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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鸢

第二章 消失的门

普天之下,谁人都知道这地洲八方只有两个皇帝,一个是圣皇万岁,手刃野蛮的李太宗,一位是南皇帝母,自绝育脉的林平素,两人先后共同称帝于金庙殿宇,告着先帝,托其遗梦,为着世民谋福生,定一太平而后开全盛世。只是,这佳谈佳谈,最后谁人又知道,世间除了这两皇英姿潇洒,更有百数宗门辉煌呢?

“而我坛凡,便是这其一门派里的其一弟子,无上剑宗的未来,将由着我们这些人来继创辉煌。”

坛凡一脚踩在草垛上,抱着手得意的向着眼前的少女述说着,得意神色全显于脸上,倒也丝毫不显得生硬和虚假,于是少女便暂且相信了他的所说,只开口问道:

“那坛凡,你一个天才剑客,不待在宗门好生修炼剑术,跑到这淳安来有什么目的?你不会也有着什么...特别的任务吧?”

少女翻转手背半掩着嘴,含着神秘笑意说道,眼皮还不时跳动给予几下微微示意。

听起这话,坛凡却只皱起眉头,“特别的任务?不知姑娘可否说的再具体一点?”

少女无奈指了指少年手中的长剑,“难道你不是有着什么特别的任务在身吗?比如杀一个人,屠一座城什么的,对于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杀人?不知姑娘原来这么蛮横啊?果然不同寻常,看起来颇有几分西域女子的飒爽英姿样子,竟也不像我们中原人那般柔柔弱弱,万事不决又愤愤不平。”

坛凡抽出长剑半尺,寒芒顿时映阳四射,“此剑寒泉,师父所赠,那年我六岁,练剑满一年,师父说我天赋不错,够打不哭,所以千数弟子里面,只有我一人得剑。”

说完食指一扣,将剑一闭,少女的惊异目光也才消散,回到了原来模样,化为惊叹道:

“怪不得都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剑修呢?不过,既然你这等厉害,为何只能做一个外门弟子,如果进不了内门,那又如何学习无上剑谱,那又怎样辉煌剑宗呢?”

此话一出,坛凡眼神中便突然地多了几分疑惑和警惕,不过没有一下子完全表露出来,只简单问道少女:“你清楚我?”

少女这才方觉说错了话,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解释道:“都是书中记载,毕竟你这样的天资剑修,即使书中没有什么介绍,那些过往路人中,热爱剑道者也是多少会提几句的。”

坛凡托着手摸着下巴,狐疑看着少女,“真的吗?”

“千真万确!”

少女竖起食指凭空比划点动着,“我来淳安的路上,就听说过...你。”

“不知姑娘,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坛凡依旧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少女背过手瞟了一眼坛凡,“...真的。”

坛凡点点头,“这样啊,那看来我还是挺出名的嘛。”

少女呼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自己的底细,不然可能就会惹上一个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还是不要跟他有太多交集才好,师父说过,这江湖门派众多,并且好坏不一,杂乱无序,若独行要想自如来往,就得减少不必要的与之联系,免得将来站位一方,就会得罪另一方,莫名引来许多杀身之祸。

“不知姑娘?”

见少女想的入迷,坛凡一脸担忧的问道:“不知姑娘,那你呢?记起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了吗?”

少女缓过神色,想了想,这呆子真是聪愚不定,于是只得应付道:“记起来了,该记起来的一个不差,所以,你准备住在此处?”

坛凡看了看“东屋客栈”牌子,点了点头。

“那好吧,天才剑修,我就先告辞了。”

少女双手一抱,转身便要潇洒离去。

“姑娘何必心急,那血鸢怪谈虽说流传民间已然千载之年,但是如今再起也未必见得不算是一件好事。”

突如其来的陌生话,让少女本能的停下了脚步,呆在原地发愣不动起来。

背对着坛凡,少女冷冷问道:“原来你一直知道?”

坛凡背着手,昂起头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自然知晓,并且我此行独出宗门,也是为了你,虽说我们从未谋面,但是并不妨碍我知道你的行踪,不知姑娘,你莫要紧张,我先前说过了,我并没有跟踪过你,今日所见,不过皆是你我的巧合缘分罢了。”

“哦?”

