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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吧!妖魔

48、初临府城

青州府城。

北门外的管道上,浩浩荡荡行来一支铁骑,骑手全身上下尽数被泛着冷光的黑甲覆盖,连带着身下战马,也都是披着甲胄,由京城巧匠打造的马蹄铁踏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

随军竖起的旗帜上,“武骁”两个大字随风招展。

铁骑由北门入城,沿途行人自觉让出道路,原本嘈杂的街道也因这支兵马的到来而霎时间鸦雀无声。

沿街的一家客栈二楼,小木窗被推开少许,徐念白和老道士默默打量着从下方走过的黑甲骑兵。

半日前,他们走出了大山来到了这座府城,寻了家中等的客栈住下。

倒不是说没银子住上等的,而是老道士特地嘱咐过要住中等档次的客栈,原因么,是说上等客栈住的都是些有钱人家,有钱人难免会带些护卫之类的,其中不乏会有些高手,会住得不自在。

而便宜的客栈呢,条件又不好,江湖人鱼龙混杂地比较多,同样住得不会舒适。

老道士常年在外走,这点让徐念白学到了一手。

“喏,看到旗子上的大字没有,黑羽玄骑中的武骁卫,从行装上来看怕是从京城来的。”

客栈二楼的房间里,老道士努努嘴,向徐念白解释这支兵马的来历。

徐念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铁骑,心中默念:武骁卫就是韩寺玄那家伙所说的军队?

而嘴上却问道:“师父,武骁卫又是什么,与黑羽玄骑是何关系?”

离开窗边,老道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悠然道:“这关系可就大了。”

考虑到自己这个徒儿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老道接下来的话尤为仔细:

“黑羽玄骑隶属于瑾王府,这之前你小子也知道了,而它的划分体系容为师与你道来。”

老道抿了口温热的茶水,“黑羽玄骑分三卫,武骁、穷奇,还一卫我也不知,但世人所说的黑羽玄骑,大多是指武骁卫,原因么是因为武骁卫在明,其他两卫在暗。”

“其中,武骁铁骑司掌缉拿与刑罚,不限于命犯、盗匪,甚至于妖魔,大禹疆土各个州府皆有武骁卫衙门。”

“地位嘛,乃帝国皇室分布在九州之上的掌权人,每一位统领的官位不会比一州府伊小。”

“至于其他两卫...”说及此处,老道压低了声音,“其中一卫负责监视九州,打探情报,暗子遍布所有地方。”

地下谍报组织....徐念白想着,走到桌边坐下继续听老道讲来。

“皇帝和瑾王府不用走出京城,便可尽知天下事。”老道喟叹一句,接着道:“至于最后一卫,为师也不清楚,知晓其身份的人恐怕也不过尔尔。”

司掌刑罚、暗子遍布九州,还一卫极其隐秘,这黑羽玄骑体系够庞大的,但为何隶属于瑾王府而不是掌握在皇帝自己的手里?徐念白问出了这项疑惑。

老道摇了摇头,道了句:“天家事只有天家人自己清楚,或许是当朝瑾王爷深得天子信任也说不准。”

徐念白不再和老道探讨这个,此刻他只在意两件事。

其一,该如何拿到老道所说的被豢养在武骁卫府衙的飞禽,从而在五天之内赶到京城。

其二,黄皮纸先前出现感应,是否在提醒他那口棺木就在附近。如若真的在附近,他要不要去解决掉。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除掉黄皮纸上绘制的妖魔后,徐念白就会被动传送至现世,这样的话他身上的那枚要命的煅杀印又该如何解决?

会不会到了现世就失效了?徐念白抿了口温茶,眉头紧锁。

他现在特别希望苏妃在这里,能给他解答这些疑惑。

“笃笃!”

