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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遣队

第二章 骤变

a区中心处,伫立着这个国家最高的建筑——国家大厦。

拥有70层楼高的它,建筑外围全部被玻璃所包围。夜晚,灯火通明,好似在黑暗的海面上为船舶指引的灯塔。

位于最顶层的中心会议室,是许多政策的诞生之地。很难想象,只有十一把椅子和一个会议室长条桌、装修十分普通的地方,竟然会产生那么多的国家政策。

现在是晚上十点。在这种时刻,大部普通人家都早已进入梦乡。即使是醒着的人,也早已进入疲乏的状态。这不,坐在长条桌边上的人都在此起彼伏的哈气连天。

长条桌摆放呈南北走向。北侧那头,正对双开门的会议室大门,摆放着一把无人坐的软椅。南侧则没有放置椅子,在桌面上放置一个类似于低音炮的装置。

长条桌的东西两侧各坐五人。十个人,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外表不同、穿着不同,此刻却不约而同地打着哈欠。

东侧坐的人,由北向南依次是:生产部部长沙枫(男,49岁)、运输部部长尤道(男,46岁)、文教部部长黄斌(男,57岁)、科技部部长袁焕(男,47岁)、安全部部长第五折(男,43岁)。

西侧坐的人,由北向南依次是:经济部部长钱见智(男,48岁)、民生部部长罗凤(女,44岁)、规划部部长皇甫田(男,53岁)、信息部部长邓芳(女,51岁)、特殊防卫局局长柳步达(男,42岁)。

值得注意的是,坐在一侧的人,之间的距离大部分是相等的。然而,柳步达与邓芳之间距离明显比其他人要大。

这十人明显是待得太久了。仔细看的话,有的坐着发呆,有的看看桌子前的文件,还有的眯着眼偷偷打盹。

在这种极度的无聊之中,钱见智终于待不住了。他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躯体,揉揉因肥胖而肿胀的脸颊,清清嗓子,道:“这都十点了,怎么还不见首席过来啊。”

听到这句话,本来都快闭上眼睛的沙枫猛地睁开了眼,嘲讽道:“呦!钱部长这么快就坐不住了,看来是最近挺愿意活动的啊。减了多少斤的肉啊。”

钱见智听到这句话,心里别提有多不高兴了,冷冷地回应道:“哦,没什么,也就减了一点了吧。倒是沙部长,你还是多吃点肉吧,黑瘦黑瘦的。”

“哎呀呀,多谢钱部长关心。”沙枫挤出笑脸,“可惜我家底太薄,没闲钱来果腹。不像钱部长,家底‘殷实’。”

此刻,钱见智的脸色变得很差。虽然经常因为政策的实行而争个你死我活,但是如此露骨的攻击,是钱见智最不能忍受的。

正当钱见智想要破口大骂之时,门被打开了。吴立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径直走向北侧的椅子。

在吴立身后,跟着一个人形机器人,名为匡富。作为吴立的助手,已经十余载,充当吴立的秘书和司机。

吴立坐定之后,对着眼前众人满怀歉意地说:“是在不好意思。发生了件事情,耽误了一会。抱歉。”

“哼!臭老头,谁管你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见智心里想着,却不能在会议上当面讲出来,视线向下,不发一言。

倒是沙枫说了一句:“首席,您日理万机,又亲自去爆炸现场指挥工作。我们都自愧不如,哪能接受您的道歉呢?你说是不是,钱——部——长——”

钱见智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沙枫一眼。

长相似菩萨的罗凤见状,赶紧打圆场:“大家都等很久了。事不宜迟,咱们就开始进行会议吧。”

“对、对,”吴立像是没看见钱见智的表情一样,“那么匡富,开始第一个议题吧。”

匡富用电子机械音回答“是”之后,举起左手,掌心对准桌子南侧的“低音炮”。大约两秒钟,“低音炮”的“喇叭”部分打开了一个小孔,投射出一张立体折线图。

“第一个议题,物资运输车队临时雇佣人员待遇的事项。”匡富介绍道,“红色的线代表临时雇佣人员数量,黄色线代表临时雇佣人员个人佣金额度。”

通过立体影像,可以看出临时雇佣人员的数量在两年之内不断上升,但是这些人的个人收入在不断下降。

“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这些人的工作态度就会越来越差。”粗壮的第五折操作腕机用“低音炮”播放了一段汽车内部影像,正是张伟开车逃跑的那段视频。

“因为钱不够卖命的就杀人逃跑,真够无耻的。”留着平头的尤道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就是因为这种人,才让这么多次运输计划破产。”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尤部长,这种人就不用跟他置气。”蓄须的黄斌用一副老夫子的态势说道,“不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要是物质条件不充足的话,这种人也会越来越多啊。”

“黄部长的话很有道理。确实,这运输任务越来越多,需要的人手也变得很多,但是这钱就是跟不上啊。”沙枫盯着钱见智,“钱部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钱见智无奈地摊出双手:“沙部长,这还真不是我不愿意拨款。你想想,最近这一段时间,哪个项目不用钱?”

“是,钱部长说的真对。”

钱见智听见这句话,都愣住了。自己的死对头沙枫,从来没有认同过自己的话。但转念一想,钱见智发现不对,沙枫肯定在憋坏。事实证明,钱见智想的是对的。

“普通区(不包含核心区、卫星区的行政区域)的基础设施翻新需要钱,大型规划计算机需要钱,量子传输卫星保养需要钱,”沙枫话锋一转,“就连钱部长新买的三层别墅也需要钱。”

“我***......”

钱见智强忍怒气,低声嘟囔了一句,谁也没听清。钱见智全身的肉都在颤抖,活脱脱一个癞皮狗。

钱见智忍住了,但是邓芳却没忍住。

就见邓芳一推眼镜,对着沙枫,就像疯狗一般,提高了的嗓音,“叫唤”道:“沙部长!你这是再说什么?你是在说钱部长贪污吗?你拿出证据啊!你有证据吗?没有你就是在污蔑!污蔑——你知不知道!”

“呦!邓部长,这就忍不住气了。”沙枫轻蔑地看着邓芳,“有句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我没打狗,怎么狗先叫唤了?”

邓芳一听,怒火涌上心头,正要开始“还击”,脚尖突然感到一阵剧痛。邓芳往左一看,就见满脸横肉的皇甫田正用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邓芳马上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皇部长,真是驭人有术啊,一句就能把人看住。”

“沙部长,我不姓皇,”皇甫田假笑着,“我这是复姓——皇甫。”

“复姓啊,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才疏学浅,”沙枫看了一眼黄斌,“不像黄老夫子,定不会叫错。”

“沙部长过奖了,黄某也就稍微读了点书,没那么厉害。”

见众人越来越跑偏,匡富重新展示出那张折线图:“那么,各位能对第一个议题做出看法吗?”

钱见智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些临时工嘛,要啥待遇。”

听到这句话,尤道就“炸了锅”。

“你不给他们待遇!谁来保护运输车队!你吗!”

钱见智看了一眼尤道,冷笑道:“他们有什么用!遇到怪物,他们手中的枪,连怪物的眼睛都射不穿。运输计划一但遇险,跑的都是这些临时工。留下的烂摊子还是特遣队解决的,要他们有何用。”

“雇佣他们至少还能拖延时间,但是不雇佣他们,连时间都拖延不了。”第五折反对道,“要是没有他们,一箱箱的物资早已被掠夺殆尽。没有临时工的时候,我们这帮在核心区的人,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状态。”

“既然是拖延用的,那为什么要给他们高待遇。”

“不是高待遇,是合理待遇。”

“什么合理待遇。”钱见智“噗嗤”一笑,“他们干这个活,就该明白这个工作是‘僧多肉少’,挣不到钱的。要是他们真有自知之明,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谋个更好的差事。”

“钱部长啊,不可胡言乱语。”黄斌脸色十分不好看。

钱见智见黄斌如此模样,半开玩笑地说:“看来黄老夫子不同意我的说法。也对,毕竟学习这种事情,‘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全看关系’。能出现这种恶搞的谚语,也多亏黄老夫子的功绩。”

“停!”吴立一拍桌子大喝道,“都给我停下来!我们开会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挑毛病吵架的!”

但是其它人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无谓的争吵。也在这无谓的争吵之中,接下来的所有议题,都没有商讨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七十多岁的吴立想要制止,但是没有一个部长理会他。

在所有人都在争吵时,坐在椅子上的柳步达一言不发。同为正部级的他,有着与这些部长相同的权力,但他却没有办法参与进去。

长条桌的东西两侧,分别是两个阵营:以沙枫为首的“新派”和以钱见智为首的“旧派”。两方各掌握自己部内的实际权力,互相“攻伐”,试图击垮对方。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柳步达,坐在“旧派”一侧,是为了符合“人数对称”的会议坐席礼仪。

被称作“首席”的吴立,其实一点实权也没有,完全就是个摆设。就连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柳步达,此时也不再替他解围。

终于,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讥讽与谩骂之后,九位部长终于累了。

一脸疲惫的钱见智,看着前喘吁吁的沙枫,无奈地说:“十个议题,全是关于钱的。我就这么说吧,除非多印钞票,根本没有其它的办法。”

“多印钱就是饮鸩止渴。”沙枫叹口气,“今年的形式你也知道,粮食产量持续下降,轻重工业发展缓慢。想要从我这找补,根本没有可能。”

“那怎么办?”罗凤满脸忧愁,“根据信息部的统计,普通区的人均收入已经降到了卫星区的十分之一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发生乱子的啊!”

“那就还像以前一样压着吧。”第五折建议道。

“你少说点没有用的吧。”邓芳不耐烦地说,“十年前那是人少,还能管得住;现在的人口,早已是十年前的三倍。要是发生变故,谁能镇压得住?你那点军队根本不够用。”

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时,匡富伸出手臂,操控“低音炮”,又展示出一张折线图。

众人十分奇怪,因为并没有人要匡富展示下一个议题,接下来也没有任何议题要进行讨论。随后,众人的目光转移到折线图上。

这张折线图,展示的是三年前,第一只怪物出现后,每个月份的怪物数量的变化。除了两年前怪物的数量一直是居高不下,今年的怪物数量呈现急剧下滑的形式。

“匡富,你在干什么!”