少女缓缓转过身子,转了转那眉下的葡萄珠子,“那既然是这样,好吧,我记住你了坛凡。”

说着,再次转身离去。

坛凡伸出右手想要阻止,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像是有一股力量封住了自己的口一般,无论自己使多大力气,就是出不了声音。

无奈只好作罢,任由少女再次走掉。

————

淳安城外有四条河流,分别是东河春熙,南河八目,西河沦沈,北河母子。

其中母子、春熙河的河流量是最大的,以至每年的水灾大部分原因皆来于此,于是人们泥岸烧香母子河,祈祷水势顺遂,也有人将部分自家白米撒入春熙流水,希望河神知晓粮食对于此间凡人的重要性,那河流下方的亩亩田地,恳求其千万不要任意践踏的随便。

只是这些唯心的要求和愿望,就真能随着流水向着河神准确表达到自家心意吗?

人不行,至少凡人不可以。

地洲之上有三种人,一种是积疲成弱的普通百姓,终日过着安康忙碌的小日子,平生没有太大追求,只在乎一家和两田;一种是挥袖金颜的达官显贵,总是能在某一方天地只手遮天,他们欲念不一,却总归希望步步高升;一种是江湖执剑快意恩仇的侠客,此等人不念庙堂官词,不服居高妙语,红尘快马,只在乎手中铁器,如何平了事事,斩尽相思情缠。

红庙有曰:“哭子心存执念,便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话回当前,虽说天下太平有了些许时日,但是光日下的暗潮涌动又有多少,这一点高亮兄还是要想想清楚呀,那桩生意,也千万不要一时兴起,潦草答应哟。”

堂中,一黄衣男子手中握着半碗热茶,喃喃细语说道,一旁,自然是有着另一位男子在听。

那位男子顶着玉冠,身着灰袍,其上金丝秀刻,绕成了狼的模样,左腰间还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香囊,香囊上有一个小小的“安”字,右腰则吊着一块木牌,其表刻着一姓氏大字“高”。

高亮嘴唇微抿,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缓缓说道:“虽说淳安以河为生,且来往之人繁多乱杂,但是这生意牵扯太多隐晦,不好拒绝呀,而且暂且不提失手,仅仅要是成了一说,那可是包你我二人以后荣华富贵啊,难道,陈仁兄就不想......嗯?”

随后伸手慢慢握紧成了拳头,高亮向着一旁喝着热茶的陈仁嘘声暗示说道。

陈仁品着热茶,点点雾珠附着在脸颊,眼神微瞟身旁,确认无人偷听之后,小声说道:“挖人祖坟,夺人财物,守得住读书人所求的匡扶正义吗?毁人香火,烧人家宅,平得了自家心头的光明磊落吗?若不怕后人指点,戳己脊梁,那就去做吧,我还有事,高亮兄,先告辞了。”

放下半碗热茶,那水汽就成了线条形状直直升空而去,此时来看,倒也与寺庙里的香烛没什么区别。

高亮看着远去的陈仁,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不过既然走不了一条道上去,那就另找他人也无妨,只能说这陈仁不识抬举,赚钱的生意都不会做,怕是离混吃等死不远了,想来凭借他家的那一点底子就想要哪一点坏处都不沾染而过得潇洒自如,天下怕是没有那么轻而易举又合乎心意的事。

木桌上,高亮将剩下半碗热茶斟满,拍了拍衣袖,留下一两碎银,随后也大步离去,待到其脚靴踏出门槛,此时来看,堂中一耳边瞬间就又多了许多嘈杂的声音,少女摇摇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见再没什么好玩的了,倒不如先去街上打听打听张集的消息,也好早日找到,早日离开这等地方,毕竟小小淳安,还远不是自己心中的理想之地。

只是张集既然算作一个缺德生意人,那也应该无需特定的去找什么人了解,那般名声,应该大街上随意拉上一个人问一下就能清楚。

少女于是看了看身后那一位久坐于此的中年男子,见其此刻仍在独自饮酒,嘴角一笑,立刻就跑了过去。

一举坐在其面前的木凳上,少女睁着大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大叔?”

那中年男子一听,慌乱的眨着眼睛看向少女,或许因为喝了点小酒的缘故,所以脸颊显得有点微微泛红,随后一脸茫然的问道少女:“怎么了小姑娘?有何事吗?”

