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衡门之下（十）
宋衡栖家离学校不算远，骑电动车十分钟就到了。
门口，身穿居家服的俩个中年人翘首以盼，时不时还嘀咕几句。
“怎么还不回来？怎么回事？”
“是不是又堵车了？”
“再等等，别急。”男人道，他手焦急地互搓。
一见人到了，不顾穿着拖鞋就迎上来了。
大伯母热情地招呼着，伸手自然提下宋词的书包，仿佛这动作做了许多遍。
“阿词来了，快快，快进来，饭都做好了，饿坏了吧？”
宋词招架不住大伯母这么热情，乖巧点头，懂事道：“谢谢大伯母。”然后朝身后有些局促的中年男人笑笑，“大伯父。”
“哎哎，阿词来了！”大伯父满脸慈爱和心疼。
“爸妈，你们这就不好了吧？你亲儿子还在后面呢！”宋衡栖在后面嚷嚷道，话里是不满，但脸上满是笑容。
大伯母一巴掌拍在宋衡栖后背上，埋怨道，“就你贫，你妹妹那么重的书包也不知道帮忙提一下。”
她刚刚接过来的时候差一点没有拿住。
现在小孩书包怎么越来越重。
这房子宋词以前和父亲一起在这暂住过。进门几步便是大客厅，客厅上坐落着熟悉的皮质大沙发，长沙发贴着墙，俩边各有个单独沙发，呈浅灰色。
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茶几，上层是玻璃制成的，浅绿色，下面还有几个拉柜组成。
另一面墙壁上挂着大屏电视，电视下方是一层木柜，俩旁又摆着跟宋词差不多高的木柜。木柜上摆着相框。
是大伯父一家四口。
每个人笑容灿烂，看宋衡栖还微微有些稚嫩的脸，宋词猜测这应该是他十岁左右的事了。
“阿词，来坐。”
大伯母揽着宋词的肩将她带到桌上，挨着自己坐。
然后朝着一个房间，河东狮吼：“宋清婉，还不出来吃饭？天天就在房里待着玩手机，也不出门，什么事也不干......”
“来了来了，别喊了。”语气不耐烦。
宋词闻声抬头入眼的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孩子，画着淡妆，大波浪长发及腰，脸上挂着被打扰的烦躁。
与宋衡栖有五六分相像，应该是大伯母家的长女，自己那个堂姐。
她之前见过，小时候这个堂姐也是最疼她的，每次宋衡栖欺负自己，她就把他逮到自己面前胖揍一顿。
俩年没有见，堂姐变得更好看了，脾气好像更暴躁了。
“怎么说你俩句，你还不高兴了？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放假回来就一直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大伯母不满道。
“没有，我知道了！”宋清婉坐到桌子上才发现今天饭桌上多了一个熟悉的小姑娘。
“阿词，你怎么来了，又好看不少啊，来给姐姐看看！”说完，便上手揉捏宋词的脸，一点没有阔别多年的生疏。
宋词没有反抗，就这么坐在原处任来人捏脸。
宋词虽然清瘦，但是脸上带着婴儿肥，皮肤细腻，又软又有弹性，宋清婉忍不住多揉了俩下，直到宋母拿双筷子打在她手上才肯罢休。
“昨天就说了，你就盯着你那个手机了，当然不知道。”转头对宋词解释，“你堂姐上大学了，她们学校开学晚，还有三四天才开学。”
桌上布满好菜，红烧肉，清蒸鱼，鱼香肉丝，拔丝地瓜，红烧排骨，红烧狮子头，油炸河虾，蒜蓉扇贝。
宋词看得出来，大伯父和大伯母是很欢迎自己来，脸上的欣喜做不了假。菜是好菜。
宋词猜得没错。
这些鱼虾肉全是宋母大清早就跑去鲜肉市场和有名海鲜市场买的，特地从公司请了半天假，花了一上午做一桌大荤。
宋词小口扒饭，一直吃那个清蒸鱼。
宋母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夹个肥瘦均匀的红烧放在碗里，又继续夹几块排骨，狮子头......直至那比宋词脸还大的晚装不下。
“谢谢大伯母。”犹豫再三，宋词决定吃了。
就这么一顿，应该也什么事。
正准备下口的时候，突然出现俩双筷子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全都夹走，抬眼一看，是宋衡栖和宋清婉。
宋母怒嗔：“这里还有这么多，抢妹妹的做什么？”宋父也满脸不悦。
宋衡栖尴尬看了一眼旁边的姐姐，打哈哈道：“妈，我这不是...这不是您夹得香些吗？”
宋母脸色缓和一点，“你这俩哥哥姐姐不懂事，大伯母给你重新夹，吃，别不好意思。”随即就要重新给宋词。
俩人陡然沉默，宋清婉大剌剌道：“妈，小阿词吃不了重盐重油，您就别夹了。那肥肉小阿词是吃一口吐一口......”
“姐，”宋衡栖用胳膊悄悄捣捣旁边语气不客气得姐姐。看见脸色都不好得父母，宋清婉识趣闭了嘴。
突然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客厅立式空调此时达到温度，叮铃一声，停了运作。
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宋词缓缓开口：“这鱼很好吃，大伯母的手艺还后以前一样好！”语毕，又多夹了几道。
宋母笑着回应：“是吧？以前你爸爸妈妈就爱......”话出口就不对劲儿了，急忙刹住。
听到宋母猛然提及的俩人，宋家四口人，四双眼睛不约而同放在安静吃饭的宋词身上。
宋词像是没感受到四人的紧张时，说：“嗯，妈妈可是老想着到大伯母这儿蹭饭，还让爸爸偷偷到您这儿学俩招，回去做给我们母女吃呢！”
小姑娘面上没有任何不适，笑容恰到好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勉强或者不适。
但是她越乖巧懂事，他们就越心疼。
大伯母想着想着就落了泪，宋清婉和宋衡栖赶忙过来，扶着她。
“妈，您这是做什么？您干什么呀？词词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您哭什么？”宋衡栖语气颇有责怪，但是手确轻轻拍着大伯母的背，然后使眼色让宋清婉带着宋词离开。
关上房门，宋词隐隐听到大伯母的哭声和大伯父略带生气的低声责怪。
“好端端提什么那俩人做什么？”
“好了，爸，能不能别说了，姐那房间隔音没那么好！”
随后是猛然关门声和长久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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