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昆仑

大德二十四年八月初，新的任务终于下达了。

青北与棘野原大捷之后，楚军已经全部占领了青北北部的清水、青阳两地，西部的防线防线也推进到了青林郡西北的边界、与苍雷郡交界处的清凉山，再往前就是苍雷大平原了，地形上已经算得上是攻守易势。

从上次的战役结束到现在，大概也只有不到两个月，就在这不到两个月里，大楚雍凉西路节度府已经调遣了一批官员，在鹿苑、青阳以及清水三地建立起来了地方政权，并且全面推行了均田。为了让当地的民众相信官府不会在以任何名义收掉他们刚刚分到手的田地，节度府还推出了禁止土地买卖的政策。

这个政策自然是江昊给安达知出的主意，蓝本就是来自于蓝星上的土地承包责任制。

如此一来，当地的民众终于开始转而对大楚采取了拥护的态度。

至于那些豪强大户，都已经被处置，他们的田地、牧场都被没收，大部分分给了民众，还有一些牧场则是改为了官营的军马场。

在安达知之前的那位雍凉西路节度使乃是他在太华书院的一位同门师兄，两人都是师从当今太子的老师、士林领袖、太傅东方旭先生。之前通过太子殿下的关系，朝廷已经给予了雍凉西路很大的自主权，辖下的东峡四郡的一切军政事宜都由节度府决定。因此安达知才能在前任的基础上将均田一推到底、在斩杀众多反对者之后才真正地落到了实处。所以，在整个雍凉民乱蜂起的时候，东峡四郡却是稳如太岳、安然不动，不但有力地支撑了对北苍军和北夷人的战事，而且数次打退了乱匪对于东峡的窜犯。

要知道，在当前的情况下实行均田并不简单，因为触犯了喜好土地兼并的官僚及其背后家族的利益，当时安达知的那位师兄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弹劾、均田计划也无法彻底落实，至于安达知自己受到的弹劾更多，不过在太子殿下坚定的至此下终于将此事推行开来。

说起来，安达知比那位师兄更狠，而且在军事和战略上也更强，所以才能真正落实均田的计划并有了青北这次的大捷。

当初的均田，尽管对于稳定东峡四郡是有好处的，但争议却是一直不断，就连太子殿下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这次安达知所获得的大捷，则是真正给了太子殿下的支持最有力的回报。

如果能再进一步平定苍雷乃至于河西、全收北山峡的话，那么不光是安达知要立下不世之功，而且就连太子殿下的威望也要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要知道，大德帝并非只有太子一个嫡子，太子之位也不是没有人在觊觎。所以，太子殿下需要这场胜利，还需要更大的胜利。

所以，战胜之后花费了将近两个月来休整补充部队，推行新的装备与训练方案，同时还要在地方上建立秩序、安抚民众，而现在就到了要解决南线莫啸风所部的时候了。

歼灭莫啸风集团、占领怀城，则整个青北就回归了大楚，而青南则真正地变成了孤岛，有可能不战而胜。

同时，全占青北也会给下一步西征苍雷奠定基础。

对于雍凉西路的楚军来说，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攻进苍雷郡、彻底覆灭苍雷莫氏的反动统治、将苍雷郡以及河西郡完全收复回大楚的版图之中。

按照安达知之前制订的计划，首先是拿下青林郡，然后楚军将分为南北两线进入苍雷郡，其中南线还有大楚北河水师的配合。

现在，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几乎要全部实现了，只要解决了怀城之敌、拿下怀城，继而迫降青南，那就圆满了，从而也就打开了南线的陆路通往苍雷郡的大门。

青林郡的北部有四座城池，分别是清水城、青阳城、鹿苑城以及怀城，现在清水、青阳两城已经落入了楚军的手中，鹿苑城则举城反正，现在整个青北就只剩下了怀城。目前由莫啸风率领的苍雷南路军主力镇守在怀城，之前有大概十五万人马，后来派遣莫啸聪分兵北上被全歼，现在就只剩下了十万左右。而楚军方面除了北河水师之外，在鹿苑方向部署了三个军，其中就包括了由鹿苑城反正部队改编而成的镇虏后军，合计也不过五万有余，目前双方是处在对峙状态。

当野棘原之战结束、莫啸天从清水城撤离后，镇虏中军在第一时间奉命南下，现在就驻扎在怀城的东北方向。

随后，又有几个军开始陆续从野棘原经过上野关或者青阳南下，目前怀城方向的兵力对比已经开始得到扭转。

由于镇虏左军和镇虏右军已经向西进抵清凉山一线布防，所以清水城这边只剩下了镇虏前军。为了一举全歼怀城之敌，安达知于日前下令镇虏前军也从清水城南下，参与对怀城之敌的围剿。