少女看了看门口,诚恳问道:“有事儿,就是想向大叔打听一个人,不知道大叔您知不知道。”

见少女这般客气,男子拿着筷子的手一挥,“诶!小姑娘直接问,这淳安还没有我铁手张不认识的人,说,你直接说名字即可。”

少女“嘿嘿”一笑,“名字叫张集,听说是个小疯子那一位。”

“谁?小疯子?......张...张集!”

男子突然收去和蔼神色,一脸严肃的看向少女,睁大眼睛细细打量起来,看了一番后,又泄气的慵懒说道:“张集是吧,你一个小姑娘找他作甚?”

“那大叔是认识咯?”

少女心中窃喜,看来这件事很简单嘛。

“认识认识,这淳安城谁不认识啊,只是认识归认识,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那小子整日神神秘秘的,估计也没人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若你真要去找他,应该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

男子像是故意卖着关子,一口气断了,突然没了后续,惹得少女连忙问道:

“何处?”

男子又嘬了一口小酒,神秘一笑,“自然是坟场咯。”

也对,这张集就是做着挖人坟的生意的,要找他,理应去坟场找,只是,既然整个淳安城都知道他是这般缺德的人,那为什没有人出头去管束呢?那官府难道也不出面给个说法,就这么放任一个小子私自刨人家坟吗?

“要说那小子刨坟这件事,已经陆陆续续有几年时间了,唉......自从他家被离奇灭门之后,就一直干着这般子生意,说的再玄一点,这挖坟的还不一定就是张集那小子呢?”

男子突然这么说道,一下子将少女的好奇心引到了极点,少女将双手放在木桌上,坐的更加端正起来,好奇又问道:“哦?大叔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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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少女这么有兴趣,男子润了润喉咙,“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少女乖巧的点点头。

“一个人?”

少女点点头。

“不害怕?”

少女不说话。

男子笑了笑,于是转口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大家都说那刨坟的是张集,在于他家被灭门后只活了他一人,所以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也都信了是他......又说那些人为何不作声讨追究,试问谁亲眼见过是其本人作祟呢?不清楚,应该是没有的,因此既然官府也不回应,被刨坟的人家也不追究,那么自然就说是八九不离十了,大家也都认了,毕竟一个少年会无缘无故的去刨坟,想来应该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单纯的想要复仇罢,这事儿谁说的准呢。”

少女听着这些话,经不住的认真思考起来,最后又问道:“那为何被刨坟的人家也不多追究呢?是找不到张集吗?”

“不,不是。”

男子转过头细细看了几眼,随后才小声说道:“小姑娘有所不知,那被刨坟的人家可不是普通人,都是些城中的达官显贵,所以遭了这般子事后,也都是默不作声,不知道为什么,就当是认栽了一般,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出来。”

夹上一块肥肉送入嘴中,男子满意的咀嚼着,“或许心里本就有所愧疚吧,说句大话,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张家被灭门,就与他们有联系呢?”

少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大...大叔,您是干什么的呀?”

男子被这么一问,乐呵呵笑了起来,指着自己说道:“我嘛?啊哈哈,我就是一个铁匠,怎么,我看小姑娘应该也是个习武之人吧?如何,来我铺子里打把铁器,大叔给你半价怎样?”

少女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谢谢大叔告诉我这么多,我先告辞了。”

溜下饭桌,少女此时又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简单起来,要说先前还觉得张集很容易找到,但是这般了解下来,只觉得不再容易了,因为这张集看起来没人知道他的日常踪迹不说,更没人知晓其身份真伪,那自己又如何去找寻呢?

不可能真去坟场守着吧?那万一到时候碰见的不是张集,而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还不得就地把自己解决了,然后顺势埋进黄泥?

“张集啊张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坐在“福源客栈”门口的石阶上,街上来往的人繁多,吵闹声中,少女竟然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于是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少女突然一咬牙。

“好!就去坟场找一找,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回麓山,不就是被说一顿嘛,我才不怕!”

