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皎皎月色
“我爱漫山遍野的林树,爱朝暮的云蒸霞蔚,爱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但我更爱孤绝的飞鸟,更爱你望向我时,眸底摇曳的碎光。”
音响里柔软的女声随着缓慢沉静的音乐在低吟浅唱,千岛佳奈双手撑着下巴坐在自己书桌前,目光放得很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摊开的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属于少女的心事,带着夏日闷热气息的风在徐徐吹着,但丝毫没有房间里的人平静下来,内心反而涌起了一股燥热的情绪。
她看向被自己胳膊压住的纸张,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的脸浮现到面前,她忽然想起来,凉川翼的眼神似乎从来没有落到过自己身上。
“佳奈,快出来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她应答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关掉音响,正打算走出去的时候又转身回头,伸手撕掉日记本上刚写的内容,然后拉开抽屉放回去,在门口的时候将那写满对凉川翼爱恋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就这样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临近徬晚,灿烂了一天的阳光在整个花园里投下一片阴凉,有不少人开始在室外活动着透透气。
对着面熟的护工点头示意,观月初推着轮椅缓慢地向前走去,在垂下瀑布般的紫藤萝的墙角停了下来,他蹲下身替坐在轮椅上的人盖好薄毯,晚开的紫藤萝香气铺天盖地而来,浓烈的刺激让他内心有些难过。
纤细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脸庞,他凑近了些,索性将头放到了轮椅中的人的膝盖上。
“你不开心,是不是那人又难为你了?”
坐在轮椅上的人有同样柔软温和的嗓音,她伸手缓缓抚摸着观月细碎柔顺的发,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面前开得如火如荼的紫藤萝。
看着观月如孩子一般的摇头,她笑了一下,“小初,不要皱眉。”
观月抬头,对上那双与他一样的灰蓝色眼眸,那双眼里蕴含着温柔的关切,让他心中的难过成倍的放大。
他继续枕上那人的膝盖,“母亲,我真的要失去夏夏了。”
观月母亲的手一顿,继续轻柔拍打着他的脊背,“傻孩子,你跟那女孩子之间,差了点。”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前的故事,可是造化弄人,这两个年轻人,终究还是渐行渐远了。
只是她这个性格执拗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释然。
观月不语,漂亮如水晶般的少年蹲着身子,浑身散发着难以言语的落寞,满墙的紫藤在风中摇曳着,送来化不开的香。
有细小的花瓣被吹落,掉在观月的衣襟上,如纯白纸笺上突然闯进来的一抹颜色。
他忽然想起来,紫藤的花语是对你的执着。
无望而又痛苦的执着。
抱着膝盖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凉川暮夏墨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她仰头望着格外皎洁的那轮明月出神,嘴角缀着浅浅的笑容。
有脚步响起,她抬头,发现是仁王端着一份小果盘走了过来。
“今夜月色真美。”暮夏伸手捡了个葡萄丢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对坐在身边的人说道。
“是啊,风也很温柔。”
仁王摸了下暮夏的发顶,两人就此无话,一同赏了半天的月。
“雅治,谢谢你。”夜色过于令人沉醉了些,暮夏忽然开口,话里带着轻快的意味。
她很感激,遇到了这个不顾一切向他奔赴而来的少年,也很感激,此时此刻有他陪在身边。
“不要对我说感谢了,”仁王伸手将暮夏揽进怀里,“非要感谢我的话,以后就让我一直陪你看月亮吧。”
明月皎皎照我心,就让他贪心一下吧,贪心下此时明月,贪恋一下如月的她吧。
可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有人开怀大笑,自然有人悲伤到撕心裂肺,有人幸福美满,便有人颠沛流离,也许,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模样。
比如当千岛佳奈在厨房帮自己妈妈洗碗的时候,切原赤也正在因纠结了他许久的心思差点挠秃了头。
比如,当柳生比吕士收起网球拍拿着毛巾擦汗时,正好有一个巴掌落到了浅见溪脸上。
比如日本的夜晚月色皎洁,有人在月下谈情说爱,有人与亲朋欢声笑语,但大洋彼岸的异国街头,有人刚刚动作狠辣地打完一架。
比如有人在夜里被病痛折腾的死去活来,关心她的人在病床边握紧了拳头。
可无论怎样,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这世间本就是各自下雪,各有各的隐晦与皎洁。
所以,不妨大胆一些,不妨大胆一些去爱一个人,去攀一座山,去追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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