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墨剑华录

今夜月圆依旧。

柳月亭带着师姐的佩剑进入了蕴秀峰屋宇外面的松林之中，一路之上步履轻快，穿过了林间那些蓝幽幽的雾气之后，便来到了昨晚那处白岩小丘处。

此刻，他在小丘旁驻足而立，眼中闪动有莫名欣喜。

本来天墨门的金象剑法是一道不讲求修炼先天真气的剑法，对于柳月亭这种原本就难以修炼真气的弟子来说，简直再适合不过，只是如今在这炼气之道蔚然成风的天墨门内，纯剑之路似乎并不好走。

此外，自从开山以来，天墨门一直即是凭借着“以剑御气”的水火土冰四象剑道而立足于神州大地，尤其是二十年前凭借一己之力重挫了为孽天下的魔教之后，天墨门“炁清剑道”剑法即数十年间名声在外。

如果说“炁清剑道”是一颗巨树，那作为基础剑法的金象剑道就好比是那扎入了地脉之下的深根，为四象剑道这根参天树干提供着养分。

天墨门“炁清剑道”剑法讲求气为本，剑为辅；气从剑，剑从人；以人御剑，而以剑御气。

使用这套剑法御敌之时，首先需凭借着攻守兼备的金象剑法在战斗中占得先机，随即再寻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使用出四象剑道招式，如此方能奠定胜势，这便是所谓“气为本，剑为辅”，又如果说金象剑道是“炁清剑道”这颗巨树之上的叶片的话，那四象剑道则实则是那枝头上的耀眼华实。

但如今柳月亭所虑者却是在于自己并不能炼气，倘若只凭借会使这一道金象剑法，难免将来会在门中持续惹人非议。

“既然不能像其他弟子一样在金象剑法中加入四象剑道，那就退而求其次加入一些纯剑招也未为不可。”

柳月亭心里曾经如此盘算过，后来他又灵光一现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爹娘一起住在村庄里时，曾经看到过的一套双刀流纯剑法，或许可以融合进这金象剑法之中也未可知，而这原本却是由他当时旁观来的，一套由他爹亲手传给他娘的剑法。

一道“呛啷”声中，柳月亭将师姐的佩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松林间的月光仿佛突然暗淡一下，竟是为这剑刃上泛着的幽幽寒芒夺去了光华。

明月清风之中，柳月亭挥舞动双剑，眼中灼灼有光，欣喜于这让自己苦苦思索的症结终于有了一剂良药。

在他的一只手中，汇聚到了剑刃之上的月华清晖莹莹荡漾着，映出了那剑身之上靠近剑柄处刻着的两个字－－“白虹”。

蕴秀峰牌坊石柱之上，一个女子慵懒倚靠，望向那林中练剑之人的眼中泛起盈盈笑意。

接下来的数日里，柳月亭一直都在林间练这双剑剑法。

第四日时，便又到了他去采集食物的日子了，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再去天都峰，而是来到了金燕师姐推荐的笼月峰上。

天墨门内女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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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聚集的笼月峰没有天都峰上的那般宏伟广场，也没有如同一座城池般的屋宇聚落，不过却更胜在小桥流水，清幽雅苑。

一面临崖的菜园里，柳月亭正在辛勤劳作着，有了第一次的实战经验之后，这次他已经明显娴熟了许多。

笼月峰上的这处菜园也没有像天都上的那样远处深山，而是与笼月峰弟子们的住舍之间只有一片小树林之隔，从菜园中透过林子望去，依稀可见红色的院墙。

“呸呸……”柳月亭趴在地上，伸手进入一个很深的土洞里面掏土豆的时候，不小心脸碰到了地上，此刻正在吐着嘴里的泥沙。

突然间伴随着一阵幽香而来，两只正穿着缎花靴的脚先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柳月亭此刻半趴在地上，抬头望去时，只见一个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柔顺整齐的刘海之下，是一张柔媚娇俏的少女脸庞，此时她一双灵动的眼眸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嘴唇微微张开，使得她神情中仿若又带了几分鄙夷之色。

“呃，岳姑娘……”柳月亭认出面前的这位少女便是那日天都峰上秦元辙口中的那位岳雨璇师妹，遂开口招呼道，随即又眼见她的神情好像对自己有所不满，又讪讪而道，“我今天是来帮大家来采集一些食物……”

