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与夜的游颂之歌

“该起床了，艾雅。”他张开手掌，温热裹住艾雅滑嫩的肩膀，轻轻推动她缩在一起的身躯。

“什么？”她睡眼惺忪的用胳膊撑着洛佩斯的大腿从他身上爬起，用力呼吸着驱逐萦绕的困意，又用手指揉揉眼睛催促低垂的眼帘重赴光明。

“我知道！”她坐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洛佩斯离开的步伐。

他从石块上站起身走到火堆旁，拿起已被火焰烘干的衣服套在身上，感受着衣服上残留的温暖，蹲下身子把余下的木柴全部添进火苗已经变得微弱的篝火，并随手收起制作的木碗与勺子。

“早上好。”洛佩斯拿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脸庞映射着徐徐火光。

“哼哼。”她从石面上站起身，一只腿向后抬起，垂下的手掌拂去脚心的灰尘：“晚上好。”

她在洛佩斯身旁坐下，把脚伸向火堆旁，如鸟儿一般调皮的脚趾在火光下跳跃着，陡去其中的尘土。

“好梦？”洛佩斯伸出手掌插进艾雅脸颊与垂落长发间的空隙，为她整理因为安稳的睡眠而凌乱的头发。

“不，没梦到什么东西。”艾雅拿起放在火堆旁的水袋，拔开塞子喝一口已经不再冰凉的河水。

“那就是好梦。”洛佩斯把长剑与短刀再度绑在腰间：“在这里很难不做噩梦。”

“确实很难不做噩梦，亲爱的？”艾雅昂起脸颊，眼角堆在一块，表情狡猾着，期望能从洛佩斯身上挖到些趣料。

“我的梦总没什么内容，不是梦到金币就是梦到银币。”

“唔。”艾雅鼓着脸颊，嫌弃的低下头，手掌贴向火焰感受温度：“那确实没什么内容。”

“好了，我们该离开了，甜心。”洛佩斯拉上铠甲的皮革，此刻已经整装待发。

“嗯，好。”她随后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若你想再尝尝海斯的手艺，食物就在这。”洛佩斯慢慢向她走去，并指了指留下的袋子。

“然后，我会去下面等你。”

他抬头注视起头顶没有日月群星的天空，粗糙的拇指稍稍抚摸她的脸颊，然后转身，拿起龟壳与木碗，靴子踩向凸出的石块：“但若是夜色叫你感到孤单，你知道，我就躲在岩下偷看。”

“我知道！”她歪着头向上注视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笑容伴随吞噬柴火后热烈燃烧的火焰静静绽放：“我会尽力感到孤单。”

“那我便会感激幸运女神。”声音慢慢消逝。他便从半腰跳下不算高的岩石，靴底踩进泥土与凋零的小草，借着紫色光芒的照射向前方走。被他抛在后方的孤寂森林默默矗立，阴影的笼罩更为它增添几丝寂寥。

他的目光向前，注视越过河流的好似没有任何异常的景色，心中则在思索着眼下的境况。

“这些狗屎事究竟为什么会落在他的头上？”

可遗憾的是，他目之所及，除了紧密相靠的干枯树干，便只有干枯的草地。

这就是他从不热爱抱怨的原因，对于他来说，有时间讲述抱怨，不如趁早安稳睡上一觉。

无病呻吟会叫人显得高尚？显然，他永远也不会搞懂这件事。

用力向泥土吐出一口唾沫，发泄心中的不屑，就在随后把靴子踩在石块上，检视上面越堆越多的皱纹，心中不禁有些怀念戴维面面俱到的服务。

因此，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能逃出去，一定得多给戴维些金币，叫他像对待他的老二一样，替他好好保养一下他脚上这双已经在向他抱怨前路坎坷的靴子。

“你在寻找一位看起来就体贴入微的鞋匠吗？”

正自沉思，艾雅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她毫不迟疑的从高高的岩石上跃下，稳稳的落在洛佩斯身边。

“不，只有岩壁上的妙曼身躯能叫我目不转睛。”洛佩斯发出，如同尝到泌人心脾美食的享受笑声。

“哦！”听到洛佩斯的话语，她神色凝重的顺着洛佩斯的目光回头看去：“我都没发现，那里居然有一位生命之森的可爱姑娘。”

“我爱她的金色长发，好似绽放的野花。”

随后，她又向后挪动脚步靠向洛佩斯身旁，就这样煞有介事的调整位置，渴望看的更清晰：“唔，她在脱衣服吗？”

脑袋惊慌的向后靠，她饶有兴趣弯下腰，从下面凝望洛佩斯的脸庞：“我们是否要提醒她，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有失风雅。”

“当然不，若这样做，我还该看些什么呢？”他抬起手掌拍拍她的脑袋。

“这话最好不是我说的。”

他无奈的抱怨着，接过艾雅递来的长裙，迈开脚步，向结界的边缘走去。

“我从未像此时一样坚定的认为过，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相信我，艾雅，你只是对我一直有些根深蒂固的偏见。”

“真是个有充满说服力的说法，洛佩斯。”

“最好如此。”

他顺着森林延伸的路径向前走：“相信我，若你的眸子不再闪烁与阿尔特斯清晨一般璀璨的光芒，我倒乐意相信这句话。”

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抬手接过递来的木碗与勺子：“当然，如果这让你觉得迷人的话！”

他们森林间行走，远处的渡鸦鸣叫嘶哑与寂寥的哭嚎相互交错。身旁，安稳的宁静却将他们环绕。

“大抵迷人，也总叫我思念。”

倾听着让人留恋的声音，她眉目含情，眉角含笑：“我知道，亲爱的。”

“不过，若你的穿的再破旧一点，我倒乐意向你的小碗里投下两枚铜币。”洛佩斯的靴子踩上石块。

“你是如此吝啬！”艾雅眨巴着大眼睛瞧着他。

“若是其他人，我就会直接把他的碗抢过来。”

“呸”，她攥起拳头轻轻捶了捶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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