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迷路之人
休息时间，三人在树林的开阔之地点起篝火休息。
莲与凯的食物是白天狩猎到的可爱兔兔，剥了皮，切割出肉块，架在火上烧烤。
混合着臭咸鱼味的焦香在树林中飘荡，卡尔觉得手中的面砖瞬间不香了。
莲将从怪物脑袋中掏出的魔晶交给凯，八足人收起来，继续翻动肉架。
凯判断还会有其他人跟随而来，寻找卡尔。
他是凭借自己的天赋能力——好运占卜术，才能如此迅速，在这个危险的大森林中找到少年。
其他人没这个本事，大概会在卡尔离开彩虹森林后，进入希瓦利斯这段时间中出现。
不过人应该不多吧，四五人左右。
卡尔不想与他们汇合，与人多的多少无关，他期待地看向凯，“你有没有办法避开他们？”
八足人用吸盘托着下巴，考片刻后摇头，天赋能力的种类不少，重点是少年神人的目标明确，并不难猜测到他的行程。出了彩虹森林是一片平原，很难隐藏行踪。
莲一脸困惑，直接发出自己的疑问：“殿下，难道您不喜欢我们跟随？”
没办法阻拦同伴发问，凯一脸无奈，他很想提醒，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你很喜欢一堆人围着自己跪拜？”卡尔反问道。
“不……”莲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不能承受这样的礼节。神人的身份不一般，这是基本必须的敬意，“您不喜欢，我们可以改变，同时也会提醒其他人不要如此。”
“本质上，是我无法回报你们的厚意。”
“我不需要您任何回报。”莲一脸认真，“绝大数的人，至少我们翼人大多数，不需要您的任何回报。”
“凯，你相信吗？”卡尔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对话，将问题抛给八脚人，“他们并不期待，并不需要我做任何事，等同于供奉无用的花瓶一般，你相信吗？”
“殿下，我明白您的意思。”凯叹息了，他相信莲说的是真话。但是说大家，所有人都对神人完全没有期待，肯定是假到不能再假的——或者真的有那么虔诚信仰的几只，不能代表所有人。
莲还想说点什么，凯暗中踩了她一脚，让其闭嘴。
他说道：“我不能代表其他人，只能说，我对您是有期待的，期待您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您无需回应，也不可能一一回应所有人，顺其自然就好。”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离开了。”卡尔点头，“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此而已。”
“我与莲从小就认识，合作的次数很多，所以挺清楚她的状态——是个社障傻子，请您不要在意她的无礼。”
卡尔摇头道：“没什么无礼补无礼的，正常的交流想法。”
凯看到了一些少年神人的本质，他可以说谎，也可以敷衍，只是不愿意而已。
是个颇为认真、正直的人。
一个星期后，他们逃离某个三头大蛇的追击，终于穿越最为危险的中心地带。
“殿下，剩下的路程应该会变得轻松。”凯愉悦地说道，这几天他真是累惨了。
卡尔心中盘算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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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可以独自一个通过此地？大概没有问题，但是花费的时间会更长，他问道：“还有几天能离开彩虹森林？”
“不出意外，三天左右就能离开，殿下您的实验？”
“哦。”卡尔想了想，补充道，“抱歉，我可能还要试试。”
“不，不，殿下尽管自由地行动。”凯停顿了数秒，再次做出谏言，“但是请万分注意安全，至少不要在战斗中进行危险的试验……”
“哈哈，不会了，我说过那次只是巧合，不是故意的。”
卡尔做的实验自然是尝试使用金手指，读取某些物体的记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研究怎么使用自己的技能。怎么启动神恩是个好问题，又没有出现游戏操控界面，让他选择以某物为目标，再按个按钮。
只能集中意志，将目标等于自己注意之物。
有碰巧成功的时候，某些模糊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伴随而来的是脑子被搅拌成脑汁剧烈的疼痛。
他没有总结出规律。
某次是走路看到某棵树时，忽然就能用；某次是战斗中，灵感忽来，尝试读取果真成了；又或者是睡觉前看了一眼丛林的阴影，结果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如果头疼是因为巨大的信息量，那么基本策略就是减少读取到的信息。
卡尔在休息的时候找了颗石头，盯着，一动不动。
一分一秒过去，石块依旧是石块，他没感觉到任何东西，会不会是这块石头没有值得读取的信息？
他换了一块小石头，继续盯着看。