“嗯，好吧……”岳雨璇双手一抱，应道，随即又抬起了右手托着下巴，微微偏着头，皱眉道，“哎呀，最近好心烦呀！”

“这……”柳月亭不明所以，刚想询问一番，但眼见那位师妹说完便转身往崖边走去，一时也没了下文。

柳月亭连忙站了起来，拍去了身上的泥土，又用袖子擦了擦脸，微一沉吟，随即便朝着岳雨璇走去。

此时菜园一侧的崖边，一个少女正坐在石头上在向着外面凝望着，崖间的山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和头发。

“像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也会有什么烦恼吗？”柳月亭望着那道渐渐靠近身影，心里不禁想着。

“不知岳姑娘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吗？”柳月亭站在岳雨璇身后两个身位，问道。

眼前这位岳姑娘虽然看起来和她的那些师姐们差不多高，不过脸蛋上颇含稚气，想必年龄略小，柳月亭本该以“师妹”相称，不过他想起了上次在天都峰时，秦元辙曾盛赞她天资聪颖，两年便练成冰象真气，对于自己这个修炼了八年而毫无头绪的人来说，这一声“师妹”可实在不怎么叫得出口……

岳雨璇此刻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眼望着远方，闻言也未回头，也未立即答话，过了一会儿口中才幽幽地叫了一声：“柳师弟……”

柳月亭气为之一窒，道：“你叫我什么？”

“柳师弟啊。”岳雨璇此刻回过了头来，但兀自托着下巴，用一双扑闪着无邪光芒的眼睛看着他，口中道。

柳月亭哭笑不得，问道：“不是，你多少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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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那你应该叫我师兄……呃，叫我柳大哥好了……”

“可我比你炼气早啊。”

“我们这里，”柳月亭说到一半，随即一字一字地道，“按照年龄算。”

“喔，那好吧，你说了算吧。”岳雨璇轻描淡写地道，随即又转过了头去。

柳月亭又是一窒，觉得她真是毫无诚意，不过似乎暂时也拿她没办法了，至少目前解决了这件被小姑娘叫做“师弟”的丢脸之事也是极好的。

“刚才我们在说什么？”柳月亭勉强松了一口气，望着前方那道娇俏背影，口中道。

“烦心事。”

“嗯，那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柳月亭再次问道。

岳雨璇兀自望着远处山岚，幽幽地道：“若我说有，你会帮助我吗？”

柳月亭微一讶异，随即道：“当然了！大家都是同门……呃，兄妹……只要力所能及，在下定当相助。”

岳雨璇依旧望着别的地方，自顾自般地道：“嗯呢，就是还有半个月就到师父的生日了，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庆祝才好呢……”

柳月亭闻言霎时间又有点哭笑不得，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值得挂心，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师父袁迎舟，仿佛瞬间又理解了许多。

他知道此刻这位岳姑娘口中所说的“师父”便是如今天墨门笼月峰的门主莘瑶，看她为这事如此忧心，或许也正跟自己一样，内心深处自觉对师父亏欠良多吧。

想到此处柳月亭便仿佛下定了助人之决心，当即眉头一肃，设身处地地，认真地想了片刻后，道：“嗯……我觉得也许你可以给莘师叔展示一下你最近的练武成果，看到你有所进步，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师父她平时不太严厉要求我们练剑的，她自己也不是经常练呢。”岳雨璇回过头来，侃侃而言。

柳月亭吃了一瘪，又沉吟了一番后，道：“嗯，那也许你们可以给她做点好吃的饭菜……”

“师父她对于饭菜也并不是很在意好坏，而且吃得也不多呢。”岳雨璇噘了噘嘴，道。

“呃……那就……”柳月亭支支吾吾的，随后便又继续冥思苦想了起来。

“哈哈哈，你好认真啊！”岳雨璇原本坐在岩石上侧回了头看着柳月亭，此刻她突然间银铃般地笑了起来，随即又跳将起来，拍手笑道，“告诉你吧，其实我已经物色好了可以送给师父的礼物了！”

柳月亭又一窒，顿时因为自己刚才的蠢萌举动而懊悔不已，甚至还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当即转身便欲离去。

“你刚不是说了要帮我的吗！原来柳大哥说的话也是骗人的！哼！”转身只行得两步的柳月亭被身后传来的几声娇言嗔语给定在了原地，一时间只觉得足下重逾千斤，额头冷汗直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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