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愿望

［14.］

十七岁那年，青春永远没有尽头。

马嘉祺回来上课，破天荒的不着急走了，留下来和时芸他们一起做值日。

同学们都不知所措的各干各的，教室安静的像一个真空玻璃罩。

小马同学把书包搁在桌子上，看到大家都已经开始干活，呆呆站在一边。

那种感觉窒息极了。小马抠着手，茫然委屈的看着教室里忙碌的众人。

时芸正在擦黑板，一下犯了难，最高的地方她够不到。

“马嘉祺！”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小马同学一愣。

时芸回过头，就看到马嘉祺一个人站在那，眼里的黯淡倏然被明亮的神采代替。

少年的裤脚笔直，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大男孩，他的校服纯白，没有一丝油污。看得出来，马嘉祺对待生活很仔细，是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下午四点钟的太阳依然很亮，马嘉祺的薄唇微微抿起，扬作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底满溢着笑，是这个年纪难得的天真。

少年身后有光，是女孩从未见过的绝色。

“可以……帮我擦一下黑板上面吗？”

小时同学红了脸，说话也开始结巴。

“我……我有点……够不到。”

马嘉祺大步朝她走来，唇角微扬。

“好，我帮你。”

他的影子拢着她的小身影，显得格外亲昵。

隐秘的情愫发酵着，疯狂滋长，在时芸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少年身长腿长，不一会儿就把黑板擦干净了。

马嘉祺低下头，恰好撞上她迎来的目光，带着懵懂而纯真的期待。

“看什么呢，嗯？”

他拨了拨刘海儿，让轻柔的笑声淹没在细碎的微光里。

时芸看得不真切，“啊？”

马嘉祺把抹布叠成方块放在小时同学小小的手心，装作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她的头。

小时同学的脸又红了。

“走啊，去接水。”

“啊……哦哦。”

小马同学提起墩布桶往外走，小姑娘三步并两步，屁颠颠跟在后面。

“马嘉祺，你等等我呀。”

小姑娘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马嘉祺放慢了步调，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时芸同学，有点可爱。

“马嘉祺……”

“嗯？”

慵懒的尾音微微上挑，在风吹的心湖漾起一阵波澜。

她鼓起勇气。

“其实……”

“其实大家都不讨厌你的。”

小姑娘的语气软糯，小心翼翼的。马嘉祺以为，其实的后面还可以是些别的什么话。

“你很优秀，又有那么多人关注。所以大家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而已。”

马嘉祺有些好笑，他侧过脸庞，看一眼她。

“那你为什么跟我搭话？”

“因为我优秀，因为我有很多人关注？”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小时同学却当了真，以为马嘉祺觉得她别有用心。

“因为……你是个好人。”

小姑娘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马嘉祺用力压制着嘴角，笑意却从眼睛里跑出来。

“是吗？有多好？”

沉思片刻，十六岁的小时同学突然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啊。”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时芸一口气说完，马嘉祺的眼睛已经弯成了新月牙。

“时芸同学，”

她抬起头，不解的望向他的侧脸。

“我们做朋友吧。”

仿佛那天凭空出现的情愫只是一个小插曲，马嘉祺回归了工作模式，时间紧工作多，李总给他安排了老师补文化课。

时芸按部就班的生活，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认真过好十七岁前余下不多的十六岁。

十七岁，一个全世界都握在少年手中的年纪，她开始抱有幻想。

时芸迷上了发呆，发呆的时候爱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梦幻而虚无，她愿称之为桃色幻想。

小时同学后桌的脸频频出现，闭上眼他的影子甚至还逐渐清晰起来。

更奇怪的是，小时同学每到中午要写作业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她亲爱的后桌温柔的声音。

魔怔了。

小时同学得出以上结论后，赶紧放下笔，跑出去洗脸。

她把脖子和耳根拍湿，耳朵还是红红的。

“见鬼了！”时芸一跺脚，随手揪了几张纸擦干脸上的水，然后垂头丧气的走回教室。

一进门就看见她亲爱的后桌马嘉祺同学。

小时同学亲爱的后桌总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去上工了。

打工人不易啊。

有一次课上她借口想找马嘉祺借笔，刚悄咪咪转过去，傻眼了。

她亲爱的后桌失踪了。

由于时芸同学这一奇怪的行为，“老妈”张老师的粉笔头精准投篮，砸在了她额头上。

“时芸！这个问题上来回答一下。”

张老师是时芸他们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时芸同学是她的课代表。

时芸嘴角抽搐的站起来，在“老妈”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灰溜溜的走上讲台。

“张老师……”

