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蟊贼

徐国，河西郡外城。

……

“……我们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同时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敌人和朋友会因为位置变化发生转换。”

一个尚在变声期的声音穿透了破败的柳条巷。

破败的园子里，一个布衣少年拿着槐枝侃侃而谈。

少年虽然是青布衣，穿着鞋子也是普通的布鞋，但干净整洁，洗的发白。他绑着高马尾，脸上带着少年人的稚嫩，嘴唇上细细的绒毛预示了他的年龄。

一双眸子星河般深邃，表情深沉平淡，好像什么都不能在他的情绪上，溅起半分波澜。

十几个岁数不一的孩子同样拿着长短不一的木枝，坐在搬来的石头上垫屁股。脚下是不知从哪弄来的沙子，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字迹。

“偷窃，看似小道。可古语同样有云，窃钩者诛，窃国者侯。道理是什么呢？”

“二子，你说呢？”少年点名问道。

一个猴儿一般的少年挠着头：“嘿嘿，我知道，要偷就偷最值钱的！”

接着他头上挨了一记。

“哎呦！”一边痛叫，一边还挤眉弄眼。

“这告诉我们要长本事！”少年没好气道。

“要没本事，你偷个钩都要死。我看你现在就是本事见长啊，我课上都敢画乌龟。”

二子傻笑着，收回遮蔽的脚，果然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乌龟，众孩大笑。

“咔嚓——！”破旧的木门轰然倒地

“啊！”

“呃！”

两个小孩儿被打倒在地，躺在门板上不住哀嚎。

一个光头壮汉，怒目圆睁，杂乱胡须中的大嘴好像要吃人，凶神恶煞的，额角的刀疤更添气势，带着一群纹着青虫白猫的手下闯了进来。

此人当着十几个孩子的面儿，将两个孩子踢走，疼得两人在墙角蜷缩起来。

“你们谁是什么剁手门说得上话的！”

少年身后的孩子有人目露怒意，也有小孩儿忌惮畏惧。

二子低声道：“宋哥，好像是天龙帮的人。”

少年喜怒不形于色，眼神暗示将受伤的孩子拉走，只是抱拳道：“在下宋舒，巧手门我说得上话，有何贵干？”

“哦？你就是宋什么的门主？我道是谁，原来是一小屁孩儿啊！毛长齐了没？”

说罢，一群黑瘦马仔配合的哈哈大笑。

笑毕，壮汉一脸阴狠道：“知道洒家是谁吗？”

“不知。”宋舒直接回道。

壮汉道：“天龙帮的龙四爷知道不？”

宋舒一惊，面色凝重：“难道阁下就是……”

“不错！我就是四爷手下的得力干将黄大彪！”

宋舒：“……”

不是他宋舒瞧不起人，外城的三流势力中巧手门也算是中游，若是天龙帮的那个龙四或许他还会忌惮一些，这天龙帮的小角色就敢打上门来，未免太不把他巧手门放在眼里了。

诸多孩子们也义愤填膺，纷纷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黄大彪似乎没感觉到这些巧手门的孩子对他的轻视，兀自得意洋洋，像个大爷一样。

宋舒伸手一按，身后的那些门人也消停了下来。

“阁下所为何来？又为何打伤我巧手门的门人？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日阁下怕是要横着出巧手门了。”

“你要说法？”

壮汉狞笑，伸出粗壮的五爪浮现出热焰！

“好，我告诉你……”

咔嚓——！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刚往前踏出一步，就来了个一字马坐地吸土神功！

此功当真了得，双方的男孩子都夹紧了双腿，惊呆了。

“啊啊啊……”紧随其后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众打手不再聒噪，面面相觑。

宋舒站在原地，将手抄在青衫上自制的口袋里：“黄大爷有事说事，何必展露这等绝技？”

“你你你……”还在劈叉的黄大彪颤抖着指着宋舒，面对这风凉话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满眼血丝，看着应该是扯到蛋了。

黄大彪觉得自己被暗算了，但他不知道怎么被暗算的。

宋舒居高临下，眼角闪过鄙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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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彪心中骂娘，四爷坑我！这巧手门的小崽子根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黄大彪转头怒吼那些打手道：“都是死人吗？快拉老子起来！”

