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为什么
眼见着C15彻底倒下,卫深上去补了几刀后,也倒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战斗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那时他因为偷袭失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完全绷紧的状态。
等到了真正搏杀的时候,他也没功夫多想什么,自我防卫心理完全盖过了心中的其他感受。
直到最后一刻C15真正倒下,他心中那堵自我防卫的墙也跟着倒了,一时间各种感触涌上心头,他也跟着倒了。
卫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把双手放到自己眼前,有些发愣。
当长刀划过C15的喉管,新鲜的血液自活着的肉体中流出,顺着刀身上的纹路,流淌到了刀柄,传到了卫深手上,一时间刀柄的冰冷和血液的温热在掌心中矛盾的共存。
冷,带走了生命。
热,象征着生命被带走。
就像卫深一天中经历了两次死亡。
一次,他被别人杀死。
一次,他把别人杀死。
这种生命的矛盾感是一块大石头,压的卫深有些喘不过气。
他一边告诉自己,眼前的人该死,哪怕对其尸体进行反复鞭尸都不为过。
可他又一边责怪自己,他杀了一个自己的同类,手上沾染了和自己同源的血液。
“呵”
卫深嘲讽般一声轻哼,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眼神变得平静。
他还没想通,但不重要了。他现在还不能停在这里。
无论对与错,他都还是要做。
憋着胸中的一口闷气,卫深一言不发的朝着森林某个方向走去。
夜还不够黑,一个,不够!
……
5分钟后,卫深来到了一片全新的地方,这是他根据白白的指示,就近找到的第二个猎杀目标。
根据卫深的观察,这是一个镇星境中期的元武者,在组织中的代号是C10.
这一次,卫深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不再从树上袭杀,自树上一跃而下固然可以增大第一刀的速度和力量,却也更容易暴露,让对方反应过来。
而且,如果只是偷袭的话,卫深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额外的靠外物加成。
既然是偷袭,自然是要做到悄无声息才是最好的。
而凭借着白白的遮掩能力,他可以完美的做到这一点。
只要他自己不失误,那他完全可以做到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人给杀了。
眼见着C10再过半分钟左右,就要路过卫深左手边的第二棵大树,他急忙脱下了鞋袜。
脱鞋袜,是卫深对于第二次猎杀想到的一个新办法。
既然放弃了空袭,那就只能陆袭。
人走在森林的地面上,最容易发出声音的是什么?是落叶。
森林里落叶遍地都是,其中有一部分是软烂的,会服帖在土地上,在生命进程中逐渐和泥土融为一体。剩下的那部分是干脆的,还没有和大地完全贴合,这时候人踩上去,就会发出酥脆的碎裂声。
若是在往常,这样酥脆的声音无疑是让人解压的,可偷袭时遇到这种情况,能让人增压到血脉喷张。
脱掉鞋后,因为卫深的脚是柔软的,对地面的感触也更清晰,这能让卫深在不小心踩到干脆的落叶时,及时收敛自身脚部力量,在到达发出声音的程度之前收回脚。
于是,为了顺利完成这次猎杀,卫深脱下了鞋袜。
在C10走过他左手边的第二棵大树后,他悄无声息的从后面跟了上去。
C10正常行走着,卫深顺利来到了他的身后。
在白白强大的遮掩能力下,C10毫无察觉。
土褐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如同风起了一瞬又立刻平息。
C10带着惊恐之色的头颅高高飞起,他在刀锋触及到皮肤上的汗毛的一瞬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无头尸上血涌如注。
卫深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转身就走。
脑海中,他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白白,下一个。”
……
……
半小时后,卫深再一次开始盯着新目标。
这是一个镇星境巅峰元武者,代号C02。
这是今晚他的第九个猎杀目标。
过去的半个小时内,卫深一直在使用第二次偷袭时的方法,成功猎杀了三个镇星境前期,两个镇星境中期,一个镇星境后期,总共六人。
再加上之前猎杀的两人,总计八人。
眼前的,将会是第九个。
他故技重施,脱下了鞋袜,从C02背后无声的跟了上去。
谁知,这人好像有敏锐的第六感似的,在卫深动身不久后做出了要回头的动作。
眼见着C02的脑袋已经转过了一半,而卫深此时正处在一个偷袭中途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向前偷袭距离不够,向旁躲藏没有掩体。
卫深神情一肃,用力一咬牙,将手中的长刀全力掷出。