这次卡尔同样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却微妙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同，他环视四周，站了起来，目光停留在某个方向。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凯说道，他与莲都注意到了卡尔的异常，同时拿着武器站起来，迅速靠近少年。
卡尔伸出食指，往黑暗的丛林中一指：“那边有人。”
两人一眼看去，什么都没有。
“我们过去看看。”卡尔率先行动，朝感知到什么的方向走去，他觉得自己或者对神恩的理解并不足够，有些东西误解了。
剩余两人交换眼神，迅速跟上，翼人抢到少年的前头探路，八足人跟随在最后，防备来自后面的袭击。
卡尔凭借模糊的感觉，找到了一个石洞，两人阻止他鲁莽地进入。
“没事，里面大概是两个小孩子。”卡尔解释道，并且可能是奄奄一息的小孩子。
凯完全不觉得没事：“殿下，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小孩子才最可怕。”
话虽于此，从他【看到】的东西来推测，他们大概是……遇难了。
莲率先进入，确保没有危险后，才请卡尔入内。
两个灰色皮肤瘦弱的孩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们紧紧地靠在一起，眼中充满恐惧、仇恨，盯着忽然闯入来的陌生人。
大的孩子莫约七八岁，是即将成年的年龄，她努力遮挡敌人的目光，护着后面更小的孩子。
“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迷路了？”卡尔仔细观察两个小孩，灰色的皮肤，灰色的眼珠，尖耳朵，是书本中描述的灰泥人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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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希瓦利斯的最南方，靠近彩虹森林，出现在这里似乎也并非不合理？
小灰人咬着牙，一言不发，继续紧紧地盯着他们。
“殿下，圈内的人都被教育彩虹森林里面住着恶魔，最喜欢吃小孩子。”凯解释道，即使对他们表达出善意，他们也不能理解。
卡尔看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孩子，说着同一样的语言也无法沟通么？他转向莲：“你身上还有没有肉？”
莲点头，要从身上装食物的布袋中掏出烤过的肉干，卡尔阻止了她，说道：“全部给她们吧。”
布袋被远远地抛到孩子们的面前，她们闻到肉香，咽下口水，却依旧不敢动。
卡尔看了一眼那位大女孩，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在三人即将离开洞口时，大女孩终于出声呼唤：“等等！你们，是恶魔吗？”
“不是。”卡尔回头，看着那么主动搭话的女孩，“你们想活下去？”
大小孩用力地点头：“想，我想活下去，为大家报仇！”
“那么只有靠你们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了，除此以外，没有人能够帮助你们活下来。”
三人在洞穴中点燃篝火，两位小孩围着火堆，抱着肉慢慢啃起来，偶然拿起一边的水壶喝口水。
最大的女孩子一边吃，一边为众人说明情况。
他们确实是灰泥人，不久前还在希瓦利斯的边境上过着平静的生活。
六天前，大长老忽然将几个稍大但是未成年的孩子集合起来，让他们带领着十几位孩子，一起进入彩虹森林。
“穿越彩虹森林，成为【恶魔】，是大家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大长老将一些食物与武器分给了众人，“去吧，立刻走。”
“可是，大长老，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们追问道。
大长老没有隐藏事实，平静说道：“是大祭祀，所有人都会死去。”
“那么大家一起逃！”另外一个小孩急忙说道，“所有人一起逃到彩虹森林去，大家同心合力，不是更有机会？”
“逃不了的，成年人都登记在册，即使是你们也九死一生，这就是神的意志。”大长老叹息道。
十几个小孩急急忙忙地进入彩虹森林，跌跌撞撞，不知所措地前进，最终只剩下她们两个。
卡尔觉得竟然还有两人活着，是个大奇迹，两人怕不是用完了一生的好运气？
希瓦可能发生大变化，就是不知道，是否与【神人们】的到来有关系，他问道：“大祭祀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为何说他们会全部死掉？”
“为神举办盛大的祭典中，祭品的人头一般是使用圈养的人畜，或者专门组织专门的狩猎队进入自由之地。”凯平静地解释，这样的事情并非第一次发生，“如果时间不足，祭品不够，就会用奴隶的人头补足。这次忽然而来的祭祀，或者规模很大……”
“原来如此。”卡尔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明白莲与凯的心情，他们并不认为这两人可怜。
奴隶们在狩猎人畜，祭献人畜的时候，必然也从来不觉恶魔们可怜痛苦。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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