一众穿着短褂的打手七手八脚的把黄大彪肥壮的身子拉起来，或许是黄大彪恢复自己的身高优势，有或许是背后的打手给了他勇气，这才色厉内荏道：“好一个巧手门，欠我们飞龙帮的钱还敢如此嚣张……”

“区区二十四两白银，我巧手门会不还吗？何况还没到期。”宋舒一脸冷色，他向谁借了钱，自然心中有数。

在这个普遍是铜板碎银，甚至以物易物的时代，二十四两白银已经不少了。

“哼！什么二十四两！是两千两！还得是足赤的金叶子！现在就得还！敢不还……”黄大彪捏着沙包大的拳头，上面都是茧，发出咯咯的声响，拳头上又是更明显的烈焰。

金叶子是指碾成薄片的黄金，很容易辨别真假成色，相比成色不一的私铸铜银，价值也要稳定的多，也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现在，铜银兑换比大概是500：1，金银兑换比却到了1:15，甚至有些地方劣银泛滥达到了三十。

“二十四两白银就是二十四两白银，有契为证。”宋舒仿佛看不见他的威胁，拿出一张契纸，伸出手指指了指强调道，“月息一分，不少了！”

意思是月息百分之十，确实比地球高得多。实际上，在这个普遍四分五分息的世界，简直是在做慈善。

谁要是借了钱，几乎等于破产在即。

“你当我天龙帮是做善堂的吗！”黄大彪瞪着牛眼。

显然，究竟是二十四两银还是两千两金，当然是各凭本事。

“规矩改了！要是不还，就把你们……”黄大彪一边说一边又豪横起来，大概是觉得宋舒看起来还讲道理，或者刚刚只是巧合失误，又或者背后的天龙帮给了他自信。

他伸手就要抢过契纸……

轰！

“啊！”黄大彪瞬间来个五体投地，上百公斤的大块头，地都感觉震三震。

接着黄大彪慌忙想爬起，结果一脚一滑跪着根本起不来！

“黄大爷，就算你这样拜我，磕再多响头，巧手门也不会给你两千两黄金的，二十三两，少的算我巧手门弟子的汤药费和大门修缮费，足期交付。”

十几个小孩子都笑了出来，大手们也觉得脸面无光，抬不起头。

太丢人了！

“*你**！”黄大彪直接在地上骂开了。

这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总感觉地面不踏实了起来，都替黄大彪感到膝盖疼。

一次两次或许是地滑，哪有一个武者能在同一个地方滑无数次的，这地面不过是普通的泥土，连块长着青苔的砖都没有！

“上！上！给我打死这个兔崽子！”跪在地上怒急攻心的黄大彪已经失去了理智，空有一身力气和武学，却根本发挥不了，还是这么屈辱的方式。

足以让他发狂了。

但不代表那些只是过来摇旗呐喊，撑场子的混混们能够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他们不过混口饭吃，在面对诡异的敌人的时候，去拼命就不值当了。

这年头要想活得久，不要去随便触碰未知。

“快走！带黄爷走！”有亲信赶紧道。

咬牙切齿的黄大彪被手下们架起，有人道：“黄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去找四爷！”

“若天龙帮要觉得我巧手门好欺负，大可来灭门，我巧手们奈何不得诸位大人！就看尔等舍得几个血亲可杀！”宋舒还是站在原地，一脸冷漠望着离开的人，高声道。

“送客！”

宋舒转头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瞬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身为副门主，他在人前一点都不敢露出分毫虚弱之色。

这个徐国根本不是什么美好的世界。

城外的荒蛮原始，妖魔纵横，小孩子都知道。

茶馆客栈，酒庄饭店，时时有“某个寨堡被屠尽”“某个氏族驻地一夜间空无一人”这样的诡事，沦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也有大妖吃尽一地百姓，甚至圈养人类如猪羊的传说。

城内也不太平，不时这家整整齐齐的自挂东南枝，那家人无声无息空余人皮作上了画儿。

每天都有收尸人，拖着板车，高高一摞草席一卷，不知道丢到哪个旮旯中被畜生蝇虫吃干抹净。

宋舒算是重生在这个异世界，十多年可谓吃尽了苦头，活着都是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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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达到穿越者平均水平的身世家族撑腰。刚出生就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父母抛弃了。