吴立瞪着匡富,大声呵斥道。

匡富像是没看见吴立一般,只是举着手臂,动也不动。

“应该是死机了。”

“小白脸”袁焕站起来,走上前查看。用腕机近距离操控之后,袁焕叹了口气,说:“十年前的老机型了,没法再用了。”

“没什么影响吧。”

“没什么。只是它死机了,不会影响我们用腕机操作。”袁焕挠挠脑袋说,“只不过,它得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了。”

就在袁焕检查匡富的时候,钱见智看着投射出来的折线图,突然有了些想法,眼神示意皇甫田。

皇甫田见钱见智示意,咳嗽两声,缓缓道:“看这个图,最近怪物的数量有些少啊。”

“是啊。这么说来,特遣队在今年的出勤次数不多啊。”钱见智故作回忆状,“如果我记得没错,特遣队员只要上半天班就行了吧。要是怪物在下午或是晚上出现,还得按等级给加班费。”

柳步达看到这两人的“一唱一和”,不屑地说:“看来两位部长是对特遣队员的高待遇有意见喽。”

“没有意见,”皇甫田咂巴嘴说,“不过,要是没那么多的工作,没有必要去支撑这么大的项目啊。”

“哼。”柳步达冷笑一声,“真是鸟尽弓藏啊。这怪物出现的量下来了,你就开始想着对特遣队下手了。”

“柳局长,你可别这么说。你刚刚也都看见了,哪里都需要钱。”

“是吗?那为什么不从钱部长的三层别墅上挪一些装卸费?”

“钱部长,你这就没意思了。”

“吼,‘挖’你们的‘肉’就是没意思,‘掘’我的‘地’就是理所应当。”

“柳局长,哪能那么讲,什么你的我的,都是......”

“少跟我来这套。”柳步达盯着皇甫田,“告诉你,我给你的防身物品可是有期限的。到时候能不能续上,就看你接下来怎么说了。”

听完这句话,皇甫田立马闭嘴,低下头,任凭钱见智如何示意,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沙枫见状,对皇甫田说:“皇部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怪物之所以能减少这么多,全靠柳局长一手打造出来的特遣队不分昼夜地战斗。我就这么说,没有特遣队,就换不来卫星区与核心区的安全,更不会有钱部长三层别墅的安全建成。”

“绕不过去这个坎了吧。”

钱见智很想这么说,但想到自己的三层别墅实在是太过招摇,现在完全后悔去建这个别墅。

沙枫话锋一转,直指柳步达:“不过,柳局长,你也知道,现如今全国上下形式不容乐观。要是还按以前的那种标准来,恐怕不行啊。”

“我也知道,但是让我削减特遣队待遇实在是强人所难。”柳步达伸出双手,“特遣队的十个人,就像我这十根饱经风霜的手指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要是少了保养,真到要用的时候,力量就会变小。”

再一次,会议室又陷入了沉寂。

匡富开始动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匡富再一次转动手臂,用“低音炮”投射出一张计划表,并转投到每一位部长的腕机上。

吴立看完之后,脸都绿了,质问柳步达:“柳步达,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别装蒜,底下的落款就是你的名字。”吴立愤怒地问,“你这是想干什么,你想要我们整个国家都陷入危险之中吗?”

在场所有人,看完这份计划书后,虽然想极力压制,但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严格意义来讲,这份计划只能称之为草稿,上面还有手写的涂改痕迹。但是这份计划的内容,却是削减特遣队员的基本工资,并让特遣队员之间互相竞争,达到裁员的结果。

“唉,这个机器人真是......”柳步达也不再伪装,摘下眼镜,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隐瞒了。自特遣队组建开始,我就一直关注着怪物出现的数量。”

柳步达用腕机操控“低音炮”,切换回刚才的折线图。

“确实,一开始特遣队的工作量确实是挺大的,工作时间都集中在各个中区运送物资的上午,一月五千的工资外加其余时段的加班补贴,对于特殊防卫局来讲是十分值得的。”

这时,匡富好像明白柳步达要干什么一般,单独截取并放大今年以来的折线图。

“今年,特遣队员都过得太舒坦了。怪物数量不多,而且都集中在中午左右出现。只要稍微拖点时间,就得给加班费。”柳步达感叹道,“说实话,特卫局这也快吃不消了。要是再不削减,我这个部门就得关门大吉了。”

再一次,会议室陷入沉寂。

终于,沙枫忍不住了,对所有人说:“在座的各位,当今的形式都很严峻。经济不景气,公民的生活水平也在持续下滑。不管如何,总要想办法解决这一问题。既然柳局长有了这个方案,不如先试试看。”

钱见智听罢,刚想要插句话,却被沙枫“掐住”。

“当然,不光光是特卫局,我们各自的部门也要向柳局长学习。制定方案,削减不必要的开支。”沙枫盯着钱见智,“是不是,钱部长?你三层别墅的装修,是不是该完工了?”

“得,彻底绕不过去了。”钱见智无奈地摊出双手,表示自己一定会减少部门开支。

见钱见智这样表态,“旧派”的其余三人也表示同意削减。

就这样,会议便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顺利结束了。

一辆加宽的豪车行驶在宽阔平坦的油柏路上。

车内,面对面坐着“新派”的五位部长。沙枫坐在后排作为的右侧,在不算太开阔的车内翘着二郎腿,右手二指夹着高档的“红旗”牌香烟,后放靠背,舒服地吐出一口烟。其余几人,都是板板正正的,不敢有一丝放松的姿态。

坐在一旁的尤道收起精致的防风火机,必恭必敬地问:“沙哥,咱这次真要削减成本?”

“我说,尤老弟,你怎么还是不上道啊。”沙枫有些不悦,“这部门预算,全是钱胖子发的。要是咱自己要求往下减,他还不得削一大块下去。到时候,咱都得喝西北风。”

“沙哥,您说得真对。那种场面话,谁会真去执行。”

尤道这是在装傻,从而让沙枫感觉自我良好。

沙枫能看得出来,只不过总是这个样子会让他感到烦躁。不过,他也没工夫想这个了,问坐在对面的黄斌:“老夫子,你说这柳步达为啥要弄这么一出?”

黄斌捻捻胡须,半晌才说:“黄某也不太清楚。要说最奇怪的,是他的态度。”

“此话怎讲?”

“固然,削减开支,是目前唯一的方法。”黄斌有些困扰,“那么,为什么不去削减特卫局内部人员的待遇,反而去削减下辖的‘国之重器’特遣队的待遇。这是我刚才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种事情,你竟然也想不明白?”

“沙部长,已经十年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当初没得到教授头衔负气出走的人了。”黄斌叹口气,“讲真的,当我得知他成为特卫局的局长时,我都不敢相信。因为就他的那种性格,很难成‘气候’。”

“是吗?”沙枫无奈地一笑,又问坐在前排座位中间的袁焕:“那些玻璃片分析得怎么样了?”

袁焕摇摇头:“根据最新数据的分析,只能确认玻璃片的能量来源是各种形式的光。至于是如何制成的,我这里无法还原。”

“还是没有用吗?”沙枫吸口烟,慢慢吞吞地吐出来。

坐在袁焕右侧的第五折见沙枫不说话,便说:“沙哥,s区那边来人要赔偿。”

“赔偿?s区?”沙枫皱起了眉头,“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是谁要求的?”

“就是今天因为袭击而牺牲的供应站的站长。”

“切,不就是个小供应站的站长嘛,有什么大不了。”沙枫满不在乎地说,“派军队去驱赶就行了。”

“沙哥,万万不可。”

“怎么了?就一个普通区下辖的中区供应站站长,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没什么厉害的,只不过他所在的家族比较厉害。”

“地方实力派呗,哼!”沙枫鄙夷地说,“都3050年了,还搞门阀政治呢。真是落后!第五折,干脆派军队和保卫局把他们剿灭得了。”

“把他们剿灭了,就没人守海岸线了。”

“嗯?”

沙枫一听,手上抽烟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不一会,豆粒般的汗珠从他的脑门上流下,不经意间甚至还能看见沙枫不断颤抖的嘴唇。

“难不成,这个站长他姓许?”

“对,那个牺牲的副站长也姓许。”第五折补充道,“他们是亲兄弟。”

沙枫的状态显然是不对劲的,尤其是在得到站长姓许的这个消息时,更是没有开始坐车时的悠闲。铁青的脸色,十分不自然的吸烟动作,都在表明他很慌。

见沙枫半天不说话,尤道提醒道:“沙哥,快到目的地了。”

“哦,这样啊。”沙枫将最后一截烟吸完,“许氏家族功劳很大。镇守s区海岸线,阻挡东北大岛上的罪犯偷渡回国。该给的赔偿,还是得给啊。”

第五折被沙枫这前后不一致的态度给整懵了。虽说许氏家族很厉害,但是牺牲这两个人显然是旁支中的旁支,并且还没突出的个人能力,不足为惧。要不然,这两个人也不会在这种小地方待着。显然,沙枫害怕到如此程度,恐怕还有别的理由。

“沙哥,你也知道,现在安全部锅都快揭不开了,哪有闲钱去给他们赔偿。”

“这两个人不是被临时工给杀了嘛,那就找雇主啊。”沙枫将烟头扔进车座上的烟灰缸,“既然是民生部雇的他们,那让民生部去赔。”

很快,车到站,沙枫下了车。车开走后,众人这才舒口气。

袁焕从拥挤的位子上,直接坐到沙枫刚才的位子上,吐槽道:“每次挤着坐这么长一段路,都快把我膝盖给挤坏了。”

第五折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咱们五个人,这个车又只是设计给四个人坐的,哪有那么多的位子。”

“不过沙枫也真是的,我的部门要做什么决定上报给他。我这个部长当的,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忍忍吧。”尤道劝道,“现在能抗住那帮‘旧派’的,就只有他了。没他的话,你连个副部级都当不上。”

袁焕挠挠头,不说话了。

黄斌见状,问第五折;“话说,第五部长。这沙枫怎么一听到许氏家族,怎么就吓成那副模样?”

“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知道。”第五折推测道,“不过,要我说,肯定跟他的老婆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

“他老婆姓许。”

“哦——”黄斌听到这句话,心中的疑惑瞬间就被解开了。不过,怕老婆这件事儿,黄斌其实跟沙枫差不多。所以,黄斌不由得开始同情起沙枫。

“老夫子,你也别同情别人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尤道提醒他,“别忘了,最近的白果教,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啊。”

“这也没办法啊。”黄斌感慨道,“不管是什么团体,总会出现一些败类,污损团体的名誉。”

“老夫子,你可别让事态进一步扩大了。”第五折说,“你可别忘了,上次的‘火烧萨默斯’,差点就灭教了。还是我及时派遣军队镇压,这才没让钱理平首席的成果消失。”

“这不都三年前的事儿了吗?我有把握不让事态进一步闹大。”

虽然黄斌这样说,但其他三人显然是不相信的。尤其是第五折,都做好派遣军队的打算了。

视线回到柳步达这里。

柳步达走进位于会议室下的办公室里,将手中开会的材料放在带有虚拟屏幕桌面的办公桌上,解开腕机,“噗通”一声,坐在自己舒服的长皮椅上。

细想着今天的事情,柳步达不仅没有丝毫的气愤,反而在不停地笑着,好像得到了冠军的运动员,正在庆祝胜利一般。

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柳步达看了下墙上的虚拟时钟,“这么晚了,估计也只有她了”。柳步达低声说了句“请进”。

门打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职业短裙装,手里捧着个显示文件的虚拟屏幕玻璃。精致的五官,再加上飘飘长发,那扑面而来的清爽感,让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赞叹。

柳步达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被她的气质所吸引,反而显得十分冷漠。

进来的这位女性,是柳步达的秘书,名叫于丽婷。作为秘书,对自己的领导,应该是笑脸相迎。于丽婷与其他的秘书不同。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表情,居高临下的姿态,完全看不出来她是柳步达的下属。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幅场景,反而认为她是柳步达的上司。

柳步达像是习惯了一般,问道:“又怎么了?”

