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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之国

第16章仙气缭绕仙子窈窕

林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招待梅花仙子,只好讪讪地说:“仙子,请坐!”请暄妍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让童子去端茶。

暄妍坐下,打量着这间简朴的屋子,目光恰好与递茶过来的林逋对上。两人都有些慌,林逋赶紧说:“呃,一间陋室,委屈仙子了。”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暄妍俏皮地说。

闻言,两人相视而笑。

童子知趣地退出去,林逋和暄妍两人相对而坐。桌子上的热茶冒出的热汽如仙气氤氲缭绕,茶香也随之溢出。

仙气缭绕,对上仙子窈窕。

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又像是难得一遇的知己,有着说不完的话。

“先生,我看过很多词人写梅,唯有你写的深得我心。虽说这词并不完整,但那两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实乃千古绝句,为何要扔掉?岂不可惜吗?”暄妍拿起那张皱皱的纸,问林逋。

“仙子见笑了!我写诗词不过是图个乐子,随作随弃。此诗虽好,但我有信心下一首诗会写得更好,因此也不觉可惜。我的好友也曾问我,何不将诗收录以示后世?我便告诉他们,我方晦迹林壑,且不欲以诗名一时,况后世乎?”林逋笑答。

暄妍心中感叹,这样澄澈淡远之人,才是真正的隐士啊。在宋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凡是有些学识的男子皆趋附官场,林逋这样通晓经史百家满腹经纶之人却愿意沉下心归隐山林,游历四海,增长见识,传播学识,发誓一生不入仕。在林逋心中,知识、眼界、见识并非为自己牟利的工具,仅仅是为了丰富自己的人生罢了。

“仙子,百花都是暖日开放,梅花又为何偏在冬日盛开?”面对梅花仙子,爱梅的林逋这回更是“爱梅及暄”。与梅花仙子说梅花,肯定极妙。

“先生问得好!每种花盛开的时间都是花仙自己定的。大部分花仙都喜欢在春日夏日争艳,她们也畏惧冬日严寒。但我与她们不同,我本就不喜欢争艳,娇弱也不是我的性子,我便选择冬日花开。”

暄妍这话说到了林逋的心坎上了,清高的隐士,不也如梅花一般,不喜欢争艳?

林逋生于太平之世,又满腹经纬,按照“学而优则仕”的普遍观念,势必会有一番大作为,其父对他也极富期望,希望他能够考取功名,成就一番事业光,耀门楣。

刚开始,一切也是按照这样的路子发展的。然而,就在林逋十几岁时,父母相继去世,原本沉默少言的林逋遭此变故,性格上变得更为孤高。

没有父母支撑,家境陷入贫困,可林逋丝毫不在意。别人家的孩子都挤破头的参加科考,以求功名,而林逋却自甘贫困,二十出头便背井离乡,四处游历。

林逋一路寻访古迹,一边交游唱和。他路经荒园,园无主,但草木依旧逢春而生。人世沧桑,物是人非,不也亦是如斯?他以春草写离恨: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点绛唇·金谷年年》。

他途径洞霄宫,秋景萧瑟,秋思如山野连绵不见尽头:“秋山不可尽,秋思亦无垠。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凉阴一鸟下,落晶乱蝉分。此夜芭蕉雨,何人枕上闻。”——《宿洞霄宫》。

林逋游历四方近二十年,见的越多,心境也愈加宽阔。可能在一些个夜里,林逋也偶有入仕之念,但又自知性格与官场不合:“垂成归不得,危坐对沧浪。病叶惊秋色,残蝉怕夕阳。可堪疏旧计,宁复更刚肠。的的孤峰意,深宵一梦狂。”——《旅馆写怀》。

“驴仆剑装轻,寻河早早行。孤烟开道店,平野喝农耕。老木回堤暗,初阳出浪明。羁游事无尽,尘土拂吾缨。”——《汴岸晓行》。

但深究进去,性情和官场不搭,并不是主因。林逋对仕途真正的绝望,来自大宋官场的虚情假意。

1004年宋辽交战,宋军澶州一役取得胜利,却与辽国签订“澶渊之盟”,以大宋给对方交岁币、主战派寇准被罢相的条件休战。

为重振“天威”,1008年,主和派代表王钦若伪造“天书”,安排了宋真宗率领文武百官到泰山封禅。当时朝堂之上一堆文人也是丑态毕现,借此吹捧真宗“文治武功”。

天性孤高的林逋自然看不惯这样的事情,彻底断了入仕的念头,“扰扰非吾事,深居断俗情!”

于是,林逋隐居杭州西湖,结庐孤山,开始了再不入城市的隐居生活。

“我亦觉得,像先生这般爱梅之人,也定是高洁坚毅之人。”暄妍这话,如箭矢,再中林逋心的。

“冬季开花,四周只有白雪相伴,仙子可会觉得孤独?”

“吾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岂不美哉?”林逋的问话,也引出暄妍高远的志趣。

孤独很冷,却有着远离俗世的美丽。林逋,与世间之人不同,选择了归隐;暄妍,与世间之花不同,选择迎冬而开。他俩都是这世间孤独之人,却也同样享受孤寂之美。

两人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林逋和童子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为仙子做一些家常小菜。暄妍读着林逋桌上的书籍,睡意渐浓……

不知忙了多久,当林逋端着菜进来时,看见暄妍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立时心中柔软得如同猫儿留在雪上的爪印。

“纤钩时得小溪鱼,饱卧花阴兴有余。自是鼠嫌贫不到,莫惭尸素在吾庐。”——《猫儿》。

林逋找出夏日里用的薄被,轻轻盖在暄妍身上。纵是梅花仙子能忍受彻骨寒,也是需要温暖的啊。

蓦然间,林逋脑子又是灵感一闪!他拿起了暄妍手边的纸,提笔补全了《瑞鹧鸪·山园小梅》词的最后一联:“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林逋将写好的词放回,将做好的菜一一上桌。菜香飘过,暄妍缓缓睁开眼睛,朴素而美味的菜肴旁边,她喜爱的那张皱皱的纸上,隐约多了两行墨迹。暄妍将纸拿过,看到多出来的尾联时,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何其温暖,何其有幸,他们彼此成为对方的知己!

第二天,林逋起得很早。晨雾还未消散,他有些分不清昨天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穿上了外衣,他走到窗边的书桌,抽出一张新纸写下一首词,就叫《瑞鹧鸪·山园小梅(其二)》:“剪绡零碎点酥乾。向背稀稠画亦难。日薄从甘春至晚,霜深应怯夜来寒。澄鲜祇共邻僧惜,冷落犹嫌俗客看。忆着江南旧行路,酒旗斜拂堕吟鞍。”

写完后,林逋又将词读了一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正欲丢弃词作时,昨晚那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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