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之间

“永嚎峡谷”中，由十几个人组成的作战小组正在探查战场，他们分散站位，互相呼应，一看就是配合颇为密切的组合。

这是来自于中央城邦的机动特遣队第一小组，由军方与昆仑特别事物处理调查处共管。共管的意思就是，平时这些人会被分派到各个驻地进行军事化的训练以及配合执行一些短期作业，一旦调查处有需要，则优先处理调查处的任务。

“鸦，怎么看？”第一小组的队长再次用仪器扫描了一下手上的石头，那上面有一小片区域出现了微量的铁质反应，这说明不久前石头上是有血渍存在的。

鸦用手指捻起地上的砂砾，放在鼻端闻了闻道：“已经全面消杀过了，基因信息都擦除了。”

“还真是AS的作风，占了大便宜，别人一口汤也别想喝。”队长撇嘴。他们和AS的弑神者是老对手了，对方什么做派他们简直可以说是烂熟于胸。

鸦走到滑落的巨型山体下，瞥了瞥着落点的岩石，蹲下来，沿着地面龟裂的脉络摸索一番。

队长马上走过来，问发现了什么。毕竟这一趟，千里迢迢的赶来，如果什么信息都没弄到的话，确实是太亏了，最主要的还是怕回去被第二组的人嘲笑，部队嘛，名气之争很现实的。

鸦绕过巨石，指着对面，“过去看看！”说完，一个箭步就射了出去，跟着几个闪现，人已经到了那边的山壁前。而且从队长的位置可以看见，那里原来是个被一分为二的山洞。

鸦又在石碓里翻找了一番，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用过的的战力提升针剂的注射装置。

队长赶忙接过，盯着针尖仔细辨认一番后，说道：“干得不错，还有组织残留，回去基因库查一查，至少也得知道是哪边的人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

队长未置可否，整个团队中，最不愿动脑子的就属鸦了，他是那种习惯以最低标准解决问题的人，不过战术训练除外。鸦对于一切体能相关的活动都很痴迷，那是刻进欧罗巴人基因的传统。是的，鸦不是华夏诸民，但他依旧加入了特遣队第一小组，优秀程度可见一斑。

鸦没接队长的话，而是站在那里继续沉思。

“有什么想法？说一说！”队长非常了解自己的队员，知道鸦这副表情，那一定是遇到了问题。

鸦轻轻摇了摇头道：“分析的事情找百晓他们。我只是对打斗的双方有点兴趣。”

“那你觉得两边谁更强一点？”队长咧嘴笑，让鸦开口，他还是很有办法的。

“说不好，应该伪神更强一些，但好像是另一方赢了。”鸦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哦？不是AS的人？”

“那帮弱鸡用得到木星？”

鸦所说的木星就是队长手中针剂的官方学名，是专门为中央城邦的暴力机构研发的基因药剂。名字取自天官赐福的传说，因为天官原本就是木星，所以落实了下来。华夏民族的浪漫就是这么隽永。

队长拿起已经封装入证物袋的注射器看了一下，他刚才确实没有留意。

“会不会是竹蜂的人？”

鸦瞥了队长一眼，转身走掉了，对，走掉了。

队长则揉了揉鼻子，笑呵呵的去一边安排其他人工作。

……

沿着圣杯山脉，一条破旧的公路上，一支车队正在前进。从方向上来看，目的地应该是AS联盟设立在圣杯山脉的前哨推进基地。

这个车队包括一辆运兵车，三辆履带式战车，以及若干独轮单兵战术摩托。此时，运兵车内被隔离出了一个临时空间，里面摆着两张担架床。床上有人，一躺一坐。

行者悲愤地质问：“谁让你叫救援的？”

石魇一脸无辜地道：“他们问我要不要救援服务，我都这样了，能说不要？”

说完，他举起已经包成了粽子的左手给伙伴看。

“你知道救援服务有多贵么？”想到将来可能会收到的天价账单，47号感觉自己的血压正蹭蹭地长。

“我总不能白救你一回嘛。”石魇隐约能猜到了行者47号抱怨的目的，所以直接扼杀了对方的念头。

行者张了张嘴，败下阵来，道：“我宁愿死。”

