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昆仑

大楚正定二年九月，北燕国都燕京，皇宫，御书房中。

北燕国主慕容烈脸色阴沉地坐在上位，下面打横相对坐着几名北燕的重臣。

“南楚新君刚刚登基，居然就利用流民做出这等事，简直是不当人子！”一名重臣摇着头道。

“还有那个姓江的小子，完全就是无赖嘛！这种人居然被南楚封为侯爵和上将，岂不为天下人耻笑！”另外一位重臣紧接着道。

左首第一位重臣乃是北燕的国相、也是国主慕容烈的远房堂弟慕容逑，他冷哼一声，道：“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不嫌丢人吗？”

“这……！”那两人露出怒容，看向国主慕容烈，却发现国主看向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寒光，于是两人当即不敢再吱声、双双低下头去。

慕容烈以一己之力开创大燕国，并且灭亡雄霸北方多年的大乾汗国、降伏北夷诸部，然后又给南方的巨无霸大楚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这样的人自然是一代雄主，心里当然很清楚，那个江昊绝对不是这两个重臣所说的不堪，而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

甚至，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个据说年纪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在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最强大的对手！

至于大楚这次所出的招也是非常巧妙、让他都感到十分棘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十三弟，你有什么想法？”慕容烈看向慕容逑，开口问道。

慕容逑道：“陛下，如果坐视海西之事不理，则早晚北夷诸部将与我离心、最终不得不倒向南楚。北夷诸部一失，则我难以与大楚抗衡。兹事体大，不能不管。”

慕容烈点点头道：“那么，你觉得该怎么管？”

慕容逑道：“目今国力疲惫，聚集大军长驱万里去增援海西肯定不可行。以臣之见，我当再次发动南下的攻势，以鼓励海西诸部奋起抗击，同时命漠南漠北诸部发兵增援海西。”

慕容烈的眼中寒光一闪：“你的意思是佯攻北岭防线？”

慕容秋点点头，道：“其实，目前虽然说双方都缺乏箭矢弹药，不过这对于我大燕可能还是一件好事。近战的话，我大燕的勇士何惧南人？”

慕容烈沉吟片刻，道：“眼下也只有这么做了！”

正定二年九月中旬，北燕再度征发大军，兵临北岭，似乎要对大楚展开亲一轮的攻势。与此同时，据报北夷漠南漠北诸部皆已派遣兵力驰援海西。

“这慕容烈是疯了吗？”正定帝诧异道。

大殿之上，群臣汹汹，户部尚书许贤奏道：“目今国库空虚，形势不容乐观啊！”

兵部尚书张天泽也道：“前次大战，钱粮军器损耗甚多，迄今尚未补齐，估计还得大半年时间北方边军的军器、战马以及箭矢、弹药等方能基本到位，届时方才可堪一战。可现在嘛，确实是难啊。”

御史中丞彭榷道：“燕虏此来，必是云朔之争所致！”

尚书令蔡东阳看向安达知道：“安相，你怎么说？”

安达知道：“燕虏南下乃是常态，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之有？况且，我疲惫，彼亦疲惫，本官不信燕虏就能得逞。”

然后他看向正定帝，道：“臣请亲赴北岭前线督师，如若有失，敢当惩处！”

蔡东阳道：“即使北岭能保，那么云朔那边呢？漠南漠北大军齐聚，镇虏军不过十万，寡不敌众，奈何？”

安达知道：“北夷火器寡少，纵聚百万之中，又何能为患？况且，云朔目今并非只有镇虏一军，还有镇戎军可以襄助，加之民间武力数量众多，北夷难以撼动。”

彭榷道：“北岭有安相担责，云朔又该有何人担责？臣以为，当由西北阅军使江昊担责。”

安达知道：“督师对敌，非阅军使之责。若是要让江昊担责，那么就得授予他督师之权。”

