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荧

黑市，又叫做非法地下市场。在现代是以网络和流言作为传播途径，以随机街头触点方式见面，当场确认交易的市场。

这种地方，自从他十四岁进入常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早已不再熟悉其中的规则和门道。

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他。

抬手打了一辆最快的黑车，他迅速来到了这座城市最先繁荣也最先没落的地方。

在这里，他找到了那个中介中心，位于一片废弃小区外围的街边。

还好，门头还在。

宋明推开悠荡有些摇晃的外门，见到了桌前穿着破旧西装打着补丁的瘦小男人。

呦，这不是白狼吗，都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竟然还有心情到这里来看望老朋友。我还以为自从去你了常家，就彻底飞黄腾达了呢。

瘦小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裴乾，我有事找你帮忙。

别叫我那个名字！

他很忌讳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所寓意，这几十年来他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几经徘徊在饿死的边缘。

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名叫烛鼠，他很喜欢那个偷吃灯油老鼠的故事，很符合他这地下生意的形象。

烛鼠，我没时间和你废话，我需要你帮忙救人的命！

哦？救人的命？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好人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告诉我在哪里能买到血。

十万，中介费。

没问题。

不行，我又改主意了，二十万。

二十万就二十万。

不行，我觉得还是便宜了点，三十万。

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你到底能给多少钱？

不管你要多少钱，先带我去找人。

不行，你必须先出价，出价之后再给钱，我才能带你去见人。

五十万，一口价。

那就六十。

宋明感觉到他是在成心和自己找茬，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

怎么，这就打算要打人了？和以前比起来你还是那副老样子。

宋明望着他赖皮地嘴脸，松开了手指。

要不是着急救人，我现在就想打死你。

你是认真的？

我急得头上都快冒火了！

那好吧，我带你去找人，只不过只要用掉了一袋血，你就需要给我一万块钱。

成交！

十几分钟后，一辆巨大的长厢货车停在了小区楼前。货车的车厢是经过特殊改造，摆放着无数用以储存运输的血柜。

最终的交易价格，是每一百毫升二百元。

宋明以最快的速度奔上楼梯，本以为这回绝对没问题了，却发现差一点没有赶上救命。手术开始的前几分钟，就出现了预料之外地大出血，男孩的伤势比王牧预计的还要严重。

仇荣下班回到家，发现楼前停放着一辆巨大的货车，有些疑惑。跟随着奔跑上楼的几人走上楼梯，发现他们出入的竟是自己敞开的家门。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声怒吼，伸手便上去推搡几人，一只红色的袋子摔在地上流出了血液。

啧啧啧，一万块钱呐。

裴乾咧嘴摇摇头。

王牧转头看了宋明一眼。

我知道，不会让他打扰你们。

谁允许你们到这里来的？！

眼前这高大的男人伸手便想打人，宋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在救你儿子的命，别犯混。

谁允许你们救他的？！

仇荣反手便是一拳砸在宋明脸上，其中那力量之大令他都没有站稳，整个身体后仰而去撞在了墙上。

宋明！

胡丽丽一声惊呼，却有些不敢上前。

白狼，你身手是不是退步了，你以前可没这么弱。

裴乾站在一旁观笑。

男人伸手还想打人，却是见仇龙的母亲挡在了前方。

仇荣，别打了...是我让他们进来的。

女人的身体有些恐惧，但不得不拦在丈夫眼前，因为他们确确实实正在救自己孩子的命。

你？凭什么！

男人抡起一掌猛地将她身体掴飞，甚至连脚底都脱离了地面，重摔在地上的血泊当中。

这下子就连裴乾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喂喂喂喂，大块头，打女人可算不上是什么本事。

就算是男人老子也一样打。

男人扳握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咔声响。

那就跟我试试吧。

宋明撑手靠着身后的墙面站起了身，自从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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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龙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一直压制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

呵，你？连个都不是。

宋明一把抓住了他指着自己鼻子地手指，猛然掰握竖起手腕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仇荣瞬间跪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宋明！别给我增加患者。

王牧听到了门前的声音。

没事，到不了要死的程度。

你竟敢掰断我的手指！！！

男人愤怒的朝他吼道。

噗，哈哈哈，我都不记得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么可笑的话了。

裴乾嗤笑。

宋明猛然一膝顶在他鼻前，顿时鲜血横流。他伸手抓起了男人痛苦颤抖的第二根手指，又是一阵骨裂声。

这才只有两根手指，你叫什么，你儿子早已经连喊都喊不出来。

宋明伸手握住了他的第三根手指。

等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宋明并没有理会他的求饶掰下了手腕。

啊啊啊啊！！！

胡丽丽靠在门前，看着面无表情施虐的宋明有些害怕，她好像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就在宋明握住他右手的最后一根大拇指时，仇龙的母亲伸手抓住了他。

放过他吧。

宋明低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这个家庭，很病态。她的母亲明明是关心孩子的，但是却屈服于曾经的爱和暴力的恐惧，选择对这一切进行容忍，而为此无辜受到伤害的人，只有那个男孩。

你给我......