在这个时代弃婴是很常见的，家里养不活，又没办法节育，就丢了。

能活下来，才不常见。

宋舒是被一个老乞丐捡着了。

巧手门最初就是宋舒拉着几个孤儿和小乞丐建立的。

宋舒一边偷听学堂教书，一边暗听酒肆茶馆这类消息灵通之地，学着理解这个世界。

这些年，巧手门的壮大，离不开宋舒的知识。

包括杀人！

改进弩机，配置各种化学药物。

火药他都觉得不给力的，直接炼制硫化甘油。

机关就不说，他以前就是学机械的理工男，对于各种齿轮之类的传动机构很熟。

硫化甘油也很简单，一个皂化反应不知道多少人在用，有很多副产品，其中就有甘油。

石胆，或者说五水硫酸铜，干馏，就能得到硫酸。

石胆在药铺就能买到。

硫酸和甘油，可不就得到硫化甘油吗？

一个小瓶和一些黑粉粉，不知道让多少人荣登天堂，远离人世苦楚。

这才是他能放出狠话的倚仗。

宋舒等人一路走来，凭借一股狠劲，和一点运气，硬是在鱼龙混杂武者如林的外城区站稳了脚跟。

巧手门也从乞讨偷盗、抢劫杀人，居无定所四处流浪，转而卖一些小商品，混得温饱了。

此时，宋舒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如同煤渣般的东西，一些地方还在簌簌掉渣。

他摇头：“这下品灵石质量太差了，下次要换一家灵石贩子。”

不管是人、灵器还是灵石里面的灵力，都遵循着“俺寻思着能行”定律，在宋舒口中的“接触观测”中消耗灵力同时，释放超凡。

相当唯心！

宋舒刚刚就是一瞬间将地面的摩擦力无限接近零，让黄大彪各种出丑，可以说是他独创的秘技。

在大徐，武道或者武门，又被称为第一门，是这个世界最普遍的阶层，灵力作用于体表，衍化超凡。和地球传统意义上的武功相似，但本质上不是一个东西。

地球可不会双手冒火。

这个阶层的人通常被称为武者，因为市面上往往没有晋升第二门的法门，所以出现了大量拳脚配合灵力运用技巧的武技，也出现了各种打熬武艺根底的方法。

什么轻功自是不再话下。

这些武林中人，也和没有武学基础的普通人拉开了差距，一般人踹都踹不动他们。

但武者底盘再稳，只要是在运动中，那重心就在不断位移，脚下突然没了摩擦力摔个底朝天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相比加持在体表的各种什么掌什么腿，这手法就很考验人了。

宋舒猜测，武者能“持续观测”身体的一部分，是因为有各种神经网络遍布全身，甚至将灵力化作超凡的运用成为本能。

比如大汉突然跳出来吓人，可能被娇滴滴的女孩儿一掌失手打死。

每年都有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

但怎么观测对手的脚下呢？难道盯着对方脚下的地面猛瞅？先不说有没有用，这样子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所以在第一门中几乎没人用类似的能力，也没有什么远程技能，只能被称为武学。

像武侠小说中什么比拼内力，至少在第一门当中不存在的。

但宋舒超忆的能力强行记下了院子中的一切，这是被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都要发一份金手指，宋舒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地球的记忆就像看电影，虽然很多久远的有些残缺。

这能力在这个大徐用处也不大，既不能秒天秒地，也不能让人纳头就拜，还经常头昏脑涨，容易情绪低落。

但改善生活还是可以的。

因为这份能力，宋舒闭上眼睛也能“观测”过去的那块地面，用灵力改变观测到的地面一部分，使其“现在”变得“超凡”，让不存在的物理特性成真！

但，离得越远自然也损耗越多，精神上的疲惫也越发明显。

周围方圆几丈就是宋舒的极限了，可能会瞬间晕倒，动用能力时还必须用灵石加强灵力，一般的灵器灵物根本达不到效果。

手里的下品灵石就是这样被抽干的。

“算了，不能等了！”

宋舒揉了揉太阳穴，想到了什么，一敲桌子，下定了决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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