于丽婷俯视着柳步达,冷淡地说:“有一批文件需要您签署。”

于丽婷用手上的虚拟屏幕玻璃操控三两下,就将要签署的文件发到了柳步达桌面的显示屏上。

柳步达无奈,吐槽一句:“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就不能等明天嘛。”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这些文件需要今天处理完。”于丽婷用命令的语气,让柳步达赶紧签署文件。

柳步达十分想反抗,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一旁的触屏笔,很不情愿地开始一张一张地签字。

二十分钟后,柳步达终于签完了。

将文件传送回于丽婷手上后,柳步达长出一口气,靠回椅背上。

不过,于丽婷并没有走,反而看着想要休息的柳步达说了一句:“您是不是操控了匡富?”

此话一出,差点没把柳步达惊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于丽婷见柳步达的反应,轻蔑地笑道:“果然,跟我猜测得一模一样。”

说实话,柳步达确实操控了匡富。由于匡富只在大楼内充当吴立秘书的角色,不能离开大楼。所以在吴立回来之前,柳步达偷偷将折线图和计划草稿强制传输进匡富的数据之中,并设置命令:所有议题讨论结束后,触发展示折线图和计划草稿的行为,保持最后的动作。

柳步达始终没想明白,连平时维护匡富的技术人员都没发现,于丽婷是怎么发现的。

于丽婷看穿了柳步达的心思,左手食指指指自己的脑子说:“在你操控匡富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你也真不会掩盖你的操纵手段。那么强大的电磁波,我很容易发现的。”

听到这里,柳步达并没有慌乱,反而板起脸,十分严肃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吧?”

“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是想为匡富报仇。”

在会议结束后,匡富就被送去拆卸厂,准备拆了将他身上的零件重新利用。

“你就瞎扯吧。”柳步达心里这样想的。他当然清楚,一个人形机器人,对于于丽婷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她现在只不过是在增加自己的谈判筹码罢了。

“丽婷,咱就不要扯那些没用的了。”柳步达翘起二郎腿,“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于丽婷见状,玩性大减,不高兴地撇嘴,很不尽兴地说:“真是的,我还没想好呢!”

柳步达十分无语。从来只有要挟人的漫天要价,就没见过要挟人还没想好要求的。不过,柳步达还不好发作。要是于丽婷将此事说出去,自己的位子可就别想保住了。

眼尖的于丽婷发现柳步达的手在细微地颤动,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在强装镇定,便邪魅一笑,缓缓说:“我暂时还没相好。这次就先记着。等哪天我想提要求了,你就必须得满足我。”

这相当于要给柳步达开一个空白支票,还是没有限额的那种。

柳步达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点头答应。

于丽婷见状,心满意足地开门离开了。

柳步达听于丽婷走远了,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一想到被于丽婷要挟到这种地步,柳步达十分懊悔自己的疏漏。

可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柳步达惊出了一身的汗——这一切都是于丽婷计划好的。

今天下午,于丽婷偶然感知到自己正在强行对匡富输入命令时,没有上前揭穿,而是偷偷记录下来。等自己晚上开完会后,于丽婷先用签署文件劳累自己的心智,迫使自己露出破绽,然后用眼睛“录”下发生的一切,从而达到胁迫的目标。

想到这,柳步达用双手抹了一下脸,背后一阵发凉。对于这种人,柳步达毫无办法将她驱赶走。但凡她因为自己受到一点损伤,自己的位子便会不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柳步达感叹道,重新戴上自己的腕机,走出办公室。

走到秘书室门前,柳步达还侧耳听了一下,确认没动静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仿生机器人,真是可恶。”

第二天早上,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无数位清洁工走进大楼内,开始进行打扫。

这帮清洁工,看着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穿着统一的绿色制服。近距离一瞧,便会发现他们与一般的清洁工不同。除了戴着普通人用不起的腕机之外,口罩、鞋子、眼镜,凡是不是统一要求着装的地方,不是名牌就是限量款。

钱见智上班,经过地下停车场的保安室旁,根本不看一眼向他微笑打招呼的保安,反而在电梯间里遇上清洁工时,则是微笑着打招呼,顺便寒暄几句。

过了一会,到达七楼时,透过玻璃,看着空荡荡的员工办公室时,钱见智看了下腕机上的时间,发现不过才八点,还没到上班的点。

不过,对于他来讲,他才不关心谁来上班或是谁没来上班,那是专门管考勤的科室的事情。钱见智只关心一件事,那边是手底下这些人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声望。

走了几步之后,钱见智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前。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便是高级香薰的气味,令人神清气爽。

再看这足以放得下二十张台球桌的独立办公室内,靠在门边的,是一个三人座的真皮沙发和可以放躺的单人沙发,一张精致雕琢的紫檀木茶几摆在一旁。古韵古香的长排红木书架,占满了单人沙发后面的墙壁。严丝合缝的书架门,阻挡着灰尘不去侵扰书架上摆放的古籍。

书架的南侧,顶着全开景的落地玻璃。玻璃上面,装着纳米级别的挡光板。不用时,根本看不见还有遮阳板的存在;用指令操控,立刻打开,将阳光完全遮挡在外面。

玻璃前方,摆放着桃花木制成的宽大办公桌,上面镶嵌着随时可以调控的虚拟屏幕玻璃。声控或手动开关,只要有文件传来,马上可在玻璃屏上操控,处理文件。

软且舒适的办公椅,可以改变椅背和椅面的形状,自动适应坐在上面人的身形,达到贴合身形的程度,保证其舒适度。

同时,这个办公室内还有一个私人卫生间。卫生间的门为自动感应门,位于墙壁的东侧。只有钱见智本钱站在门前三秒钟,门才会打开。卫生间配备自动清洗装置。利用紫外件杀菌和天花板上的真空吸尘器,定时清洁。

露出的墙面是由最好的雕刻家在墙上雕的大理石浮雕,天花板上的吊灯是由二十四位面玻璃板镶嵌构成的华丽吊灯,再加上全方位式的中央空调,组成了整座办公楼中最华丽的办公室。就连首席吴立的办公室,与之相比,也是简装修。

钱见智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往后仰去,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开始神游。

“笃、笃、笃。”

“请进。”

用最隔音的材料制成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走了进来,迈着粗壮的腿,关好门后,快步来到钱见智面前。

这两个人,也是肥胖人士,不过与钱见智相比,也不算太胖。

两个人都是经济部的副部长。从钱见智的视角看去,左边的为一顺位副部长钱见醒,右边的为二顺位副部长钱见白。二人是一对亲兄弟,皆为钱见智的堂弟。

钱见智低头看了下时间,有些不高兴地问道:“这都几点了,你们两个怎么才来?”

钱见醒会察言观色,忙赔笑道:“部长,我昨晚在外面闹到2点钟,今早7点半才醒来,看见您发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的。”

钱见智听罢,这才发现,钱见醒的症状上,有许多的褶皱,确实是匆忙赶来的样子。钱见智见状,也没招,只好责备一句:“下次注意点,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少去那种地方玩。”

随后,钱见智转头问钱见白:“你呢?你怎么也来这么晚?”

“睡过头了。”

“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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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

“就这么简单。”

钱见智听罢,差点没气出笑来。眼前这两个堂弟,一个活、一个木,在自己家族的影响和自己的暗中帮助下,才坐上此等高位。

钱见智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这先天独厚的条件,凭这两位的实力,根本坐不上,不对,是根本不配坐这个位子。

“好了,不浪费时间了。”钱见智随后就把最晚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跟眼前的两人说了一遍。

钱见醒听完,眼珠子都瞪大了,便问道:“部长,这柳步达脑子坏了吗?他这不是‘自废武功’吗?”

“他脑子坏没坏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认他已经被逼到饮鸩止渴的地步了。”

钱见白听完钱见智所说,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钱见智。

钱见智瞄到钱见白的表情,便说:“从昨晚的折线图来看,怪物的数量会持续下降。而特殊防卫局的所有经费,都是根据怪物的预期数量进行分拨的。也就是说,今年上半年要是数量一直不高的话,那么下半年的经费肯定会被削减。到时候,特卫局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那为什么他要削减特遣队的人数?”钱见醒疑惑地问,“现在十个区还在核辐射的笼罩下,肯定还会源源不断地滋生怪物,柳步达难道没考虑到人手不够的问题吗?”

“这一点上,柳步达是真的聪明。”

“部长何出此言?”

“一个部门就是一个独立王国,但特遣队并不隶属于特卫局。”钱见智解释道,“特卫局只有训练、组织、草拟规则和为特遣队提供后勤的权利的权力。任何对特遣队的重大决定,都需要吴立召开部长级会议商讨决定。普通和紧急决定,则让让人工智能代劳。”

“这么说,特卫局就是个后勤部门?”钱见白不解地问道。

“我说弟弟,你咋还没明白呢?”钱见醒看不下去了,“特卫局,虽然有着能使用九个部门资源的权力,但是没了威胁便会不复存在。既然如此,与其让自家部门解散,还不如让特遣队减少人数,顺便还能削弱战斗力,提升特卫局重要性。”

“原来如此。”

看着钱见白恍然大悟的样子,钱见智终于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部长,咱们这边拉到了几个特遣队员?”

钱见智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咱这只有一个,罗凤那一个,皇甫田那也有一个。”

“唉?邓部长怎么没拉到人?”

“就邓芳那尖酸刻薄的样子,谁都懒得搭理她。”钱见智苦笑道,“‘新派’那边,一个部门拉到一个人,一共五个人。说实话,在特遣队这边,咱们完全撑不起场面。”

“不过,照这趋势,‘新派’肯定会削减对特遣队员的‘赞助’,咱们是不是也要这么干?”

“你这不是废话。”钱见智气不打一处来,“钱见白,你咋回事儿!这么简单的问题,不要总是我给你解答!你要有自己的思考!”

钱见白低下头,不再说话。

“部长,您别生气,他就这个样子。”钱见醒笑着问,“那那个姓赵的小姑娘,咱该怎样减少‘赞助’?”

“付给她那个场地的租金先减一半,然后再减一半。以此类推,在今年之前完全撤掉她的‘赞助’。”

“场地内的摆设?”

“接着给她用。要是她被裁特遣队掉了,就全部收回来,卖掉。”

“好的,明白。”

钱见智看了下时间,道:“马上就到上班的点了。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工作吧。”

“部长,还有件事儿需要跟您报告一声。”钱见醒马上说。

“什么事儿?”

