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前传之九阴九剑

“梅花开尽杂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红雨熟黄梅”，这是宋代大诗人苏轼当年贬谪岭南，途径庾岭，看到遍地梅花，触景生情写下的一首诗。庾岭自古为南岭要塞，唐时丞相张九龄奉召劈山开道，在道旁多植梅树，故庾岭又称梅岭，白居易曾云：“大庾多梅，南枝既落，北枝始开”，说的正是庾岭梅花遍开的情形。

此时正值绍兴十二年严冬，北方早已漫天风雪，庾岭却是梅香阵阵，仍然一片灿烂景象。从庾岭西北蜿蜒直下，约三十里外有座山脚，颇为平整的山洼中间，一条溪水缓缓流过，正是一处藏风聚水的所在。靠山有所驿站依山而建，十几间大屋分为三进，外面围了一圈院墙。驿站大门外挑着一根两丈多高的旗杆，角旗上绣着“梅关”两个朱红大字，迎风招展，猎猎飞扬。

正当午后，西北官道上马蹄声促，一人一骑从远处疾驰而至。马上的人穿了一袭黑衣，脸上难掩风尘仆仆之色，一头长发不住随风飘散。还未奔到大门，看那人飞身一掠，矮胖身子像只大鸟般从马背上弹射而出，稳稳站在驿站门口，足尖甫一落地，身子再次弹起，人已飘进了驿站过堂。那匹马长声嘶鸣，奔到旗杆处骤然停住，四条马腿不住打颤，歪歪斜斜的挣扎一番后，终于支撑不住，“轰”的一声匍匐在地，抽搐几下，眼看着是不动了。

黑衣人快步迈进前厅，堂内小二紧忙跑过来，刚要张口招呼，被他伸手一推，小二身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只听“哎呦”声中，小二身子重重撞在一张桌上，乒乒乓乓物什摔了一地。

“你这人恁的凶恶……”，那小二歪嘴从地上爬起，却不敢凑近，见黑衣人朝他“哼”了一声，大剌剌坐在一张桌前，从背上摘下一柄短刀。

外间响声一起，从内室挑帘走出来一个中年微须汉子，小二满心委屈，朝汉子道：“丁爷，这人好生蛮横，二话不说便推我一跤……”。丁姓汉子朝他摆摆手，径自从柜上拿了茶盏，走到黑衣人桌前，陪着笑道：“小二手脚惫懒，多有冒犯，先饮杯热茶，我这便让让后厨准备酒饭”。

黑衣人怪眼上翻，盯住他上下瞧看了几眼，瓮声瓮气问道：“这几日可有人来过？”听他没头没尾一问，汉子微微一怔，驿站本就是歇脚之地，这里虽然地处偏远，稀稀落落总不免有人打尖住店，他这番发问不免有些不知所谓。却依旧赔笑道：“这位爷，可是打听朋友么？不知是否留下口信？”

黑衣人瞪了他一眼，猛然一拍桌子，不耐烦叫道：“妈了个巴子，在这里罗里吧嗦！快拿些好酒好菜，五爷这几日足足跑死了三匹健马，可是要好好补上一补，快去快去！”

见黑衣人如凶神恶煞一般，汉子一阵气苦，又不好发作，转头吩咐小二照办，那小二兀自心下不忿，嘴里嘟囔道：“丁爷……”汉子脸色一沉，小二不敢言语，转身走进后厨。

这中年汉子姓丁，单名一个原字，是梅关驿站的驿丞，本是河南人氏，十年前因在京城犯了事，流放岭南，后来才在梅关驿站寻了份差事。初时这驿站只供来往官员传递文书换马食宿之用，近几年北方战事吃紧，岭南这蛮荒之地便慢慢无人问津，老驿丞告老归乡后，丁原便接替了班，又从充军的犯人中寻了几个干净利落者，一起经营。丁原颇为活络，除去接待官家外，渐渐这驿站也向寻常人等开放，以商补亏，每年除去修缮、接待及日常所用，竟然还有些小利可图，虽然不比中原地带人来人宾客盈门，但山高水远，倒也乐的逍遥快活。