说着说着,少女转身便冲上了二楼,看样子是准备收拾收拾,有着住在坟场的架势了。

不过既然是要去坟场探探虚实,那么自然也不可能只单单去看上一眼,定是要在那夜守的,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当场和那张集来个面对面,到时候再将师父给的东西转交给他,来个坟场识故。

腰间挂上青蛇,背上一点布匹和干粮,再想了想倒也没什么能带上的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找到张集,然后离开淳安继续前行,去下一个地方,但要是运气不好的话,自己手中的银子可不够用了呀,先前买了些许东西后,此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少女跨出“福源客栈”大门,四处看了看方向,只是,坟场在何处?

回头又看了看先前大叔的座位,却也早已经空荡起来,不见人的踪影。

“来之前是进的南大门,从城外看去也没有见得什么高山,那么干脆就一直往北走算了,不过也应该是在北边吧,如此的话,就寻着左边的路去看看。”

少女默默点头,大步朝着左边走去。

要说起为何不再去大街上随意拉住一个人问问究竟,则在于人多耳杂,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因为这件事情应该远没有表面所看的那么简单,若要是随意走漏了风声,惹得各方面人的关注,到时候估计可不只是身份暴露那么轻易,严重一点或许还得命丧于此,算是得不偿失了。

————

一路朝着北方走,有了大致方向,寻着自然就简单了很多,也不需要刻意去记住某一条街道,某一个转口,只要能到城北就行,毕竟淳安四面靠着河流,坟场也就不可能在城外,因此城中肯定就有着几处山丘才对,那么只要见得一点山端模样,盯着那方向走去,就自然好找的多,也不怕了迷失方向。

少女这一路走来,最大的不同就是越往北处山丘的方向走,街上的行人也就越少,这可不算什么坏消息,只表明这去向确实已经算作了偏僻,也就意味着自己肯定是找对了方向,毕竟坟场之地,肯定也是了无人烟之处。

“喂......小姑娘?”

路边,一老太的匆忙叫喊突然入耳,打断了少女原本的步子。

少女转过头看着街道一旁向着自己慢慢走来的白发老太,疑惑道:“奶奶有什么事情吗?”

白发老太佝偻着身子指着不远处的山丘,慌张说道:“我看小姑娘你这步子,是要到坟山去?咦哟!那可不要随意去啊!那地方诡异的很,你一个小孩子,切莫胡闹哟。”

见老太是关心,少女也放下了警惕,于是笑着脸回道:“奶奶,这去向我是知道的,不过我只是上去拜一拜家中老人,所以您老人家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老太一听,“哦,是这样呀,不过天色不早了,小姑娘可一定要早去早回呀,那你快去吧。”

“嗯!”

少女点点头,暗自一笑,继续向着坟山走去,不错,看来这方向确实是找对了的。

坟山不算高,过了大半个淳安再抬头就能瞧见其大部分样貌,而从山脚下远看过去,还能看见其上有着不少的白色丝带在风中飘动,只是有的像是挂在树干上,有的则是挂在坟头,具体识不太清。

“确实有点阴森森的感觉,这么多坟墓,大晚上的时候不会真有什么冤鬼怪神出现吧?真是不明白,都这样子了还有人上去刨坟,这算哪门子生意?”

少女没好气的一边抱怨着一边走着,脚下泥土松软,一踩一个脚印,沿着早已被踩踏成形的小道步步上山,周围也渐渐多了不少小树绿植,树木多为黄橘树和白兰干,其上果橘尚未成熟,脚下白兰却开的鲜艳,当春之际,少有的显得漂亮,只是这白兰时节虽美,但在这坟山来看,却又只让人觉得平添几分古怪青瑟。

若真要在这样的地方待上一整晚,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难受吧?只是若不这样做,又如何快点找到张集,一环扣一环,师父这是早就无形的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啊!

“真是够了,每次都是这样,自己算计好一切,然后就一声不吭的交给我来做,明明自己那般厉害,却什么都不做,只待在那山中清闲,说什么修道修道,都是骗人的!这次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上一番不可!......大!骗!子!”

