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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无边

章节二十二:那一年的中秋夜

三叔立时打听找到那户人家,寻到了那个少女。本来那户人家的老爷是想让那少女以身抵债的,好在那夫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把那少女丢到了杂役里做粗活,没有丢了清白,只是常常受人欺辱。三叔找到那少女后就带走了那少女,少女就变成了三婶,再后来,农家女就成了朝凤山庄的三夫人。

虽是经历了几年的苦难,但三婶还是保留了农家人的朴拙和善良,没有去忌恨他人,只是成了三夫人后有些不适,每天只是待在房内,或者在三叔的院子里呆坐,很少出门。结婚几年一直没有孩子,还曾让她一度紧张,张罗着要给三叔讨个妾室,好传宗接代,三叔一直没同意,直到几年后,三婶怀孕生了个儿子,每天亲自照顾孩子,才开始渐渐地在庄院内走动,又隔几年,还再次生了个女儿。这也是玉儿用来安慰自己的眼前的一个例子。

儿子今年十三岁,女儿七岁。儿子继承了三婶的朴拙,不大爱说话,但练武却是很勤。因为三叔的院子离我的院子不远,站在卧室二楼就可以看见三叔那个练武场,我好几次夜起解手,都能看见离凌晨还很远的时候,那个在月夜星明下舞动的少年。这还一度让玉儿嘲笑我的懒惰,当然,这不包括她抱着我不起床的时候。

我有一次问他道:“你起那么早干嘛,天还没亮你就开始练功了。”

他讷讷地说:“父亲说过要日日坚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能练一身好武艺。”

我道:“那也不用起那么早啊,你又没事,白天练不就可以了,而且整天练功也不好,还是要适当休息休息的。”

他道:“姐夫说得是,我在家的时候,只是比父亲早起一些,练一会就正好可以吃早饭,在这里,我要陪父亲母亲和妹妹,还有大伯二伯以及庄上的一些长辈,白天没时间练,晚上又习惯了早睡,所以只好起得早点,把白日落下的功夫补上。”

我说他:“你白天随便抽个时间去练一会,长辈们也不会怪你。”

他却只是憨憨地笑笑,依旧白天陪着长辈或者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哪怕长辈们说着完全和他无关的话,他也会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并且聚精会神地去听,没有一丝少年人的不耐。

说到他妹妹,这个女儿却是一点也不像三叔,不像三婶,和她的哥哥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和玉儿在一边咕咕叽叽地说了半天后就缠上了我,每天勾着我脖子让我背着她,在院里或者就去那山上崖顶瞎逛,且不论看见一只鸡还是一只鹅,野草间的兔子或者飞在空中的鸟,都要大呼小叫一番,撵得猪跑狗跳鸟飞兔窜的。最要命的是,她无论见着谁的胡子,都要摸在手里揪一揪,差不多庄子里凡是被她看见的几个留胡子的都被揪过,就连老爷子和二叔都不能幸免。

那次二叔去抱她,她就窝在二叔怀里,用小手在二叔胡子那绕着,然后还煞有介是地问:“二伯伯,你怎么这胡子比大伯伯的长呀?”还没等二叔回答,又道:“二伯伯,我揪一根玩好不好?”

三婶立马站起,斥道:“说什么呢,还不下来。”

小姑娘不理三婶,继续用小手指头绕着二叔的胡子,说:“二伯伯,你没说话,那可就是答应了,我揪了啊!”然后还没等二叔反应过来,已经将绕在手指头上的两根胡须揪了下来。

二叔一哆嗦,伸手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揪人胡子了。”

小姑娘对着二叔做个鬼脸,呵呵笑着趴到我身上。三叔也难得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揪人胡子,你看我原本留的胡子都被她揪的一根不剩,我只好以后都刮得光光的,才算是摆脱她,但有时她手痒了,我还得特意留几根让她揪一揪。”

小姑娘最厉害的一次是要数揪老爷子的胡子。老爷子已经知道她的这个爱好,还没等她开始在怀里用手指头绕着呢,就在她小屁股上拍一巴掌,说道:“去,去!刚揪了你二伯伯的胡子就想来揪我的,也想把你大伯伯这胡子揪成你爹爹那样啊。”

小姑娘嘟着嘴钻到我怀里,贴着我耳根说:“哥哥,你等着瞧,我今天一定能把大伯伯的胡子揪了。”

然后我就听说这小丫头片子,趁老爷子夫人午睡的时候,溜进房间揪了老爷子的胡子,还兴高采烈地对老爷子说:“大伯伯,你瞧,你不让我揪我也揪着了。”弄得夫人当场苦笑不得,被老爷子按在床上对着屁股扇了几巴掌。

