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与夜的游颂之歌

看着火光中焚烧的尸体，杰克把骑士砍来堆放到一旁的木柴填入用短刀凿出的土坑中，抓一把易于燃烧并常用来作为熊熊火焰燃起前奏的桦树皮塞到木柴之下，又将两只手捏着的打火石伸进土坑中用力碰撞，生出火星。

火星溅射着跳跃到桦树皮上，轰然燃起的猩红火焰开始奋力舔舐木柴和铠甲与头盔制作的简易铁锅。

他注视残阳与星斗在一半夜空处交织，嗅着称不上清新的空气，四周蔓延的尸体焦味却叫野菜的香气显得难得可贵。

骑士用来熬煮食物的铁锅已经见底，只剩下温热的菜汤在即将熄灭的篝火上静静伫立。

杰克拽过草篮抵在膝盖旁，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戴进手指。对于魔法与物品的混合炼制，这是最基础也是最必要的步骤。

“崖壁守卫，三十二人。”菲利普挥动手掌调动骑士，他的目光显现出忧愁，带出来两百人的骑士小队此时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他心中清楚，如此惨烈的损失与他的轻敌和指挥不当脱不开关系。

他该为这一百多条性命负责，所以，他必须吸取教训。

四十盾骑，二十长矛，三十五剑骑。若是他想守下这个崖壁，就必须考虑更多事情，骑士的疲惫，破损的铠甲，磨损中变钝的长剑，以及即将到来的无穷无尽的死尸，甚至是恶魔——即便他们的大部队正在向贾德森镇的方向行进。

遗憾的是他带出的信鸟已经用完，也不愿意白白折损骑士，所以没办法向纳尔塞传递信息。

注视只剩下一道金色细线的残阳，他做出了深思熟路的决定。

他把十位盾骑、七名长矛以及十五剑骑调到崖壁，并交给尼克尔斯负责指挥。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骑士准备去守卫后方黑沉的森林。

菲利普看着在黑暗中向他们嗤笑的咒术尸体。他注视那一切的根源，心中却犯了难，他知道若非奇迹出现，不然他们很难撑过今夜，就算他把剩下的六十三位骑士全部调集用来守卫森林，他也难以构建出一条坚挺的防线。

他只是心中遗憾，抵达涅波塞荒野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年轻的骑士。

天际中，最后一缕阳光消逝。

“举起你们的长剑，骑士们。”

菲利普高喊，掩去心中最后一丝悲壮。

四周被黑暗全完充斥时，他听到，寂静的森林中再度回荡起此起彼伏的狼嚎，红色的圆月在天空静待。而比死尸率先抵达的，是成百上千的动物，它们大多弱小，只好可怜的寻求庇护。

无助的目光被挡在冰冷的盾牌之外。

菲利普与数千目光对视，视死如归的眼睛在祈求的表情中，冰冷渐渐褪去。

“收盾！”他下达今晚的第一个命令。

接着，清脆的声音在他耳旁回荡，一面面盾牌被提回肩膀。

在感激的注视下，动物有条不紊的向盾牌的守卫中迈进。

篝火不会熄灭，圣剑骑士团的守护，也将如火焰般燃尽最后一丝力量！

菲利普转过身子，迈开沉重的脚步，为即将熄灭的火焰添上最后几块木柴。

他的目光之下，挤进来的动物在篝火旁汲取温暖，高举爪子为骑士献上珍藏的野果。

卡尔狼群也在守护撤离动物的行进中探出草丛与圣剑骑士团交汇，卡尔狼群的狼王与菲利普对视示意，四只稳健的爪子踩着冰冷的泥土带着群狼与骑士站立于同一防线。

低低的怒吼下，动物瑟瑟发抖，猩红之月的照射为他们蒙上一丝血红，冰冷的尸体，再次从深埋的泥土中爬起。

“抵盾！”

菲利普高举长剑。骑士迅速执行他的命令，满是污渍与鲜血的盾牌用力插进泥土。

在死尸的腐朽哀嚎声中，长矛用力刺出。它们腐烂的身躯抵向盾牌的那一刻，库特勒山脉的夜晚，降临了。

“请为誓死抵抗的生灵洒下你的荣光，天主圣神。”

火焰映进杰克的眸子，金色咒术环绕在他的整条手臂。他为他们祈祷。

低沉的声音中，锅中已经沸腾的清水开始“咕噜噜”的吞吐水泡。

那不会叫人显得悠闲，只是按部就班的起始。短暂的思忖，杰克捏起魔法注入损耗下只剩下半锐尔含量的白雾晶石放进铠甲铁锅的中心，并开始调集身体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法力，整个心思扑在药水的熬制上。

他稍稍挥动手掌，魔法具现的咒术便为他拿起太阳暴晒下烤干的盔甲蟋蟀丢进锅中。

这个活计稍显简单，等待的时间因此变得有些漫长。

他暂且等待它们十流乐的时间。直到锅中熬煮的清水慢慢变的焦黄，他才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他抬起手掌，操纵咒术捏起一把浅褐野蘑与一把黑斑毒壁虎一起丢进铁锅之中。

魔法之火因此绽放。

注视壁虎的尾巴慢慢被药水吞噬，杰克再次在脑海中开始计算时间。虽然他耳旁杂乱的吼叫让他的思绪有些紊乱，但对于他来说这并不要紧。甚至还有值得他庆幸的事情，那就是他撇动的目光看到，险些攀上盾牌的死尸，在长剑与獠牙攻击下，数次被逼落回泥土。

焦灼的战斗，时光悄然流逝。这时，简陋铁锅里的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并显现出麦酒黄的颜色。

当然，这倒是件好事。正确的颜色印证了杰克在杂乱与慌忙下的几次失误并不致命，就算这仍旧可能会对最后的结果产生一定影响，但也只能是无伤大雅。

有节奏的敲打大腿，他给加进铁锅里的材料留下些时间融合。

很快，他察觉他得加快些进度了。越来越多的死尸让杰克做出这个决定。

他目光严肃，于汗水中驱动起咒术，把草篮中剩余的鱼鳞草、半只萤火虫以及一大把林地茼蒿全部扔进锅内。

牧师的学习生涯里有明确的规定，所有牧师都不允许打乱材料投进的顺序，可完成最为重要的步骤后，杰克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即便，这会让他承担过多的风险与魔法的剧烈损耗。

他注视得到，盾牌外疯狂冲撞、啃咬的死尸，所以心中清楚，它们绝不会同意他再给他些时间的请求。

接下来，他必须全神贯注。

清冷中的魔法光芒，变得愈加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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