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乡情
第299章 乡情
晚饭时间到了。
大伯大娘带着三岁大的小孙子来了，堂哥堂嫂都在外地打工，要等到腊月二十八才回来。
三叔和三婶也来了，堂弟和堂妹一个读高三，一个读高一，要晚两天才放假。
石金阳的妹妹也没有放假，还要再等两天。
凉菜早已经摆桌上了, 鸡也炖好了，石金阳正在炒热菜。
大伯和三叔在客厅里跟金阳爸爸闲聊。
大娘和三婶钻进厨房里喊着要帮忙。
石金阳早就把需要炒的菜都切好备齐了，现在下锅炒一下就可以了，一番忙碌，终于都做好了。
饭菜上齐，全都落座准备吃饭。
石金阳把那两瓶好酒拿出来，先打开了一瓶, 分别给大伯、三叔还有老爸满上一杯。
“这是款冬她姐夫送的好酒，她爸非要让我带回来两瓶。”
大伯拿过酒瓶子，端详了半天，“这酒可以，我听说一瓶都要三四百块钱。”
三叔嘀咕着：“她姐夫送这么贵的酒，挺有钱呀！”
大伯放下酒瓶子，又问石金阳，“等初二的时候去省城，还有长途车吗？”
三叔也跟着嘀咕，“人家姐夫拿那么好的礼，咱也不能太丢人呀！”
他们这儿的规矩，初二的时候要去拜年，尤其是刚结婚或者已经订亲还没有结婚的新人，男方要带着礼品去女方家拜年。
礼品还有讲究，至少半扇猪肉，然后整箱的酒，整条的烟，整箱的水果、饼干、饮料之类的，多多善, 而且都是双数，得花不少钱。
这几年都开始攀比了，比谁家送的多，谁家给的压岁钱多。
现在连结婚的彩礼数额都比着往上涨，一年比一年离谱。
石金阳说：“人家在省城几辈人都是做生意的，咱没法比，我回来之前已经去过了，跟款冬已经商量好了，初二的时候就不去了。”
这时候，大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看起来有一千块钱左右，递给石金阳。
“暑假的时候你走得太早了，本想着在家里办个酒席，把村里有关系的都请过来喝酒，收点儿份子钱，结果你去查分就没回来，这酒席也就没办，这一千块钱都给你放半年了, 拿着吧！”
三叔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他们是商量好的，都准备了一千块钱，说：
“咱是农村的，人家不嫌弃咱，咱也不能太寒酸，过年送的礼咱比不过人家，但是你不能亏待了款冬，这钱你拿着，等回学校的时候给款冬买个金耳环或者项链。”
“不用了，我跟款冬都商量好了，攒钱在省城买房……”
大伯听到这里，嘀咕道：“买房……一千好像有点儿少了，等你哥跟你嫂子回来，我再找他们要点儿。”
石金阳赶紧解释：“买房是我跟款冬的事儿，我们自己挣钱。”
三叔在一旁说道：“我跟大伯也没啥本事，在城里买房，肯定得不少钱，如果要个十万八万的，我跟你大伯也拿不出来，几千块钱倒是还能给你凑凑。”
石金阳没办法了，只好起身去里面，从行李箱里拿出两本样书。
他没好意思拿，毕竟写的是爱情故事，给自家人看总觉得太羞臊。
他拿了两本养生食谱，作者印的是他和秦款冬的名字。
石金阳回到酒桌上，把两本书分别递给大伯和三叔，“这是我和款冬出的书，拿了不少版税，而且下一本书也快完成了，到时又能拿一笔钱，所以我和款冬现在不缺钱，也有能力自己挣够买房子的钱，不用你们帮衬。”
大娘和三婶，还有金阳妈妈、金阳爸爸，全都凑过来看那两本书。
“这是金阳的名字！”
“还没毕业就能出书，可以！”
“这上面的菜都是你做的吗？”
“你还有这手艺？”
“真不赖！”
石金阳面对他们的称赞和疑问，笑着说：“菜都是我做的，款冬负责拍照，上面的文章也是款冬写的。”
“款冬太有才了！”
“这闺女可以！”
“金阳，你可不能亏待人家，多好的姑娘，长得好，还这么有才，人家能看上咱已经很难得了。”
石金阳只能频频点头。
大伯和三叔终于不再谈钱的事情了。
石金阳端起酒杯，先敬他们一杯酒，然后劝他们吃菜。
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农村跟城里不一样，尤其是冬天，天黑得早，一般太阳下山就吃晚饭了，七八点钟就睡觉了。
今天是真的高兴，聊得时间长了一些，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才散去。
石金阳陪酒，心情也不错，喝得有些多了，头有些晕，躺在床是跟秦款冬发短信聊天。
秦款冬早就到家了，这会儿正跟几个好姐妹聚餐吃饭，而且故意去唐小月和冯军扬打工的和悦酒楼。