客房的房门被敲响,店家送来订好的饭菜。

虽说师门有师门的规矩,但师徒俩很是默契的谁也没提,该吃吃该喝喝,若是有北苍山的弟子在此,怕是会忍不住被二者破了道心。

按不守规矩而言,北苍山的玄瑛道长能称得上第一人。

徐念白认他为师,也不必有什么拘束。

师徒俩匆匆填饱肚子,留下魏知微在房间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栈。

然而这一老一少并未同行,老道提了壶酒嘱咐了一声晚饭前回来后,就不见了身影。

徐念白则是漫步在长街上,他想去武骁卫的衙门附近看看,提前踩好点以便之后可能会出现的行动。

大街上人声鼎沸,叫卖的、杂耍的、青楼妓子的,无一不充斥着人间的烟火气。

徐念白心头明朗,下意识地将这些声音阻断在耳外,仔细思索着一些事情。

“黑羽玄骑...鬼面...叛军...瑾王......”

这是近段时间接触过的势力。

对他来说,可谓全员恶人!

朝廷与叛军的争斗,徐念白觉得自己像是被夹在了中间,不是充当和事佬,而是两面都要他死。

“我特么只是跟着黄皮纸来寻妖魔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徐念白心里发着牢骚,走过热闹的长街,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怀中传来一阵温热,他抬起头,发现周遭不再有行人来往。

没有找到武骁卫的衙门所在,反倒是来到了一处城墙脚下。

“南门”二字,篆刻在城墙上方。

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竟是走了大半个府城。

贴身接携带的黄皮纸在这时候出现了感应。

徐念白全身绷紧,眼神逐渐冷下来,他那副棺木很大可能就藏在附近。

可是,在哪儿呢?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了没有行人外,就连兵卒也没有,按理说城门口应该是有官兵把守的才对。

旁边就是上城门的台阶,徐念白想了想,朝那边走过去。

沿着台阶上了城门,上面同样空空荡荡不见一人,但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他看见在城外驻扎着一片营地,徐念白心中一凛,借着高耸的城墙掩饰自己的身形,极目远眺过去。

在军营附近,那儿有一面山崖,上头凿刻有供人行走的阶梯,而崖壁上,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山洞。

此时正有几个兵卒打扮的人,抬着一口棺木进了其中一个洞穴。

徐念白眉梢一挑,棺木?

他扫了扫那些大小不一的洞口,仿佛是看着无数个蚁穴,后背蒙上了一层细汗,徐念白觉得自己找到地方了。

此刻黄皮纸的温热依然没有散去,犹如在提醒他妖魔就在其中。

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地盘旋,冲进去!冲进去!

徐念白额间青筋暴起,艰难地压制着耳边的蛊惑音,守住心智,背靠着城墙吁了口气。

山下有着重兵把守,他不能冒然过去。

方才没看错的话,那群兵卒应该是朝廷的官兵。

“这次的妖魔难道跟朝廷有关?”想了想,徐念白原路返回下了城门头,把这个地方牢牢记在心里。

回去时,他绕了一大圈,是为了先熟悉一下府城的道路布置。

他走得很慢,将走过的路线印在脑子里。

没有地图就自己绘制地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念白总觉得黄皮纸上面这次出现的棺材,很大程度上比之第一张的恶鬼还要难对付。

他得更加小心应对。

说来可能这就是缘分,上回老道在他身边,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帮到他。

但是疑点太多,徐念白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

他就像一个瞎子,虽然提着一盏灯笼(黄皮纸)在走,但灯笼带来的作用微乎其微。

唯一的用处就是偶尔提醒他一下该走哪条路,至于在什么地方停下来,谁也不知道。

可能黄皮纸清楚,却无法告诉他。

这么思索着,前方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在转角,徐念白听到一声呼喊,不知哪个人喊的“赵师兄”。

闻言他微仰脑袋,见到了一栋不算太高的阁楼,透过木窗的缝隙得以看清里面的情景。

那是一群白衣人在走来走去。

白衣.....徐念白回过神,收回视线正好迎面遇上了一对目光。

阁楼一层的大门敞开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恰好对上徐念白的眼睛。

“......”

徐念白很自然地看向别处,两人擦肩而过,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又有人追了出来,大声喊着“赵师兄”。

他随即就将这个小插曲置之脑后,默默打量着城中街道。

......

一块石壁砌成的法阵上。

毛茸茸的狐狸幼崽甩了甩雪白尾巴,昂着小脑袋看向面前绝美的女子。

苏妃将一个小巧的包裹挂在狐狸幼崽的脖子上,替她顺了顺毛发,说道:“找到你爹爹后,把包裹里的东西交给他,知道了吗?”

