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剑征途

天涯海阁阁主齐岳，本是臻化初期境界的武夫，当了朝廷牵线木偶之后在武道一途再无作为，整日恪心钻研一些帝王心术，以备不时之需。

他此刻姿态低微，生怕眼前这位总管有不满意之处，老人看起来充满阳刚之气，让人觉得容易接近，实则是流露出的杀气太重，以此掩盖而已。终日在帝王身边之人哪个不是心思细腻之辈？

齐岳诚惶诚恐地把阮巡擅自调动大内高手之事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瞬间就把自己的好兄弟出卖。独孤天成听了这话后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说道：“此事，我也知道，本来莫提就是大内府配备给他阮巡的私人护卫，只要不是捅出天大的篓子，他爱怎么用怎么用，哪天他真被北国刺客刺杀，也怪不得本总管了。”

阮巡的小心翼翼让这位大内总管觉得可笑至极，喜欢做那偷偷摸摸之事，一点都不光明正大像个君子所为，朝廷的乌烟瘴气多半是此人和那群‘李党’搞出来的，只顾贪图享乐，还美其名曰是北国贤臣。连君主都尚且如此，他一介武夫在政见这一块更无用武之地。还算好的是他们贪图之余也都对朝廷无甚异心，那是因为有李宗政这个名字镇着，不愧他那千古一相的名头。

弯腰弯成一张弓似的天涯海阁阁主松了口气，他大手一挥准备摆下酒宴为独孤天成接风洗尘，不料头戴帷帽的老人阻止了刚要离去的齐春华，老人眯起了眼睛，“我就不多留于此，听说交州最近风吹草动，我得去会会那所谓的儒家圣人张圣儒，此人消失了近二十年，还能排到天下前三高手之列，老夫手痒难耐啊。”

独孤天成此刻战意昂扬，一身杀气逐渐释放出来，仿佛此刻方圆百里皆是血流成河，尸海成山。这对父子从未感受到如此惊恐，差点膝盖一软就要匍匐跪地，独孤天成爽朗一笑，双手凭空托起，二人这才从魂不守舍中缓过劲来。

齐春华刚想要脱口而出的马屁话被一句空灵佛音打断。

“老衲寒山寺玉露僧人，来访天涯海阁！”

和二藏当时武当山百里传佛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让人听了心生摇曳，又有如震耳欲聋之感，袭人七窍五内。

天涯海阁二十四楼，都被此气机压制，空气好似被骤然压瘪，使人呼吸不畅。

剑阁之内大客卿秦清轻飘飘一剑挥出，空气中乍现缕缕波纹，佛音始终荡气回肠。又挥一剑，剑气荡生涟漪在空中折返而回，秦清嗤笑一声：“雕虫小技而已”。而后挥出数剑抵挡，佛音在剑阁之内才缓缓散去。

莫提咧嘴一笑，站在少年床榻侧边，依旧是持剑上香手势，“菩萨跟佛主一家，菩萨保佑！”

独孤天成好似丝毫不受影响，他对那父子二人笑道：“你们天涯海阁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

齐岳一身臻化初期修为好受一些，但由于思绪漂浮，心境被扰乱，此刻含糊不清说：“在下··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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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春华抱着脑袋，那股佛音简直无处不在，四面八方犹如泥鳅无孔不入，钻入体内。他脸色有些涨红，吐出一口浊气，“爹，我快不行了！”

“老衲寒山寺玉露僧人，来访天涯海阁！”

佛音一浪接一浪地传来，就要淹没整座天涯海阁，独孤天成双手手掌外翻，轻轻一跺脚，佛音瞬间消停，他哈哈大笑：“玉露圣僧还请入内一叙。”

山外青山，阁楼之外。老和尚微微诧异，本想先来一个下马威，这样才好讲道理，没想到阁内另有高人在场。他古井无波地踏入天涯海阁，山外那些巡山的小喽啰早就几个鲤鱼打滚，作鸟兽散。

几乎没等齐春华等人反应过来，玉露僧人光明正大的就站在他的面前。

独孤天成曾经亲自出山招揽玉露僧人，想让他担任一国禅师。那时的玉露僧人挽着裤腿，粗糙的手与农夫无异，毛发铮亮的光头被阳光暴晒，脱下的皮被风挑起，坐在田埂之上，脸上笑容浓郁，满是希望神采，与一些个农夫妇女有说有笑。独孤天成看着那个被晒得黝黑的老人，知道他志不在此，也就没有脱口而出他的招揽之意，而是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看着一副丰收景象怔怔出神。玉露僧人早就发现了他来到此处，转头对他一笑，说道：“今年你们又吃饱咯！”。

