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简情缘

“啊！原来如此。”看到这里，他忍不住惊呼一声，杂乱无头的思绪又回到考场——

古历二月二十，春风送暖，杨柳泛青，柔和的阳光，盛开的桃花，绽放的梨花，吐郁的杏花，还有那诱人的苹果花，呢喃的燕子，点缀着美丽的北国阳春景色。

一辆绿色的大客车，奔驰在乌黑发亮的柏油马路上，它神气的喇叭声，把那些骑自行车的人、步行的人、以及路边的树木，都抛在身后······

车内，乘客满员。他们大都是乡下人，难得走一回城，唯恐城里人看笑话，个个穿戴一新，就连那些上了年纪的，也脱下平日汗渍斑斑的旧衣，换上只在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时才舍得挨身的新装。人人精神焕发，兴致很高。他们快乐活泼，或交头接耳，或东张西望，怀着极大的好奇心，领略着异地风光，谈论着乡村变化车内吵声一片。难怪城里人开玩笑说，乡里人就是没见过世面，别看他们穿戴的新，打扮的比城里人还要洋气，只要你闭上眼睛一听就能分辨出来。就连坐个车便觉得自己了不起，高数大嗓，极不安稳。此话虽说有点过分，但事实它有一定的准确性，这也许就是物以不见为奇的缘故吧。

车内最后一排38号的位子上，端坐着他，嘴唇紧闭，目不斜视，与车上气氛极不相合，大有一种鹤立鸡群之姿。他上车后只与邻村几位熟人打声招呼，跟那个披肩长发的售票员买了一张车票，尔后就挑了最后边的位子，不声不响坐下，再没说过一句话。他平日喜好清静，对这些大庭广众之中高声大嗓、吵吵嚷嚷、说说笑笑、不遵守公共秩序的乐天派人士所作所为，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快感。为摆脱此种局面，便从提包内拿出《医护业务考核复习大纲》翻看起来。怎奈那些无头的思绪，满腹的心事，眼前的事实，面前即使是一部精彩的传奇小说，也不能让他静心阅读，何况又是那本早就熟记于心、枯燥无味的老相识呢！只见他翻开合上，合上翻开，在手中反复摆弄，并没有正经看上几眼。幸好车到县城，只需两个小时，要是换做长途旅行，书非得报废不可。

到了县城，隔车玻璃就见市面繁华，行人如蚁，高楼如林，雄姿万千；大街上车水马龙，商铺门前音响悦耳动听······真是城市现代化，发展迅速，变化非凡！为了早点赶到考场，与朝思暮想的奇兄妹会面，他不想走正街，进市场，逛商店，看百货，像一个普通乡里人初次进城那样，把这些不能常见的城里货，细心领略一番，回去好传播新闻。下车就近踏上护城河边的僻道，在低垂的杨柳荫下，迎着微微拂面的初春清风，冲淡些坐车带来的郁闷。此时此刻，心中虽然思绪万千，脚下却丝毫没有放慢，匆匆忙忙，一步不停地赶往考场。

考场设在秦城县第一中学。

此是一所省内都有名的重点学校。它坐落在县城北山脚下，绿树荫中，环境优美。校园内有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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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墙，青砖砌筑，正面题着“忠诚党的教育事业”，背面题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白底红字，鲜艳夺目，令人肃然起敬。影壁前是一个大花园，花栏用红砖砌筑，内栽雪松翠柏，植奇花异草，正中屹立一座假山，俏丽险峻，雄姿犹如西岳华山。周围流水环绕，有许多红鲤游来摆去，悠闲自得······辛勤的园丁们确是耗费了不少脑筋，花费了不少心血，方才能有此别具一格的校内小公园。校舍均是情一色的砖房，红墙碧瓦，果绿门窗，玻璃擦的铮亮，庭院打扫的一尘不染。使人觉不出一丝土气。有这样的校舍，有这样的园丁，芸芸学子的素质水平定然不差。全国教育战线恢复高考后，每年考上大学、大专、中专的学生，始终名列全地区第一。许多外县优秀学生千方百计转来就读，名气挺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县一中以他独特魅力，吸引着社会各部门的眼球，比如开运动会、机关单位过党团组织生活、武装部举办欢送新兵仪式等，十之八九是安排到这里。卫生局自然不会放过这块风水宝地，与校方交涉，全地区村医业务考核的考场定在这里。为了不影响学生上课，只占用星期日一天时间。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他到一中时，已有不少人到场。其中有他卫校的老同学，也有邻村的同行，迎面打声招呼.便留心四下寻找未曾谋面的知音兄妹。探寻多时，不见影踪，直到主考官夹着试卷步入教室，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按号入坐，还不见像金家兄妹的人入场，就失望地走到自己27号座位上，接过考卷，作起题来。好在试卷像是随他心意而出，没有一道不熟悉的，要不然，此刻心猿意马的他，确是懒得费神思考答题，成绩就要大打折扣。