“昨天有个分析员,把他上司贪污海啸受灾家庭善款的事情捅到了网络上。”

“嗯?”钱见智有些不高兴,“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钱见醒胸有成竹地说:“报告部长,我已将涉事干部撤职并‘发配’至p区。同时,通过与信息部对接,成功公关此次事件。目前为止,网上已无任何有关此事件的相关报道。”

钱见智盯着钱见醒:“那么,信息部那边,都处理好了?”

“部长放心,”钱见醒丝毫不慌,“任何知情者,都不会说出去的。”

“对了,还有件事情。”钱见智问道,“那个举报上司的分析员,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虽然举报有功,但是方法不当,差点给经济部造成不良影响。所以,跟那位干部一样,一起‘发配’至p区。”

“分析员的家人都安抚了吗?”

“这名分析员没有任何在世的亲属,社会关系几乎为零。因此,没有安抚的需要。”

钱见智听完后,赞许地说:“很不错。再以后这种事情,得提前预防。跟下面的人都讲明白了,有什么问题,内部解决,不要宣扬到外面,影响组织形象。”

“明白。”

兄弟二人走出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关上门后,离开大约二三十米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钱见醒对钱见白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就这。”

“哥,我就不明白了,经济部的钱,为什么要给那个姓赵的姑娘?”

“说白了,就是面子。”钱见醒解释道,“这新旧两派之争,从明面上到暗地里,都在争个最强。特别是特遣队这里。想当时特遣队组织培训的时候,这两拨人就开始暗中使劲,拉拢表现最抢眼的人。”

“这不是浪费资源嘛。”

“谁说不是。特遣队员本来待遇就算是高的了,经他们这么一搞,可就成了最好的工作了。”

钱见白叹口气:“要是我再年轻个十来岁,我也去那里谋个位置。”

“就你?”钱见醒嘲讽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体型,自打大学毕业后,就没变过。”

“行啦,我知道啦。”

“不过,下一步,就看民生部和规划部怎么选了。”

“是啊,”钱见醒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皇甫田那个动不得,一动就会闹出乱子;罗凤那个,好好说一下,倒是有可能。”

“等会,你啥时候这么会分析了?”

钱见白眯着眼睛,无语地看着钱见醒:“老哥,你忘了,我不会分析那是为了装给钱见智看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钱见醒望了下四周,“下次分析的时候,别在有人的地方说。小心传到钱见智的耳朵里。”

“我当然知道。如果钱见智再聪明一些,也不至于‘旧派’其他三个部统一不到一起。要不是有‘新派’这个共同敌人,咱们钱家早就被赶下台了。”

钱见醒叹口气:“也就是靠曾祖父钱理平的威望,他还能维持一个表面的‘旧派’领导人。”

“没辙,谁让他是‘嫡出’,还是两代单传。”钱见白无奈说,“咱哥俩只能等他这一支当上首席或是没了,才有转正的可能。”

“等吧,还有什么招啊。”

兄弟二人哭丧着脸,回到自己“寒酸”的办公室里。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王正龙一行三人正对着一个怪物发动攻击。

这只被围攻的怪物,有着红棕色的皮,双手双脚的轮廓更加鲜明。光滑的皮肤上,有着肉眼可见的毛发。

再看头部,眼球白色的部分更多。耳朵的部位凹陷程度程度,比低级的怪物要大。鼻子凹陷部位的四周稍微有隆起的地方。嘴唇竟然能盖住白色的牙齿。

除此之外,这只怪物的每根手指前段部位有着锋利的尖刺,与猛兽的利爪毫无区别。

“这只怪物种类属于‘刺’,等级为中级。”郎子平挥舞着长柄单锤抵挡住怪物的攻击,“这个等级,必须等咱们三个人一起上。”

王正龙手拿长剑,从怪物身后就是一劈。“刺啦”一声,长剑只是将怪物的皮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怪物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反手就是一爪。尖利的长爪,把王正龙的胸甲划出五道长长的裂口。

萧玉兔见状,从右侧赶来,右手峨眉刺向上一挑,刺穿怪物的下巴。

怪物没有料到萧玉兔会从侧面快速攻来,只得用右爪猛击扒开萧玉兔的右手,这才让自己的下巴从峨眉刺中摆脱出来。

郎子平抓住机会,朝着怪物就是一记“从天而降”。

没想到怪物往后一退,躲开攻击。接着,趁郎子平还没举起铁锤,怪物双爪对着郎子平的头盔就是一抓。

就听“咔嚓”一声,郎子平头盔的挡板板被打裂了。模糊的裂痕,挡住了郎子平的视线,使得他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怪物发现这一情况,正要再度攻击,身后又被王正龙的长剑划了一刀。

王正龙成功吸引怪物的注意,便一边应对怪物、一边对郎子平喊道:“郎子平,你先后退!”

“好的。”郎子平快步向后退去,暂时无法参战。

怪物的攻击开始变快,对着王正龙胸甲的划痕集中攻击。

“这怪物还挺聪明的,知道往薄弱的地方打。”

王正龙边说边用长剑挑开怪物的利爪,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

萧玉兔瞅准时机,对着怪物的脖子,就是连环刺。

怪物被刺得绿血直流,反过来对着萧玉兔就是一爪。

萧玉兔反应速度极快,往后一个空翻,两手的峨眉刺在手中一转。划出的锋利尖刺,将怪物伸出的利爪,切了个鲜血横流。

怪物疼得直叫唤,还想去追击萧玉兔,又被王正龙从背后一划。

这一次,王正龙终于将长剑切进怪物的身体内。刹那间,大量的绿血顺着长剑切出的创口流了一地,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小水洼。

怪物怒了,也不管萧玉兔的侵扰,对着王正龙一个劲儿的猛攻。那一爪又一爪的攻击,都体现着对王正龙的愤怒,欲杀之而后快。

退在原处的郎子平,对着怪物一阵分析,通过模糊的显示屏,发现怪物各项指标都上升了,马上对王正龙喊道;“队长,赶紧撤。怪物已经愤怒了。”

“所以呢?”王正龙双手持剑,死死抵住怪物的双爪。

“中级以上的怪物战斗力,会随着肾上腺素分泌量的增加而增强。”

“什么?”王正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怪物突然收回双手,对着他的腹甲就是一刺。

好在萧玉兔反应快。她在怪物出爪的那一刻,用身体撞向怪物。

怪物的攻击方向虽然被撞偏了,但还是蹭到了王正龙侧腰部位的腹甲。就见这块的护甲,被怪物完全给削穿了,里面的紧身衣都露出来了。

王正龙感觉左腰凉飕飕的,脸色被吓得苍白。这要是正中“靶心”,不说威胁到自己的生命,肯定会受重伤。

萧玉兔可就惨了。惹恼怪物后,她就被怪物給划伤,右手的峨眉刺被削成两截,落在地上。她本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怪物一拳打飞了,倒地不起。

本应当是三人齐心协力才能应对的中级怪物,现在只有王正龙能与怪物战斗,自然是落于下风。随着怪物一记飞爪,王正龙的右肩甲直接被利爪铲飞了。

这下子,王正龙彻底不淡定了。他用慌乱的招式,一下又一下地去抵挡来自怪物的攻击。伴随着剑刃上的划痕,长剑也变得愈发脆弱。

正当王正龙陷入绝望之时,就听一声怒吼,怪物的脑袋就被身后的大锤从上方重重敲击。很快,绿色的鲜血顺着怪物的嘴里喷涌而出。

就在刚刚,视野模糊不清的郎子平终于忍受不住了,掀开头盔的挡板,对着怪物的就是一记重锤。

“咔嚓!”

怪物受到此重击,身体的行动变得十分缓慢,就像是蜗牛一般,缓缓转过身,想要出爪攻击郎子平。

但是,王正龙已经抓住机会,向着怪物的脖子就是一刺。

一瞬间,绿色的血液从长剑贯穿的伤口中喷涌而出,飞溅至郎子平的脸上。

郎子平虽然见过大风大浪,但还是没忍住,直接吐了。

受到致命伤的怪物还没有死去,猛地向下一使劲,利用自己体重,竟然将长剑折断了。当然,这往下一压,怪物就栽倒在地上,再也没起得来。

终于,战斗结束了。

王正龙看着手里的断剑,喘了几口气后,将它随手扔在地上。

说实话,在长剑断裂的那一瞬间,王正龙心里是十分害怕的。如果怪物还能战斗,凭一把断剑的自己,是肯定无法战胜怪物的。

不过,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靠着一定的武器装备损失,王正龙三人换得了这场胜利。

郎子平终于呕吐完了,抬起头来,看着怪物的尸体,一脸苦瓜相:“最近怪物的等级都不算太高,怎么突然升高了。真是不可思议。”

“你也别抱怨了。”王正龙指着郎子平的脸,“你也真够大胆的,敢掀开挡板对战。你就不怕怪物突然攻击?”

郎子平摆摆手:“这算啥。我很清楚,中级的怪物,需要三名特遣队员才能对付得了。况且,萧玉兔已经没战力了,就剩你一个,肯定对付不了。”

“对了,萧玉兔还躺着呢。”

王正龙忙叫不好,赶紧转身跑向萧玉兔倒下的位置。

郎子平紧随其后。

二人到地方之后,赶紧拍拍她的肩膀。

没有反应。

王正龙心里着急,一手掀起萧玉兔头盔的挡板,就见萧玉兔的嘴角两处流着少许鲜血。

好巧不巧,当王正龙要用手探萧玉兔的鼻息时,萧玉兔突然醒过来,对着身旁蹲着的王正龙就来了一拳。

这拳,打中了男性的关键部位。王正龙感觉到了莫大的痛苦从下身传来,脸色铁青的他往后一倒,侧躺在地上,紧紧捂住下身的关键部位,全身抽搐,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声音。

至于萧玉兔为什么要打王正龙一拳,后来在向王正龙道歉时,她的说法是因为被怪物打到昏迷,所以醒来看到物体误以为是怪物,所以才出手,正好打到了王正龙的关键部位。

但站在一旁的郎子平显然是不相信的,因为他看见,在萧玉兔看见王正龙之后,反应了两三秒才出拳的,很明显是“故意”的。不过为什么,郎子平很清楚,可他不会点破的。

回到现在,见萧玉兔无事,郎子平问萧玉兔:“你不要紧吧,嘴里都流出血了。”

“不要紧。”萧玉兔稍微动了下身子,腹部的位置传来的一阵剧痛,是刚才怪物击中的位置,即使是即时治疗,也要留下淤青了。

郎子平见状,安慰道:“多亏不是‘力’种类的。要是被它打中了,肯定会骨折的。”

“嗯,你真的很会安慰人。”

萧玉兔并不是在挖苦郎子平,而是真心在称赞他。

郎子平看萧玉兔的右手上还挂着一支完整的峨眉刺,便问:“另一支坏了,这支还要放回亚空间吗?”

