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有点酷

“本来这事轮不到我们做下人的说，可是少爷，现在老爷不在府上，府里可不能再没了您。您要去徐州这件事，我第一个不同意！”一个老伯皱着眉头说话。

他悄咪咪看了眼幼雨，果然如刘婶所说，是个天仙似的小姑娘。貌若天仙、来历不明又撺掇少爷去徐州，说不定就是个妖女！绝对不能让少爷被她拐走了！可是现在少爷明显已经魂不在身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说了要我们照顾好您，我们就得负起这个责任。您这要是真去了，一路上水匪出没不说，我还听人讲：越往关外走，妖怪就越多。妖怪您知道吗，就是吃人的那种！”

这次开口的是个吓人的老头，眼睛鼓鼓的，脸颊瘦削，满身衣服都是棕色缎子缝制的，腰杆挺直，脸上褶子很少，看起来挺有精神。

这老头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妖怪的样子，想增加威慑力，其实就他的相貌来说，光是站那就够吓人了。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莫说王爷要平了这世子府，我们也是没脸活了……少爷您三思啊！”刘婶这时也帮腔道。

宋希尧一下子就犯了难，久久不能开口，脸颊渐渐红了。

堂中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翻来覆去念叨那几句：“路太远”、“有妖怪”、“老爷怪罪”、“少爷身子不好”、“这女的不像好人”……

的确，凭宋希尧的本事，莫说到徐州，恐怕出城二三十里就累得走不动了。

湖州江湖遍布，水匪出没其中。江湖之间又有连山深树，妖怪于山贼杂居相处。在幽壑难见之处更有魔修出没的传言。

不过本朝已立四百多年，长久不动刀兵，国运正隆，民生济济。在太祖皇帝的神威之下，官兵数次横扫江湖之地，大国师也率一众弟子平定妖魔。

现在的湖州已经算得上是平安之地，山贼隐没，妖魔不出。每个月能听到商队受山贼劫掠的消息只有数例，妖魔噬人的消息更是几不可闻。

这也是希尧一开始敢自告奋勇的底气所在。

当宋希尧在“美少女眼中的形象”与“平日生活的羁绊”之中无法抉择以至于快被击溃时，幼雨试着举了举手，小声地开口了。

“要是他不方便去就算了吧，我换个人领路就是了，或者我自己一路问过去也行，你们别为难他了。”

宋希尧吃惊地回头，对上了一个清甜的笑容，那笑容的主人有一双纯洁的黑瞳，瞳中难以看出感情，却让对视之人无比动容。

他感觉心中有什么束缚被击碎了。名为年少轻狂的心火逐渐壮大，这是一种在十年苦读中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让人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欲望，这团火兴奋地跳动着，它告诉宋希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自己现在想的就是对的。”

在那迷人笑容的催动下，宋希尧的理智迅速瓦解……

刘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拍手，笑着说：“还是这姑娘懂事！”

幼雨起身道了声“叨扰”，便潇洒地往外走。

其实刘婶倒也不是坏人，只要不带上自家少爷遭罪，她也想帮帮这姑娘，可又怕撩动了少爷的心思，于是便没说什么。

希尧愣愣地望着幼雨孤零零出门的背影，麻木的眼神忽然泛起清明。

就在幼雨刚要踏出大堂的门时，身后突然传来猛拍桌子的巨响。

“不行，你先别走！”

在郑重思考过后，他下定了决心。

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宋希尧黑着脸站起来跑到幼雨身边，背着阳光回过身看着满堂人，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堂中鸦雀无声，幼雨十分疑惑，下人们面面相觑，刘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宋希尧最后扫视下人们一眼，硬着头皮大声道：“我原以为你们都是明白事理、能体谅人的长辈，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了……

“我去徐州便是危险重重，这姑娘一个人去就不危险了吗？

“她方才说找别人引路……这样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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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正经的人同行？

