么这一年的一切我便都可以感受到。”是啊,他这看似根本不是愿望的愿望难道不正是最好的愿望吗?他无惧的并非是死亡,而是隐匿其后的无尽虚无,不过,它可不是他的对手。

或许,今后我们会分开,但即使一人前行也是幸福的。对于个体来说其他任何人都是生命的过客,只是做客时间的长短不同罢了,即使是我们认为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亦是如此。人生是一个变化的动态过程,每一段时光都有最适合自己的人,人们往往因为一段时光的融洽而误以为是一生,这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即使相像如老柴和阿杰也会有不同的经历,这便会产生分歧。而因为一段时光而产生错觉之人要么会分开,要么会相互妥协,后者会不断说服自己,但这终归与感情无关,因为大多数人亲密相处久了便一定会有较深厚的感情,结果或许失去了原本的自我随波逐流,也有可能更加契合,这都说不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见一个能与其在某一段时光相契合之人,更不别提一辈子的集合,那该是有许多不同的人,可人不能不停地更换身边之人,不仅因为寻觅不到,更因为自我。不仅要珍惜每一个遇到的人,更要看清自己,因为自己才是与自己相处最久之人,一个人。对于老柴、飒姐来说,从来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人心、情感、甚至喜欢,根本不需要考虑以后能不能维持下去,所以就做当下认为最没用、最没结果也最想做的事吧,像是谈恋爱、打游戏,也像烟火和泡沫。

后来,他给我弹了首曲子。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他以前也总是弹给我们听,我最喜欢听他弹这首曲子了,我也认为这是他弹得最好的一首。这种真正的纯音乐是最适合他的,而且,他每次的演奏时长都是五十一分钟,他并非刻意,仅仅是一次次的巧合。就像他一样,真正地将灵魂与音乐相融合。尽管琴键只有黑键与白键,可当它们相融时便是另外的一类颜色了,在那缕光带中只得窥见被舍弃的圣杯,因为对于克瑞斯来说,只有她自己才是唯一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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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老家伙,你先等等,着什么急啊!好歹让我最后和你交代几句啊。

其实,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吧,我早就受够了。我们仨的日子还长着呢。什么才算是个头啊,难道是要比谁先死吗?我他喵谢谢你,真的,无论怎么,你一直不离不弃,谢谢陪我聊这么久。

我...我想先回家,然后...然后试着去联系以前的老朋友们。我其实很喜欢他们,他们多半也不讨厌我,以往只是我的想象罢了,但我不想逃避了,我要面对自己。我想喜欢别人,想被别人喜欢,想热爱世界,更想被世界热爱。

你和老柴一样都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陪你们仨一起打麻将吧。现在暂时说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仨今后会怎么样,你同样也不知道,这点我十分确定。再说了,那座岛上还有人等着你呢,再之后,还有艘船要开呢。那么,后会有期,再见了!!!

你小子都能度假难道还不许我放个假吗?你记得你们三个那次旅行吗?其实,那次我也去了。只不过你们是夏天,我是冬。那个时候我在公交车上,也是后排靠窗,举世无双。我看见你们三个在湖边散步,不不,只有小乔看着像散步,你们两个更像是要死的难民。车速很慢,但肯定比你们要快些。车开到了路口等了个红灯,我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你们。最先发现我的当然是小乔妹妹,她当时穿着一袭红裙,嗨,我还真差点没认出来呢。她走在最前面,回头时正好看见了我,冲我笑了一下,我也对着她笑了下,仅此而已,再后来,她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之后你也看到我了,你当时是要死了吧?对着我的车竖了个中指。只有老柴例外,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因为他知道我不会下车的,而你们也不可能上我这辆车的...是的没错,我很庆幸突发奇想弄出了这么好玩有趣的事。不过,你们仨虽然让我享受到了这个过程,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我被折磨了很久唉。不过,我也要说声谢谢,因为你们几个,我终于愿意面对心中最后的空缺了,因为你们,我真的变了好多。但是,我还是有些忠告。我自以为是,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们现在仅仅是愿意面对问题而已,解决却很难啊。从1到10确实比从0到1简单,可你们现在仅仅是从-1到0而已,最困难的才刚刚开始。这不是要花多久才能解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解决的问题。可是,尽管如此,我们仍要面对,无论是多么痛苦残忍的真相我们都不能逃避,哪怕真的一生都无法治愈,也必须与之战斗到底。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今后会怎样,连过往也不太记得了。我就是这样,对于已经完成的事物不会再有太多回顾,当然你也可以等我以后有所改变,没关系,都一样。另外,我的小兄弟,至少此次此刻,我并不比你年长,别乱叫我。你这几年都是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唉,我劝你好自为之,好好反思,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聪明,小聪明啊。或许真有这么一天,我们会相见,我也会和你们成为朋友,希望你们好好生活吧,这里的结束才是你们生活的开始。我对你和小乔算是仁至义尽了啊,老柴这样的人可不多,这真的是我能力范围内能为你们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毕竟你们的人生我真的控制不了,此刻不是悲剧就已经很难得了,他们那几个可都是无一幸免,你小子就偷着乐吧,好好珍惜。没了。煞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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