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断山海

“父亲！爷爷！”只见方桀急匆匆地冲进了方烈和方立惨死的房间。

眼前的这一幕，让方桀毕生难忘，或者说，是刻在方桀心里一辈子的伤痛。方烈和方立均倒在血泊之中，方白为了保证他们必死，绝无药效一过，回光返照的机会，让手下的杀手在两人要害之处插了十数刀！方桀方立死状及其惨烈，双目皆瞪直向前，死不瞑目！

方桀崩溃了，他不知道，在钱塘镇还有谁能够将一个九品和八品高手虐杀至此，也不知道，他方家世代行商，又和何人结下了如此深的仇恨。或许对方只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变态？可为何又要找上他们家，为何又偏偏是他的爷爷和父亲！？

方桀跪坐在了地上，他不敢再上前了，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那个，毫无生气，死于非命，只是两具冰冷的尸体的爷爷和父亲了。他再也忍不住了，即使是从小从未哭泣过一次的男子汉，此时此刻，也挡不住眼泪的纵流了。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充斥在整个方家中，他痛恨那个杀手，痛恨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三弟，你不想知道是谁吗？”突然，方白出现在了方桀的身后，他装出了同样的一脸悲伤与痛苦，仿佛他也刚刚经受了一场与方桀一样失去亲人的痛苦那般。只不过，从杀死方桀方立到现在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里，他只是在一直处理证据以及思考怎么嫁祸给李承庾罢了。

没错，这也是李存勖的计划之一。从方烈和方立两人的对话中李存勖和方白得知了《心魔引》独特的作用，即使中招之人短时间内失去内功，形如废人，任人宰割。而方桀正好经历过这一切，那么，以此为借口将祸水东引到李承庾身上，那再合适不过了。这样一切便万无一失，还可一箭双雕。

方桀刚刚缓过神，听到二哥的声音，他感觉无比亲切，现在的他，多么需要亲人的同甘苦共患难啊！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这个让他感到一丝安慰的亲二哥，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谁？！二哥知道是谁！？”方桀太急了，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去杀了那个杀手，为他的家人报仇。就算对方是连方烈那样的九品高手都能轻易虐杀的人，自己也绝不畏惧和退缩。

方白看着如此急迫和冲动的方桀，心想大计必成，于是立刻在方桀耳边小声低语了一段话。当然，不出所料，这段话，均是对李承庾的嫁祸。

方桀瞪大了双眼，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亲自带回来的“好兄弟”，竟然是杀了自己家人的魔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真的带回来了个祸患？李承庾真的是一个变态杀人魔？但是，二哥说的没错，整个钱塘没有武功超过爷爷的了，能杀死爷爷的，只有会那个奇怪功法的李承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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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失去内功，杀起来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他在哪！？”方桀怒了，他愤怒自己的信任和好心帮助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他愤怒好人没好报，他更愤怒自己的天真！而这一切的愤怒，都是因为李承庾，他这次，定要将李承庾千刀万剐！

方白见计谋得逞，心中也松了口气，立马“乘胜追击”，添油加醋道：“现在已经不在方府了，估计是畏罪潜逃了。”

方桀狠狠地瞪向门外，好似李承庾就站在那里，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的杀气已如滔天巨浪，不可收拾！“方家现在在府上所有四品以上的，带上家伙，随我追杀贼人李承庾！”只听方桀怒吼一声，召集了家中上下会武功的下人和护卫，将近百人，随方桀冲出了方府，向整座钱塘镇搜索着李承庾。

府里只留下了方白和他的几个心腹，当然，刚刚跟随方桀俩开的，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方白事先安排好，用于确保杀死李承庾的自己人。这些年，方白在方府中，早已经将方府大多数人都换成了自己人。

杀死了方烈和方立，以为着方白终于可以顺理成章霸占家主之位，最大的阻力已然被消除，方桀一心不在方家，这些年方家谋划的造反之事他也一概不知，根本不是威胁。但，不知为何，方白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什么东西突然从他的心里被抽走了一样，是良心吗？还是......那存在在他内心深处，本性对父亲和爷爷对自己认可渴望。

十三年前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微风轻悠悠地拂过低低的青草，只见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子正躲在树荫下乘凉。一个人摇头晃脑地背着：“人之初，性本善......”

这个孩子，正是幼时的方白。刚刚帮助完刘叔出摊，就又被父亲支出来了，方白小小的身体也感到些疲惫了，就一个人靠着树，也没管和自己一起出来玩的小孩们。

这一天，是方家的大日子，因为方桀出生了。方立紧张地在方桀母亲的生产的门口徘徊，听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声因为生产产生的巨痛所引发喊叫，方立的心一揪一揪的，一声就揪一下。

方白听父亲的话，和其他几个商家子弟去玩耍了，毕竟这种场面，还是不要让小孩子见的好。

方白半个馒头大的巴掌朝着树荫的缝隙比对着，几束光束透过指缝，照进了少年充满憧憬的眼神里。他其实自己心里知道，今天自己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了，少年的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你的弟弟妹妹出生为什么不让你一起等着。”一个小少年问道。

方白没有回答，他也不太明白，或许是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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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另外一个小少年没好气地说道：“听说啊，他家生老三，就是因为这个老二太废物啦！哈哈哈哈哈！”

虽说童言无忌，但是，却不可因童言无忌，便无所忌惮。

“你，你才是废物！”

“没法练武的小废物！大家说是不是啊！”

“小废物！小废物！”所有小孩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有时候，伤害就是无意间留下的。方白委屈坏了，一把推开身前的几个小孩，一股脑的冲回了家。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小子，带把的！”只见一个老妇，急匆匆地推开房门，欢天喜地地叫喊着，好像是她自己的孩子出生了一样。或许这就是生命的魅力吧，一个新的生命的出现，带来了希望，带来了传承。

“恭喜老爷！又喜得一子！”

“好！好！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的三儿子！”方立兴奋地边叫好边往屋里冲！

方白此时正好跑回了家里，像一个小透明一样，一个人独自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父亲激动地冲进了母亲的房间。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看到他，大家的眼神都盯着母亲的房间，盯着那个新生的小生命，那个方家未来的希望。

这一切在方白眼里，大家的喜悦，如同那些嘲笑自己的孩子一样，都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的。自己本来对于弟弟出生的向往和期待，也随着这一切的不公，变成了怨恨和仇视。他多希望没有这个弟弟啊，多希望，自己，是个可以练武的人啊。

自这一天之后，方白再也没有去帮刘叔出过摊了。

十三年前，一句小小的嘲笑，一个个小小的漠视，在方白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让他觉得自己所接受到的一切，都是不如方桀的，家里让自己负责和李存勖联系，将此重任和秘密交给自己，也只不过是在为以后给方桀的家主之位铺一条没有阻碍的路。自己永远就是一个试错和开路的工具，就算再努力，家主也不可能是自己的，而在方白眼里如果不超过方桀，自己就永远得不到父亲和爷爷的认可。而超过方桀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家主，成为一个他之上的人，他要让所有人认为，他比方桀更有资格当家主！

十三年后，这样的一颗种子，终于生根发芽，完全扭曲了方白的内心，让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择手段，即使是，杀了所有人，包括亲人。

方白挥挥手，示意让身后的手下退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方烈和方立死的房间门前，他得到了什么？他或许再也得不到父亲和爷爷地认可了......顿时，方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摇头晃脑地背着：“人之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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