“我若不和她同去，怕是没出城就让人劫了她去，刚刚光是从街上回府就不知有多少青皮浪子鬼鬼祟祟地跟着。

“我也不是空长十七年身子，自然不会饿死在路上，府里轻壮的下人也不少，大不了带上几个，难道我一个王孙还能让歹人随便杀了？

“总拿我父王说事，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做个主？今天谁也不许跟我父王通传消息，出事了就说是我自找！”

说罢，希尧霸气地回头，想要牵着幼雨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手才伸起来又放了下去。

转念一想自己和这位仙子一般的姑娘才认识一上午，牵手未免太过轻浮。

那怎么办？拉衣角？那样不是更轻浮？

思量再三，希尧只好故作气恼地喊道：“幼雨姑娘，我们走，不用理他们。”

见堂中老人们面色为难，幼雨也觉得不好再隐瞒，于是她拉住了决意要走的宋希尧。

“不是的，”幼雨苦笑着摆了摆手，“你不用这样的，我并不是什么弱女子，我是仙女呢，仙女，懂吗？”

她随手向院里的一棵小树施了个法，那树立即发出奇妙的咕噜声，叶子抖擞着生长了起来，由青而黄，最后落下又长出。

在短短几息只见，小树便明显地长高了不少，由叶子荣枯可见是过了一度春秋。

“你……姑娘你是修仙之人？”

希尧走到被施了法的树边，用力推了推。小树轻轻耸动，叶子唰唰的发出声响。

“啊，确实是仙术，不是障眼之法！”

他在皇都时曾听过大国师讲解仙术和一般法术的区别，虽然详细的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可是仍然真切地记得，有关寿命与生死的法术是极为玄奥的，光是有磅礴的元气还不够，更需要施法者有极高的道行。

最重要的是，一般的门派里，并没有与之相关的典籍，就连皇都密库里的那些秘籍，也是由历届大国师经年累月与上界沟通得来的。

可以说，非大富大贵、天赋异禀或有大机缘者，绝不可能接触到这类法术。

宋希尧跑回幼雨身边，有些尴尬道：“姑娘刚才那一手法术，并非寻常修行之人可掌握，如果我猜的不错，姑娘应该已经踏入仙途了吧？看来是我多虑了，以姑娘的本事，一路上该是畅通无阻，那我也就不需与你往徐州去了。”

作为一名不受重视的世子，宋希尧的身份总是很尴尬，上不能与皇子结交，下不能和平民近处，官宦人家的公子又大都在皇城，他生性平和，又不善和那些商贾人家的公子交际。于是十七年来总是形单影只，导致他的想法偶尔会有些古怪。

此时他又在失落地想：方才我那一番言论离经叛道，又自作多情，竟然说法力在身的幼雨姑娘一个人难到徐州……她大概在心里已经讥笑我千百遍了吧？

幼雨笑着点点头，说：“你倒是个正经的君子呢，我小时候碰见的一些公子哥，明明一点都不熟，就喜欢上来动手动脚，好在有我哥总护着我，把他们都赶跑了。”

希尧低着头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呆的样子，不知是什么情绪，又道：“既然我不送你去了，就送你点盘缠吧，你多少拿着点，路上总是用得上的！”

“不行不行，我哥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而且我又不是没银子，平白拿你的多不好意思，还是不了吧。

“就这样吧，谢谢你了，有缘再见！”

幼雨刚要踏出院门，身后又传来一声喊，这次是刘婶。

“姑娘留步！”

在幼雨随便露了一手之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刘婶就盘算开了：这姑娘是个法力非凡的仙子……作为女子又能修成仙道，身后十之八九有个强大的势力；看她对少爷的洒脱态度也不是那种醉心于俗物的女子，索性少爷欢喜她，便跟着一起上路也无妨！反正也不是少爷保护她，说不定还能学到点仙家的门道！

虽然在人间界皇权不畏道法，可是道法也不受制于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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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受官职于天子却并不听命于天子，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多的体现为合作。

