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会计老乔
又到年底,各公司都在忙着结算。影视投资公司更是如此,总有也开不完的会。
会计老乔溜溜儿在办公室坐了一天,终于能下班了。他伸了伸懒腰,穿好外套,计划出门先溜达两站地,再坐车回家。
最近有疫情的消息,和往年比,年底聚会都少了很多。刚八九点钟,马路上就已没什么人。天可真冷啊,干巴巴的冻人,老乔感到像有刀子在刮着自己的小腿骨。他有点儿后悔,不该非要活动这两下。转念又想,自己快点走,活动开筋骨,也就暖和了。于是他加快脚步,果然比刚才好一些。不一会儿,就到了铁道桥口。
这个桥是老乔回家的必经之路,马路从铁道下穿过,下坡再再上坡,如同过一条隧道。隧道出去便是个红绿灯路口。路灯昏暗,桥下黑洞洞的。以前这条路年久失修,很是破旧。每次从这里走过,老乔都会有点害怕。主要是担心那路边的墙倒塌,或者桥上掉下点什么来砸着头。如今早就修好了,但是老乔还是有那种条件发射的害怕。
眼瞅着就到了桥头,他低下头匆匆前行。对面急急忙忙小跑着一个年轻姑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老乔和她擦肩而过,恍惚地听见姑娘骂着“神经病”。老乔觉得自己应该没啥不当之处,姑娘骂的不是他。
进到桥下,里面就更黑,更暗了。所幸这“隧道”并不长,前面就是红绿灯路口,此时是红灯。老乔掏出打火机来,点了一颗烟。忽然,听见旁边有响动。
老乔这才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那人站在黑影里,细高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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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是个男的。头发长而凌乱,穿着很单薄。向着老乔,说话了:“师傅,借个火。”
老乔一愣,条件反射地把打火机递了过去。打火机的微光下,老乔看到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头发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了,好像在笑,嘴唇冻得发紫。
突然,老乔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扔了打火机,撒腿就跑。刚才,瘦高挑凑过来借火,伸过来的不是香烟,而是他的一根手指头,伸得直直的,干瘦的一根手指头。
沿着路跑出很远,见那人并没有追过来,老乔这才放慢脚步,缓缓气。可是,没几步,他心头一颤,又紧张起来。他看见了不远处,站着一个瘦削的人影,身量和桥下的瘦高挑差不多,背对着他,纹丝不动。老乔不敢往前走了。
马路上驶过汽车,借着车灯晃了一下,那身影还是纹丝不动,老乔分明看见,那个人影没有腿,空荡荡地悬在那里。又有车灯晃过,老乔鼓起勇气,撒腿就跑,没跑几步,不小心踩到块冰,滑了个大跟头。正趴到那个人影脚下。老乔仗着胆子抬起头,哪里是人影,竟是树上挂着的一件长款羽绒服。
老乔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是什么人搞的恶作剧,羽绒服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就是有点埋汰,像是被泼上了脏水,都结了冰。
老乔终于快走到可以坐车的车站,因为刚才这一惊吓,他错过了计划等车的车站,多跑了一站地。此刻,末班车还没来,站牌下空无一人。车站的路灯并不比其他灯更亮,昏暗模糊。老乔再次停下脚步,感到头皮发麻。他看见了,路灯下,有一双鞋,一双摆得整整齐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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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一双摆得整整齐齐的斯凯奇运动鞋。
恍惚间,他看见一个瘦高挑的男人,双脚交叉,别着腿站在那里,头发遮着半张没有血色的脸,紫色的嘴唇,好像在对着路边的人笑。此刻,路边只有老乔一个人,那人只对着老乔笑,……
啊!?老乔,想再次跑掉,小腿骨像断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步。
一辆警车停到老乔面前,年轻的警察下车,问老乔:“师傅,您有没有见到一个喝多了的人?”
老乔摇头。
“刚才我们接到一位女士报警,说在这条路上有一个人喝醉了,边走边脱衣服,还向那位女士要烟,那位女士很害怕就跑开了,后来,她想到天这么冷,那个喝醉的人可能会被冻坏,于是就报了警。”
见老乔有点迟疑,年轻的警察接着说,“可是,我们到了女士说的位置,并没有看到人。”
老乔一下子明白了,向警察指了指路灯下的那双鞋。警察拍了照,把鞋子装进袋子。然后,老乔带着警察原路折返,来到挂羽绒服的地方,羽绒服还静静地在树上挂着。不远处一摊呕吐物,已经冻成冰。老乔刚才滑倒时,踩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来到铁道桥下,警察举起强光手电四处搜寻,在检修通道的水泥槽里,发现了那个瘦高挑,他半蹲半坐着,向前伸着两只手,好像在烤火。他身上只有单薄的内衣,上衣和裤子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台阶上。
瘦高挑被救护车拉走了,听警察问话的只言片语,好像那瘦高挑是个年轻演员,就住在铁道桥附近的小区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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