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出刀

早上醒来，姚长生只觉得浑身舒爽，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往窗外一看，日头早就高高挂起，很显然自己是睡过了头，赶忙起身匆匆洗了把脸，手里拿着两只馒头，半截腌黄瓜就要冲出了客栈，没成想和老爹撞了个满怀。

“小兔崽子，站住！一大早的往哪儿去啊？”

“我，我，我找我师父去！”

“师父？就城北铁匠铺的那个老头？他能教你什么，打铁？”

“爹，打铁怎么了，你可不能瞧不起人呐。”

姚长生一脸的不愿意，眉头皱起，小嘴一撇，愣是把姚有财看乐了。

“人间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可不是玩笑话！你还小，不知道打铁的苦，若是大了，后悔可是来不及！”

姚有财苦口婆心的劝导，奈何姚长生一根筋，就是不听，他哪里知道铁匠铺的老头是世外高人，只觉得自己儿子死脑筋。

姚有财又道：“你不是想练武吗？师父我给你寻着了。”

姚长生却道：“爹，我不是说了吗，我有师父了！”

“就那个铁匠铺老头，爹不同意！”

“我找师父，您不同意有啥用啊，您凭什么啊，嘁！”

姚长生吐舌头做鬼脸，被姚有财一把抓住，“凭什么，凭我，是你爹！”

“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找的师父是谁？”

“不想！”

姚长生一脸执拗，死活不松口。

“那好，估计人家神捕也不愿意要你这个惹祸精。”

姚长生愣了一下，“爹，您这么大年纪了咋还会骗人了呢！人家神捕是何许人也，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会瞧上我呢！”

说着姚长生一扭头，“娘，你咋来了！”

姚有财回头一看，哪里有人？只觉得手里一松，姚长生早已挣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哈哈哈，骗人中给予被人骗，嘴巴长疮没人看！”

路上，姚长生就着腌黄瓜吃完馒头，差不多就到了王二牛家。

二牛家门前靠着青石街，摆着个卖肉摊子，后院靠着城里的水渠，杀猪宰羊清洗方便。二牛的父亲是个膀大腰圆的黑汉子，瞧着甚是唬人，但为人忠厚，不过却很是怕老婆，对于二牛他娘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姚长生来到肉铺前问道：“王叔。二牛呢？”

王屠户拿抹布擦了擦手道：“是长生啊，二牛和他娘在后院呢，找二牛有事儿？”

长生道：“没事儿，这不是学馆老夫子办事情还没回来，我在家也是闲着无事，就来找二牛了。”说完进了后院，正巧见二牛在后院帮忙清洗内脏呢。

“长生来了，找二牛玩儿啊。”二牛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今儿我们家二牛可没时间出去耍，家里事情实在是多。”

“哦，王婶，那我明儿再来。”

说完冲着二牛挤了挤眼睛，二牛一脸的不情愿，苦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干着活，故意扭头不瞧长生。

“二牛可要好好干，我就先走了！”

姚长生出了门，又去了李山和文显家，可是两人都未在家，姚长生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城里闲逛，实在是无趣，就想着老爹的话，又想到老头，就朝着城北走去。

到了铁匠铺，姚长生见到公孙山青，开口道：“师父，我爹不愿意你当我师父，又给我找了个师父。我爹说当个铁匠没出息，还说什么人生三苦就是撑船打铁磨豆腐，不过我可没同意。再说了，我爹他也不知道您是活神仙啊？”

公孙山青瞧着姚长生愁眉苦脸的小脸，乐了，“你爹找了谁给你当师父啊？”

“神捕王衍王大人。”

“呦，你爹可以呀，王衍我知道，刀还是耍的不错的，就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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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太直，不讨人喜欢。”

公孙山青捋了捋胡子，“那你呢，咋想的？”

“我？都听师父的。”

“还都听师父的？那王衍不是你一直推崇的大英雄嘛，我一提王衍，你小子眼睛都直了，心里巴不得拜他为师吧，不然你小子会这么早就来我这儿？”

心思被猜到，姚长生有些难堪，于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道：“王大人惩恶扬善是个大英雄，我就是想拜他为师！”

“嗯，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师父你同意？不是说师父都只能拜一个吗？”

“说师父只能拜一个的都是假师父，你拜了其他人当师父，他还怎么挣你银子？”

“啊？拜师还能赚钱？”

“那是当然！熙熙攘攘皆为利嘛，你家开客栈不就是为了赚钱。”

“也是，没想到师父也有真假。”

“其实说到底也不算假，你交了银子，学了真功夫，那便不算假，要是你交了大把的银子却只学会了几式三脚猫的功夫，那便是假师父了。”

“哦，这么说来老夫子是真师父了，他不怎么收钱。那些官学私塾，都是假师父，读同样的书，却要好多好多的银子！”

公孙山青听了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仔细想来，还真是！不过你要是拜王衍为师，咱们可要先约法三章。”

“师父你说。”

“不能提我教授你功夫的事情，嗯，你可以对外宣称我是你的打铁师父，你就是我这铁匠铺子里的小学徒。”

“哦，反正你也没教过我什么功夫。”

“啊？以后肯定会教你的。”

公孙山青有些窘迫，自己的确还没教给姚长生任何功法，拳法，只是想等姚长生底子打的牢些，最起码过了第一关，能爬上悬崖再说。谁知道姚有财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给姚长生找了个师父。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最不济自己不要这个徒儿了，可如今自己是真心喜欢自己新收的徒儿。虽说这小子平日里有些皮，口无遮拦的，但是心眼儿不坏，又聪慧，要知道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徒弟是何等的艰难。