很快酒菜端来，那黑衣人像是饿的极了，也顾不得吃相，手口并用狼吞虎咽，足足三四人的份量让他转眼间吃的干干净净，吃完用袖子把嘴一抹，抽出短刀轻轻把弄。丁原偷眼瞧去，见那柄刀长约两尺，十分轻薄窄小，但冷气森森，看起来异常锋利。

丁原忖道：“这人似乎是个练家子，不知缘何来这边陲小站”。庾岭北通中原，南接两广，又与交趾、大理等地颇有渊源，平常多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小住，但江湖人却极少见，由此便留了个心眼。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驿站外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黑衣人侧耳一听，方要起身，旋即又摇头坐下。嘶鸣声中，门外一阵尖细刺耳的声音传来：“彭五贤弟，你来的倒是挺快……”一个身材颀长的瘦弱汉子手摇折扇踱了进来。

彭五眼皮一翻：“你也不晚”，屈指在桌上一弹，一根竹筷激射而出，瘦弱汉子“哎呦”一声，道：“贤弟这是要考校愚兄么？”说着折扇在当胸袭来的竹筷上轻轻一拨，那根竹筷蓦地掉转，又飞回彭五身前。

彭五哼了一声，扬起右手伸指去夹，那竹筷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在他欲夹未夹时陡然一偏，拐个弯射向他后脑，这一下大出意料，让彭五有些猝不及防，心下喊了一声大意，只觉那根筷子劲风阵阵，较之方才自己射出更有甚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惶急之下脑袋一偏，筷子擦面袭过，刮的脸上火辣辣生疼，心里大惊道：“相隔区区一年，白展鹏这厮功夫竟然精进到如此地步！”身子霍然站起，怒目而视。

白展鹏足底轻划，闪到彭五桌前，折扇轻轻在他手中短刀上一压，笑道：“好刀好刀，快让愚兄看看宝物”，彭五冷笑道：“你什么宝物没见过，哪里能入白兄法眼”。白展鹏哈哈一笑：“兄弟你下三路功夫独步天下，如今更是如虎添翼”。

听他赞誉有加，彭五面上稍喜，道：“这柄刀本是九华派中宝物，我上门讨要，他们推三阻四不给，老彭一气之下，便砸了他们招牌”，口气中颇为自得。白展鹏挑指夸道：“九华派萤火之光，贤弟瞧上此刀，那是他们的造化，自当乖乖奉上，也省去一派倾覆的下场，如今神兵在手，愚兄怕是远远不及了”。

彭五打个哈哈，道：“你我各自精进，仍是半斤八两”，他方才小试身手，只怕要比白展鹏略低半筹，但要他嘴上服输，那却是万万不能了。

两人喁喁私语，丁原心道：“这两人强取豪夺，大抵是品行不端之辈，不知道又打的什么主意”。听白展鹏低声道：“你我多少斤两，自然心知肚明，那老贼功夫精纯，现今想必更难对付，此次邀来的好手不少，怕是轮不到……”彭五按刀叫道：“区区一个老匹夫，何必兴师动众，有你我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展鹏摇头苦笑，叹口气道：“贤弟有所不知，愚兄这身功夫，十年前险些尽废于老贼之手，至今仍是心有余悸，莫说你我，只怕现今江湖中几个顶尖高手，也未必便能稳胜他一筹，贤弟万万不可大意。”

彭五讶道：“果真如此，老贼又何必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怎么净长他人志气！何况老贼恁大年纪，难道还怕他不成……”，他嘴上说的硬气，未免却有些心虚。

白展鹏苦笑道：“其中原委，我也百思不解，几年前老匹夫突然退隐，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若不是数月前凑巧得知他行踪，只怕愚兄这仇，是没办法报了……”

彭五冷笑一声，刚要出言讥讽他报仇是假，抬眼看到门外走进两名青年男女，那男人姿容秀美，长身玉立，女人冷面如霜，容颜十分俏丽，彭五顿时一双色眼牢牢钉在女人身上，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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