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昆仑

大德二十四年十月二十日，江昊率领镇虏前军神机营、镇虏后军前营、北河水师黄克宇营以及金城、西煌两郡的郡兵合计近两万人马，东出下阳关，沿着西河直奔武威城而来。

武威城座落在西河以北约百里处，发源于北部山区、南下汇入西河的潇水从城边流过。

大楚的陇西之地不象蓝星上河西走廊的荒凉概念，这里的陇西乃是水草丰美之地，本来也是重要的产粮基地，但现在入目却是一片荒凉，时常可见荒废的农田和破败的村落，西河两岸的杂草长得足有一人多高。

偶然还能看见成群结队四处流浪的饥民。

江昊心知，在没有大面积天灾的时候出现这种悲惨的景象不但要归罪于乱匪，朝廷也不能辞其咎。

事实上，根源还是在朝廷，所谓“官逼民反”嘛。

所以，彻底消除乱象光是治标还不行，更要治本。

但治病不但要治本，治标也很重要，不然病人熬不到治本的那一天。

而这就是他接受任务率兵前来平乱的初心。

虽然说乱匪都是出自民间，但任何动乱没有野心家的操纵就不可能形成规模，古今概莫能外。不消灭这些野心家，对方就不会给你治本的机会。

对于现在的江昊来说，治本也就是改变朝廷还远远谈不上，那就先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情吧。

舰队来到潇水的入河口，江昊接到了凉州白虎卫传来的情报，目前飞虎王的大军约有二十多万，从四面将武威城包围，不过由于乱匪缺乏攻城的重型武器，武威城暂时还没有大的危险，但也已经开始有了矢尽粮绝的迹象，若是不能解围的话，事情将不可想象。

据说，由于武威城拒绝了招降，百里虎已经扬言一旦攻下武威，必将要屠城！

看完情报，江昊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破坏性极大的所谓“民乱”分子，动辄屠城，就好像入侵的北夷铁骑一样。但北夷人是异族，这百里虎竟然要对同胞行此罪大恶极之事！

这次绝对不能放过这个百里虎！

于是，他召集程逍、老霍、黄克宇以及梁泽、李贺开会，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梁泽和李贺都曾经多次率部与雍凉一带的乱匪作战，对他们有比较深入的了解，所以江昊让他们先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最后还是梁泽开言道：“现在看来除了之前折在东峡的那十万精锐之外，那百里虎的部众几乎都在这里了。虽然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但贼人素来最惯于用这些乌合之众来消耗官军，反正不管这些乌合之众折损多少，回头他又可以轻易裹挟流民给以补充。待到官军被这些乌合之众消耗的矢尽力竭，其则发其最精锐的飞虎卫进行突击。那飞虎卫极为精锐，其中还有八千重骑，因此官军屡屡战败。而如果不利的话，他会丢下这些乌合之众，带着飞虎卫逃进北山之中，所以极难根绝剿灭。我等也数次率部参与平乱，但迄今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江昊听了，点头道：“梁都监言之有理，果然经验丰富。”

然后他转向程逍和老霍：“你们有什么想法？”

程逍道：“贼人的这种战法确实无赖，那些部众其实也都是被裹挟的流民，都是大楚的子民，杀戮过多也会伤了国家的元气。再卑职想来，还是得要设法歼灭贼人主力飞虎卫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不过，一时半会儿卑职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老霍则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先驱散这些乌合之众，待那飞虎卫前来冲击的时候，尽量多杀一些，最后他们逃进山林之中，我们神机营却是正好将之追杀歼灭。”

江昊知道老霍的意思，神机营也是善于山林作战的，只是据说那飞虎卫有三万之众，若是能够将之消灭一大半的话，神机营就可以在山林里将剩余的全歼。

程逍也听明白了，当即道：“驱散那些乌合之众不难，就怕火力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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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太猛，那飞虎卫不敢前来呢？”

江昊道：“你们想的都有道理。这样吧，梁都监、李都监，你们两部人马就在这潇水边上扎营，让神机营派两个队相助你们构筑工事并提供火力支援，另外水师的战船也在这边协助，目的就是吸引贼军的注意力，万万不可轻进。程逍、老霍，你们两部随我绕路包抄到北边，从贼军后面发动攻击，同时截住贼军北上的路线。”

梁泽和李贺闻言，心里都想己方本身就是以寡敌众，再分兵的话岂不是犯了兵家大忌？但再一想火炮的威力，又不敢出声，心想万一真的能行，别闹了笑话。

至于程逍、老霍和黄克宇则是很干脆地领命，当下各自前去忙活。对于程逍和黄克宇来说，江昊的计划与之前端城一战乃是一个套路，应该是有把握才会如此布置。而对老霍来说，他心里很清楚，虽然说以绝对的数量优势来拼消耗、对一般的军队是有用处的，但对现在的江昊所部却是真的无用，因为火炮的威力根本是对方无法想象的，完全就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不是凭借数量优势就可以达到目的的。

江昊在北边部署了神机营，在南边则有水师战船上重炮，不管贼军的人数有多少，就他们那种装备和战术水平，根本就破不了楚军的防！

再说那贼首“飞虎王”百里虎也已经接到了东峡那边失利的军报，心中不禁又惊又怒。说起来，他派去东峡的两路人马也是麾下的精锐，领兵之人也都是他的心腹爱将，孰料竟然数日之间就被全歼，两员大将一个战死、一个下落不明。

不过，他的细作探子还算是给力，打听到了对方的领兵之人，并且对这个名为江昊的年轻将领有了基本的了解。

“十八岁就封了乡侯？还拜为奋武将军？”百里虎沉吟起来：“出身于北山义勇，此前的战绩也确实厉害，不过封侯拜将却主要是因为进献新式火器！”