“不用了,”萧玉兔随手取下套在右手中指的峨眉刺扔在一边,“反正我们被传送回去后,这些武器也会通过亚空间传送到修理工手里。”

郎子平耸耸肩,说了句“任务完成”后,三人就被从天而降的光束笼罩,消失在这个距离供应站一千米的地方。

追溯这个光束的来源,来到大气层外,此时一个外型类似于激光发射器的卫星正用过自身射出的光束将三人传送回b区的基地。

这种传送卫星,属于量子卫星一种。通过将人体打散成粒子的方式,建立量子通道,传送至目的地,按照原先的结构进行重组,从而实现人的传送。

这种方式的传送听起来十分的危险。一但传送环节中出现一个小的失误,就可能造成被传送人员的器官移位,造成不良的后果。

但是,这个国家唯一不缺的就是“愿意”尝试的人。靠着他们的“无私”,空间传送技术,只要没有外力干涉,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正确传送。

而由这样的21颗卫星组成的全球卫星系统,在保证特遣队员能传送到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的同时,也展现了那些为测试而牺牲“勇士”们的“英雄气概”。

在清理过身上的污垢之后,三人坐在休息大厅内。

此时的王正龙,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上了太多,足以证明他已经从刚才的疼痛中“走”出来了。

在经过萧玉兔的多次道歉和郎子平的调解之后,王正龙被踢中关键部位的愤怒情绪终于得到了化解。但是,从王正龙的表情来看,他还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心存不满。

由于还未到中午十二点,且刚刚对战了强敌,三人几乎虚脱,都瘫在休息厅的软椅上放松。三人相顾无言,气氛十分尴尬。

“我们三个人,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

郎子平说了句话,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令他意外的是,其余两人都是用“是啊”等肯定性词语搪塞过去,不想接茬。

郎子平没有放弃,可是另外两人都很累,实在是不想多说一句话。

很快,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就在这尴尬之时,广播突然响了。于丽婷用急促的语言,让特遣队员马上到作战室集合,并说有重要事项发布。

等三人到作战室的那一刻,他们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咚!”

王正龙的拳头狠狠地锤在作战室室的桌子上,那响彻云霄的声音,差点要将显示屏上的于丽婷“震碎”。

产生波动的屏幕,在一瞬间便恢复如初。但是这种面部全息投影并不会进行双向的交流,只是于丽婷通过单向的广播来实现的。所以,于丽婷根本不会知晓王正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规则,会在结束之后同一传送到各分队的信箱里。”于丽婷用冷酷的声音说,“那么,就开始吧。”

“叮!”

随着广播结束音响起,王正龙对着桌子又是一拳。这一拳,充分展现了王正龙的内心有多么地愤怒。

“这就是卸磨杀驴!”

王正龙怒吼道。他的声音,回荡在作战室里,久久无法散去。

郎子平跟王正龙一样,也对于丽婷所说的内容十分地不满。但是,作为头脑分析的他,尽可能地在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萧玉兔倒是与其他二人不同,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情。

待王正龙冷静下来后,郎子平劝道;“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说多余的事情了,看看这些当官的,又搞了那些幺蛾子吧。”

王正龙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快,但还是打开了显示屏上的文件提醒,打开了柳步达制定的最终计划。

这份计划的核心,就是削减特遣队员的待遇。每月五千元的工资,变为原来的一半。同时,任何垮越上下班时间的任务,都将算作正式工作时间,不再提供加班补偿金。

看到这里的王正龙,不免地地唉声叹气。对于他来讲,本来靠这份工资才能生活下去的他,不出三个月,便会穷困潦倒。除了母亲的医护费之外,还有很多生活上的开销,都需要靠这份工资来维持。

不过,王正龙运气还算不错,身为队长的他还有队长补助。一个月五百元,至少还能再抗几个月。

“从下个月开始实行,真是让人无语。”郎子平一脸苦涩,“还有一个周就到下个月发工资的日子了,这不是坑我们嘛。”

“那又如何?”萧玉兔叹口气,“我估计,再有一阵子,咱们的奖金啥的都好被扣掉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王正龙掏出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忘却掉自己所听到的一切。然而,什么用都没有,王正龙还是被自己的愤怒所击垮,举起镜子,作势要摔。

萧玉兔见状,根本不看一眼,对着郎子平说:“你看,这帮大人物还给我们制定了自相残杀的规则。”

看着两人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举了有些久的王正龙觉得无趣,便识趣地放下镜子,放回兜里。

萧玉兔所说的“自相残杀”,不是三个人之间的,而是三个分队之间的。

特勤队并不是只有现在出现的这三个人。这三个人仅仅是特遣队中一个分队而已。王正龙所在的分队,属于一分队。负责的区域包括b区、o区(b区东侧与北侧相邻的普通区)、s区(o区东侧相邻的普通区)与l区(s区东南角相接的普通区)。

其余的区域,则由其他分队负责。而柳步达制定的规则,就是通过分队之前互相战斗,淘汰特遣队员,达到削减人数的目的。

“‘特遣队员人数削减为五人时,工资恢复为五千元’。”萧玉兔冷笑道,“这不就是变相裁员嘛。”

郎子平也说;“我记得,书里面曾经说过,十个世纪之前,无正当理由裁员,是要赔偿三个月的工资。那时候的企业,为了减少这种‘不必要’的支出,便将想要裁掉的员工,调到整个公司最劳累、最少工资的岗位,迫使他们‘主动’辞职。”

“真厉害!”萧玉兔拍手“称赞”道,“这是让我们又多了好些敌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抱怨着这种不人道的行为。可他们这样抱怨下去,也没个其他能改变现状的办法,便只好接着翻阅其他的规则。

王正龙在他们抱怨的时候,已经在翻阅规则了。他发现淘汰的标准,只能是特遣队员之间的。也就是说,利用怪物去淘汰其他人是不现实的。或者说,在遇到怪物伤害其他分队时,王正龙他们还得去帮助他们。等解决完怪物之后,才能一决雌雄。

“多亏同一分队内的人不能相互厮杀,”已经快速看完规则的萧玉兔道,“要不然,这里就会被我们破坏。”

郎子平听完,并没有搭理萧玉兔,指着规则的最后一页说:“淘汰特遣队员的条件,是要用武器击碎腰前的镜片。也就是说,我用其它的武器,像是子弹一类的,击碎镜片,就不算淘汰了。”

“前提是,其它物品能击碎它才行。”

王正龙清楚地记得,在拿到镜片的第一天,自己就因为好奇镜片的实用性,便用水果刀往镜片上划了几下。然而,镜片没有一点事情,自己的水果刀已经被磨掉了刀尖。

后来,他才从于丽婷那里得知,这个镜片看起来易碎,但作为储能的载体,所用的材料,皆来自于外太空的物质,异常坚硬。只有制造它的人,才知道如何击碎它。

想到这,王正龙心里不免地感叹道,自己在特遣队都快两年了,却还是逃不过被剥削的命运。

“‘此规则适用于特遣队立队规则,如有冲突的地方,皆按此规则来’。”郎子平分析道,“也就是说,队长递补和分队间交换队员,也依然适用对吧。”

听到这句话,萧玉兔忍不住了,放声大笑。笑够了,萧玉兔指着郎子平:“你还在想着换队的事情啊。可拉倒吧!”

郎子平听到这话,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问道;“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萧玉兔直接摇头,底气十足地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我就这么说,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事情。有些东西,不是靠对现有事物的摆脱才能得到的。”

王正龙见郎子平处于劣势,便说;“别再说没用的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我们要怎样对付其他分队吧。”

郎子平思考一下,便说;

“从目前情报来看,每个分队都有‘主攻’、‘助攻’和‘分析’三种职责定位。‘主攻’为战斗最强的人,负责在战斗中的全力输出;‘助攻’为战斗力第二、敏捷力最强的人,负责在‘主攻’正面战斗时进行其它方位骚扰攻击;‘分析’为战斗力最弱、分析能力最强的人,负责在其他两人战斗时进行战场分析,给出最优战斗方式。如何对敌,则要从三个分队人员的职责定位出发。”

听到这,萧玉兔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对郎子平说;“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说应对措施吧。”

看到萧玉兔如此的表现,即使是好脾气的人,也会忍不住吼她两句。但郎子平并没有这样做,反而笑着对萧玉兔讲道:“就一会,很快就会好了。”

萧玉兔撇撇嘴,道:“都十二点了,哪有工夫听下去了。”

听到这,其他两人这才发觉已经到下班的点了。三人没有犹豫,一致同意延期开会。还没开始的分析会,就这样结束了。

在休息厅吃完午饭后,萧玉兔没有休息,开着自己的跑车就驶往a区的方向。

平常因为有模特的工作,萧玉兔经常来往于两区之间。但是,今天萧玉兔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来到这里。

在行驶到a区的安检站时,横杆和反坦克拒马没有拦截住萧玉兔的跑车,反而在车距离安检站一百米时,就被守卫自行移开了。

呼啸而过跑车,让在安检站一旁等待的一众车主十分羡慕。毕竟,不管是进出,安检站的两个车道中,其中一条就是给已经备案车辆留出来的快速通道,也被某些人称之为“vip通道”。能通过这个通道的车,坐在上面的人非富即贵。

很快,萧玉兔便来到了这个国家唯一的一座大学门口。

在夸张雕琢的大楼前面,伫立的是两座高大的石狮子像。栩栩如生的形象,惟妙惟肖的神态,无不彰显雕刻家的才华。那铜铃一般的眼睛,注视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像是在监控一般,保证没有人闹出事情。

大门前,到路边的石墩子处,有一块宽阔的场地。平滑大理石,铺满了整个地。来往的人,或行色匆匆,或闲庭信步。熙熙攘攘,比千里之外的普通区要热闹上许多。

萧玉兔停在路边,四处张望,寻找某人的踪迹。

很快,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大学生,挎着包,快步往萧玉兔的车走来。

她是萧玉兔的亲妹妹萧玉娥。虽然带着宽沿圆帽,但她那飘逸的长发,不知撩拨了多少男人的心弦。

同时,与萧玉兔的俊秀不同,萧玉娥并没有她姐姐那般的英气,反而十分随和,显露出亲切感。

萧玉娥山车后,一边摘下帽子、一边问道:“姐,今天下午没有行程吗?”

“没有。”萧玉兔发动车,“你今天下午也没有课吧。正好,带你出去逛逛。”

“好啊。”

萧玉娥满脸欢喜地答应了。她的笑,沁人心脾,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萧玉兔本来疲劳的身躯,在看见萧玉娥的笑容之后,便“烟消云散”。疲惫什么的,都不叫事儿。

曾经,姐妹两个相依为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断闪回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让正在开车的萧玉兔感叹道妹妹真的是变化太大了。

“那个爱哭鬼,现在也变得亭亭玉立的了。”

萧玉兔心里想着。只要自己还能喘口气,就一定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对了,妹儿,你最近还交男朋友了吗?”