什么？

宋明转头望了他一眼，令男人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啧啧啧，打女人这么有本事却连放狠话都不敢说，真不愧是个男人啊。

裴乾毫不吝啬的讥笑道。

宋明，血不够了。

身后的房间传来王牧的声音。

烛鼠。

已经来了。

d哥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拨通了几次卡伦的电话，始终显示无人接听。根据定位的地点，他们找到了被放置在公园榕树上的那个背包，万事通给他的通讯器已经被彻底静音了。

啧，麻烦了，这小子又开始犯浑。

d哥有些头疼。

何光明会怎么样。

邹语菲听得他的语气，感觉事情并不会像想象中那么顺利了。

如果我们赶不上的话，他肯定会死，k现在铁了心要杀他。

那怎么办啊。

没办法，只能尽快在他之前找到他。

我知道他家在哪！

何光明发现，自己被盯上了。他总感觉身后一直有一个目光在跟随着自己，可是却寻找不到视线的来源。

走在大街上的所有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他的直觉隐约正在传递着一个信息，自己的身份或许已经暴露了。

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怎么暴露的？

何光明的脑海中同时涌现出这三个问题，回想这段时间的校园生活，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值得怀疑的事情。

难道说我一直没能打消他心中的戒心，反倒让他利用这段时间查出了什么。

何光明心中只能找寻出这唯一的答案。

那他这段时间的亲昵表现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为什么会选择拉近关系，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何光明依旧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表面上看似无事发生，可内心深处早已陷入了思考的深渊。

路过身旁的一家炸鸡店，他停下脚步，要了两份鸡排。

看现在这个情况，想要回家填饱肚子已经不现实了，必须要在出现突发情况之前，调整好身体的状态。

靠近自己能够为他带来什么？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种东西自己从来就没有在任何地方表现出来过。

忽然，他一拍脑门，想起了邹语菲。

坏了，要是当时让他记住了那个名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甚至可以说是必然会发生的。

可是，真的会有这么巧合吗，他当时怎么可能留意到我？明明那件事情还没有发生。

看起来，你似乎有些困惑。

一只熟悉的臂弯拍在肩头，何光明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骇，但身体却不自觉僵硬了一下。

没错，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化名为宋超越的卡伦。他们几乎鼻间相对，对眼望在了一起。

你怎么在这。

何光明依旧如同校园里那样。

还打算演戏吗？要我说，你们这些人可真够敬业的，明明早一点逃走不就好了，非要呆在不安全地方以身犯险。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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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会死的哦。

卡伦左手食指戳着他的肩膀，右手轻轻抚摸着他颈部下方的那条大动脉。

炸鸡店老板转过头来，忽然发现眼前多出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额....doyouwant.....something..?

老板连说带比划，不太确定眼前这个外国人，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

跟他一样，两份鸡排。

卡伦笑道。

好嘞。

何光明笑了笑。

你在说什么宋超越，你们外国人到高二之后还有中二病吗。

眼见他还想把这场拙劣的戏继续演下去，卡伦笑了。

是啊，只可惜一个人玩有些无聊，只能找你一起来解解闷了。

那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要不要一会去瞧瞧，你一定会喜欢的。

希望那里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卡伦松开揽着何光明的手，二人一同笑了起来，听得店长有些发毛。

自己现在还活着，至少自己现在还活着。这说明他不想在大街上动手，他刚才的那句话，很明显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妄想去警察局求助。虽然那也是一个不错的计划，但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此时此刻，潜伏的任务已经彻底失败，所以他所剩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保护好自己生命。

去警察局求助也好在街头引起骚动也好，这些选择显然并不会让自己从眼前这个杀人魔手下幸存下来。

虽然英勇就义是一种光荣，但是无谓的牺牲，并不光荣。

何光明知道，自己幸存下来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他还是想要奋力一搏。为此，他早已准备好了后备计划。

只不过实施这个计划，需要几个前提条件。

第一，眼前的宋超越，并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就是外国常见的愉悦杀人犯。这一点，从方才他特地从暗中显出身来的这件事，就能够表明。

第二，犯人做事遵循着一定的规律。眼前的宋超越，显然不是那种只想杀人而不顾及一切的人。

第三，犯人想要玩一个游戏，这或许会是将要发生的事情。

有了前两条作为判断依据，第三点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的。重点在于，自己如何才能从所谓的游戏当中活下来。

吃着手中的鸡排，他们来到了预定的那片墓地。何光明随手采了两朵野花，来到父母的石碑墓前。在这块石碑后方的青松树下，存放着一把武器。表面用胶水沾染了些许泥土，连同袋子一起放在了树下。

怎么，不打算继续演戏了。

卡伦在看到墓园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打算摊牌了。

你要想杀我，也不是不行，至少让我死在父母的墓前。

你不逃吗。

卡伦笑道。

逃？我已经尝试过了，上一次险些死在那条河里，我还能逃到哪去。

何光明有些认命了。

卡伦脸上极为露骨地表现出了无聊。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好让你们全家团聚。

他拔出了身后的那把刀。

听闻冷器出鞘的声音，何光明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聆听身后的声音，他的脚步正逐渐向自己靠近。

这次打算亲手杀我，而不用飞刀吗。虽然和预定的计划有些出入，但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待会该怎么反击，冷不丁撩腿踹他一脚？这种攻击真的对他有用吗。

忽然，身后卡伦的脚步声停下了，明明距离自己还有着很多距离，却那么突兀的就此停下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不走了。

何明的心情高度紧张。

呵呵，虽然嘴上说着一心求死，但身上却散发着拼命斗争的气势。何光明，你还真是心口不一啊。

卡伦笑望着眼前垂头沉默得背影，似乎看到了曾经与猛兽搏杀时，那垂死挣扎的幻象。

时间仿佛就在二人的沉默中无限拉长。

你果然还是不想死吧。

听闻此话，何光明只感到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他猛地飞身向前扑去，躲过了身后钉在石板上的那把刀。一声枪响，自墓园深处响彻天地，一颗子弹嵌进了卡伦身后的石板正中央。

妈的，他竟然能躲过子弹！

何光明感到肾上腺素猛然飙升，迈开双腿拼尽全力向前奔去，快到周围的石碑都已经化作了虚像。

哈哈哈，你果然逃了！

卡伦痛笑三声感到十分的快乐，一把抓下眼前石板上的刀循着猎物的踪迹追了上去。

逃吧，逃吧，尽可能地逃吧，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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