少女嘴里不停的嘀囔着,但是脚步却越来越快。

时辰已然不早了,月亮缓缓露出马脚,太阳早已躲避深藏,再等天黑,就只是时辰问题。

不过好在已经到了地方,再看四周,就已经多了几个小丘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个坟头,每一个坟头边上也都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挂着一条白色丝带,如山脚所看那样,由着风吹拂动,显得十分妖娆鬼魅。

来的路上,少女也一直在纠结一件事情,若要以平常心来看的话,此番前来,自己估计多半都会无功而返,毕竟天下巧合只能说有一个算一个,因为自己既不是道边神算,也不是林中半仙,所以又怎能把握好一切尺度,今夜便寻得张集,然后简单离去呢?

只是事事相信一个万一,算作是活下去的信念罢了。

不过自信点来说,只要相信,就一定能成功,师父说过,相信是一切成为可能的开始,相信让人拥有希望,相信让人成长,变得更强。

“师父是对的。”

少女左手握住剑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风起激荡,大意不得。

仔细听去,仿佛随着阴风而来的,更有几声吵闹的谩骂,像是说道:

“快点行不行!这点事情办不好!没用的东西!”

更有说道:“他娘的我怎么快,这该死的泥巴这么紧实,这么重,你也不来帮帮忙!”

少女微微锁眉,这些声音虽然息微细弱,但最终都是瞒不过自己的耳朵,少女确信,那不远处就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嘴角微微一笑,此时有了人,自然就离找到张集不远了,说不定,那二人里面,有一个便是张集。

少女迫不及待的飞身而去,所到之处,只留下几缕黑色虚影。

速度之快,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一棵黄橘树后,少女掩身看着那坟前的两个黑影,心跳也突然的加快起来。

那两个黑影身形强壮,不过因为穿着黑衣,戴着面纱,所以看不出来模样,只是根据声音依稀来辨别,是两个男子。

此时两人一人站在坟前不时探风张望,另一人则趴在坟堆后,像是在挖掘一般,不时扔出不少泥土至身后,又看着其身后堆着的半人高的黄泥堆,看样子应该挖了有一段时间了。

若此时上前阻止,或许会打草惊蛇,毕竟不知道此地还有没有其他人。

少女这么一想,就决定再观察片刻,于是就这样看着两人行动,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慢慢的完全暗淡起来,那坟前张望的人却早已经随意坐下,靠在了木牌前打起瞌睡来,而后面那位挖土的男子,也已不见了先前显露在外的半截身子,只是不时有着几块黄泥飞出,示意着他仍在继续。

少女打着哈欠,抱着长剑蹲在地上,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小声嘀咕道:

“没用的家伙。”

......

“好了!”

一声叫喊突然发出,少女一个抖擞,立刻精神了起来,一边的瞌睡男子也猛的跳起身子,连忙跑到坟后,大骂道:“嚷嚷什么!见鬼了?让开,我下来了。”

此后便没了声音,少女等了好一会儿,见真的再没什么动静了,便也悄步走了过去,小心绕到坟后,却不禁大吃一惊。

“这!”

这坟居然是个暗道!

仔细瞧去,这坟下面确实被挖出来一口棺材,但是棺材里面却不是摆放的尸体,其内出现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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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漆黑模糊的深洞,那先前二人,看来已经进洞去了,怪不得没了声响,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在这里修个密道又是为何?

不解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些许轻微的脚步声,少女耳朵敏锐,这动静来看,离自己应该还有着百余丈远,而且行动速度不慢,片刻便能到。

又瞄了眼暗道......算了,还是先藏起来吧,看看情况再说。

躲在一旁树后,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黑影果真出现了,这速度,都快比上自己了,少女不禁暗自感叹。

那黑影也不墨迹,看了一眼暗道,又看了看身后,树后少女只一个眨眼的功夫,黑影就立即纵身跳了下去。

“啊?”

少女张着小嘴,自语道:“真的就这么潦草吗?”

怀着愈来愈强烈的好奇心,少女也不再犹豫,此时已经下去三人,那么里面有着张集的可能就更大了,此时不下,更待何时。

嗖!

