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游戏

紫荆阁三楼露台，从这儿能毫无遮掩地看到不远处的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略带着些腥味，听潮声起伏，筱明耀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汉克坐在他的对面，两人面前摆放着佣人精心烹饪的牛排和调制的鸡尾酒。

“从你们年轻人的角度，你来说说这人活一世的意义在哪里呢？”汉克切下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毫无吃相地咀嚼起来，边吃边问道。

筱明耀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回道：“我觉得活着就是所谓的意义吧，活着自然就比死了好啊，更比那要死不活的好。”

“有道理！”汉克深以为是地点头，“那你说巴顿怎么办，哈罗德又怎么办呢？我这个老朋友现在，可真是生不如死。”

筱明耀忽然插嘴道：“父亲，你说哈罗德叔叔是你老朋友了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这个问题让汉克沉默了，他似是有点追忆般的点头：“是啊，老朋友了，我们……我们当初一起参军，一起冲锋，一起杀敌，一起在炮火里洗澡……呵呵，说起来，他还救过我的命呢！再后来退伍转业了，没分到一个地方，天南海北的也就断了联系。”

他顿了下，看了看筱明耀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的世界可不像现在这般美好温柔，入眼所见全是战场上的残肢断臂，无家可归，四散奔逃的平民百姓还有那些茹毛饮血的日子，啧啧，放在你们身上肯定承受不来的。”

汉克似笑非笑地看着筱明耀，像是在等他的回答，但是这个话题又太过沉重，筱明耀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咽了一口肉，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启诺奇曾经给巴顿下过诊断？”

汉克也没有在意，收回目光点头道:“嗯，也不算诊断吧，就是个方向而已，说他可能是得了什么未知的癌症，身体里长出了很多恶性的肿瘤。”

“那为什么不采取治疗呢？以现在的技术，癌症也不是不能治愈的吧！”筱明耀好奇道，他觉得化疗、放疗、手术什么的不是都能抑制或者切除肿瘤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呢？

“哦？你还对医学有了解？那你说说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治呢？”汉克听了筱明耀的话似乎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问道。

“……”筱明耀额头冒起三根黑线，无奈道:“我又不是搞医学研究的，我哪里有什么了解，只是治疗癌症的手段无外乎也就那些呀，而且听说启诺奇不是还搞了项技术叫‘靶向治疗’吗，说是专门针对癌症的，说不定有用呢？至少把人先给弄醒再说啊，到时候沙漠里发生了什么不就水落石出了。”

“呵呵，你能想到的，难道你哈罗德叔叔想不到？”汉克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继续说：“靶向治疗这项技术在启诺奇内部也只是处于起步阶段而已，尚不成熟，更何况巴顿的病情非常复杂，并不是由单一一种癌细胞扩散引起的，而且涉及诸多重要脏器，如果没有把握而轻易动手反而会进一步伤害到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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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启诺奇的实验室倒是提出了几种可能的方法，他们也正在尝试中，现在还是先等消息吧。”

“哦，这样啊……”筱明耀刚想继续说什么，汉克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来电的正是哈罗德，对着筱明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便接了起来。

“hello，我是汉克……”他站起身，走向屋内，声音渐小。

筱明耀端起酒杯来到围栏前，轻轻摇晃着杯中晶莹的液体。此时，西斜的落日已经靠近了大海，红彤彤的晚霞把沙滩上的人影拉得修长，他看着这般美景，忽然想到了汉克刚才的话语，不自觉地重复起来：“那时候我的世界可不像现在这般美好温柔，入眼所见全是战场上的残肢断臂，无家可归，四散奔逃的平民百姓还有那些茹毛饮血的日子，啧啧，放在你们身上肯定承受不来的……是啊，活着，真好。”

没等太久，楼下便传来汉克的声音：“吃完了没？吃完了就赶紧下来，你不是想知道巴顿的情况吗，走吧，带你一起去看看！”

筱明耀一愣，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汉克不耐烦地大骂道：“废话，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走了。”