张梅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年轻时的气势丝毫不减。一副金丝眼镜下是锐利的目光，从容勾起的嘴角看起来温和，按同学们的话来说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左手一指，示意时芸拿粉笔。

小时同学秒怂，硬着头皮拿起粉笔开始写。

所幸，梅梅子满意的眯了眯眼，随后点点头让她回座位。

小时同学心有余悸的回到座位，就听见梅梅子不咸不淡的一句玩笑。

“某些人啊，眼睛都长到后头去喽～”

全班哄堂大笑，小时同学，卒。

时芸径直走回座位，后面那位还是塞着耳机，她悻悻地拐了马嘉祺一眼。

小马同学完全没有意识到小时同学幽怨的眼神，低着头复习文言文。

他刚要抬起头默念，就对上她直白的视线。

女孩看起来气鼓鼓的，还带着一瞬间被捕捉的慌乱。

马嘉祺笑了，还是“扑哧”的笑出了声。

小时同学抓狂，伸手给了他胳膊一拳。

“嘶。”

马嘉祺委委屈屈的捂着自己的胳膊，瘪了小嘴，眼睛里盛着浅浅的水光。

“时芸同学，怎么还打人呢。”

他摘掉两只耳机，装模作样的摸摸自己的小细胳膊，无辜的看着时芸。

“我……”

小时同学刚想说什么，却被小马同学的小细胳膊尬得嘴角抽搐。

她的胳膊都没有那么细好伐？

真是被狠狠嘲讽了一波呢。

时芸憋气的转了回去，想好了回怼马拽拽的措辞。

这一转身，马嘉祺正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看着她，乌溜溜的眉毛挑起，等着看她开始表演。

丢人。

小时同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以前怎么没听说马嘉祺这么会玩，说好的温柔小马哥呢。

论腹黑，敌不过，敌不过啊。

时芸这边败了阵，要面子的把头转过去了。

往脸上一摸，嘿，烫的不得了。

小姑娘撒气似的，摁得按动中性笔“呱啦啦”响，就是无法下笔。

思忖了一会儿，小姑娘还是不争气的把头转向了她亲爱的后桌，并且笑得十分甜美。

时芸眨着小月牙眼，陷着一对小梨涡。

她的睫毛乱颤，颤得马嘉祺心慌慌。

他忍不住先开口。

“嗯？”

时芸扒着椅背，有些谄媚的笑。

“嗯……就是，最近忙不忙？”

“有事？”

时芸同学犹犹豫豫的开口，抠着手指。

“我过两天就十七岁了……”

“然后呢？”

直男小马挠头。

“你是笨蛋嘛？”小姑娘生气的嘟起嘴。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想请我亲爱的后桌，吃个饭。”

直男小马恍然大悟。

才反应过来，小马同学用微笑掩饰尴尬，又伸手轻轻揉了揉小时同学的头发，这才作罢。

“可以的。”

趁小姑娘害羞的空档，马嘉祺低下头握紧了桌斗里的手机，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喂，方姐。”

“过两天有一个饭局对吧？可以推掉吗？”

放学后，马嘉祺找了一间空教室，给经纪人方汝打了个电话。

“嘉祺，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李总不会出面推掉。”

“怎么，你那天有事吗？”

马嘉祺叹了口气，厚厚的刘海遮住他落寞的的神情。

“嗯没事，姐，你就当我没说。”

电话挂断，他走出教室，攥着裤袋的指尖隐隐泛白。

马嘉祺站在栏杆旁，垂着脑袋很丧气的样子。

怎么办呢……

“嘿！”

小姑娘的手拍在他左肩，马嘉祺被吓了一跳，一只脚离地，整个人倚在了栏杆上。

小姑娘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了，马嘉祺无奈的笑，说曹操曹操到。

“我说小姑奶奶，恁不嘿呼人中不中？”（你能不能不吓人。）

“不中～”

小姑娘翘着小辫儿，得意的吐了吐舌头。

小马同学凭借着身高优势，拍了拍小时同学的头，有种不自知的宠溺。

他笑，“你长大了没啊？”

“喏。”马嘉祺变戏法似的，一伸手，掌心躺着一支棒棒糖。

“给十六岁的小孩吃的。”

少年的眉眼温柔，唇角眉梢都衔着笑意，像是真的在哄小孩。

看小姑娘的眼神懵懵懂懂，他又补充了一句：“给某位快要满十七岁的小孩吃的。”

两颗心扑通扑通，它们在慢慢靠近。

时芸同学的耳朵红了。

她飞快的接过，说了声谢谢，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马嘉祺笑了，他摸摸微红的耳根，看向远方黄昏降临的地平线，风也很温柔。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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