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一夜白头
深夜,范府之中。
刘季此刻正一脸虚弱地在榻上沉沉睡去,范家兄弟在桌子旁相对而坐。
“大哥,方大哥真的死了吗?”
范定国一脸悲伤,语气伤感地问道。
“哎!自爆文心,他首当其冲如何能不死?就连围剿的五卫军都尽数死亡了。”
范安邦一脸哀伤,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惋惜之意。
和自己兄弟一起长大的方仁竟然就这样没了,兄弟二人一时都有些难以接受。
“明天,你们二人便启程去书院吧。”
范安邦沉吟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可是书院的人还没来啊?”
范定国一脸疑惑,说好了等待书院的人前来接引的,如今自己提前上路,总感觉有些早。
“如今天下之形势瞬息万变,今下午有南方密报,前太子在南境起兵,南境与东境已经在他们手中。”
“如此形势之下,皇宫那位如何能坐得住?今日能传出诛儒的圣旨,明日说不定我们这些儒门后人也会被绑上断头台。”
范安邦心中不禁凄凉,先帝在日,虽然对儒门有些刻薄,但并未到此地步,如今那位登记,却是容不下这些儒家之人了。
“大哥,要不……”
“不可能!儒家是做学问的地方,哪里能容得下这么多家眷。”
范安邦斩钉截铁回应道。
“咳咳”
忽然榻上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却是刘季早已从昏睡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正在说话的两兄弟。
两兄弟赶忙走上前去,范安邦一脸关切地问道:“刘季,你醒了?”
刘季双眼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两兄弟,一脸失神地说道:“方先生……”
两兄弟皆沉默不言,方仁之死已是铁一般的事实。
“哎,刘季,故人已去,生者还需节哀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可是说实话,兄弟二人心里又何尝不哀痛呢!
“先生何时过世的?”
刘季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楚,两只眼睛中缓缓流出了眼泪,刘季却完全没有去擦掉的意思,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两人。
“方大哥……咱们和方大哥分别后不久,方大哥便自爆文心了。”
范定国踌躇良久,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并非不能讲,实为不愿讲,每一次讲述都是在伤口上在撒盐。
刘季听到之后并未再言语,一声不吭地盯着桌子上的烛火。
“你饿了没?要不再进些饭食吧?”
三人沉默良久之后,范安邦轻声问道。
刘季依然一言不发,只是躺在榻上发呆,脑海中回忆着自从穿越以来和方先生的一幕幕。
见刘季不说话,范安邦长叹一声,缓缓离开房间。
范定国紧随其后,走出房门之后,轻轻闭上了房门。
二人走后,房间内仅剩刘季一人,眼睛一直盯着烛火,他多希望这个时候方先生能推开门再次叫他一声刘季啊,可惜……
良久之后,刘季所呆的房间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哭声,哭声哀婉,闻者伤心,从刚开始的不断抽泣到后边的大哭,范家兄弟在门外相对无言。
第二天,一头白发,眼睛红肿的刘季缓缓从房间之内走出,脸色之上带着浓浓的疲态。
他一夜没睡,只是在想着那个中年人的一句句叮嘱,一次次训斥,往常觉得颇为枯燥的话语此刻却成为了心中唯一的寄托。
待他闭上门之后,转身一看,范二早已在门外等候。
“小公子,家主吩咐您起床之后,可径直前往西花厅用餐。”
范二看着一头白发的刘季有些吃惊,毕竟当初几人初来京城之时,自己也见过,短短数日,这位小公子却判若两人。
“嗯。”刘季轻轻应答一声,脸色沉稳地走向了西花厅。
西花厅本是范家人日常用饭之所,如今却是集合着整个府中的家眷妇人。
“二郎,此次出门不比在家,穷家富路的,莫要苛着自己。”
范安邦的大妻边往包裹中塞着银子,边一脸温和地冲着范定国说道。
范定国虽然年龄渐长,但是仍未成家,俗话说长嫂如母,她平常也对这个弟弟颇为关心。
“是的,嫂嫂。”
范定国有些漫不经心地应承着,眼睛却不由得扫向了旁边桌子上的饭菜。
这是一大家子吃完饭之后,专门吩咐厨房给刘季重新做的,已经热了两次了还不见刘季过来。
“老……二弟呀!你这次路上记得与刘季互相照应着,能帮忙处还需多加帮助,莫要负了方大哥的托孤苦心啊!”
范安邦这个时候手中端着茶杯,一脸语重心长的冲着范定国说道。
“嗯,大哥,我不会亏着他的。”
范定国脸色严肃,虽然之前对方仁颇多不敬,可是其实他对方仁的感情一点儿也不下于他的大哥。
如今在他心里,刘季的地位如同子侄一般,他又岂能不多加照料。
“那就好!那就好!等一会儿刘季吃完饭,你们二人便能上路了,越快越好。”
范定国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今天京城之内皇榜已经发出来了,凡是能举报儒门之人信息的,皆能得黄金千两,抓儒家之人去官府的,一经查实,就地封侯。
“咳咳”
刘季此刻一脸疲态,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进了西花厅,看着上方端坐的范安邦,立马弯腰说道:
“刘季特来感谢范家主救命之恩。”
“免礼免礼!”范安邦嘴里习惯性的回答着,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刘季的满头白发。
“怎么……会……”
别说范安邦了,此刻西花厅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刘季他们都见过,无论是刘季刚来京城时的青涩懵懂,还是诗会夺魁的意气风发。
可是如今的刘季满头白发,一脸老态,哪怕走到大街上,恐怕也不会有人能认得出这是当初的诗会状元了。
“范家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刘季沉吟片刻之后,再次俯身说道。
“你说!你说!”
范安邦脸上恢复了一丝丝笑意,冲着刘季轻声说道。
“刘季出来时日过久,想要回家中向家人报个平安,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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