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

剑一和剑一百并列第一，赵书剑第二，张二蛋第三，不愧是我兄弟，不知道有没有登上山顶，不枉我拖住了龟儿子。就是冬兄弟落后了点，又成了十一。

“放开吧，会有人来救我的。你的半杯酒后劲太大，给我喝上头了，要不然不会落到逆子的手里，真晦气啊。”李虎有气无力地嘟哝着，方才是他使眼神让冬安乂把他抛出去拦长孙云逸，这一拦耗光了他仅剩的力气。

“别说话，我找人救你！给酒的老爷子是天下第三，你这点伤在他眼里屁都算不上，一挥手就好！”冬安乂抱着李虎穿梭在街道上寻找绿雾成酒的竹林，然而记忆中的竹林所在地却伫立着一栋栋栉比鳞次的木楼，并无一根青竹的影子，连一片竹叶也没有。

在哪！在哪！哪去了，你给我出来！冬安乂在心里咆哮，视野里的高楼一栋连着一栋，无穷无尽，仿佛永远挣脱不掉的泥潭，死死地黏在眼睛上，鼻翼呼哧呼哧地扇动，再无一丝清新的空气流入鼻孔。

“没用的，放我下来吧。城内有阵法，会让人鬼打墙，地方会变的。何况...咳咳，那老头子出手就会打乱升仙大会的公平。”李虎的气息又弱了几分，头部的伤口没有大碍，但是腿断了一根，如果治疗不及时很有可能导致昏迷甚至终身残疾。

冬安乂当然知道重回竹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回到竹林是治好李虎最快的方法，未经尝试绝对不能放弃，

“三爷爷，出来，我的兄弟出事了，求您出来！我知道您在看着我！”冬安乂在街道上狂叫，他相信华城内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飘渺剑宗，这位自称天下第三的老人定是飘渺剑宗的重要人物，至少是一个长老。

“没...没用的，你该去登山了！”李虎攥紧冬安乂的胳膊，想要把自己翻到地上，升仙大会还在继续，不能因为自己耽误兄弟的路，没一会儿的功夫，冬安乂的排名便又落后了一位。

“放下他吧，丧失行动能力的人会被默认出局，否则不会得到救治。”叹息声响在华城的每一个角落，也响在冬安乂和李虎的心里。

李虎释然微笑，这下子兄弟总会放下他了，他的伤也会得到医治，至少不会留下残疾，交了一个兄弟，喝了半杯仙酿，江湖了的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

冬安乂停下脚步，忽然转头望向天空中的巨剑光影，又看了一眼飘渺剑宗的云雾，清澈的眼睛里溢出明亮的光芒，充盈着希望。谢松竹一直跟在冬安乂身后，他很想知道冬安乂面对眼前的情况会做出什么选择，会不会放弃这个刚刚相识不到四天的李虎。

“老子力气不是一般地大，很不一般！”冬安乂霍然大笑，欣喜地颠了颠手里的李虎，快步冲进了一栋木屋。

谢松竹地嗓子噎了一下，咬着牙闭上了眼睛，有些光能驱散黑暗，有些光能照抵人心，有些光会使人显得卑微，谢松竹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喜欢卑微的自己，所以冬安乂此时的眼神很让人厌恶。

冬安乂用模板和灰衫撕成的夹住了李虎的断腿后返回街道，朝飘渺剑宗努了努嘴，笑嘻嘻地颠了下背上的李虎，朝谢松竹说道：

“李虎说得到机缘就可以爬山，不知道爬的是哪座峰？这下子李虎没得选，只能和我一座峰了！

但在爬上山之前，我要出城一次。”冬安乂语气平静，对于自己爬上山顶通过考验自信满满，哪怕背着一个李虎。李虎眼圈酸红他知道好兄弟这样说是为了让他安心。

“出城？我们还需要寻找入口，然后爬那据传有三万级石阶的通天大道，哪有时间出城？”谢松竹按住冬安乂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他认为冬安乂在发疯。