“没有啊。”

萧玉娥十分自然的回答,让萧玉兔感觉非常奇怪。因为之前问萧玉娥这个问题的时候,萧玉娥都是在拼命否认。但这次,萧玉娥的表现,显得十分奇怪。

“妹啊,你最好实话实说。”萧玉兔斜着眼,盯着萧玉娥。那冰冷的眼神,足以秒杀一切生物。

萧玉娥似乎是看惯了这种情况,毫不慌张,平静地回应道;“姐,我哪敢说假话啊。你也知道,我从小说了假话,就会被你收拾一顿。”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萧玉兔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不过,你要明白,男人都很难靠得住。不说咱爹那个样子,就连你姐谈过的那个都变了心。姐是怕你被骗。”

“姐,你放心,我谈男朋友,肯定会让你把把关。”

“嗯,这还差不多。”萧玉兔点点头,“要是那小子不靠谱,我一定会把他给阉了。”

“姐,你都快成我妈了。”萧玉娥不满地吐槽道。

萧玉兔听完,脸色一沉,默不作声。

萧玉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道:“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萧玉兔叹口气,“曾经不听话,觉得妈妈很啰嗦。可是,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萧玉娥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可是,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说些什么也没什么用了。

“唉——”

萧玉兔长叹一口气,方向盘一转,车猛地一个掉头,直接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萧玉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好一会才憋出一句:

“姐,咱去哪?”

“去‘看看’妈妈。”萧玉兔眼睛有些泛红,猛踩油门,向着远方驶去。

与此同时,吃完饭的王正龙回到家里,见到白白刚伺候完王英华吃完饭,随口说了一句“辛苦了”。

在卧室里,王英华正盯着天花板,思考着什么。

王正龙见状,忙拉起她靠着床头的墙坐着。随后,在白白进来之后,他便退到一边,看着白白给王英华擦嘴递水。

王英华见王正龙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道;“你怎么还没走?下午不用去发电厂了?”

“妈,昨晚发电厂炸了,暂时不用去了。”

“炸了?”王英华十分震惊,“怎么就炸了?那里不是人力发电吗?”

“储电罐炸了,积灰了,清洁工没有及时处理。”王正龙补充道,“差不多后天就能修好,到时候就可以接着去了。”

“后天?”王英华有些担心,“三天之内就能修好,这也太快了吧。”

“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发电厂很重要。要是不尽快解决好的话,这段时间内的能源供应都会出问题的。”

王英华听完劝道;“儿啊,咱就别冒那个险了。这几天,咱就先别去了。等过几天没事儿了,咱再去。”

“可是,妈,咱家......”

王正龙想把自己工资减半的事情说出来,没想到却被王英华打断了。

“你别说了。”王英华讲道,“妈最近也想明白了。与其在家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出去找个事儿干干,还能补贴家用。”

“妈,你在说什么呢?”

王正龙心里大呼不行。除了母亲行动不便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因为那次事故,导致精神间歇式失常,动不动就嘶吼大叫。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也不相信。

“你怎么了?”王英华觉得很奇怪,“你妈只是没了双腿,又不是瘫痪在床,怎么不能出去干活。”

王正龙刚想说出口,却又憋了回去。毕竟,自己已经跟她说了无数遍,可她就是不信。所以,王正龙也懒得再说了,便道;

“妈呀,现在这找工作都是僧多肉少。再加上,残疾人,招工单位不一定要啊。说是平等招聘,可实际上愿意去招一个残疾人去干身体健全人的活,那不是降低工作效率嘛。”

听完这段话,王英华的眼神变得十分失落。

王正龙看见王英华的样子,很难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王正龙现在不敢跟王英华说工资减半的事情。

正当他自己惆怅的时候,王正龙的腕机响了。他打开腕机,发现是郎子平打过来的,说是要跟他见面谈谈。

两人约见的地点,就在王正龙所在的居民楼与北侧居民楼之间的小胡同里。

一分队的三人,都住在政府安排的小区内居住。三人住在不同居民楼上。郎子平所在的居民楼,就位于王正龙住的居民楼北侧。

王正龙见到郎子平,就被他的样貌给吓到了。

一小时前,郎子平还是平日里普通的样子;一小时后,郎子平的脸上就多了一个鲜红的手印儿。不仅如此,郎子平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散乱不看,甚至于露出的皮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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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淤青的痕迹。

王正龙见他的样子,瞬间明白,郎子平又被他老婆教训了一顿。

郎子平一见面,张口便说;“正龙啊,你也看出来了。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上个月借我的一千块钱该还了。”

“一千块钱?”王正龙有些奇怪,他并没有借过郎子平的钱。

郎子平见状,忙悄悄摸自己的裤兜,使劲眨眼。

看到这,王正龙明白他此刻正被自己老婆监听着。看样子,郎子平又跟他老婆撒谎了。王正龙其实一点也不想掺和进他的家务事儿,可毕竟相处了一年多,自己替他圆谎也不下十多次了。

王正龙有些无奈地说;“郎哥,我最近也是周转不开。你也知道,我妈上次出去,发疯把别人家的车划了。到现在,我还没赔完呢。”

“哎呀,兄弟,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都削减工资了。”郎子平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我也不想逼你,可是我家里面小孩上学要交书本费和住宿费。再这样下去,我家里可就揭不开锅了。”

“郎哥,你再通融我几天吧。”王正龙掏出空空的口袋,“现在我是一点钱也没有。等我再攒攒,过几天一定还你。”

“滴。”

郎子平口袋里传出了腕机关闭的声音。那一瞬间,郎子平长出了一口气,对王正龙道:“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说,郎哥,你下次再让我圆场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下。”王正龙劝道,“你攒私房钱,是很容易伤夫妻感情的。”

“什么私房钱?”

“不是私房钱?”王正龙有些奇怪,“那这一千元是怎么一回事儿?”

“唉——别提了!”郎子平十分无奈地说,“你嫂子家的那些亲戚又来了。”

“哦?”

“你嫂子好面子。家里面住不下,就像租宾馆给他们住。”

“不是,郎哥,这一晚上也用不着一千元啊。”

“你太天真了。”郎子平伸出三根手指头,“三星级宾馆,三家子人。他们住这一晚上,就是在挖我的肉。”

王正龙听完,震惊了;“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这是把你当成冤大头了。”

“对,他们三家九口人确实是太过分了。”郎子平叹口气,“你嫂子更过分。为了不丢面,打脸充胖子,硬要订的宾馆。”

“嫂子怎么能这样?”

“别提了,这败家娘们。”郎子平又说,“不说了,今天谢谢你了兄弟。”

“别客气。”王正龙有些担忧地看着郎子平,“你这个样子,明天之前能好吗?”

“没事儿,不过就受了点小伤。”

说到这,郎子平死撑着转动了肩膀。不过他脸部抽动的表情,出卖了他此刻十分疼痛的事实。

王正龙见状,只好在内心里向上天乞求,明天一定不要出现怪物。

明亮的餐厅里,有一块长长的玻璃将广阔的餐厅区域划分成了两块。

位于南侧的那一块,机器人厨师正用饭勺为前来打饭的政府员工饭盘里添加饭菜。这些饭菜,除了少量的油星,就是大白菜、小油菜,素得让人难受。除此之外,座位都是硬化塑料制成的,人坐在上面,屁股是十分难受的。

反观北侧那一块,除了软皮椅制成的卡座,一众在大厦里办公的领导,不要去亲自打饭。服务型机器人会将个性化口味的饭菜端到领导坐的位置前,并摆放餐具。

而在能容纳留个人的对象卡座之中,“新派”的五位部长正面对面吃着可口的饭菜,时不时地讨论着工作上的事情。

这时,柳步达走了过来,对着眼前的五人说:“各位,在吃着呢。”

尤道抬起头来,正要说话。

沙枫及时拦住他,并让其余四人离开。

四名部长见状,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端着餐盘离开。

柳步达坐在沙枫对面中间的位置,对沙枫说;“沙部长,听说最近很忙啊。”

“是啊。”沙枫吃了口饭道,“昨晚b区的一个发电厂炸了,现在还在维修呢。”

“这样的话,是不死这个月的产能就无法达标了?”

“可不是嘛。”沙枫无奈地说,“已经实行了‘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了,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生产,没想到还是败在了这场事故上。”

这时,机器人把柳步达的饭菜端了过来。沙枫拿起筷子,夹起一根烧制好的白菜叶,道;“这白菜,每天在生产大棚里,二十四小时不断生长。成熟前一但被刮破,白菜会因为气温变化而死亡,之前所有的准备便会化为泡影。”

沙枫一听,嘴角不免地轻微抽搐,吃下一口青菜后,道:“柳局长,你说的没错。这白菜很容易死亡。但是你不要忘了,大部分白菜还是会存活下来的。”

“是吗?如果存活下来的白菜那么多,怎么普通区的菜价还是那么高呢?”柳步达扒拉两口菜后,满意地点点头。

沙枫听罢,嘴角又一阵抽搐。这次,他还是忍住了,问;“菜价高,足以见得经济没调控好。难不成,钱部长的别墅又要增添新物件了?”

“增没增添我不知道,但我听说,某个人再大白菜这么珍贵的情况下,竟然拱手送人了。”柳步达嘲讽道,“依我看,这个人就是个傻子。干甚么不好,把自己家上好的白菜送人。”

听到这里,沙枫再也忍不住了,气势汹汹地舀起盘子里的饭菜,狼吞虎咽。

柳步达见状,并没有惊讶,反而问道;“沙部长这是突然饿了吗?”

“对,最近肠胃不好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沙枫用饭菜堵着自己的嘴,让咒骂柳步达的话都堵卡在气管里出不来。

柳步达不急不躁地用着筷子,细嚼慢咽,侃侃而谈;“要我说,那个人送白菜,就是为了从对方身上获取些东西。若是没有利益,谁会随便送这些东西给别人。不过,就这世道,要是送出去的白菜没得到实际的利益回报,白菜还是得要回来的。”

“是啊,白菜是得要回来。”沙枫恶狠狠地死咬着西冷牛排,“要是被猪拱得没样子了,那就令人糟心了。”

“不过,沙部长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此刻的柳步达,正带着坏笑,吃下了又一片白菜。

沙枫见状,知道柳步达是在故意激他,也不说多余的话,问道:“柳局长,你特意来到我对面,不是就为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吧。”

柳步达点点头。

“确实,我是还有事情要跟沙部长讨论一下。”

“那别的时间不行吗?”

沙枫这句话,明显是不想在他吃饭的时间去讨论事情。毕竟,对于他来讲,吃饭就是享受的时刻,是不允许出现擅自打扰的情况。

柳步达可不管这些,满不在乎地吞下一口鸡肉香肠后,说:“最近,我看生产部开始推广一种防核辐射喷雾。没猜错的话,销量不怎么样吧。”

“咳!”沙枫听完,差点没呛死。

“我倒也不是说风凉话,只不过这喷雾,宣传的套路不对。”

沙枫一听,有些纳闷:“宣传的套路不对?”