老天吃官府，官府吃百姓，百姓吃老天。说到底，是吃苦。

独孤天成那次没有任何不快，一路沿着田埂黯然离去。其实他一路陪着先帝走过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绝境之中还能做到不离不弃，冒死打下来的半壁江山总归要守得住。可如今的朝廷君主不察，领着厚禄的高官毫无作为，他一介武夫心系天下又能如何？还是逃不过天下兴亡百姓苦的定律。

独孤天成抛开思绪万千，看着眼前熟悉的老和尚，笑问道：“玉露圣僧所谓何事前来？老夫几人被你这一手可都是吓得不轻。”

玉露僧人有礼，点了点头，“阿弥陀佛，老衲没想到你也在这。”

齐岳父子虽是海阁主人，不过现在可没有他们插话的份。寒山寺向来与世无争，他们只是听说这么一号寺庙而已，因为帷帽老人对眼前大和尚的称呼中带着一个‘圣’字，让他们觉得非比寻常，只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到天涯海阁什么时候与寒山寺交恶。

独孤天成其实对眼前老和尚有着一股莫名的敬佩之意，他作为南国最大的情报掌控人员，自然是知道玉露僧人来历不凡，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出山去招揽。或许就是因为玉露僧人来历如此了得，从不以此为由来谋求如何事物，反而低调不语，能跟老百姓打成一片。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浑然天成的地步。

他对那对父子介绍道，毫不掩饰夸赞神情：“这是玉露圣僧，是我们南国真正的佛门中流砥柱。可比北国龙泉寺那几个秃驴强多了。”

北国龙泉寺作为当今华夏头号寺庙，齐岳自然知晓，只不过眼前和尚是来找天涯海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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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至于卑躬屈膝，“原来如此，敢问玉露僧人所为何事前来？我天涯海阁之前是否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玉露僧人也是丝毫不含糊：“老衲前来救人。”

几人面面相觑。

此刻莫提背着何长安屁颠屁颠地跑来，他倒是没忘记时刻贴身保护他的‘犯人’，只要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他就必须做到，这就是莫提。

本来是想来凑热闹的斗笠汉子突然被老和尚盯住，一双眼眸仿佛洞穿人的内心，不忍直视。莫提此刻感觉汗毛直竖，那瘦弱的老和尚犹如一尊佛门金刚，璀璨无比。

金刚怒目！！

当然这一幕也只有莫提一人看到而已，他在心中念了一万遍菩萨保佑都没作用，他只好底下眉头，不敢再看老和尚。

剑阁五十余名剑士齐出剑阁，浩浩荡荡一群人皆是散发出不同剑意，仿佛要撑破此方天地。为首之人秦清一马当先，身长八尺，气机内敛，持剑站立当场，尽显剑士风流。

独孤天成环顾一周，指了指莫提背上的何长安，笑问道：“玉露圣僧是要来救那小子的？况且我看那小子好似入了魔道，也值得你一个佛门大贤不惜闯入江湖第一势力来救？”

玉露僧人反问道：“敢问何为魔道？”

独孤天成竟然被问住了，沉凝思索片刻，略作停顿。

期间齐春华一直不敢插话，此刻他才意识到他们可是有大内府总管在此，开元初期修为，不要看没有达到无相天人境界，独孤总管可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就算对上那只修境界，不修力，空有一副架子的无相天人，也绝对有一战之力。战力可谓天下一绝。

就算总管不出手，剑阁内大客卿秦清也不是好惹的，一身剑术修为直追‘酒剑仙’季清棠，是除了古家剑池古池之外当今天下剑法排名前五的高手，隐隐排在天下十五大高手之列。再不济剑阁五十余位剑士齐出，也绝对是对对手形成碾压之势。

他有了底气，说话中气十足：“魔道，顾名思义，以害人性命为根基形成的道，就是魔道。”接着他嗤笑一声，“不过是歪门邪道而已，天下人应共诛之。哪像你作为佛道中人，竟然还能作出违背大道的勾当，要救一个魔道中人。”

众人皆看向玉露僧人，觉得言之有理，想看老和尚作何回答。玉露僧人面对几十位高手，其中不乏有两个在顶尖行列，他往前踏了一小步，除了那两位顶尖高手之外其余人皆是心头一紧，气场丝毫不输眼前这群人。

他笑着向众人说道：“你们有谁见过他害人性命？”

在场五十多人皆是回答不出来。齐春华还想狡辩一二，被他老爹瞪了一眼，意思是总管在此你强出什么风头？齐春华这才作罢。

独孤天成哈哈大笑道：“那不知玉露圣僧想如何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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