“你不觉得飘渺剑宗的升仙大会太宽松了吗？阿四只说依次进城，没有说不能出城，没有说出城后不能重新进城。嗯…我需要去城外找一条小溪，华城里没有溪水。”冬安乂态度坚决，如果不是距离四季竹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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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溪水是最好的选择。诺大的华城连一条溪水都没有，差劲！

“你确定？第二关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不会有间歇。我们在华城外无所事事的两天是一个意外，现在……”现在是什么谢松竹没说，他脸色阴沉地望着华城城门的方向，不住摇头。

冬安乂忽然问道：

“是妥协？和谁妥协？但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特别伤心？你似乎在等着看笑话，你是不是特别想笑？”竹林里谢松竹的举动太反常了，莫名其妙地去打了长孙云逸一巴掌，这一巴掌里有几分真怒几滴假泪？

“胡说八道！我是被气急了！你自幼……罢了，大家族的事情你不懂，你只要记住，我们的江湖轮不到别人插手！谁都不行！”谢松竹又红了眼睛，难道要告诉我是为了报复长孙云逸拌我的那一趔趄？笨蛋曹脍还以为是他一人压倒了我和张子厚，他也不撒包尿照照自己！

哦，不，非礼勿想！谢松竹嘿嘿微笑。

冬安乂突然转身，不再与谢松竹废话，向光瀑城门跑去。三万级石阶啊，爬上去我就可以成为剑仙了吧。哪有什么公平，升仙大会的消息不应该保密吗？谢松竹凭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冬安乂对谢松竹无怨念，只是对升仙大会的规则觉得不公，于是被一个小石子绊了一个跟头，昏昏沉沉的李虎吃痛地哎呦一声，冬安乂心情大好，停下脚步陷入深思。

光瀑依然在，映衬着他和李虎苍白的脸。时间的确不多了，太阳已经从最高处向西方落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瀑上晕出了一团红影。

但是，正因为时间不多了，冬安乂才必须出城，不单是李虎因为腿伤无法登山，在华城内无休止的奔跑，冬安乂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用砸倒了两面墙，撞倒了一面墙，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又不是铁打的。冬安乂突然很羡慕长孙云逸有一件大红袍，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人其实很像。

“我们必须出城！”冬安乂把脸在肩膀上一蹭，语气坚决，不知道是在提醒李虎还是给自己壮胆。

光瀑内坐着一个人。

“可以，日落不归算作弃权。”阿四的声音无喜无悲，仿佛陷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玄妙境界。

冬安乂回望一眼身后的高空，并未关注巨剑排名，三寸寒光卷起的风淡了，翻滚的云碎成数不清的小块儿，云层中有一处圆形的缺口，露出蓝盈莹的天，所有的云都绕着那一块儿走。

动静很大，风很大，云退得很快，却无人在意，至少冬安乂没有发现华城内有人在意，已经走到城门了还没有人追来？冬安乂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微红，用黑剑拖着李虎的屁股，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进了光瀑。李虎忽然兴奋地拍打冬安乂的肩膀指着天空的巨剑光影，来到城门前方时他和冬安乂已经垫底，此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冬安乂狐疑地退后两步，顺着李虎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觉得全身畅快，兴冲冲地向城外走去。

冬安乂站在华城内隔着光瀑望向城外时，亦有人隔着光瀑望向城内。

金袍剑士和北金勇士一起来到了华城之之外。两人仰望着天空。

“下马威吗？初到华城便有机会见识激荡风云的剑气，剑道圣地名不虚传。”北金勇士拍了拍腰间的金刀，跃跃欲试。

“哦，完颜兄这样认为？”负剑公子仰望着天空沉思，斜乜了这位北金的勇士一眼，神色玩味。在诺大的北金，方圆万里的广袤草原上，复姓完颜的勇士就像狼群中的公狼，每一只都有最纯正的头狼的血脉，长有漂亮的皮毛与最坚硬的利爪。他们是长生天的宠儿，是草原上的英雄，被鲜血和挎刀浇筑的天命之子。完颜文胜则是头狼生下的第一只狼崽，最强壮的一只。