少女一个闪身,也跳下了坑洞。

————

初入洞内,开始只漆黑一片,但是走了一段距离后,就逐渐有了些许光亮,那是一些火把插在两旁的石墙之上。

洞内不算很窄,甚至可以两人并肩同行,高度也适当,正好可以让人直立行走,这一点,少女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单看这些石墙的质地和构造来说,竟然像是修缮古墓的手笔,那一排排花岗岩之中,不时还夹杂着几块汉白玉,汉白玉的孔洞中,又还放有不少的粗糙石玉,阔绰之举,如此来看,这显然不能再叫做坟了,这简直就是冢呀。

不错,自古坟墓分为五种,依照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坟、墓、冢、林、陵,其中前三种平常最为常见,且多以坟居多,而所谓的冢,可不是常人能修建的,必须要有名有财才行,而世家显贵名利双收半辈子的荣光,自然最后就以此冢来彰显自家身份,像是表明着生是达官显贵,死了也必须是亡魂之霸那种得意。

墙上火把每隔三丈一举,以此数去,待默念到第七举的时候,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半开,容得下一人侧身而过。

少女握住剑柄直下贴在身侧,歪身慢慢走了进去,像是一下子融入河水那般,胸前一阵怪力袭来,眼前也突然的跟着亮堂的完全起来,目及一白,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这眼前的是一间墓室,很大且空旷,奇怪的是其间没有任何的石器摆设,作不了标识参考,就只是周围的石墙上有着依次排列的七面各自不一的石门,显得格外显眼。

不过那七面石门此时都是紧闭,这样来看,一路走来的所有线索也就立刻断了联系,那三人到底走了哪一扇门,少女不得而知。

“这......这怎么找?”

少女喃喃,突然觉得有心无力起来。

虽说少女不懂墓穴构造,但照着书中说法依稀判断来看,这间墓室应该还未到主墓室,算是一个类似厅堂一般的地方。

走近石门前,少女细细观察着其上石刻纹案,每一道石门上的图形都不一样,而此时正对的第一扇门上是画着一些游人汇集郊外,两道行人中有着一个大花轿子,由着四人合力抬起的花轿中有着一位带着高帽的男子探出一个头来,像是观望旁人,喜笑颜开。

“有点得官亲民的意思。”

少女移步,又看向右侧的第二扇石门,这道门上就刻画的稍加简易些许,没有先前那样多的游人孩童,只是单单刻出几匹野兽趴在地上,然后其后一长袍少年执着长矛做着一个出枪的动作。

“红袍金甲,莫不是皇室少年?”

少女低喃,这些石画不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于是快步走向第三扇石门,此门上却无人无兽,仅仅勾勒出几座山头模样,带有云烟几缕,甚是神秘。

“云雾高山,远世闲景。”

这倒与麓山相差无几,都是不见人烟的偏僻模样,少女摇摇头,暗笑又走向第四门,两眼瞧去,这扇门气势可就大的多了。不同于前面豺狼虎豹的野性观感,不似于分散游人的自得随性,不类于群山雾色的神秘灰秀,此门上刻画的人数众多,且站位整齐划一,依次排列就如同士兵整训,随时准备听候发落一般。

他们都手举一块木牌,然后半佝偻着身子对着前方示礼,而千数人面前,只站着一人昂首挺立,双手背在身后,如同帝君一般,随时准备口出金言而励万民之心。

“弯腰施礼,形如才考。”

少女捉摸着,这应该就是地洲每三年一次的才举会考,此会举国上下的读书人都可以参加,经过层层笔试选拔,然后最终由着皇帝亲挑,那画中千人所对之人,因此就应该是皇帝才对。

“看来这墓室也不算简陋嘛,小小石门上,竟别有洞天。”

这番下来,少女愈加满怀期待,急切的走向第五扇石门,但是其上的画像却断断续续的,像是被人故意毁去了一般,模糊中,此时只能看见一些摆在地上的杂物,杂物尖锐规整,像是银盔布甲。

“谁人这么缺德,好好的画像也要碰上几手?”

少女由心说道,竟然不自觉的打抱不平起来,不过想了一下,既然算作墓穴,那么来往于此的偷盗之人自然不少,见着不爽踢上几脚,砍上几刀发泄,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来到第六门,这一扇门就保存的完好,只是其上的画像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因为刻画的不再是人物牲畜,而是世间少见隐晦的鬼怪图像,一颗颗巨大的无颜头颅凭空飘浮,一具具白衣无头干尸挂在枯树之上,乍眼一瞧,看上去甚是骇人。

“妖鬼之说,倒也是民间奇谈。”

少女终究没有失色,只是感叹一番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最后一扇石门前。

看着上面雕画的一所屋子内,有着两人共同饮酒,怡然自得的欢快场景,不合时宜的让少女不禁想起来远在麓山的师父,二人平日也是这般的吃饭,争辩和玩耍。

“知心之交,莫过于此。”

到此,七扇门也就看得完全,只是,待了这些时候,好像并没有带来一些实质的作用,例如明了出口在哪里?

