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极西之地而来

茫茫大山之地，绿水绕青山，一片安谧祥和，少了大山深处随处可见的恐怖与危险。

朝着山外走去，远远就能看见几缕升起的烟火气，连人气都旺了不少。

三两日的跋涉，小胖子终是看见了一排排石头搭建的村落群。

古树长在村口，鸟啼虫叫，绿幽片片的稻田纵横交错其中，鸡犬相闻，生气弥漫。

“大人，这边走。”

麻六子走在前面，草长虫鸣，稻谷裂开，溢出微微的香气，脚下的水田都漫过脚踝，沾染上芬芳的泥土。

没用多久，两人便趟过了这片宽阔平坦的稻田，眼前出现了几个石头或稻草围建的屋子。

有老妪晃晃悠悠地捡拾着干柴，几个老叟盘坐在石墩上大声笑着，远处的树下几个光腚的孩童正撵着几只土鸡，十分欢乐。

那一拳轰碎胸膛的画面像一团乌云萦绕在心头，久难散去。

麻六子始终对身后之人保持着一份敬畏，这不知来历的‘鼻涕娃’生得实在可怕。

“大人，到了。”

他一直保持着谨慎与恭敬，生怕不小心惹怒了这位‘难以捉摸’的大人。

这几日，小胖子压根就像个没事人般，在山林中玩闹个不停，一会攀上老藤，爬上树木端鸟窝，一会又扎进湖泽，抓出几只胖头鱼，完全没有了一拳轰死刀疤汉子的恐怖气势，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愣小子。

就这样，两人折腾了两三天才走出了茂密的山林，来到了麻六子的小村落。

“大狗，不要跑！”

此时，小胖子正奋力追赶着一只掉毛的秃尾巴狗，惹得那只老狗哀怨四起，汪汪声不断。

两个你追我赶，不时窜上屋顶将遮雨的瓦片踩得七零八落，又滚进鸡窝，惊得几只鸡冠通红的公鸡咕咕乱叫，鸡毛炸起。

直到麻六子大声喊了几次，小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撒开了手中老泪纵横的老狗，脚下生着风跑了过去。

大眼扑棱着，呲出小虎牙，抹掉鼻涕，小胖子好奇满满地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小院子。

院墙是由几块不大的青石垒的，铺着韧性十足的藤蔓，上面生着墨绿色的青苔，旁边长着一株几丈高低的青叶树，枝叶繁茂，青翠欲滴。

院落内是一排山石土块搭建的屋子，简陋却干净整洁，地面上散落着几个石头打造的器物。

角落处还有一个巨大的石碾子，上面正铺满黄澄澄的谷穗，一个胡须斑白的老人正拿着扫帚精心收拾着，虽说脸上渗着汗滴，但看起来脸色红润，精神饱满。

“老爷子，我回来了。”

那麻六子还没进去便大声喊道。

只见正忙活着的老人头都没抬，臂腕一挥，手中的扫帚嗖一声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瞄着麻六子的脑袋。

“你这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都跑出去几天了。”

老人声音洪亮，口齿凌厉地喊道，几步就来到了门口，脸色泛着红光，看起来似乎有些怒气。

“老爷子，莫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麻六子接过飞来的扫帚，又一手搀住老人，说笑着就要往院子里走，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并未真的动怒，只是平日间就是这个样子。

“你这混球，每次一出门就是几天，不怕你阿爷突然死在这狗窝里啊。”

老人似乎还不解气，伸出右手啪啪扇了两下，露出了笑意，那麻六子也不躲不闪，满脸麻子的大脸憋着憨笑。

“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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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这才注意到麻六子身后站着一个年岁略显的娃子。

“这位大……”

麻六子忙收起笑意，脸色郑重起来，怕有些怠慢，他可不想引起这尊‘大神’的不满。

“老爷子，叫我石头就好。”

小胖子闪着大眼，憨态可掬，大大咧咧地说道，打断了身边麻六子的话，他也是烦这麻六子一直称呼他什么大人，但这家伙愣是改不了，也就随着他了。

“石头啊，你是小虎的朋友吧，快快进来。”

老人兴致高涨地将石头拉到了院落里面，扑扇了几下石桌石凳上的灰尘，将他按在了凳子上。

“小虎可是很少带朋友到家里来的。”

老人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又脚步不停地走进了另一个屋子，烧起了热水，说是让石头尝尝自己炒的山茶。

不知为何，小胖子倒是对这麻六子家的老爷子特别亲切，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滋生，蔓延开来，让他很熟悉，很温暖，尤其是这阿爷叫他石头的时候，简直和老爹一模一样。

这两三日的短暂相处，石头对麻六子也是有了了解。

这麻六子本名是彭虎，自幼便生活在这茫茫的大山之地，祖辈就是背靠着大山讨生活，对方圆千里的事自是十分熟悉。

“彭虎，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镇守。”

石头坐在石凳上倒也不闲着，左顾右盼打量着院落里面，又抓起盆子里的山果，几口就下了肚。

“大人，这旧城离这还是有些距离，要是走过去费事且费力，大人要是不嫌弃，在这住上几日，待我寻摸一代步工具再前往旧城？”

彭虎站在旁边，恭敬地说道。

“好吧。”