在收编北山义勇之前，雍凉西路共计有九个军大概十几万人马，对外号称三十万，乃是把东峡九郡的郡县兵甚至部分民勇都给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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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东峡四郡的人口总数要比北峡三郡多了不少，但双方的情况不同，东峡这边官府还有很多顾忌、不可能任谁都拉上战场去跟敌人拼命。而北峡这边则是不同，那些底层民众本就在豪族大户的控制之下，真要打急了，但凡能拿起刀的就全都给你赶上战场，所以要实行总动员的话，北苍军的兵力反而要比雍凉西路的楚军多了不少。

不过，那些装备拉胯、战斗力不敢恭维的部队，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也就是给自己壮壮胆罢了。

现在收复了青北大部之后，安达知就立刻力推均田，一番炒作之后，顿时便将当地的民心收拢起来，虽然不指望从这里能招募到多少精锐，但至少回头征召民伕帮忙搞搞后勤运输什么的也就不愁了。

按照节度府的军令，镇虏前军克日南下，自然是以全骑兵的骁骑营充当先锋，其他部队依次拔营而起、逶迤往南而来。

由于未能参与上次的奇袭忽伦堡之战，老霍没有得到勋位，所以这次再三向江昊请求，终于得允率神机营随同镇虏前军参战。

神机营是走在最后的，这是因为要等那十门重炮而耽搁了一些时间的原因。不过，最终还只等来了八门，最后一看实在等不起了，只好起兵南下，剩下那两门就等好了以后再让他们送来算了。

之所以要等重炮，乃是这次要面临针对十万北苍军固守的怀城防线的攻坚战，江昊想要在此战中试验一下重炮的威力到底怎么样，看看能不能利用重炮对北苍军进行降维打击。

从理论上说，射程远威力又大的重炮，肯定是能起到降维打击的作用的，因为对方根本看不到你、但你却可以肆意地轰炸对方，然后步骑兵就是过去扫尾，这感觉就好像蓝星上美丽国打沙漠国一样，得有多么地爽？

依靠弹力发射的弩炮终于是有一个极限，而大口径的重炮显然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极限。之前虽然神机营的轻型火炮在忽伦堡也是大显神威，但终究重型弩炮的射程也还是够得上的，若非江昊的工事修得好、必然会有损失。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重炮一出、何人能敌？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重炮这样一亮相，估计会引起有关各方的关注，不再像之前的轻型火炮那样虽然可以让人感到好奇，但却并不特别重视。

只要真正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才能得到各方的支持、全面推行新式火器的计划也才能更加顺利地开展。

江昊现在已经彻底想清楚了，既然自己没有兴趣也没有机会争霸天下，那么把这种军事技术紧紧地握在手里也是没有意思，反而不如在造成影响后待价而沽、换取成现实的好处，比如借着前期的推行，让青暮商会狠狠地大赚一笔。

反正他在参悟了《天罡炼形诀》之后，已经感觉到了新式火器虽然在战争中肯定会有很大意义，但对于江湖武林、方外世界以及真正的高手来说，却是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就个人的爱好来说，江昊肯定是不喜欢争霸天下的，而要是他的身边有这么一位人物，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支持一下。但无奈从许二到赵从义们，竟然就没有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一个个都是只会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满足了的货。

现在看一看，大楚也是气数未尽，而安达知这个人感觉还不错，为官清廉、也有为国为民平定天下、抵御外侮的心，所以到时候不妨就把新式火器的秘密交给他算了。

当然，肯定不能是白送的，至少要给跟着自己的这一票兄弟们某个好的前程。

至于江昊自己，世俗的荣华富贵并非他之所求，一旦修为达到一定的高度后，他必然是要离开世俗界、遁入方外去的。

尽管都说是这个世界已经无法达到元婴境界了，也无法飞升到更高的世界去了，但江昊却是不服气。他的神魂比较特殊、不受此方天道的管辖，只是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一旦达到了金丹期的巅峰、再往前一步踏进实力与境界相符的元婴境界，到了那个时候他到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天道能把他怎么样？

再说成大力带着骁骑营一路风驰电掣向南而来，不日就抵达了怀城以北大约三十里处，地名叫做落凤坡的地方。

根据军报，就在这落凤坡的东南方向不到十里处，便有镇虏中军的一支部队驻扎。而就在落凤坡的正南方大约十五里处，就是北苍军的北侧阵地。

成大力吩咐部下扎营，自己则带着亲兵队朝向楚军所在的方向而来。成大力的亲兵队有一百二十多人的规模，全部由青木峰旧部中的精锐骑兵组成，其中每个人的单兵战力也都不在江昊的亲兵之下。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一行人就抵达了镇虏中军右营的营地门前。

“站住！来者何人？”一名身穿军候军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营寨的门口之上，高声喝道。