“我去！”筱明耀怪叫一声，扔下酒杯就往楼下跑去。

刚上车，筱明耀就看到了坐在环形沙发上的哈罗德，他的神色和下午的时候一般无二，自动轮椅也放在旁边。

“哈罗德叔叔！”筱明耀和他打了招呼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毕竟他和哈罗德也不是太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可说。汉克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径直坐到哈罗德身边，两人继续说着下午的话题。

一路上，筱明耀也没插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倾听，而从黑天鹅到启诺奇的路程也并不遥远，没过多久，车便停在了启诺奇门口。众人换上启诺奇内部的浮空车，直奔医疗中心而去。（医疗中心全称为启诺奇生物制药集团国际医学研究及治疗中心，位于西雅图市皇后安妮区启诺奇生物制药集团总部产业园东南角。）

隔着老远，筱明耀就看到路灯下站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影，这么晚还在这儿等着，想来应该就是肖恩医生了。

果不其然，等到浮空车开近停下，那个人便快步上前打开了车门，只见他的头发已经有了部分花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边框的眼镜，张嘴就是一句“扣你鸡哇（こんにちは）”，筱明耀一愣，哟吼，还是个小日本的！

同时，肖恩也注意到了车上的陌生人，连忙换用英语说道:“您好，哈罗德先生，汉克先生，还有这朋友！非常荣幸能见到三位！”

他刚说完，还没等筱明耀自我介绍，哈罗德率先开口了:“你好，肖恩医生，这段时间有劳你费心了。”

肖恩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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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汉克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两人:“行了，行了，大家既然都这么熟了就下车再说吧，别杵在这儿废话了！”

“对，对！你看我，总是这么唠叨，几位，这边请，这边请！”肖恩赶忙闪到一旁做出个请的手势，等到汉克和筱明耀下车后又和佣人一起把哈罗德也弄了下来。

站在路边，汉克瞅见肖恩的眼神正在打量筱明耀，于是便向他介绍到:“这就是我儿子，筱明耀，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吧，肖恩，呵呵，说起来他现在还和你们启诺奇有些业务上的往来呢！”

肖恩闻言，暗自心惊，他就是那个筱明耀吗？岂不就是……当下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他了，诚惶诚恐地想要伸出手来，不料伸到一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陡然僵在半空，又立刻缩了回去，吞吞吐吐地向筱明耀问好:“您，您好，筱，筱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筱明耀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心说这是咋了？我有这么可怕吗？被吓成这样，老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瞪着眼睛质问道:“你这什么表情啊？我脸上有画夜叉啊？给你吓成这样。”

“这……”肖恩浑身一哆嗦，暗道不好，心知自己的表现有些过激了，可没办法啊，他可是筱明耀啊！上面点了名的人！要是因为自己导致……一想到这里，肖恩心中越发的慌乱恐惧起来，也不敢去看筱明耀的眼睛，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问你话呢？”筱明耀不爽地追问到，正在这时，汉克忽然出言打了个圆场解围道:“哈哈，算了，明耀，别放心上，肖恩医生这人你不了解，他性格比较谨慎内向，第一次见着陌生人或许是紧张了，这样，我替他给你道个歉吧！”说着又朝其他人挥了挥手，“行了，走吧，我们去看巴顿。”

肖恩如蒙大赦，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偷眼看了看汉克，点头哈腰道:“是，是，几位贵客这边请，这边请！”说着便赶忙跑到最前面引路去了。

筱明耀在后面皱眉看着肖恩殷切的背影，虽说还有些疑惑，但倒也没真往心里去。

众人随着肖恩上了电梯，一路来到18楼，这里没什么人，惨白的灯光下根本听不到其他的什么声音。筱明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路来到了走廊的最右边，在这儿有一间单独的重症监护室，透过墙上巨大的复合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病房不大，看上去也就二三十个平方的样子，但房间里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学仪器。

唯一的病床靠墙摆放，被一层纱罩隔离。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插满了管子的人，正是巴顿，但真正让筱明耀感到恐怖的并不是这些仪器，而是巴顿本身！

即便是隔着纱幔，筱明耀也能清晰得看到，在巴顿那些所有暴露于外的皮肤上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囊肿和溃烂！更甚者有些伤口还流淌出了一些黄褐色的粘液，整个人像是被水泡发了一般，死气沉沉，恶心至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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