“还有呢？”

“没有了。”

“不是约法三章的吗？还有两章呢？”

“呃，那两章，那两章先记着，等师父想好了再告诉你。”

姚长生心思活，想着这老头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不会是想贪了那把青龙匕吧？赶忙道：“师父，那匕首刀鞘啥时候能做好啊？”

“快了！”

“师父，人家王捕头是耍刀的，我去手里总得拿着家伙吧，您能不能给徒弟打一把？好歹您也开着间铁匠铺子不是。”

“这个，对了，昨天不是白得了一把刀嘛，就是袍哥那把。我瞧着那把刀还行，是上等镔铁打造，勉强算的上是一把宝刀了。”

“哦，那刀呢？”

公孙山青拿刀扔给了姚长生，“长生，你可要记着，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拿了刀，可就不能再冲动了，于是要懂得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知道了！”

姚长生接过宝刀，抬手抽出，只觉得森森然如有冷气侵身。

刀身修长如禾苗，湛然若秋水，长三尺，重两斤有余，两侧有血槽，实乃一把杀器。细看刀身，有碎裂冰纹，别添一丝神秘，刀柄缀有珠玉，加之繁复花纹，显得极为华丽贵重。

“好刀，真是一把好刀！”

姚长生拿着刀耍了耍，又抬头挺胸摆了几个姿势，作英雄状，显然是对这把刀喜欢极了。

孩童，最喜舞刀弄枪，今日里得了一把宝刀，姚长生又怎会不欢喜。

“行了，别耍了，瞅着别扭，反正这把刀就是你的了，也不差这一时。”公孙山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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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把衣服脱了，我来看看你根骨怎样。”

“师父，看根骨还要脱衣服？”

“我让你脱你就脱，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姚长生老老实实的脱了衣服，站在公孙山青面前。

十多岁的孩子，骨架渐起，只是姚长生实在是有些瘦弱，看得公孙山青直皱眉。

“你家也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吧，怎么会这么瘦弱？”

“我娘说我这是天生的，甭管吃多少，就是不长肉。”

老头把心中疑惑压下，又道：“一会儿估计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就好了，要是最后验完骨你能不喊一声痛，我那屋子里的宝贝就再让你挑一件。”

姚长生听见后咬牙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头儿你可不许反悔。

公孙山青先是伸手在长生肩膀生捏了一下。姚长生只觉得深入骨髓的痛从肩膀传来，瞬间额头青筋冒出，却硬咬着牙不吱一声。

“嗯，小子还挺硬气！忍着些，这才刚开始呢！”

老头伸出双手，落在姚长生身上，用真气细细感知姚长生骨骼状况，经脉走向，皮肉气血，从头顶到脚跟，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姚长生浑身检查一遍，没落下一丝一毫。

姚长生可是受了大罪，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面团，被师父捏来捏去，酸、痛、麻、痒，轮番上阵，若不是惦记着老头的宝贝，姚长生早就喊不干了。最后结束了，姚长生又觉得意犹未尽，浑身上下舒爽至极。

他那里知道公孙山青在检验根骨的时候，是耗费了真气将他全身上下重新梳理了一遍，没办法，谁让他身子骨太弱了。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怎么了师父？”

“你小时候得过大病？”

“没有。”

公孙山青暗道：“气血双亏，筋骨却强，没道理啊。看来只能弄些补气补血的药材先补着了。”

“师父，能穿衣服了吗？有点冷……”

酒铺，王衍沉默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皇甫明手持竹筷夹起一粒花生仁，“王兄，你看这花生，裹着再厚的壳也不好使，最后还不是被剥了，这还不算完，他还得进油锅，炸的酥脆，才有上饭桌的机会，冠以油炸花生米的名头，最后还不是免不了被吃的命。这花生啊，生来就是被吃的命，都是命。”

王衍又喝了一杯酒，狠狠道：“那又如何？城主他怎么能认定这消息就是我俩走漏了，背锅也不是这样背的！木魈进城闹得是满城风雨，才一日的功夫，城中就出现了好些陌生的江湖人物，这不奇怪吗？分明就是这些人早就知道了消息，知道木魈会出现在寒风城！这木魈，建木，就是赤裸裸的阴谋！传说中的建木，突然就冒了出来，还是在一个小妖怪身上，给你说你信吗？”

皇甫明吃了一口卤牛肉，“你我是不信，可是有人信啊，不然为啥会有这么多人跋山涉水，不畏严寒，来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城来呢？你要知道，不是人人都是捕头。”

皇甫明给王衍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我猜啊，这消息咱们城主早就知道了，不然那日发现木魈后，他为何会如此的冷静，甚至死尸离奇消失这样奇怪的事情都没能引起他的兴趣，还要我们暗里去查，尽量不漏风声。只是他没想到有人会走漏了消息，弄得满城风雨。只怪你我运气太差，正巧赶在节骨眼儿上，这锅你我不背，谁背？何况这些年里，你我背的锅还少吗？我啊，早就习惯喽！”

两人借酒消愁，一坛酒喝了半坛有余，兴致正高。不巧街上传来一阵叫骂声，惹得捕头王衍心中不快。

“你这兔崽子，竟然敢偷你家爷爷的宝刀！找死！”

“我没偷！你诬陷好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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