“对,是不对。”

“说来听听,究竟哪里不对?”

“哎,咱们可得提前说好了。”柳步达一本正经地说,“要是我说的法帮你赚着钱了,你得分我三成利润。”

听到“三成利润”,沙枫差点没笑出来。

要知道,这防辐射喷雾只能防住50%的辐射。凡是懂的,都不会买这玩意;住在安全地带的人,肯定又不会花钱去买。所以,只能坑那些住在核辐射周围的傻子。

沙枫憋住笑,装作好奇的样子,说:“行,只要柳局长说得在理,我就让你三成利润。”

“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沙枫信誓旦旦,“我以我的职位作担保。”

“好,那我就说了。”

接下来,柳步达说的话由于声音太小,坐在斜对面的“新派”四人都没有听清楚。不过,他们可以从沙枫的表情来推断柳步达说的内容。

就见柳步达从刚开始的当玩笑话听的笑意,逐渐变成严肃的神情,而后又变为认真思索的样子,接着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最终满脸的佩服。

就在四人疑惑的时候,柳步达已经吃晚饭了,对沙枫说了句“赚着钱,别忘了啊”,然后就走了。

等机器人收拾完他的碗筷后,四人回到卡座。

尤道坐在沙枫身边,问尤道:“沙哥,那个柳步达说了什么啊?”

沙枫十分严肃,匆匆几口吃完饭后,对四人说:“这个柳步达,真是厉害。唉——我当初怎么就没把他拉过来啊——”

尤道这一瞧,沙枫这明显是在夸赞柳步达。不过,尤道有些不明白,柳步达刚刚当上特卫局的局长时,沙枫还是嗤之以鼻。怎么一顿饭的工夫,沙枫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大翻转。

正当四人感到疑惑的时候,沙枫对尤道说:“把喷雾都运到卫星区来。”

“卫星区?”尤道以为自己听错了,“沙哥,你说错了吧。”

“我确定我没有说错。”沙枫十分肯定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十二点之前,把所有布置在普通区的喷雾运进卫星区。尤其是b区和d区的仓库,保证至少80%的喷雾放在两个区的仓库里。”

“我的天!”

尤道不是在感叹,是真的吓住了。要知道,现在已经下午6点了。也就是说,自己还有18个小时完成这些。光靠四个轮子汽车运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尤道刚想说出“不可能”这三个字,沙枫又命令道:“明天的物资运送,除了卫星区的,统一往后推迟一天。理由就是车辆检修。”

尤道听到这里,以为沙枫疯了,忙说:“沙哥,这根本不可能!要是没了这些物资,消息刚发出去,他们就全体暴动了!”

“所以,第五折。”沙枫转向第五折,“让军队,二十四小时警戒。哪个地方敢暴动,就用武力镇压。”

第五折听完,傻了眼。

幸亏几人因为柳步达的原因待得比较晚,除了没有听觉的机器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在食堂里用餐了。

“不管是枪,还是手榴弹什么的。敢暴动一个,就杀一个;敢暴动一窝,就杀一窝。”

“可是......”

“不用可是了,”沙枫又对袁焕吩咐道,“到明天下午两点为止,实行全国监控。尤其是南部的几个区,要做好监控,随时报告异常情况。”

袁焕听完,也傻了眼。“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袁焕内心吐槽道,但还是不敢说出口。

“老夫子留下来,其余的人赶快去行动。”

见三人没有反应,沙枫一拍桌子,喊道:“快去做!”

听到这,三人赶紧起来,往餐厅门外跑去。

等三人走远了,黄斌捻捻胡须,小声问道:“沙部长,为了这些喷雾,就如此大动干戈,甚至还要搭上人命。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沙枫见状,也不说什么,喝了口水后,淡淡地说:“这些损耗,都可以向经济部报销;但是投入到喷雾的那些钱,又找谁报销呢。你?就你的那些工资,能挽救得了咱们的损失?根本不可能。”

黄斌一听,也不说话了,拿起杯子,猛灌一口水,呛得他不停咳嗽。

沙枫冷漠地看着他,全程不说一句话。

等缓过来,黄斌对沙枫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虽然我口渴,需要喝水,但是喝得太猛地话,反而让自己难受。沙部长,越是渴的时候,越是不能着急啊。”

“哼!这种的难受,不过是一时而已。”沙枫想了想说,“要是不解决渴的事情,那可是会一直难受的。”

黄斌见状,明白沙枫已经“陷”入其中,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了。

想想自己曾经因为沙枫的那些“豪言壮语”而轻信他,坚定不移地加入“新派”。但是,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真正无私的人,都是个人表演和环境营造下产生假象罢了。”

黄斌内心回想起父亲辞世时说过的这句话,不免地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感到惭愧。回想到这,黄斌抬起头,对眼前这个虚伪的人道:“e区的地下设施都十分完善。真到了危机的时刻,这些设施可以容纳所有人。”

沙枫听完,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在昨天还没看清柳步达意图的老头,竟然预知到自己要问什么。

黄斌看他的样子,轻蔑一笑,眼神里透露出无尽的酸楚。

“小沙,我在这个地方屹立不倒三十多年了。有些东西不用说,我就已经能猜出来了。”

“什么?”

沙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沙”这个称呼,自从他成为部长以来,凡是年龄比他大的人,就没有人敢叫过。

“不必吃惊。我也老了,不想再管了。”黄斌整整衣袖,“明天我就会提交退休报告,回家养老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沙枫自然知道黄斌说的是真的,只不过他不太相信黄斌的退休是真的“退休”。

“我的两个副部长,虽然资历赶不上我,但绝对有能力充当此重任。”黄斌微笑地看着沙枫,“我明说了。哪个看顺眼,你就选哪个吧。我不会干涉的。”

听到这,沙枫终于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假意道:“哎呀,老夫子,既然如此,就提前祝你退休愉快。等哪天我有空了,就会找你去聊聊。”

“今晚不就行嘛。具体的活都让那三个人干了,你还用得着忙活吗。”

“今晚不行。”沙枫咬咬牙,“我得把‘送’出去的‘白菜’,从‘猪’那里‘要’回来。”

在夕阳下,些许疲惫的王正龙,坐着自己的车,进入了a区边境的地下停车场。

进入电梯后的他,陷入沉思。他在想,女友平时不着调的性格,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认真,要让自己一定要来a区。

要是以往,自己和她约好见面,很多次都是被她放了鸽子。与之相比,女友约自己相见的次数却寥寥无几,不过都意义重大。就比如上次,女友就把他介绍给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一些大人物。

“叮——”电梯到了。

王正龙怀着憧憬与不安的心情,跨出电梯门,迎接在门外等待许久的人。

站在银色跑车边上的,就是王正龙的女友沙明娜。

沙明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精致的五官,雪白的肌肤,修长的身段,配上一颦一笑间那流露出的美感,简直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微风吹拂过她的秀发。那乌黑靓丽的长发,在那一瞬间,散发出来了无穷的魅力;唇齿间的微笑,犹如清风一般,撩动多少死寂的心脏;两颊间的绯红,正陪衬着明亮的双眸,宛如明月一般,惹人爱惜。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穿着,无论从搭配上,还是从价值上,都能衬托出她的不平凡。而在她面前的王正龙,完全就配不上沙明娜的气质。

沙明娜见王正龙出来了,快步走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冲着王正龙的鼻腔直入他的心肺。这一瞬间,他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一种不知疲倦的生物,贪婪地吸食着这气味。只不过,理智随后占据上风,差点“沦陷”的王正龙也正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沙明娜笑盈盈地看着王正龙,问道;“这么久没见到我,不想我吗?”

“当然啦,”王正龙深情地看着沙明娜,“一天见不到你,我就一天不会安宁。”

这句话,沙明娜听着很开心,但是王正龙却觉得有些恶心。不过,沙明娜爱听这些,王正龙只好逼着自己学会说这些话,来让沙明娜觉得开心。

两人在一阵比较油腻的亲亲我我之后,终于坐上跑车,开始出发。

跑车是自动驾驶模式,不过还是要有人坐在驾驶座上,以防特殊情况发生。

王正龙坐在副驾驶上,有些不安地问沙明娜;“今天发生了什么啊,这么着急?”

“当然是重要的事情啦。”沙明娜打开腕机,给王正龙看消息。

王正龙一瞧,一瞬间心跳停止。他看见的,是沙明娜的父亲,让沙明娜邀请他本人今晚到家里商讨事情。

“哎呀!看来我爸对你很满意啊。”

此时的沙明娜,天真地以为她的父亲是邀请王正龙去讨论未来的终身大事,显得比较兴奋。

然而,王正龙十分清楚。这次叫他去,根本不是去商量这件事情。

联系工资减半的事情,王正龙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所在的特遣队,地位变得比以前低了不少。

放在以前,到了周五的晚上时,会有很多自己联系不多甚至完全不熟悉的人,通过腕机,热情地邀请自己去参加某个知名的聚会。

现在,不光是人少了。自从消息放出之后,自己腕机便如死一般的寂静,连个消息都没有了。

王正龙看着正在兴头上的沙明娜,不忍心打搅她,只好强撑笑容,一句又一句回复着她的问题,静静地迎接“最终审判”的到来。

很快,跑车驶近一座高档的小区。

如果光看外观的话,这个小区的绿化和楼房外观的装修,皆为精修等,那就太天真了。

高档之所以为高档,就是有着与普通相比,有着更加便利的装置和设施。

以这个小区为例,在小区的周围,隐藏着透明的单项隔音屏障。外界的声音完全进不去这个小区,而里面的声音却可以正常地向外扩散。这个屏障,也带有削减外界光源的能力,使得光污染根本不存在于此处。

在小区的周围,有着花与叶交织而成的围栏。看着没有什么防御力,实则必想象地还要恐怖。任何敢从外向里硬闯的人,会在还未突破绿色围栏时,被突然活起来的藤蔓困住,动弹不得。即使是大功率的电锯,也会因为藤蔓的纠缠而报废。

同时,宽敞而平坦的弯曲小路,加上随着声音的传播而变亮的悬浮生物发光路灯。这一切的一切,都显露出高档的层次。

很快,跑车来到一小区外的一处空地。

这片空地上,画着与护栏垂直的停车位线。但是,却没有一辆车停在上面。近距离看,才会发现,每个停车位里,都发着淡淡的绿光。这绿光的来源,是镶嵌在停车位中的钢板上。

跑车停在钢板上后,直接熄火。随后,这块钢板的由绿转红,开始向下缓缓降落。

王正龙听过沙明娜讲述过小区地下停车场是这样进入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不免地有些好奇,向外张望。

来到地下后,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的大型传送带。当汽车降落至地下停车场之后,便会随着钢板,在传送带上,像货物一样移动。

终于,承载着汽车的钢板,来到一处停车位前,通过稍微的倾斜,将汽车传送到车位专属的传送带上。最后,由专属传送带,完成停车。

“到了。”