石头知道这也是急不得。

茫茫大山，外围少说也有数十座山岭。

虽说居住在这里的人口不到万人，但各个老村落都分散在几个山脚下，相互隔着很远，交流都很困难。

唯一的纽带就是处于中心位置的旧城，每年都会有几个较大的集会，不同村落的人将各自的山货聚集起来，互相换取。

平日间日常生活所需的食材、草药或石料等都可以在旧城集会得到，从而保证着大山之地各个村子的基本生活。

而老一辈人口头相传的那位神秘大人便是栖居在那座古老的旧城中。

传闻，那位镇守大人有着莫大的神通，震慑着大山之地的各种匪盗，保护着方圆千里的地方

“茶好了，来。”

另一头，这彭家阿爷正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几个陶碗走了过来，碗中热气腾腾，将青绿色的茶包煮得又酥又香，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浓香。

……

夜深了，天边挂起一轮银月，月华似水，照着这个平凡的小村落，这时，某个不起眼的黑暗处突然划过几道奇特的光芒，转瞬而逝，显得很神秘。

“老爷子，在看什么呢？”

在山中不分昼夜的折腾了几日，如今安静下来，反而是没了睡意。

石头静静地披上了麻衣来到院落里，却发现了躺在藤椅上的彭家阿爷，一时好奇便凑了过去。

彭虎早就趁着日落出了村子，要到河对岸的村子去寻摸个好的代步工具，少说也得一两日，因此石头也不得不在彭虎家中住上几日。

“人老了，觉也就少了。”

“多看看这月亮，省得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

彭家阿爷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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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松，很是惬意，手中的草扇不停的晃着，注视着半空的银月，多了几分沧桑凝重。

“老爷子身体这么硬朗，肯定还能再活五十年。”

石头搬来一块青石凳，蹲坐在旁边，大嘴咧咧着，这话说的却是事实，连石头都觉得这彭家阿爷真不是个一般人。

阿爷名讳彭铿，祖辈都是生活在大山之地，从来没有出过大山，如他所说，祖辈的根就是大山，这彭家阿爷也是守着大山过了快一辈子。

但让石头震惊的是，这老爷子活了快一百多岁了，是这村子辈分最大的人，那些同辈的人早已入土几十年了，只剩下阿爷一个。

但老爷子身强体壮，脸色红润，常年不见恶疾，除了头发胡须斑白，丝毫不见任何老去的迹象，甚至比那筋骨狭窄的彭小虎身体都好。

实在古怪的紧！

“我都快活成王八了。”彭家阿爷玩笑道。

“活成王八多好，能吃多少好东西啊。”石头双手撑着脸颊，嘻嘻哈哈地回答道。

山夜微热，刮过了几缕燥热的山风，院落中的一老一少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来。

“那是什么？”

直到一道奇异的光芒映入到了石头的眸中，染着银色的气息，让石头骨血都有些沸腾，呼吸都急促起来。

顺着来处，石头目光落了某个地方，竟然是院墙外那株青叶树。

此刻的青叶树，枝干上显露着种种奇怪的纹路，像条条正游动的小鱼，那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上面，似乎活过来一样，上下翻腾，奇异无比。

恍惚间，一个古怪异常的念头冒了出来，石头觉得那株青叶树似乎有了活力和生命，正吞吐着月光，有力地呼吸着。

“老爷子，这是什么树？”

石头摸了摸脑袋，在大山深处见识多了各种神奇的花草树木，有能结出蛋的藤蔓，孵出奇异的种子，有能生出草剑的古木，锋利无比。

但这株青叶树，石头第一次见到，走到了院墙边，拿起探进来的枝丫，仔细观察了起来。

“好像是一株活了很久的树。”

彭家阿爷眸子起了雾气，浑浊了几分，久久盯着这奇异的青叶树，陷入了沉思，直到他想起了一个久得连他都快忘记的故事，缓慢开口。

一个古老蛮荒的世界，生活着一群飞天遁地的仙人，他们仙肌玉体，容颜倾城，食天华，饮地乳，仙鹤为伴，龙鱼为友，逍遥在天地之间。

只是某一段岁月，雷霆翻涌，乌云陷日，那个古老的族群发生了巨大的动荡，悬浮在天际的仙城都坠落，有一脉族人触碰到了禁忌，引发了大患。

于是那个族人，连同那一脉系被全部问罪，削掉仙灵骨血，发配到了世界的边荒，弥补过错。

族中有老人不忍见其一系血脉凋零，便偷偷折下一截祖根的枝丫，藏匿起来，随着那一系族人来到了贫瘠混乱的边荒之地，落下了根。

千百年间，云烟逝，古人殇，边荒之地天恶地险，愈发贫瘠。

想不到，就连那一身璀璨的仙人骨血都被天地大道磨灭，沦为凡血，就此跌落云端，那一系族人枝叶凋零，几乎断了血脉。

唯有那截祖根枝丫长青不败，生着青叶，唤为冥灵。

“石小子，这个故事可还算得上离奇！”

彭家阿爷起身，月光斜斜落到老人的脊背上，透着皎洁的光芒，老人的身躯似乎高大了起来，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彷佛陷进了整个星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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