特殊合金制成的长刀在黑夜下呈现出银白色,它飞速向着前方的黑衣人冲去,像是夜幕中一个小小的流星拖着长长的星尾撞向大地。
长刀精准的从C02左腿膝盖后面的腘(guo)窝擦过,割断了膝关节大多数连接神经后,自溅起的血液中飞出,射向更远处的地面,钉在了上面。
C02发出一声疼痛的叫喊,满眼怨恨的望向卫深。
看着只有镇星境前期修为的卫深,他一手捂着膝盖,残忍说道,“小子,不管你是谁,敢惹我,你死定了。”
C02没再管左腿处的伤,一瘸一拐的向卫深走来,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等下我捉到了你,我要将你的双腿一截一截碾成泥。”
卫深面对C02威胁的话语毫无所动,只是认真的观察着他受伤的膝盖,确认了上面的伤势后,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当他觉察到偷袭无法顺利进行后,卫深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怎样才能不让对方跑。
卫深经过一次次的袭杀,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信,即便对面是镇星境巅峰的元武者,他哪怕不能将对方留下,也能保证自己完好无损的不被对方留下。
而且,他还占据了偷袭的先手优势。
长刀割断腿部腘窝的连接神经,一方面能防止对方逃跑,一方面又能降低对方在战斗时的移动速度。这些都将会是他接下来战斗过程中的优势。
建立了开场优势的卫深并没有着急冲锋。
相反,他急速后退着,露出一脸偷袭失败后的慌张表情。
这是正常情况下一个镇星境前期面对镇星境巅峰该有的神色。
看到慌张后退的卫深,C02更加得意,却也多了一分着急,怕卫深跑了。
他发出一声闷哼,忍着腿部传来的撕裂剧痛,强行提速,以极快的速度向卫深靠近。
卫深表现得更加慌张,急忙提速,将距离再一次拉开。
C02再提速。
卫深再拉开。
如此往复了五六个来回,卫深脸上慌张依旧,甚至看上去更慌张了,动作却平稳的很,跟钓鱼似的,C02一动,他就动,C02不追,卫深也跟着停下来。
眼见着又是这样一个来回,C02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并不是看上去那样柔弱,甚至还把他当成鱼来钓。
C02停了下来,他不打算再追了。虽然他拿这少年没办法,可这少年拿他更没办法。
既然自己追不上,那就摇人。想到这,C02一只手向上抬起,向着挂在耳朵上的耳机按钮按去。
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C02还没来得及按下那个按钮,就被卫深打断了。
一把长刀骤然迎面劈来,吓得C02猛地向后一跳。
长刀?
看着面前双手握刀向他冲来的少年,C02好像明白了什么。
少年看似钓鱼的行为原来是一石三鸟之举。
第一鸟,通过引诱C02不断的追击,加重C02腿上的伤势。
第二鸟,由于少年之前扔出了长刀,手上已经没了武器,而C02手中还有一把匕首,镇星境的元武者自然不能做到空手接白刃,所以要暂避锋芒。
第三鸟,这兜兜转转来回的追击,让C02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总体路线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少年绕了一圈后成功的回到原地,只不过,这一次是少年在前面,C02在后面,所以少年可以顺利的拿到插在地上的长刀。
一番追击,角色互换,少年回到了自己的猎人之位。
这一刻,C02伤上加伤,精神萎靡;少年气焰正盛,蓄势待发。
卫深的反攻来得迅速而猛烈,虽然刀法杂乱无章,可是每一刀都又快又狠。
劈、砍、扫、挑、按、扎、斩,相比于一开始,卫深的每一计刀招都多了几分熟练,刀招之间的连接也更加顺畅。
C02在卫深密集的攻势下狼狈躲闪,不到半分钟时间,身上便添了一道又一道新伤。
旧伤加新伤,C02已再无还手之力。
终于,在卫深沉重的一次下劈后,绝望之中的C02好像抓到了卫深一处破绽,他孤注一掷的紧握匕首向卫深破绽处奋力一跃,犹如一条跃出水面的鲤鱼,奔向化龙的生机。
“嘭!”
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响起。
鱼化龙,终归不过大梦一场。
那只是卫深故意露出的一个陷阱。
对于一个身处绝望中的人来说,你只需要给他一点点希望,他便会朝着那个希望拼尽全力,哪怕他知道那个希望很可能是假的,因为除此之外,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卫深只需一个虚晃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C02的最后一击。
然后,他让沉重的长刀劈落在了C02的背上。
“我……”C02不甘的在地上挣扎着,他奋力抬起头想对卫深说些什么。
可是当他抬起头,瞳孔里只映射出了一道冷酷的刀光。
刀光散尽,人首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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