而后小姑娘捂着屁股就爬上了我们的床,一边让玉儿帮她揉着,一边跟我和玉儿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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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的壮举。

自那以后,老爷子再午睡的时候,都要插上门,安排个丫鬟在外面守着。

……………

这一天便是八月十五月圆中秋之夜。老人们睡得都早,所以等小姑娘熬不住困意,被三婶哄睡后抱着回房间,二叔三叔便也相继回房。玉儿又陪着夫人说了几句话,也挽着我的胳膊回了院子。可眼下还没有困意,今夜我也不想练功,就让红袖整了些瓜子水果,摆在葡萄藤下的石桌上,围着坐成一圈,嗑着瓜子吃着水果赏月。

挂在天上的那轮月也还算明亮,只是不知从哪飘来几朵乌云,半遮半掩地整成了个欲语还羞的朦胧。

红袖陪着玉儿说些闲话,添香和小云则是不时对着一个话题争吵一番,然后在红袖的训斥里互相瞪瞪眼,狠狠咬一口水果。

我还记得那年中秋,主持大师说:“出家人本该远离世俗,但既身在红尘,还是要尊重一下红尘的习惯,待会晚课后,每个人可以去厨房那领两块月饼,再拿几个水果。”

我跟着僧人们匆匆念完一段经文,便急急地从厨房师父那,领了两块月饼两个苹果两个梨,避开众人去那山崖找蓝兰。等我爬上崖的时候,蓝兰正像往常一样,抱着双膝坐着等我。

我挨着她坐下,问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疑惑地问我:“什么日子?”

我从怀里将在崖下溪水中洗过的苹果和梨,分了一半给她,指着天上的月亮道:“你看天上!”

她抬头看向天上,然后看着我放在她手里的苹果和梨,歪头蹙着眉想了好一会,忽然就跳了起来说:“今天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八月中秋节?”

我把那块月饼递给她,说:“嗯,你看,主持大师还发了月饼。”

月饼就是个普通豆沙馅的,而且可能是因为就是山下镇上的某个铺子自己做的,谈不上口感,就连我吃着都觉得粗糙地很,可蓝兰却是吃得很欢,结果我手里咬了一小口的那块,也被她兴高采烈地塞进了嘴里。

蓝兰说:“这就是月饼啊,你别说,还真像那圆圆的月亮。”而后看了我一眼说:“我还是第一次过中秋节呢。”

我道:“你以前没过过吗?”

她将咬下的那口月饼咽下肚去,说道:“没有,以前她们没走还在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谁记得,只听说有那么个日子,可是谁记得是哪天呀,等后来就剩我自己了,我更不知道哪天是哪天了。”

我发觉我很久没有去想蓝兰了。我记得那夜她吃光了我分给她的苹果还有梨,然后就盯着我手里的苹果和梨,最后除了那块月饼被我咬了一小口之外,从厨房师父那领到的东西都进了蓝兰的肚子,虽然她是不需要进食,只要露水就可以的。

那天她很高兴,因为她终于过了一个人间的节日,还有我陪着她,这让她对于人间的生活更是充满了期待。那天她飞了很久,虽然她离不开那花太远的距离,可她一直拉着我的手满山的飞,最后累了,靠着我的肩膀睡去。

也是那夜,我第一次偷偷地亲了她的面颊,然后在“怦怦”的心跳声里,揽着她坐在崖顶上睡去,直到初阳开始临照大地,蓝兰回了花蕊中,我才回到寺中开始诵读早课。

我侧头去看此刻正和红袖她们聊得高兴的玉儿,想着我终还是要背弃那个承诺,不能去娶蓝兰,因为我不仅要遵守另一个承诺,还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也不知她怎样了,是否如我一般遇见了一位神仙,帮她解了束缚,或者她的姐妹们帮她找到了其它的方法,离了那崖去了人间。如果都没有呢?如果她此刻翘首期盼着我的回去呢,也许我娶不娶她她根本不会在意,但我想她一定在意那些有我陪伴的日子。

我躺在床上,听着那传来的玉儿沐浴时抄水淋向身体的声音,就着院落间的思绪想着蓝兰。想着我还是需要去当面见她一下,即或是她早忘却了我曾经说过的话,我也应该去跟她说一下我和玉儿的事,哪怕这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安的借口。只是我该如何去跟玉儿说呢,胡乱寻找一个借口,就说我去江湖历练,还是如实地告诉她?

以前没去想的时候也没什么,这一旦泛起念头,就如同这春夏里院中的草,不可遏制地在心头脑海里蔓延滋长着。

我正这般看着屋顶纠结着呢,玉儿已经带着沐浴完的清香,混在那飘洒在空气中的淡淡的名叫佳人的香里,钻进了被子。她将还未揉干的秀发用块毛巾包着,侧身正对着我,轻声道:“相公!”