紧张的考试，直到下午五点钟才告结束。此刻，县城已没有发往乡村的客车。参加考试的村医，绝大多数要住宿一夜.这倒使他有机会再探询“知音”的消息。

秦城，是个在省内数得着的大城市，所辖县分极多。发展迅速，走在全省前面。然而此次卫生大考核，参加者却不足百人。虽说老医生和有正式职称的多数没来，参考者都是乡村医界新人，也可谓是人才凋零，青黄不接。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小村医们都觉得自己身价不菲，不论考的成绩如何，人人都兴高采烈，话语陡增，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也要搭讪几句。他们三个一堆，五个一群，谈试题，说家事，论人生，播新闻，天上地下，无所不淡，气氛热烈。这些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刚从学校步入社会，正用新奇的眼光去发现世界，用单纯的心灵去触及世界······前途一片光明！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早就忘记了苦恼，忘记了不快，内心甜蜜一片，憧憬明天的幸福。但愿太阳永远停在天上，黑夜永远不要降临，让这些羽翼丰满的小天鹅尽情地说个够吧！唯独他，与众不同，静静地坐在27号位子上，双手托腮，一动不动，让人以为他在思考试题，就没有人去打扰。在这大庭广众之中，他也觉察到有点失态，便从提包里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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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学概论》，随手翻弄，掩饰窘态。

翻来翻去，翻出一页山牡丹寄来的小诗。看着那清秀娟丽的字迹，品着那质朴的韵味，触景生情，睹物思人，勾起无限思恋：“唉，现实怎么是这样的复杂，扑朔迷离，教人捉摸不透，竟跟梦境没有多少差别。她也太会捉弄人了。”感慨一番，小心翼翼地把诗放好，合上书本，准备离去，无意间回头一看，目光就停在她的身上。

她，坐在后排角落，认真翻看一本塑皮日记本。那神情，简直是旁若无人，大有鹤立鸡群、莲花出水之姿，确是与众不同。细看她，面容姣好，端庄秀丽，弯弯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乌黑的长发飘洒脑后，肩头披一条亮丽的红丝巾，着藏蓝色服装，合身合体。神情姿态，艳丽中透出素雅，娇媚中露出纯真，谦和中显出自信.笑靥中又透出一丝凌然不可侵犯的庄严。偷觑半晌，就觉着有点面善，思前想后，总是没有眉目。无论他怎样克制，目光总离她不开。索性把头转向窗外，目光才算从她身上移开，思念意中人的念头却更加强烈：“难道说他们发生了意外？要不，这个山牡丹就确实让人琢磨不透。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该不是我胡思乱想，神经过敏，梦境中出现的虚无人物吧！难道说她真是狐狸精，前来捉弄我？”心中嘀咕一阵，又暗自发笑：“哎，看我想到那里去了？青天白日尽寻思鬼话。试想，我在梦中，难道说眼前众人都在梦中不成？即使世上真有狐狸精，我又有何德能，值她纠缠如此之久。”心问口，口问心，阴阴阳阳，颠颠倒倒，过了好一阵子，再看她时，依然是老样子，好像在欣赏一部名篇佳作，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布满笑意，双目死死盯着书本，旁若无人······这副模样，在他眼中渐渐变得熟识起来。绞尽脑汁，仍是忆想不起。后来，后来的后来，竟冒出一个奇怪念头：“是她，肯定就是她。虽说没有见过面，但她的长相不正与那曾瞒哄自己两年之久的常贾珍十分相似。她就是他的妹子——我朝思暮想的山牡丹。”然而，话虽如此说，接踵而至的理智又使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稳稳坐在板凳上：“嗨，八成是思念成痴，眼睛发花。她要真是山牡丹，早就与我打声招呼，却怎么至今仍是无动于衷？你看她一双妙目，娇柔中透出一股目空一切、冷若冰霜之意，正眼没往我这边瞧过。再说，山牡丹出身山野僻地，应该是羞于见人，小心谨慎，绝不会有这股咄咄逼人的傲气。她的气质，她的着装，分明是城里人无疑。我何必要自讨没趣，冒无谓的风险呢？唉，要是不把那张照片退回去，眼前就有九分的把握。事已至此，只能是悔不当初，谁教我以前硬要充作正人君子呢！”心里稀里糊涂，脑中却灵光一闪：“看我多傻呀！是与不是，只须问一下王院长不就水落石出了。哼，要真是她，就的给点颜色。”此是他情急智生，还是他聪慧过人，这点我也不太清楚，只能与诸位一样，在心里猜测。总之，想到这个高明主意，便站起身子，把书塞进提包，放在大家存放物品的讲台上，兴冲冲走出教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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