“别伤心了，来，给你个好东西。”石魇说着，颇费了一番力气，才从破裤子里掏出行者的匕首。鬼知道他是怎么用那千疮百孔的口袋装下这个没有任何防护的凶器的。

自己的宝贝儿武器失而复得，着实让行者高兴了起来，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本来就是我的。”

“可你把它弄丢了啊。”

“是你藏起来了！”行者顿时又开始发火了，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止一次说过丢了很贵重的武器。

“我从酸与那缴获的。”回想起之前的战斗，石魇的骄傲情绪溢于言表。

“嗯？你不是说那只鸟是自杀的么？”

行者当然不信是眼前的菜鸟有能力干得掉酸与，因为弑神者负责收容的人告诉他，这只进化了的酸与世所仅见，最少也是上位狩猎者级别的存在，具体的基因能级，要回到基地做测序后，经过计算才能确定。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这只伪神很强大，能被击杀，况且尸体还保存得如此完整，很不容易。如果卖给佣兵协会，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格。所以，这玩意和已经被认定为菜鸟的石魇是火星的两极——根本挨不上边。

“严格意义上来说当然是自杀的了，但没有我的智慧它怎么可能想不开么。”关于酸与的死，石魇可没打算和才认识了半天的行者什么都和盘托出。与人相识，最忌讳交浅言深的道理，他的父亲那可是从小就言传身教的。只是他本身也瞒得很辛苦便是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猎物？”

这才是当下最主要的问题——佣兵终究还是市场催生出来的职业。

因为石魇和他都是有弑神者注册身份的，所以，收容单位的人也不能搞强占的把戏。再者，能干掉狩猎者级别的伪神，干掉眼下这支部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所以，接下来石魇要面对的难点仅仅是把酸与的尸体卖给弑神者佣兵协会还是黑市了。

然后就是行者47号有没有功劳的问题，若按规矩来，多少也得算上他一份，只是这一份不会太多罢了。但有一点特殊，石魇是失忆的，是个菜鸟，不出意外的话，耍点手段，行者应该可以获得更多。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么想过，如今的佣兵行业，人与人之间要么是过命的交情，要么就是尔虞我诈，中间态的都是长袖善舞的大师，或者被吃干抹净那部分。

只是，当菜鸟耍赖要他负担救援费用那一刻，行者便明白了，这次的收获石魇已经把他算进去了。都是成年人，很多话不用明说，彼此心照。所以再考虑问题，他自然也就站在了石魇的立场上。

“这问题，你问一个失忆的人，你是做慈善的？吃亏是福是么？”石魇忍不住吐槽，“怎么时代都发展到星际移民阶段了，智商启蒙还这么艰难吗？”

“你给老子去死。”行者踹了石魇的担架一脚，转身也躺下了，面朝着隔板。说实话，他有点感动，因为如今的五眼之城，被别人信任很难。

“哦，对了，我把酸与的尸体送给他们的队长了，就留了个头。”

“什么？”刚躺下的行者直接从担架上跳了起来。

“那人说头更值钱，也方便携带一些，进基地的话，很容易通过检查，报告什么的他可以帮忙。”

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示好，如果有，那一定是利益相关。

听完，行者再次坐下，他相信对方当时跟石魇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肯定不似这般轻松。石魇是菜鸟，自己能看出来，别人也能。那讹诈一个新手还需要更多的理由么？况且，进基地真的有很多程序要走，其中，单就一个述职，对于失忆了的石魇来说，就是天大的麻烦。毕竟两人所属的先遣部队都是接了驻守的任务，结果被全灭，就他俩活下来了，说成逃兵不过分，全看人家报告怎么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能混到去当炮灰的佣兵，说背后有势力保护，谁也不信。

想及此，行者笑了，说道：“给就给吧，一具尸体，不值什么钱的。”这话算是宽慰。

接着就听见石魇那边自顾自的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问了他们队长，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尸体卖得贵一些，他说只能卖给那些喜欢搞异种收藏的富翁，只要他们相中了，钱会高出市价不少。然后我还给那个队长出了个主意，我说让他先把尸体卖了，到时候咱们再卖这个头，是不是就能卖得贵一点了呢？”

行者整个人都惊到了，能搞出这神仙操作的人，心得多黑？不过，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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