正定帝道：“那就由枢机院函询一下江昊，看看他敢不敢担这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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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东阳、彭榷等都表示赞同，安达知只好道：“臣遵旨。”

散朝之后，安达知命人以加急公函发给江昊，次日便接到了江昊的复函，道：“燕虏南下乃是虚应故事，目的在于逼使海西诸部与我一战。因此，北岭不足为惧。至于云朔这边，能执铳而战者以不下百万之众，便是漠南漠北之敌齐来，亦无能为矣。末将愿担此责，必保此战全胜、云朔全收。”

安达知将江昊的复函呈递给正定帝，翌日诏下，以安达知为北岭两路督师大臣，以江昊为都督西北路诸军事、责以规复云朔之事。

与此同时，安达知再次与江昊沟通，商量对敌之事。

对于此次北燕的举动，江昊和安达知的看法是一致的，燕军虽然摆出了大举南下的姿态，但真要打的话，没有足够的箭矢弹药，军器也不齐备，其实是很难打得起来的。不过，在双方都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压力还是不小的，毕竟燕军的士气和近战能力都要高于大楚北方边军，如果不管不顾殊死一战的话，反而对楚军不利。

目前就大楚的朝局来说，元老派必定是想要趁着昭武皇帝意外薨逝、局面大变的机会排挤关学系、达到独占朝堂的目的。而正定帝虽然也不喜欢关学系，但在目前的态势下还是不得不对关学系加以维护，以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至于元老派那帮人，他们必定是算到了北燕在双方都缺乏弹药的情况下拼死一战的可能性，而北方战局一旦不利的话，他们肯定是要借机杯葛安达知、以搬到这个目前关学系在朝中官位最高的人物。

至于云朔这边反而没事，北夷人现在几乎算是落后了一个时代，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威胁。

所以，江昊给安达知的建议是，一方面尽量从北峡这边向北岭边军调集火炮弹药，一方面届时自己将会率领一支精锐从云朔向东侧击北方燕军。

至于北方边军，在缺少箭矢弹药、不得不进行大量近战的情况下，最重要的还是军纪，请安达知一定要下狠手来整饬纪律、确保不再出现如前次那样全线溃败的情况，同时可以让横山、上岭一线的边军主动出击，以牵制燕军主力不能全力南攻。

横山、上岭一线的边军之中，目前是以

正定二年九月底，安达知的督师行辕抵达北岭前线，召集两路将领议事，宣布严厉的军纪，三军震悚。

而江昊也再次由风云谷北出苍云山脉、抵达朔方城。

根据各方提供的情报，海西诸部已经在集结大军，而漠南诸部发往海西的兵力大约有二十万，漠北南下的兵力则有十万左右。

江昊当即判断，漠南之兵的目的其实不在攻打云朔，而是在于牵制横山、上岭一线的大楚边军，真正驰援海西的也就漠北的那十万铁骑而已。

于是，他再度给安达知发去加急密函，也给吕光召发密函告知，约他与先自己夹击漠南之兵，然后再一同向东攻打燕军主力的侧翼。

至于海西之敌，最多六十多万，加上漠北的十万也不过七八十万，用镇虏军四个军、叶家军两万、镇戎军五个军，再加上云朔的民间武装，不说正面决战，守肯定是守得住的。

江昊自己率领镇虏军的三个军五万左右人马向东出击应该是足够了。

虽然他的责任只是云朔这边，但却是想全局都想到了。没有办法，如果北岭大溃败的话，对安达知会非常不利，而失去了安达知的支持，江昊自己到是无所谓，但云朔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了，何况数百万移民已经到了这边，总不能丢弃他们不管吧？

火器和弹药必须优先供应云朔民间武装，至于北岭那边就只能是尽力了。

这都怪大楚朝堂上的那些官僚无能，如果兵部早早把火器弹药的生产抓起来的话，北岭那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正定二年十月初，楚燕之间的大战再次全面爆发！