伴随着下车门声响起,一个由小型推进器带动的电梯,快速飞向两人。

王正龙见状,有些害怕;沙明娜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正常地看着这个悬空飞来的电梯。

电梯停在停车位前,缓缓降落,停在地面上。电梯门打开,并发出“请乘坐”的机械音。

沙明娜拉着王正龙,走进这个宽大的电梯间里。

待电梯门关上之后,电梯再次靠小型推进器悬浮空中。不过,电梯内有人后,电梯向前移动的速度慢了许多。此举,是为保护乘坐电梯的人不会因过快的速度而摔倒。

电梯在移动之后,来到一处由钢板制成的紧闭闸门。在闸门上方的探头识别电梯之后,闸门自动打开,露出内部宽广的空间。

电梯飞进去之后,内部的承托板自动跟上,托住电梯。在不到一秒的调整后,电梯上的推进器自动关闭。这个电梯就像正常的电梯一样,开始上升。

整个过程中,沙明娜没有摁下任何一个按钮,完全靠着电梯对她的身份信息扫描,完成的操作。

不过,这一切对于王正龙来讲,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若不是因为接下来的要发生的事情让人糟心,王正龙肯定会仔细体验一番。

想到这,王正龙掏出兜里的小镜子,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是否有不得体的地方。确认无误之后,王正龙才将镜子放回兜内。

看到王正龙照镜子的模样,沙明娜并没有表现出奇怪或是嫌弃的模样,反而是正常地与王正龙交流。不过,她并没有看出王正龙内心的不安,但是这些都要在之后的一小时内发生转变。

电梯门开了。

在这个小区内,一层便是一户人家。因此,电梯一开门,变来到沙明娜家的大门前。

看着折扇由紫檀木制成的大门,王正龙咽了口口水,让从未犯过毛病的胃,在不断地往食道里排着酸液。剧烈的灼烧感,让本已有沉重精神负担的王正龙,更加痛苦。

沙明娜见状,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儿,没事。”

王正龙连忙摆手,殊不知是为了让了沙明娜放心,还是为自己打气。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大门开了。

门内的人形服务型机器人打开了门,并对着眼前的两人说着欢迎的致辞。

走进去,一股能安定人心神的香气,让王正龙感到稍微的舒心。

大户人家的规格,室内的摆放物,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墙壁的装饰,更是用高规格的无害材料制成。客厅的室内搭配,彰显着设计师独到的眼光。

不过,稍有瑕疵的便是进门的架台上,摆满了沙明娜参加武术比赛的照片,“破坏”这股高大上的装修。

穿上机器人递来的拖鞋,王正龙感觉自己是踩着棉花上。看着虚拟大屏的电视上的内容,王正龙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穿越一般。毕竟,王正龙上次看电视的时候,还是十年之前。

长长的真皮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此刻正板着脸看着他。这名男人,正是沙明娜的父亲——沙枫。

一小时后,心如死灰的王正龙,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这栋刚刚带给他离别伤痛的地方。

如他所料,沙枫叫他前来,就是为了让他与沙明娜分手。

沙明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崩溃,大声地与沙枫争吵,甚至与沙枫差点动起手来。只不过,这些都在沙枫带有威严的“分析利弊”和“亲缘关系”的陈述之后,烟消云散。

不管出于任何考虑,沙明娜放弃了“挣扎”,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流泪。

没了沙明娜这道“阻碍”,沙枫也不客气了,明令禁止王正龙以任何方式接近自己的女儿。同时,动用自己作为部长的权力,封锁住一切能用来让王正龙和沙明娜交流的通讯通道。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太快。换作是别人,早就奔溃大哭了。

王正龙倒是没有多少感触,就是感觉心里多了根刺。虽不致命,但一直在痛。这种痛,王正龙已经经历了一回。所以,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不会排解。

可心情上的痛楚,还是这个阶段他要去承受的。不论如何,他都是要去迈过这个坎的。至于所需的时间,肯定是比上次要少的。

想到这,王正龙不知不觉已经走在小路上。

路旁的悬浮路灯,闪耀出明亮的光,照亮王正龙前进的道路。

之所被称之为生物发光,是因为这些灯里面的发光装置并不是线路等设备,而是一群经过人工培育诞生的、生命力最强的路灯萤火虫。

这种萤火虫,发出的光亮,能赶上1瓦的小灯泡。同时。靠着这群萤火虫的光亮,路灯的额定高度悬浮装置便会启动,悬浮于空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路灯下方不是密封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透明的单向流体薄膜。这种薄膜,能侦测轻微的震动,从而让在薄膜上小憩的萤火虫离不开路灯内部。

一但有萤火虫死亡,尸体落在薄膜上,不会产生震动。这时,薄膜便会让尸体透过其本体,落在草坪之中。

并且,薄膜还会产生独特的气味,吸引草坪中的小虫子,进入路灯内部,成为萤火虫的生存能源。

就这样,这种路灯达成了自我循环利用的目的。

只不过,这种毫无人性的方式,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虽为人们的正常生活提供便利,但是没有人会关心他们是否会获得自由。毕竟,为了自己的需要,牺牲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王正龙并不了解这其中的内幕。他走过小路时,甚至没有看一眼为他照明前方的路灯,反而是陷入刚刚发生事情的回忆之中。

很快,王正龙来到这个小区的大门。

由于家家有车,很少有人从此经过。不过,这座大理石制成的门,倒也保持住了原本的光泽。

一边,安检门上的探头识别到了王正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铁门。震动产生的灰尘,可与瀑布相媲美。

正当王正龙要走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声音。

“站着!”

王正龙转头看去,一个二十来岁、保安打扮的人,正掐着腰,对着他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正龙感觉很奇怪,自己出去还用得着他来管,扭头便走。

保安一看,脾气就上来了。

“嘿!还敢不理我!”正说着,保安抄起腰间别着的棍子,对着王正龙就打过去。

王正龙听见身后的动静,往左一闪。

保安没打着,身子按照惯性向前倾斜。

王正龙瞅准机会,对着保安就是一记冲拳,击中保安的鼻梁。

“哎呦——”

保安捂着血流不止的鼻梁,不停地哀嚎着。

“又怎么了?”

大门旁的保安室里,走出了一位年长的保安。看着这模样,他应该是个保安队长之类的人物。

保安队长见保安的样子,问道:“你这是咋了?又撞上哪了?”

“不是撞的,是被打的。”保安指着王正龙,“就是他。”

“你又怎么招惹人家了?”

“我没有。”保安赶紧回答,“我看他形迹可疑,穿着打扮又这么普通,就拦住他。没想到,他竟然攻击我。”

“你当我又聋又瞎啊!”保安队长斥责道,“我就在保安室里,这块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就你这种态度,换做是我,不把你打个残废都解气!更不用说人家还是正当防卫!”

说到这,保安队长转向王正龙,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这小子刚来。若是给您造成了不快,还请原谅。”

大门这块区域,由于长时间没有人经过,感应探测灯都不好使了。只能借助保安室里透出的光亮,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保安队长原本是没有看清王正龙的脸,为了表达歉意,这才靠近王正龙。然后,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王正龙时,整个人都傻了。

“行了,别干这种事儿就行了。”

王正龙不想在此多做停留,转身走了。

保安队长想去拦人的时候,王正龙都不见踪影了。

保安走过来,对着已经关上的铁门,恶狠狠地说:“下次再让我遇上他,我会狠狠地揍他一顿。”

听到这,保安队长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保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问道:“队长,你为啥打我啊?”

“打你一巴掌算轻的了!”保安队长怒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特遣队员,杀怪物的那些人!”

“什......”

听到这,保安惊讶地说不出来话。

曾经,靠着关系,他进入了a区,见识到在普通区没见到过的的东西,也认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于是乎,他转变了。在这个许多达官显贵的小区当保安,他十分神气,经常欺负那些想进入这个小区的普通人。

他的自大,让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唉——你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我这里留不住你了。”

保安队长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人了,不给保安任何一丝求情的机会,即使这个保安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

视线回到王正龙这边。

由于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再加上沙明娜所在的小区位于a区的核心地段,王正龙走了很远的距离,才走到边境地段。

至于公共交通工具,王正龙是坐不了的。除了晚上停运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想要乘车,必须是a区的户籍才行。即使是能进入a区的人,已经实现智能化管理的公交车会通过身份信息的识别,拒绝王正龙上车。

等王正龙,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走了一小时的路,谁都会感觉到非常吃力。

王正龙休息了好长时间,才发动汽车,驶向出口。

站在出口检查的,还是张惠珏。只不过,这次她在看王正龙时,有了些许疑惑。

“怎么这是?”张惠珏问道,“刚刚得到通知,你的a区长期进出许可被取消了,发生了什么啊?”

王正龙便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张惠珏复述了一遍。

张惠珏听完后,破口大骂;“他算个什么东西!当初逼你当他女儿男友的是他,现在逼你分手的也是他。这****,真****不要脸!”

“算了,姐,我实在是不想说什么了。我......”王正龙顶着困意,“实在是累了。”

张惠珏看见王正龙失落的样子,十分心疼,便邀请他去吃饭,尽兴一番。

“不了,姐,我实在是没那个心情。”王正龙指着腕机上的时间道,“这么晚了,我赶回去就得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张惠珏又是极力邀请,奈何实在是邀请不动,不得以,只好作罢。

“这样,哪天心情好了。想找姐,尽管来找我。”

王正龙道谢之后,便启动自动驾驶模式,在浓浓的困意之下睡去。

不过,不久之前还用强硬态度对待王正龙的沙枫,此刻正跪在搓衣板上,接受他老婆的责骂。

他老婆名叫许畅鸥,快五十岁的人。身体发福,举止粗鲁。虽然戴着眼镜,却掩盖不了她蛮横的气质。

看着许畅鸥手里拿着的擀面杖,沙枫哭丧着脸,哀求道:“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就让我起来吧。”

“还知道错了!”许畅鸥吼道,“没跟我商量,就逼人家小伙分手,真长本事了!”

说罢,许畅鸥对着沙枫就是几棍打了下去。“啪啪”几声之后,沙枫的胳膊上就多出了几道红色的印子。

沙枫忍着疼痛,辩解道:“老婆,你听我解释。现在怪物越来越少,特遣队已经赶不上以前了。这小伙子不说一定,迟早会没了这份工作。到时候,吃亏吃苦的可是明娜啊!”

“还敢犟嘴!”

许畅鸥对着沙枫又是一顿毒打,怒道:“我生气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跟我事先说一声!”

听到这,沙枫哑口无言。许畅鸥说得很对,女儿的事情,需要父母双方同时商量才行。就算是“棒打鸳鸯”这种事情,也必须要双方知晓才行。

“可是,老婆,你因为发电厂爆炸的事情每天早出晚归,我哪有工夫跟你说。”

“视频通讯不行吗?语音通讯不行吗?再次,给个消息通知也不行吗?”许畅鸥死死盯着沙枫,“要不是今晚明娜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沙枫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低头挨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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