少女抱着长剑,咬着嘴唇环顾四周,闭眼思考起来。

眼前这些石门上都刻有独自所属的画像,并且也都是表明着一些什么事情,例如送官、猎兽、山隐、才考和异象,无一不描绘为这世间百态,并且也都是些最为突出易辨识的场景,那既然是这样,由此来看当前这些石门的出现,就万万不可能是随意修建,一定是另有用处,只是......

“只是为何只修了七门?”

少女现在疑惑的便是于此,要说既然是修门一说,那么不管是民间一谈还是古书所指,都是只有“炼化七门”和“奇禁八门”这两种说法,而这七门上所刻画像看起来完全和“炼化七门”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就只能对应后者,但矛盾在于,既然又是修建“八门”,那这第八门此时又在何处呢?

要知道,“奇禁八门”虽然听上去那么玄乎,实则就只是一个卦象八位,分别对应着不同的气运,按照师父早些年无意介绍的那样来说:百姓看八门看的是一个运,有心之人看八门则看中的是奇,两者实则已经是“虽持一物,但不用一处”咯。

当下如果照着“八门”来识别,那么这些画像就应该是分别对应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不过如今少了一门,那少的是哪一门?

少女停下了思绪,不一会儿,凉风便由着来时最大的大门缝隙而来,吹在少女的后背阵阵发凉,不出几个呼吸间,少女就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上一下的感觉,使己不由的心生悸动起来。

“是......生门。”

慢慢说出这三个字,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那先前的送官之门,少女伸出手指着自语说道:“此...为休门,所示之景也并非是送官上任,而是...与民同游,昭示自家亲民,而且于此他也不是一心想着升官,他是想取信一方。”

如此一来对应,跳过了生门后,才有了猎兽之象。

“伤门。”

少女又指着一旁的门说道:“所以...两者之间缺失的就是生门,那么为何偏偏在这种地方,少去一个最为重要的东西呢?生门虽然并不代表着真的重获新生,但是这可是墓穴,这么做肯定有其缘由,除非,他本就没打算让人进来,或者说是,让人......活下去?”

转身看着身后那半掩着的来时大门,“如果算上这扇门倒也像是了生门,这样来说的话,正好对应着八门所列。”

“意思是叫我走?”

少女犹豫了,很明显,这墓室的设计人可能就是这么个想法。

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说:

“来时是从一个坟头所下,那里倒像是个暗道,所以有没有可能这本就是生门,只不过不是从内向外打开,而是早已经被人从外向内打开了?”

这念头一想起,少女突然觉得一切仿佛都被打乱了联系,事情变得离奇复杂起来。

“不对,生门作为求生之门,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划分出来,未作标识,又不同于列,那不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这肯定不是生门,丢失的生门,应该还在这剩下的七门之中。”

少女慢慢移过视线,突然看着那被人毁掉大半画像的石门,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不会是你吧?”

皱起眉头,少女快速的走到跟前,用手触摸着冰冷的石墙,闭上双眼细细感受起来。

“有点...微微颤动,还有点...嘶...不同寻常的余温。”

少女嘴里一迟一顿的念叨着,熟练的分析让人只觉得真像个盗墓的。

“我明白了,那消失了的门实则就是生门,丢了生门,自绝活路,但是照古人思想,其实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只有敢于面对死亡,或许才能......新生。”

少女眼睛一睁,右手一挥,一团白色雾气便快速出现并环绕在手腕之处,伸掌贴在石墙上,那雾气又慢慢移动流向墙面,附着在其上,不断蔓延一番后,石墙只一震,竟然突然碎裂开来,此时这眼前看起来坚如磐石的石墙一个眨眼后就只化为了无数细小石块尽数脱落,分崩离析般碰撞掉在地上,无奈的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石门脱落,顺势向里看去,又只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映入眼帘,其间延伸,两侧无数黄亮斑点犹如萤火,照的人心头一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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