北燕国主慕容烈亲临前线督战，大楚方面则是枢机使安达知以督师大臣的名义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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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北岭先前主持全面的防务，同时西北诸路阅军使江昊以都督西北路军事的名义主持云朔之地的保卫战。

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真正负责指挥云朔保卫战的是镇虏军总兵许全忠，而江昊自己则是隐藏在镇虏右军张海部、镇虏骧军赵从义部以及镇虏翼军李悦部等三军组成的五万大军之中，悄悄地离开朔方、向东进发了。

说起来，这次大战无论对于大楚还是北燕来说都是不合时宜的，不过对大楚更加不利。这是因为在缺乏箭矢、弹药的情况下，战斗的形式将从远程攻击为主转向近战为主的模式，而北燕军队在这方面是要强过楚军、尤其是强过大楚北方边军的。

如果不算远射武器的话，那么北燕与大楚之间的战争态势就有点像蓝星上的金与宋，燕人是从渔猎生产方式走过来不久的，他们凶猛无比，而大楚边军则是由于受到腐化风气的侵染而变得相对软弱。

在此前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大楚北方边军之所以能够将楚军挡在北岭以外，主要就是由于这个世界上弩器的发达，依靠远射武器改变了战斗的模式，使得大楚边军避免了自己在近战上的劣势。

为了保持对大楚的军事优势，北燕不得不拼命地研发和制造远程武器，包括初起时对于弩器的研究以及在去岁终于突破了火药的难关、仿制出来了火炮。

但双方的箭矢弹药都在去岁的大战中消耗殆尽，目前可以说都很匮乏。而一场规模稍大的战斗，所消耗的箭矢弹药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了足够的箭矢和弹药，可以说这仗就没法打了。

但这只是对习惯了远射的近代军队来说的，至于燕人则是不然，即使没有了箭矢弹药，他们依然可以通过近战来取得胜利，甚至优势更大！

北燕的崛起，就是由于他们学会了铠甲和弩器的制造，拥有了强大的重骑兵和远射部队，所以才能对号称骑射无双的北夷人形成碾压的优势。现在缺乏箭矢和弹药，他们依然可以依靠自己的轻骑兵、重骑兵以及重步兵，对北夷人和楚人形成巨大的优势。

蓝星上曾有“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而燕人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同样。

当然这是指在以近战为主的情况下。

而现在这个机会再次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可以说，要论近战的话，大楚方面也就是西北边军中以北山系为主的部队还可以与燕人相比，至于北方边军则是完全不是燕人的对手。

近战一方面看官兵训练、武功和铠甲装备，更重要的则是要看士气。

大楚北方边军的情况虽然比蓝星上明末的大明边军强了一些，但大的趋势却是有些仿佛相似。

而且，不论箭矢和弹药，粮草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虽然去岁的战争消耗甚巨，但北燕没有像大楚那样大面积的遭灾，所以他们在这方面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

大楚这边是则是由于关东十二州的大灾加上大移民的消耗，现在库存的粮草几等于无，只能依靠各大商会从周边的各国甚至蛮荒地区购买，而北燕肯定是不会卖给楚人粮食的，西夏自己的粮食也不富裕。

而北夷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海西诸部，从年初开始失去南部最丰美的草场对他们的打击很大。何况，北夷人从来也不是中土食物的供应者。

到是各大商会的商队船队从南疆莽苍的南蛮人那里和东海群岛上的汐族那里买到了不少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勉强能够支撑住局面。而朝廷就连这些粮食的费用也支付不了，只能从云朔之地未来的利益上再做让步了。

现在双方都是缺少箭矢弹药，粮草也都不富余，等于是在比烂，更烂的一方就有可能输掉这场战争。

就算是江昊率领的镇虏军，也是不富余，不但粮草不富余，就连弹药也是不恨富余，因为要给云朔那边留够。

反正现在东部战场上已经开始比烂，江昊觉得只要自己的部队比他们好一点就可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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