所以皇族不时会将皇子们送往道门，道门也欣然接受，将入教标准为他们下降不少，学成回来的皇子们在宫中会有更高的地位，借此使得皇权与道法关系更加紧密。

可是每年毕竟名额有限，宋少爷不过一个不受宠的世子。这朝中王爷便有八位，每位王爷家里世子也多少有四五个，再说宫中皇子二十多位，自然就轮不到宋希尧入道门。

好在皇天有眼，把这位仙女送到我们少爷身边！要是少爷跟着这位仙子入了道门，凭少爷的天资肯定是仙途平坦，归来定会前途无量！

刘婶想着，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少爷跟着这位仙子！

于是她腆着老脸叫住了刚刚被自己一伙人“请”出去的幼雨。

幼雨回过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刘婶，还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你还是带上……不，让我家少爷送你去吧……”

纵然刘婶叱咤汉川城街市数十年，脸皮厚比城墙，此时在一脸平和的幼雨面前也有些不安。毕竟刚才是自己阴阳怪气把别人挤兑出去的，再加上幼雨一身空灵气质的压制效果，让刘婶更说不出话了。

“还是不了吧，其实大娘你刚刚说的不错，一路上危机四伏，水匪、妖魔横生，宋公子去了怕是会有什么闪失，你们老爷那里不好交代怎么办？”

幼雨显然不知道自己露的这一手对凡人来说有多么震撼，在她看来刘婶态度的突然转变属实奇怪。

刘婶一介凡夫，本就没什么大见识，更别提跟仙子说话了，想到自己刚才还在这仙子面前阴阳怪气，心中更是底气不足，一开始就落了下成，料想自己这些心思瞒不过仙女。暗道：一眼就看出来我的想法，又用看似无关的话语讥讽我的势利，却不把话挑明，免得局势闹僵，该说仙女就是机敏过人啊！

不过这也说明仙女并不是完全想拒绝我家少爷，不然大可以乘风而去，何必与我这老婆子多言，由此这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于是刘婶狭促地笑了笑，随即说道：“还什么老爷不老爷的，您就饶我这一遭吧，幼雨大小姐。我家少爷随您去这一趟，一路上也好与您有个照应。再说少爷从小便闭门苦读，除了去过几次皇都，连城关都很少出，您带他见见世面也挺好。”

幼雨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道德绑架了。刘婶的话里有种：你有义务带我家少爷见世面的意味。

她皱了皱眉，“宋少爷想见世面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呢？”

一旁的宋希尧好像被射了一支无形的箭，箭上写着“被嫌弃”三个字。他隐约猜得到刘婶的想法，于是连忙插话：“幼雨姑娘，也不是说非要和你一起，只是碰巧我想出去见见世面，又正好遇见了你要去徐州，搭个伙一起上路岂不方便？”

碰巧与正好两个词略微咬重音，表明并不是赖着幼雨不放，也相对拔高了宋希尧的姿态，不过幼雨此时并没有想到这些而已。

刘婶看着懂事的少爷面露笑容，又看向幼雨，“对啊，幼雨姑娘，我家少爷自然是带足了盘缠出发，一路上住店打尖，都按最好的来，与你互相照应，不是比一个人上路好多了吗！”

“对啊对啊。”

一众下人们眼头亮，马上应和起来。

幼雨琢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左右不妨事，看着一伙人在自己面前七嘴八舌，她也有点抹不开面子，迷迷糊糊地便点了点头。

“额……嗯。”

得到一句答应，虽然是模糊的，刘婶还是高兴的大声回应了。

“对嘛，姑娘你先坐一会，”刘婶拉着幼雨走进堂内，引她坐在了侧座上，“我和少爷去收拾收拾路上的物件，这些茶点先吃着。”

她殷勤地把茶点盘子移到幼雨面前，吩咐下人们照顾好幼雨，随即向少爷打了个眼色，退了出去。

堂内另外几个老人也跟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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