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轩我：洱遇（三）
05
我说宋亚轩的歌声是上帝宝贵的遗失，他说太稳重，失去了他轻跃的活泼；我说他的歌声是水滴凝结成的飘然云雾，他说也不好，显得太轻佻，不让我将他看得太高太远。
大理落了雨。
我和宋亚轩拿了两张小板凳，坐在漆黑屋檐下听雨声。他伸手去接雨滴，落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他说，雨的倒影里能看到天空的颜色。
我不信，去驳他的时候他已经合上了双眼，唱阿楚姑娘。
一字一句飘落在浅浅的水洼，雨声零落地敲在屋檐，仿佛有一刹那击醒我的是佛寺的磬音，回荡着每个情生的时刻，如约泛起了平静中的涟漪。
有情生，宋亚轩的视线拂扫来时我堪堪避过，他的笑容轻松又得意。
有情生，他飘然的声线从天际降落，泪眼撕去我伪装，这一刻全然将心交付。
恍惚入耳，那是一声声低喃着的安抚。
“阿楚姑娘，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模糊的视线隐约感觉到他柔和的目光，我好像听懂了，逆风奔跑的孩子该回家了。
06
宋亚轩带我去镇上的美妆体验店，那里是古色古香的平房，黑色的屋檐低垂，绕过店口的小小水洼，一不小心扑进他怀里。
人潮拥挤，他握着我的手如游鱼一般自由地穿梭，我总会踩到他的脚，宋亚轩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没关系，眼底的光斑驳着被头顶的水晶灯剥离，碎落成黑暗里亮起的星火，轻松地在我眼前跳跃。
我看怔了，他拖着我在木凳上坐定，热情的服务员招揽我们，职业的微笑挂在脸上，“这位先生是来给妻子画眉的吗？”
画眉？
我狐疑的看向宋亚轩，他显得有些拘谨，认真的对服务员点点头，后者拿来一面古朴的铜镜，细细的狼毫洇没在特制的墨汁砚台里，他庄重的接过，手指轻轻托起我的下巴，握笔的手颤颤巍巍。
他举起毛笔，呼吸之间沾染了沉水香的气味，近到可以看到他脸上金色的细小绒毛，随气息颤动的粉唇，他又靠近。
我的呼吸一滞，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一枚令人遐想的小痣。
柔软的触感袭来，总觉得他的笔下画的是未来，少年人不惧未来，可我不够勇敢，在未来到来之前爱患得患失，就像此刻，明明两颗心在靠近，我却想着躲远。
我不属于这儿，或许也不适合他。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笑，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我心软了，我说，宋亚轩，你怎么总是那么爱笑啊。
他垂着头默默想，而我直截了当的打破朦胧，在他满眼错愕时开口，哪怕胃里有千只蝴蝶啃食，我看见他的泪沾湿睫毛。
我不敢看他漂亮的眼睛泛起泪意，像大理的雨，疼痛与酸涩丝丝入扣，心脏被凌迟千刀，避无可避。
我说，亚轩，下次别带我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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