“嗯?”我从思绪里回来,也侧转身看着她。

玉儿犹豫嗫喏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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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说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我抬眼去看她,她定定地看着我说:“刚才我们在院子里,你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哦!”

“连红袖都看出来了。相公…你是不是又想起蓝兰姐姐了?”

“…”我说:“嗯,我想去看看她。”

她挪着身子钻进了我怀里,双臂抱紧了我。我察觉到那身体上泄露出的不安和担忧,用手托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吻了下,说:“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她把脸埋在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低声道:“那…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我道:“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想等三叔他们回南方后就走。”

她道:“那你带着我一起去可以吗?”

我揉揉她的被毛巾包着的头发,说道:“当然可以。”

她于是像只猫儿样在我怀里蹭了蹭,说:“那…相公,我们睡吧!”

节后二叔就回了铺子,又过了有几天,三叔也携着家人回江南。送行宴上,老爷子席间还提了下,想让三叔他们还回到山庄居住,被三叔婉拒了。

三叔说:“我这两年在江南也置了些宅子田产,再说,咱们这刚打开的局面,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我肯定是要回江南坐镇的。”说着将正坐在他腿上的女儿抱起,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下,“我也不想和她们分开。”再转而对老爷子道:“大哥,你放心,我们兄弟三个这么些年打拼出来的情谊,不是这么点距离就能磨去的。”

临走的时候,三叔三婶邀请我和玉儿去江南游玩,小姑娘更是勾着我脖子让我一定答应她要去江南,去看看她的家,去看看她在那边交的小伙伴们。

而后小姑娘亲了亲我和玉儿的面颊,亲完夫人去亲老爷子,小手麻溜地绕了几根胡须揪拽了下来,然后在老爷子的怒气中躲进三婶的怀里,“哈哈”笑着道:“大伯伯,你看,我又揪到你的胡子了。”

玉儿和夫人先笑了,三婶板着脸训她,三叔也笑了,我抿着嘴,下人奴婢们全都背身转了脸去偷偷地笑。

老爷子指着小姑娘对三叔说:“这小混蛋,你还是赶紧带走,我是离她越远越好,走,走走走……”

小姑娘趴在三婶的肩头,还将手里捏着的几根老爷子的胡子扬了扬,大声道:“大伯伯,你的胡子,你的胡子!”说完一张手,胡子便随风而去。

三叔带着家人走后,玉儿便在某次我从崖顶练功回来的时候,对我说:“相公,我和爹娘说好了,我们想什么时候走都行。”

我默默地算了下路程,想着若是现在就走,路上没有大的耽搁的话,应该能在我那年离开她的日子前赶到,便对玉儿说:“那我们明天准备下,后天就走?”

“好,我晚间就和爹娘说。”

晚间吃饭的时候,玉儿跟老爷子和夫人说了我们打算后天出行的打算。夫人有些不舍,扯着玉儿的手说:“你看你这回来还没到半年,娘都还没看够你呢。”

玉儿道:“娘,您下午不还直点头说好的嘛?”

夫人道:“我想着你就是想出去玩,也怕是要过些日子的,就随口答应了,哪里想你这孩子说走就走的呀。”

老爷子在边上道:“年轻人嘛,总不能整天就窝在家里,哪怕你遇了那些事,我们也担了许多的心,可该出去走走还是要出去走走的。见识见识世面也罢,散散心也好,哪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你整天抱在怀里不放手,不还照样会有个磕磕碰碰的。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有什么好伤悲的,哪天在外面想回来了,策马掉个头不就回来了。何况有姑爷呢,再安排几个机灵稳重的人跟着,你就宽心吧。再说,这一路去江南或者向东去,都还有我们的不少生意铺子,三弟不是也说了,一路上所见,人们都开始安居乐业了,治安都很好,就算有个小毛贼什么的,别说姑爷了,我这庄上随便拉个人出去都能镇得住。”

夫人对着老爷子白个眼道:“我这不是就担心担心说一说吗,你看你啰哩啰嗦地说了这么多,好,好,只要我闺女高兴,你想出去逛逛就出去逛逛,记得啥时候想娘了或者逛得不高兴了,就掉头回来,啊?”

“嗯,谢谢娘!谢谢爹爹!”

夫人道:“你看你这孩子,还跟娘这么客气起来了。”转对我说:“姑爷,这一路上玉儿可就拜托给你了。”

“岳母您尽管放心,小婿定会好好照顾玉儿的。”

老爷子道:“你看看你们,都是一家人,还客气来客气去,让人看着笑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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