聊了一会儿，石金阳怕耽误她跟朋友吃聊天，便让她安心吃饭，声称自己喝了点儿白酒，这会儿想睡觉了。
他放下手机，这时已经能听到村子里偶然有放炮声了。
这个时候放炮，大多都是熊孩子放着玩的，毕竟还没到放炮的时候。
两天之后。
石金阳的妹妹石菁菁放假回来了。
石金阳把款冬给菁菁买的几套春装，还有一件新款的羽绒服，全都拿出来，提到她房间里，让她试试。
结果都挺合身，妹妹也非常喜欢。
接下来的几天，石金阳在家里呆得就有些无聊了。
同龄人基本上都在外地打工，有的春节都不回来，有的要等到腊月二十八到除夕晚上才到家。
他基本上都是呆在家里，大火盆里烧着木柴，然后一些烘着火，一边抱着笔记本码字。
没有放假之前，总想着能早点儿回来，其实就是想家了，想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了。
现在见到了，也没没啥念想了，只剩无聊了。
还没有到除夕那一天，他就开始期待着春节过后早点儿开学，能够早点儿跟秦款冬见面。
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贴门口。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顺口溜，一年最大的快活就是过年的时候能穿新衣裳，能吃点儿好的，能听个炮响。
现在长大了，对这些都没啥兴趣了。
石金阳和老爷腊月三十天那早晨才开始贴门画和春联，晚上把买的那些烟花也放了。
家里第一次放烟花，妹妹很开心，也很自豪，毕竟这个时候能连续放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烟花的家庭，那都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
石金阳也很开心，第一次放烟花，有些刺激，有些新鲜，又有些失落，因为这么美的画面，竟然无法跟秦款冬一起分享。
他想起秦款冬说过，在过几年，手机可以录制视频，可以直接打视频电话，无论相隔百里千里，一个视频电视就能彼此相见。
石金阳真想拥有一部未来的梦幻手机，能在此时此刻跟秦款冬打个视频电话，让他看看绚丽的烟花。
他买的烟花并不多，也就放了十几分钟，然后就没了。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然后又能听到村子里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了。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石金阳看到是秦款冬打来的，赶紧走到无没的地方，然后接通了电话。
“阳哥，你听——”
石金阳听到了，那边好像也在放烟花，听起来规模更大更持久。
秦款冬兴奋地说：“我在五一广场，这里正在放烟花，要放一个小时呢！人太多了，可惜没法跟你视频，你看不到！”
果然，秦款冬跟他的想法一下，都想跟彼此共享美好的时刻。
“我听到了，我也刚刚放完烟花，可惜现在的手机还没法打视频电话，否则一定让你看看，而且我也想看看你那边的烟花盛况。”
秦款冬说：“你留意一下省电视台的新闻，应该会有这边的烟花报道，也许能看到。”
“看不看烟花无所谓，主要是想看你，跟你一起看烟花、看雪花、哪怕看爆米花都很快乐。”
石金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么肉麻的话竟然脱口而出。
秦款冬笑了，“哈哈……一样，以前最喜欢过年了，一到冬天就天天数日子，盼着春节早点儿到来……现在，好像春节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想你！”
石金阳听了，感同身受，立刻回应一句：“嗯，我也想你！”
“这里太吵了，我等会儿就回家，今晚要跟爸妈一起吃年夜饭。”
“好，注意安全！”
“嗯，拜拜！”
石金阳挂了电话，转身朝厨房走去。
他也准备弄几个菜，晚上跟老爸喝两杯。
青椒肉丝，油炸花生米，烧腐竹，还有一只烧鸡。
“妈，你尝尝，我哥炒的青椒肉丝比我们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肉丝也多，学校里的青椒肉丝都找不到几根肉丝，全是青椒丝。”
“你哥暑假的时候在饭店打了两个月的工，跟大厨学的炒菜，肯定好吃！”
