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上帝

“呼，呼……”

从空中落下来的塞恩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消解魔法加上连续的瞬移消耗了不少的魔力，他感觉自己现在看东西都有点眼花了。

哈维也从小屋中跑了出来，刚刚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此时忍不住出声问道：“魔法师大人，您……杀了她？”

“不然呢？”

“可从她对我和米娅的态度看，她不像是坏人的……”

“你懂个……”塞恩刚想开口大骂就愣了一下，现在想想，对方好像是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说了要带走，只不过当时那个语境确实很让人误会。

而且对方居然真的就这样被消解掉了，但一个连元素魔法都用得这么出彩的魔法师怎么会对消解一点防备都没有？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冲动了……

塞恩的脸色阴沉了一下，接着对哈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种事不是你应该掺和的，我也不会再让米娅跟我走，毕竟你都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以后好好生活。”

说完塞恩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他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心悸，魔法师的敏感精神一直在告诉他：离开这里……

也罢，反正在这儿也待够了，差不多该动身去王城了。

留下来的哈维只能看着满地的房屋残骸和罪人们还冒着热气的“尸体”叹了口气，然后动手开始收拾。

而一边收拾哈维还一边想着那个女子和自己的对话，唉，真是可惜了一个好人。

虽然哈维也并不觉得塞恩就是坏人，但硬要比较的话，果然还是那位女子更加和善一点吧。

尽管塞恩平时和哈维相处时的态度很随和，但那种随和更像是一种兴致，像是有虫子爬到了自己身上，只要那只虫子不是十分恶心的话，那观察一下也无妨。

一旦在别的时候，比如在吃饭的时候看到虫子，对方的反应大概就不会那么随和了吧。

而刚刚的女子在发现房子被破坏时，从眼底和语气中透露出的那份歉意不是假的，尽管可能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但那也要比无谓的随和好太多了。

这样的人……死得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么。

哈维忽然有种愤怒，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既然神明都已经明确了世间的秩序，认为杀人就是罪无可赦的，那魔法师也不能例外才是。

但不被发现的犯罪是不会受到惩罚的，最起码要有一个人向神明检举才行……而除了罪犯之外，这起罪行唯一的见证者就只有哈维了。

要向神明检举吗？

如果检举的话，那位魔法师发现了情况不对后肯定会联想到自己，连那位女子都打不过魔法师，自己和米娅能有好下场吗？

如果不检举的话，自己和米娅就可以利用魔法师留下来的这些钱，舒舒服服地过上好一段时间直到成年，到那时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工作和生活，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这样看来似乎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啊……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再搭上自己的安全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哈维的手还是渐渐攥紧了。

这时，由于罪人们被消灭的七七八八，承受的代价也因此暂时减轻了的米娅醒了过来。

“哈维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房子怎么……”

哈维转过头来，看着灵活地蹦下了床的米娅愣了一会，看来这些日子的进补还是十分有效的，米娅的脸色看上去都红润了不少，当然，这是在米娅的身体不受代价困扰的情况下。

而一想到米娅之后或许又要回归那种瘫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状态，哈维就感觉有些心痛，于是他走过去摸了摸米娅的头。

“没事，就是魔法师大人临走前发了疯而已，我很快收拾一下，剩下的这一半应该今晚还能住。”

“哦哦，是这样啊，真看不出来，魔法师大人的性子还挺恶劣的。”

哈维看着米娅在那里上蹿下跳活动手脚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米娅，之前你说过自己想被人需要所以才愿意拯救罪人们，但有必要牺牲自己那么多去为了别人而努力吗？”

米娅听后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哈维大哥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嗯？不记得了，话说要是记得我早就去找了，至今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等等，刚刚是我在问你吧？”

“哎呀没关系啦，还有哈维大哥，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遗弃，但现在我已经明白过来了一些，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是累赘吧。”

“……”

“所以我才需要更加努力地证明自己不是累赘，有很多很多的人需要我，有些事没了我就不行，我想活得更有意义！”

“那……米娅，如果有一天有人需要你，而代价却是你可能会死掉，你还愿意证明自己吗？”

“那肯定不行啊，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去死啊？”

“不，不是陌生人……呃也许是陌生人，但她……哎呀，总之她是一个好人，但却被莫名其妙地杀掉了，为她作证的话就有可能被报复，你还愿意吗？”

“害，你早说啊，我还以为是要一命换一命呢，像这样的事我当然愿意啊，否则万一某天我们也被莫名其妙地杀掉了怎么办？死了可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可……可我们不一定会被杀掉的，或者说只要我们不做证，杀人犯根本就没有必要……”

“哈维大哥，你愿意将我的生命交付给一个杀人犯的良心吗？”

哈维终于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舒了口气，又揉了揉米娅：“米娅，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后哈维走出了小屋，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自己刚刚见证的一幕幕如实地对着信仰之证说了出去。

但令哈维惊讶的是，以往都会立刻回应的神明这一回卡壳了很久，而且声音也有所不同，不再是那种令人联想到金属的声音，却带着比金属更加冷血的味道。

回应的内容也跟以前不一样了，通常来说神明的回复都是听起来很高贵的“如你所愿”，但这一回只有两个字。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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