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毕业的我在东京守望邂逅

——“这里本是一片即将归于虚无的地域。”

这片大陆没有名字，上面生活的人民没有历史，没有文明，没有语言和地区的划分。

人民每天做三件事，找寻食物，躺下休息，朝着大陆中心的位置跪伏。

没有人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出生的幼童见到父辈这么做，便从小这样学，再做给自己的下一辈看。

大陆的中心有一座黑色的宫殿，这里是大陆上所有生灵跪伏的终点——虚无与侵蚀神殿。

奈辛内斯是宫殿里唯一的生灵，也是附近百里内唯一的生灵。

祂原本同样是跪伏在地上的一员，却是当年唯一产生了好奇，而往自己跪伏之地行去的人类。

祂从幼童时便往这个方向一直走，走到站起来已经有两米高，走到身上的肌肉虬结有力，走到脑海里产生了懵懂的智慧，走到自己垂垂老矣，一步一颤。

祂最终还是走到了神殿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十余米高的门扉。

门轻的不可思议。

大殿里没有一点光亮，只在祂路过的地面上产生一枚枚发光的脚印。

那是祂的脚步踏开了地上厚厚的积灰。

祂走到宫殿的中央，那里有一张椅子，一件连帽的斗篷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无形的人穿着那样。

走到椅子前，祂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拿起了那件积灰已经一指厚的斗篷，穿到了自己身上。

宫殿里卷曲了大风，所有灰尘都不见了踪影，整间宫殿瞬间亮了起来，宫殿的上方也出现了一道通天的光柱。

祂突然明悟了许多，也获得了自己的名字——虚无与侵蚀之神·奈辛内斯。

奈辛内斯坐在那张椅子上，看着大门两侧的墙壁上分别刻着白色与黑色的一幅幅壁画。

左边白色的壁画上，宫殿倒塌，人类逐渐走到一起，他们发明了语言，学会了耕种，甚至发动了战争，建立了国家。

右边黑色的壁画上，大陆从边缘一点点消失，内部也产生了黢黑的小洞，最终大陆消失，宫殿上方出现了一道上浮的身影。

……

天上黯淡的星辰早已不在发出光明，整片大陆上的生灵仅依靠着一道通天的光柱看见眼前不大的区域。

没有人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没有历法，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只知道一代代人出生，一代代人老去，最终老成一堆白骨。

神殿的椅子上，奈辛内斯已经坐在这里许久了，祂开始享受起黑暗和寂静，享受看着外面的人们找寻食物，躺下休息，跪伏宫殿。

只是，祂看到了几只小虫子。

这些小虫子会做出让人疑惑的举动，会去接触跪伏在地上的人，甚至能用嘴巴发出声音。

他们可能拥有智慧。

这让奈辛内斯的眉头第一次皱起。

祂才是这片大陆上能够拥有智慧的生灵。

也只有祂才能是。

祂挥了挥手，黑色的壁画里钻出成千上万的黑鸟，它们穿过了宫殿的墙壁往外面飞去。

黑色的鸟群飞了三天，飞到了那几只小虫子附近，那些小虫子正在摆弄些无用的石头，用石头堆砌起几人高。

鸟群往下俯冲而去，径直穿越了石碓，祂听到了那些虫子的惊呼。

但惊呼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儿，祂看到那些虫子用石头发出光线，将自己的鸟群击散，被击中的鸟群不再接受祂的命令，直直掉落在地上。

鸟群一次次俯冲，飞回高空，再俯冲……

鸟群冲了很多次，最后鸟群已经不能再穿过石碓，而是撞在了上面，跌落在地。

最终，虫子没有如祂预料般被杀尽，反而是自己的黑鸟再不能被指挥其中的一只。

奈辛内斯的眉头紧蹙，挥了挥手，黑色的猛禽凶兽潮水般源源不断地从壁画里钻出，朝几只虫子那里涌去。

这次，那几只虫子终于没有抵挡住，几乎被杀了个干净，只留了三两只朝外逃去。

奈辛内斯唤回了兽潮，因为白色壁画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兽潮回到壁画中，白色的壁画也稳定下来。

只剩他们几个了，或许我该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奈辛内斯想到。

没多久，祂注意到有一只小虫子搞出了些东西，很有意思的东西。

那只虫子会用五颜六色的光吸引跪伏者的注意力，将他们聚拢在一起做各种各样有趣的事。

奈辛内斯从没见过那些事，开始不再巡视大陆，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只有趣的小虫子身上。

或许我该把他抓起来，关到我的神殿外面，给他几个人每天做各种事来让我开心。奈辛内斯逐渐有了高于享受黑暗的兴趣。

但祂的注意力太集中了，注意不到剩下还有两只小虫子在将更多的人聚拢，给他们分发食物并教他们语言。

……

某个时间，奈辛内斯正在观察那些蹲伏者趴在地上用手指弹着石头珠子，祂身上的斗篷一颤，将祂惊醒，祂猛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好像已经停滞不前许久了。

祂开始巡视，注意到那些原本傻乎乎地等待着黑暗将自己侵蚀的跪伏者们，开始咿咿呀呀地交流起什么，他们开始远离了大陆边缘的黑暗。

大陆的边缘已经停止了向内侵蚀，隐隐还有扩张的趋势。

祂看见了能发出咿咿呀呀声音的人开始远行，教会更多的跪伏者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

奈辛内斯猛地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坏了事。

祂准备唤出兽潮将那些发声者消灭个干净，但白色壁画开始剧烈地震动，仿佛里面有东西随时要出来一样。

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色壁画，祂记得里面的东西从没有过反抗的力量。

奈辛内斯逐渐意识到自己要完了，祂的力量开始慢慢收缩，而且祂不可能一一过去将那些发声者杀完，更何况原本的跪伏者正以恐怖的速度转化成发声者。

至少要把那几只虫子杀干净。奈辛内斯咬紧牙，第一次从那张椅子上站起身。

……

奈辛内斯已经杀掉了剩下的两只虫子，但是眼前正在追逐的这只却意外地能跑。

祂已经“杀死”了这只虫子十几次了，但最后消失的都会是一道分身，一开始祂还能区分分身和本体，但祂身上的斗篷开始越来越轻，祂的力量也越来越低。

终于，祂将那只虫子的身影追到了大陆扭曲的边缘，那只虫子也不再跑，回过头来看向祂。

奈辛内斯狞笑着举起手上的长镰，准备挥下时却脸色骤变。

与祂感知相连的椅子突然消失了。

奈辛内斯身上的斗篷变得黯淡，祂的身体急速地老化。

“你-是-谁-”奈辛内斯用最后的力气发出咿呀声。

“青天目枫亭。”前面的虫子答到。

奈辛内斯面色变得平静，化作骨粉飘向不知何处。

对面的人在祂彻底消失的瞬间，身上一阵扭曲，化作了一只方方正正的小金属块，向地面坠去。

一道圆形的光圈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将快要落地的金属块接住。

“辛苦了，影。”

……

奈辛内斯感觉自己并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身体，意识漂流在无尽的虚空中。

祂是掌管了虚无与侵蚀的神灵，虽然没有复原的希望，但祂没有将意识消弭在这片虚空中。

时间在这片虚空中毫无意义，奈辛内斯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漂流了多久，只是某一刻，一只手将祂捞起。

“虚无的神格，居然还有意识，这个我可以带走吗。”一道声音响起。

“随便，既然有收获了就赶紧离开。”另一道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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