据报，自己那十万大军的覆灭，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对方的火炮实在太过凶烈的缘故。

“到底是什么样的火器？居然这么厉害！”百里虎有些发懵。

“大王，”百里虎的军师陈说在旁道：“听说这次来的官军不到两万人马，就算他们的那个火炮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把那些辅兵拼光，也能拼死他们吧？”

这陈说是个落地书生，一肚子的诡计坏水，因此得到百里虎的重用，拜为军师。

裹挟驱赶流民以为炮灰，就是这个家伙给百里虎出的主意。起初，百里虎和所有贼军首领一样，都只喜欢招揽武艺高强之辈、看不上普通人，但如此一来却是很难发展，部众始终徘徊在数千人上下。自从接受了陈说的狠毒计策之后，这才迅速地扩张起来，不但部众一举达到了数十万，而且也建立起来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部队、也就是飞虎卫，成为了陇西江湖的霸主。

这几年来，百里虎所裹挟驱赶的流民死了一批又一批，但这无所谓，流民多的是，而且越来越多，死了再抓就是，他的部众始终都保持在数十万人的规模之上。

由于大楚的精锐部队都放在了北方的边境上，禁卫军的数量又有限，州郡地方部队的战斗力既不高数量也不多，就算百里虎的部众大都是一些武功修为很低甚至未习武功的普通人，但就算伸着脖子让官军杀也能把官军累死。所以，数年间他就席卷了整个陇西，除了几座大城以外，大部分的县城都曾经被他攻陷，乡村就更不用说了，闹得陇西五郡残破不堪，生产完全停顿，人民流离失所。

本来朝廷还能从陇西收到赋税，但现在是彻底没有了，不但没有了赋税的收入，还得不断地投入来维持当地官军的存在，简直就是不堪重负。

至于民众，那是彻底管不了了。

而百里虎采用的策略，就是来自于这陈说，颇有点“农村包围城市”的意思。不过，与蓝星上类似的策略相比，就是百里虎毕竟是贼，不会去建设农村的根据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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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烧杀抢掠，所以自己也是没有稳固的后勤，部队也始终处在较低的水平上。

事实上，百里虎麾下真正的精锐就是三万飞虎卫，这是与“冲天王”高要的“老营兵”以及“大西王”陈末的“义子营”齐名的精锐部队，战力不在大楚边军之下。至于之前折在东峡的十万精锐，其实只是从流民中选拔出来的精壮组成的部队而已，其战斗力也就是跟大楚的地方部队差相仿佛。

而对于飞虎卫这样的贼中精锐来说，他们还有一个官军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每战都是先驱赶流民组成的辅助部队冲锋、与官军死磕、消耗官军，等到飞虎卫上场的时候，官军早已是疲惫不堪了。

这一套最初出自陈说策划的战法，现在百里虎已经运用得娴熟无比了，所以就算听说了江昊的威名，他依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潇水之畔，楚军士兵正在忙碌着构筑工事，而神机营留下的那两队人则是分散到了两郡郡兵的各队之中临时充任了现场指导。

梁泽和李贺各自在自己的营地中巡视，看到神机营指导下的工事与自己以前的工事有着很大的区别。毕竟都是富有战斗经验的将领，他们很快就看出了这些不同之处，经过询问也了解到了这些不同之处的原因所在。

“原来如此！”他们叹息道：“这样一来，敌军的炮火所造成伤害确实会变得微乎其微！”

甚至，就连神机营那样凶烈的火炮也不可能一下将这些工事全部摧毁！

然后他们又看到了神机营的士兵在指导自己麾下的炮手们在对弩炮进行改进，并且训练他们如何更加精细地瞄准。

虽然两郡郡兵的炮矢尚未来得及改装新式火药，但仅仅只是这些改进就已经可以大大地提升炮击的准头和伤害力了。

两位老资格的将领在自己浸淫二十几年的领域里发现了新大陆！

最后他们看到神机营的士兵们在阵地前埋下了密密麻麻的冲天雷，他们将之称为“地雷阵”。

这样一来，不要说那些被驱赶而来的乌合之众，就算是最精锐的飞虎卫，也难以轻易攻破两郡郡兵的阵地！

根据江昊之前的安排，两郡郡兵的任务主要是挡住贼军人海战术的攻击，而水面上的数十战船则会以重炮轰击贼军的后方、直接摧毁贼军的督战队。

驱使临时裹挟而来的乌合之众作战，没有心腹精锐组成的督战队的监督是不可能的，而只要消灭了督战队，那再多的乌合之众都会瞬间崩溃、四散逃走。

贼军万万想不到，水师战船上的重炮居然能够打到那么远的距离！所以，督战队一般都是呆在弩炮的射程之外。

其实，就算他们知道重炮的射程，也是无法破解。因为督战队再往后的话，就会失去对前面炮灰的威慑作用，那些炮灰会在第一时间四散逃走。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因此，贼军要想依靠人海战术来对付江昊所部，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梁泽和李贺都松了一口气，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帐中歇息去了。

虽然战斗尚未开始，但他们已经认定这大概是自己此生打的最轻松的一仗了。

而就在不久之后，对面射出了弩炮的炮矢，落在了楚军的阵地上、炸起一团团烟雾。

贼军的主力虽然都是乌合之众，其中很多人甚至拿的是锄头木棍，但之前总是打败了不少官军的部队，也夺得了一些弩炮。

但是，这些弩炮对楚军的阵地几乎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不过贼人的指挥官并不具有判断炮击效果的能力，而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去判断，因为无论炮击的效果如何，接下来都是无数炮灰的冲锋了。

炮击与其说是为了破坏楚军的防御，还不如说是为了给炮灰们壮胆！

很快，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开始沿着潇水两岸朝向楚军阵地的方向蠕动而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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