“这几天吃我哥做的饭，我感觉都胖好几斤了。”
“胖点儿好，你就是太瘦了，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
石金阳拿来上次喝剩下的半瓶白酒，先给老爸满上一杯，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弟弟石振伟的电话。
“今天不用上班吧？”石金阳问道。
“今天休息，正跟几个朋友吃饭呢！”石振伟说道。
“我跟咱爸咱妈，还有菁菁在吃饭，我把电话给咱爸。”
石金阳说着，把手机递给老爸了。
老爸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说啥好，问振伟吃饭没，累不累，然后就把手机递给金阳妈妈了。
老妈拿着手机聊了半天，然后又把手机给菁菁，说了几句之后才挂断电话。
弟弟没能回来过年，但是打一通电话，也算团圆了。
石金阳跟老爸慢慢地吃着，喝着，一起守夜。
今天是村子里最闹腾的一晚，爆竹声就没断过，此起彼伏。
怦怦怦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忽然有人拍院门，声音很大，还在呼喊。
石金阳喝了点儿酒，陪着家人看电视，坐在那儿都快要睡着了，被拍门声吵醒了。
一家人赶紧出去看个究竟。
石金阳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西边的夜空一片火光。
拍门的人也在喊，村西边林子里的麦杆垛烧起来了，肯定是哪个不小心放炮点着了。
已经有人去救火了。
但是天干物燥，大冬天的，西头自留地里的麦杆垛太多了，外面还吹着北风，已经烧着三垛了，火势还在蔓延。
如果烧到村子里，最先倒霉的就是村西头最靠边的人家，石金阳家就在其中。
石金阳赶紧把家里的水桶水盆全都拿出来，放到三轮摩托上面，然后全部接上水。
金阳爸爸已经跑到三叔家开拖拉机去了。
拖拉机装上抗旱用的水泵和管子，可以在地头机井里抽水，比从村子里一桶一桶地运水管用。
石金阳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等开着三轮车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哪怕距离燃烧点还有十几米，烧灼的热浪已经让人无法靠近了。
他运过去的那一点儿水，根本泼不到燃烧点。
村长也赶来了，退伍民出身，反应快一些，立刻指挥前来救火的村民，放弃已经燃烧的麦杆垛，迅速转移相邻的还没有着火的麦杆垛，用隔断法阻止火势继续蔓延，同时把运来的水在火场周边泼撒，尽最大的努力防止火场范围扩大。
人多力量大，赶来的大人们也不怕弄脏了春节刚换的新衣服，全都在争分夺秒地搬远相邻的麦杆。
金阳爸爸和石金阳的三叔开着拖拉机赶来了，水泵已经在车头位置安装好了。
他们在最近的一个机井旁边停下来。
有人过来帮忙铺设水管，有人帮忙架设抽水管，以最快的速度让水泵运转起来。
果然，还是抗旱用的水泵效率更好，能把水喷到好远，可以浇到燃烧的麦杆垛上面。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扑火，明火终于被浇灭了，但是燃烧得乌黑的麦桔垛里面仍然在冒着烟。
他们不敢松懈，一直往上面浇着冰冷的井水，直到把整个麦杆垛都浇透了，确定不会再燃烧起来才结束救火。
石金阳松了一口气，此刻他终于理解秦款冬说的未来将会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
没有经历过火灾的人，不知道火灾有多凶险，有多可怕。
这次比较幸运的是，村里的人大部分都还没睡，有人发现得早。
如果火灾发生在后半夜的凌晨，那可能就要遭殃了，因为大多数人都睡了，或者都在屋子里看电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外面起火了，等火烧到村子里的时候，肯定会造成更大的损失，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石金阳也终于理解了，在古代为什么把放火和杀人同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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