狐狸幼崽乖巧地啄了啄脑袋,娇声道:“玲珑知道啦!”

“嗯,去吧。”

苏妃贴着小白狐的额头轻轻蹭了蹭,旋即法阵上符文出现波动,浮光一闪,小白狐消失在原地。

......

回到客栈。

老道士先他一步回来,此时正坐在桌前酌着小酒,嚼着花生米。

山魅魏知微坐在一边,手里捧着本书看得入神。

徐念白走过去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小字让他眼花,于是坐到桌前翻起茶盏给自己倒了杯水。

“如何,可有寻到衙门所在?”老道放下酒盏,看了过来。

徐念白摇摇头,青州府城他只走了将近一半,除了在南门外看到的拿出军营外,就只有回来途中见到的那栋白衣所在的阁楼。

想来衙门之类的应当在另一边城池。

老道却是不在意,小口小口地酌着好酒。

“无妨,等时候到了为师再带你去。”

醇酒入喉,老道眯眼享受。

徐念白疑惑:“等时候到了?”

“不错!”

老道嘿嘿笑着,压低了嗓音:“再过一日就是大祭举办的日子,也就是后日,那个时候武骁卫府衙是最空旷的,据为师估计,除了会留下两三人看家外,其余人会倾巢而出,做那大祭的护卫。”

“.....”

徐念白脸色有些古怪,瞧着便宜师父的神色,好似在向他传授偷窃之道一样。

转念一想,冤有头债有主,借用的事可不能称偷。

徐念白寻了纸笔,在桌上摊开后,简略地绘制着半座府城的街道。

“师父,我还有一事。”

“何事?”

徐念白想了想,“神天司是什么地方?”

“神天司...”老道琢磨了一下,反问:“那群目中无人的白衣么?”

目中无人这个词挺准确的,徐念白想起了之前遇到过的那群白衣少年,可不就是这副样子。

老道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京城有栋最高楼,那儿便是神天司所在。”

徐念白皱眉,最高楼,这勾起了曾经苏妃与他说过的话,那幢屹立于京城的最高楼,将会是他今后收集黄皮纸里那些凶煞气运的头号竞争对手。

如此说来,与他敌对的势力有黑羽玄骑、叛军,还有那群白衣?

淦!

还没开始呢就已经举世皆敌了。

老道看着便宜徒儿凝眉的样子,想了想,“话说回来,后日的大祭也是那群白衣把持的,不过对你来说有一点倒是可以利用。”

“什么?”

“神天司与那武骁卫,嗯,双方私底下可不怎么对付。”

说到这,徐念白手里的半张地图也快绘制完成,收起最后一笔,吹了吹墨汁,半张府城地图已然出现。

明天再去另一半街道看看,如此想着,徐念白口中说道:“这样不行,得提前制定一个计划,不需要太复杂,简单点最好。”

越复杂的计划往往更容易出现纰漏。

老道闻言点头认同下来,于是制定计划的事就全都交给了徐念白,老道自个儿么,实在懒得动脑筋。

已经过了一日,徐念白元神里的那道煅杀印愈发明显起来,此刻虽还未出现什么变故,但时间越来越紧,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是夜,房间里鼾声起伏,老道盘腿坐与床榻,低着头已然睡着。

徐念白独自坐在桌前,思索着后日的对策。

......

白衣所在的阁楼第五层。

案几上煮着热茶,两道白衣相对而坐。

“赵师兄,后日便是大祭,老师那怎么说。”陆齐生看着面前煮茶的白衣男子,急切问道。

这名男子这正是白日里与徐念白有过一个照面的人。

赵乾坤目视茶盏,语气轻松惬意,“不需要你我多加干预,司首老师他自有定夺。”

“可这青州离着京城万里之遥...”

“唉。”

赵乾坤叹口气,食指往上戳了戳:“陆师弟岂是忘了老师是什么实力,就算真身不在此,这里的一切想必也躲不过老师的俯瞰。”

“我也并非不知。”

陆齐生咕囔一句,房间里再次陷入寂寥,唯有案几上的小火炉劈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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