“有屁快放！草原上的汉子喜欢直来直去，你们曾是上天的宠儿，不要被沾染了南人的娘们气！”娘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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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完颜文胜自创的词，所有喜欢打哑谜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娘们，不够豪爽，不够英雄！

“剑光无神，三寸而已，太短了啊，纵使搅动风云又如何，比不上北金的刀，更比不上我西凉的剑。我觉得嘛，是个意外！”不同于完颜文胜穿着一身兽皮，赤·裸着半身，金袍剑士的长袍在光瀑外闪闪发光，衬托得整个人充盈着一种富贵之气。

“李元继，比比？”完颜文胜摘下了金刀，弧形的金光与金袍的光芒互相争辉。比不上北金的刀，更比不上西凉的剑？在北金勇士心中，北金的刀胜过天底下所有的武器。

李元继微愕，旋即仰天长笑，隔空虚点着这位北金的大皇子，煞有其事地说道：

“完颜兄难道不知道三刃州有一剑双刀吗？此处是飘渺剑宗，自然是我的战场，山云刀宗的双刀才应该是完颜兄应该征服的目标。”

完颜文胜冷哼收刀，指着光瀑问道：

“宋国的使节为何还不出来迎接，难道对我北金心存不敬？”完颜文胜与李元继在光瀑前已经等待了半炷香的时间，依然没有使节前来恭迎，在北金勇士心中，这是最大的不敬。这一次北金诸皇子为了争夺此次南下的机会展开了一场逐鹿之战，在草原上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最后的胜利者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尊重。

李元继得笑容骤冷，冲入云霄的剑光出现的一刹那，他的耐心就被耗光了，在西凉人的心中，能搅动风云的剑光唯有传说的李祖能够做到。剑光一出，李元继便知道，李祖果真在华城内隐居。

“哦，来了！”光瀑出现颤动，一个灰衣少年从中走了出来，还背着一个乌漆嘛黑的少年。

李元继与完颜文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

“大胆！宋国竟敢如此戏弄我！”迎接他们的不是宋国的使节，而是两个狼狈不堪的少年，一个背着一个，活脱脱的乞丐。李元继眼观鼻鼻观心，睨着坐在李虎屁股下面的剑，疑窦顿生：

“阁下的剑不错，出过鞘吗？”李元继目测黑剑的宽度，恰好三寸。

冬安乂与李虎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脑残二字，脸上露出精彩的笑容。冬安乂把李虎往背上颠了一下，憋着笑向前。

“站住！我在和你说话！”完颜文胜从冬安乂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侮辱，坐下的血色神驹听到主人的喝骂，嘶鸣着抬起半身，两个人脸大小的马蹄分别踏向冬安乂和李虎的脸。

冬安乂暗笑，果然又是两个疯子，马蹄踏人不过是白霆宇玩儿剩下的！在千钧一发之际，冬安乂扫了一眼踏剑悬在右边的李元继，见他没有出手的征兆，没有闪躲，直接迈开步子加速冲向密林，风一般地消失在了原地。

高扬的马蹄落空，砸起翻滚的沙土，飞扬在华城之外。完颜文胜既惊且怒，他没有意料到在孱弱的宋国有人能避开北金的马蹄！

好快的速度！冷眼旁观的李元继赞叹不已，微微转头回望，却见冬安乂停在了密林边缘，也在看着他们。没人管完颜文胜羞愤的叫骂，冬安乂和李虎扑哧一声，喜不自胜：

“谢谢你们。”李虎抬起一个胳膊指了一下天空中的巨剑，语气真挚。对于冬安乂和李虎来说，这两个的家伙是春天里的第一场雨，来地相当及时。若不是在巨剑光影上看到了排名，冬安乂和李虎不会想到会升神仙大会的参加者傻乎乎地等在城外。

李元继和完颜文胜向天空望去，什么都没有发现，忽有清风拂过，流云散开了一角，露出了一柄绿光凝成的巨剑。

完颜文胜与李元继并列倒第一。

冬安乂和李虎并列倒第二。

还有什么会比有人把你从倒第一垫成倒第二更开心的呢。

别提还是两个外国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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