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剑征途

在南国川蜀境内的官道上，一个面黄肌瘦的清秀少年郎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肩上挎着一个破旧的公文袋子，嘴里哼哼着不知是哪里的乡野歌谣，心情似乎悠哉游哉。

少年原名何苦根，呱呱坠地后母亲便离他而去，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去参了军，他从小跟随家里唯一的亲人奶奶长大，命运弄人，家境窘迫，于是奶奶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何苦根。

小时候约莫是嫌弃这个名字常常被玩伴笑话，他哭着喊着让奶奶给他重新取一个名字，老人没有读过私塾，就求着小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给自己孙子取了个名字。

叫何长安，意为长久安宁，平平安安之意。

何长安把今天的信封全部送完之后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怀揣这个月的俸禄，足足有八十文钱，还是被县里的书史大人克扣后的才拿到手，心里却不敢有半点怒意。

若不是县丞大人一次出游巡查，看到自己家里凄惨的景象给了自己一个邮驿的差事，只怕是已经饿死了，自己饿死不打紧，那从九个月大小把自己抚养成人将近七旬的老人又该如何？

盘算着再过两个月，就能攒够五百文钱治奶奶的病了，不免有些释怀。

铜钱在公文包里时不时发出声响，少年似乎觉得这样太过于招人注目，于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一串铜钱拿出来，看了看四周，确认安全后放入怀中，用手紧紧捂住不让它再发出声音。

南北大小战事不断，自己辛苦一个月的工钱若是被人半途劫去那可是无处伸冤，青天大老爷才懒得管这些草芥烂民的死活。

走了一段路后，看到前方的青石板桥，何长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加快了脚步往小镇走去。

安宁街是小镇内最繁华的一处街道，街道两旁店来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河溪镇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行人络绎不绝。

“听说茗香茶楼这次新来了一位说书先生，哥几个去看看？”

“哎！听上次那老头说美人评上那小娘馒头白啊白，禾尖翘啊翘，大爷我没听够那人就走了，这次是说什么？”一个相貌粗俗的汉子猥琐的问道。

“茗香楼的老板放出消息，这次是说那什么宫的宫主去挑战那什么天下第一高手。值得一听啊”

“天下第一高手？有多高？”汉子似乎对江湖事不感兴趣，又或是只对那十大美人感冒，不屑一顾。

街道边上的小摊上三两个混混一般的人物在闲谈，何长安听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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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往茶楼方向走去。

茗香茶楼是当地最吃香的茶楼之一，只见茶楼里的小桌前坐满了人，门外路人一直往茶楼里进，各找位置坐下，但是都得点上一壶茶水。

眼看没位置了，店掌柜的大声喊道：“小二！跟站着的各位大爷收取二文入场钱。”

入场钱，这是茶楼的规矩，当地人也见怪不怪，各自掏了二文钱，都齐齐张望向楼内正台前，等待着说书先生的出场。

对于当地人来说，每天除了劳作，陪陪家中的美娇娘，就剩下来茶楼喝上一壶清茶，听一听天下又发生了那些事，南北国战事是否吃紧？这些所谓的“大事”。

一个脑袋从窗外探去，屋内已经挤满了人，大门被围的水泄不通，突然肩头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何长安！又来窗外偷听，是不是不想交入场钱？”

听到一声大喝，何长安以为是店小二又来赶人了，忙说道：“一会就走，路过路过。大爷…”一回头，发现竟是郭力学这家伙，大伙都叫他郭坡子，因为少年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何长安连忙改口道：“大爷我今天不差钱。”接着摇了摇怀里的铜钱。

那人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何长安立马会意，赶忙说道：“不请客，将就在外面听吧！”

“好你个何财迷，真是够小气的！”少年一脸嫌弃，故作责怪道。作为“狐朋狗友”的他自然知道何财迷是为何那么吝啬。

莫笑少年江湖梦，谁不少年梦江湖。

只见茗香茶楼内的看台上，一个身形佝偻，面目慈祥的白胡子老头在一个少女的搀扶下坐在木椅上，手拿醒木一拍桌子，屋内所有人便静了下来。

老人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各位看官，今儿个借贵方一宝地，和大家说道说道那江湖中事。”说完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再示意旁边少女开始准备。

约莫是嫌弃老头太啰嗦，台下那独坐一张桌子的公子哥儿发难，喊道：“老头！若是耽误本公子去寻春楼找小霜姑娘，本公子我就把你旁边那个小丫头抢去圆房信不信！”

把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之事说得如此堂而皇之，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引得身后恶仆哈哈大笑。

少女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细腻的脸蛋上显现一丝惶恐。

老人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怕，地头蛇他们自然是惹不起，陪笑道：“公子乃龙凤之资，日月之表，自是不会跟我这个小老头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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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掌柜见形势不妙，连忙鞠躬道：“阮公子，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的在这给您陪个不是了。”

紧接着再让小二给公子哥上了一壶上好的“春花”，那公子才肯坐下，挥了挥手。

阮氏是当地最有权势的家族，方圆百里内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听说家里有人在京城为官，至于为什么蜗居在一个小镇上，他可不敢打听，更不敢得罪阮府公子。

眼看局势稳定，白胡子老头醒木拍下，少女抚摸着琴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

伴随着古琴，老人缓缓开口：“话说那交州境内，齐云山第十一峰上，天下第一人傲立于山巅，挑战者络绎不绝，都试图抢去那天下第一的名头，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对上那天下第一，想要跟天下第一过招，从第四峰起每峰上都有一人，或是他的徒弟，又或是败者，必须层层递进，循序渐进，才能与他过招。天下习武之人视他为心魔，为武道极致。”

楼内众人哗然，心说这天下第一也忒不要脸了，要连战七场再跟你天下第一过招，是头牛也给累死了。

老人接着说：“近十年以来，众多挑战者最高登上第九峰，十峰以上风景未能一睹，可最近出现一人，据说是练成了遇仙人也可一战的功法，往齐云山而去，一跃直上，稳稳落于十一峰顶，峰顶仙雾缭绕，那人声如洪钟：

“刘前辈，晚辈道仙宫慕容观海今日前来问道于你，不知你可敢一战！”声音响彻云霄，其余峰上众人皆惊，竟不知有人前来，纷纷往顶峰而去。”

老人再喝了一口茶。窗外的何长安与郭力学听到此处，心想这世间真有神仙，还能一跃千丈，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对江湖的向往。

何长安转头估计了一下时辰，傍晚将至，天边夕阳的余晖落在了远处的山坡，红地像是姑娘的脸蛋，甚是好看。

再不回家恐怕家里老人又要担心数落自己，忍着听下去的冲动，跟郭力学道了个别，离开了此地。

路过玉卢街，看见一处写着阳春面的招牌，想着自己领了工钱，老人家牙口不好，花上个三文钱买一碗带回给家里的奶奶，自己嘛，年少力壮，喝上两碗稀粥就行。

于是小心从怀里摸出三文钱，此处离家不远，小镇就那么大，街坊四邻都认识，跟老板娘借了个碗，拿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往家中赶去。

茶楼内也接近了尾声，众茶客兴致盎然，白胡子的说书先生拿起桌上醒木一拍，说了句行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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