“吾乃镇虏前军骁骑营统制成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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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见这里的主将。”成大力仰头答道。

“镇虏前军？骁骑营统制成大力？”那军候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成大力，似乎要从他那代表了裨将品阶的军服中看出一个“假”来。

不过，他的目光立刻就被成大力胸前的虎翼都尉的勋章吸引住了。

野棘原大战之后，成大力由主尉晋升为裨将，而且叙功被授予了虎翼都尉的勋位。

要知道，虽然楚燕之间的战争已经延续了超过十年，但能够被授予勋位的人却是屈指可数！当然，这也怪不了朝廷，谁让大楚边军十多年来都没有打过一次漂亮仗呢？就算有授勋的也大都是一些壮烈战死的将士被追授而已。

之前的青北之战中，相比起来还是出自北山的镇虏三军的战功比较突出，因此得授勋位之人也比较多，至于镇虏中军和其他各军虽然也有一些人得授勋位，但比例就要少了很多。

而镇虏前军骁骑营的战绩算是最彪炳的，所以成大力的名字也已经广为传颂，所以这位军候还是知道他的。

当下，那军候定睛观看，只见这支百余人的马队所骑的全部都是上等战马，马上的骑士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每个人都是全身铠甲，腰佩战刀，马鞍边挂着强弩，右手的鞍前则有一只长条形的皮套，皮套里插着一杆长铳、只露出半个铳柄。此外，这些亲兵们每个人的腰间还都佩戴着两把霹雳短铳。

火铳和火炮虽然只有神机营全面普及，但北山系的各部一定级别以上的将官及其亲兵也装备上了火铳，不过由于北山楚军几乎没有跟其他部队在一起作过战，所以对于其他部队的官兵来说，还不太清楚新式火器的存在。

所以那军候并未注意到长铳和短铳，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只是觉得这些人十分彪悍，此外没有其他感觉。

当下那军候朝向成大力行了个军礼，道：“卑职参见大人！不过，卑职未曾接到大人要来的命令，所以必须要按照条规验看大人的印信告身，尚请大人体谅。”

成大力的亲兵队长利元哼了一声，取出成大力的印信、扬手扔了上去，那军候接过去验看了一番，然后派人飞奔前去通报，一边自己带人下了寨楼、打开寨门，走出来双手将印信奉还，行个军礼道：“卑职乃是镇虏中军右营前屯屯长胡升，参见成大人。”

“镇虏中军右营？”成大力问道：“你们的统制是何人？”

“回禀大人，我营的统制乃是风天翼风大人。”那胡升答道。

“风天翼？”赵从义没有听说过，想来在之前的战役中表现平平吧。

说话间，就见数骑从营内飞驰而来，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当先一名彪形大汉上前行个军礼道：“大人莫非就是成大力成大人？卑职镇虏中军右营统制风天翼，久仰大人威名了！”

成大力回了个军礼，道：“风大人客气了！成某贸然而来，给风大人添麻烦了。”

“成大人说笑了！”风天翼道：“快请到大帐坐地！”

当下，风天翼请成大力一行来到中军大帐，亲兵们自有人招呼，风天翼请成大力进账坐定，便有亲兵奉茶，当下风天翼道：“卑职这里已经接到军令，说是镇虏前军就要前来与我军会同攻取怀城，命卑职在这里负责接洽，不想成大人所部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成大力道：“这也没有什么，只是我部骁骑营都是骑兵罢了，我军许都统制率领的主力还在路上。”

风天翼道：“此次青北之战之中，成大人所部立下了泼天的功劳，我部也是有所斩获，目今官兵们也都配齐了强弩，真是十年来所无啊。听说贵部的那位江昊江大人竟然一战封了亭侯？真是佩服又羡慕啊！”

成大力道：“小江乃是我过命的兄弟，此次他奇袭忽伦堡，断了二十万北夷大军的后路，这才有了野棘原大捷，而且亲自冲阵、斩将夺旗，功劳很大啊，得封亭侯也是应该的。”

风天翼又问道：“江大人还在贵部吗？这次也来了吗？”

成大力道：“江兄弟已经升到了节度府、在安大人身边做事。听说这次他会随同安大人一起过来，估计还得两天才能抵达吧。”

风天翼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不知成大人对于攻打这怀城有什么想法？”

成大力道：“具体怎么打咱们这些小人物说了也不算，还得安大人拿主意才是。不过，在我看来，这次大军会聚，最重要的是不要让那莫啸风带着人跑了。”

“成大人所言甚是！”风天翼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怀城以东以北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所以那叛军也未设防，但怀城以西却是紧靠着怀崤山，地形险要，要想切断叛军的后路，并不容易。”

“地形险要？”成大力嘿嘿笑了起来：“咱们这些从山里钻出来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地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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