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论剑
北凉,凉州城。
深夜时分,一柄剑,插在一间小院门前,古剑无锋,却又是最锋利的宝剑,此刻它插入砖石中,依旧有着点点寒光。
在寒月的照射下,这柄重剑显得有点阴冷。
这是附在古剑身上的煞气。
……
“这柄剑杀过人,”一声低语在黑夜里突兀的响起,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杀过人,那你寻来干嘛?”门后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
“剑杀人是执剑人的错,错不在剑,你不必有偏见,它的确是一柄好剑。”
女子继续说道,隐在黑夜里的身影,黑衣蒙面。
“道理我都懂,可我不用别人用过的剑,我嫌脏,”少年的声音,隐隐透露着不满,似乎在怪罪女子,办个事,都没有办好。
女子也不恼,她平淡的说道:“世间名剑三千把,最有名的莫过于,当世几位剑神手里的剑,那几把剑,你也觉得脏吗?”
听出女子话中的戏谑,少年冷冷回应了一个字:“脏!”
女子闻言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少年会给出这个答案,那可是剑神所持的名剑,天下人所向往的宝剑,可在少年眼里,却显得脏。
这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估计会把你这小辈耻笑的抬不起头。
就你一个才十七的少年,也配说剑神的剑,脏!!!
你是谁,千年前的白衣剑仙转世,还是那位五百年前,横挂一柄木剑于天穹的长留剑仙转世,或者是那位百年前占领剑道绝巅,质问天人,世间神是否在仙之前的,老剑神转世吗?
不,你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位被剑冢逐出的小辈。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笑我心比天高,可我的心,又有几人能懂?”门后的少年,惆怅的叹了口气,这万古黑夜,几长天,又有几人懂他的孤寂。
他陈诺一生,从初生便立世……不弱于人,这点从他不愿继承先辈剑道便能看出一二。
剑冢四家,陈家的飞仙剑道,虽然举世无双,可那并不是他陈诺的剑道,他陈诺也不想继承这一代陈家剑子的位置,于是他被逐出了剑冢。
后悔吗?
其实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可他是少年啊!
少年自当展翅高飞,化作鲲鹏,上可吞九天揽日月,下可入九冥,直面生死轮回。
这才叫少年。
……
“白芷,你回去吧!剑也不要你寻了,我陈诺,凭着一柄自己雕刻的三尺木剑,也能比肩,哪位长留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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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你们世俗所称的哪位木道人。”陈诺平静的说道,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门外黑衣女子白芷闻言,藏在黑纱后的俏脸,在这夜色下,又黑了几分。
这小子也太不要脸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竟然想比肩祖上那位祖师,这也太不把先祖放在眼里了。
那可是祖上,唯一一位可以直面,仙人存在的当世剑仙。
他的豪情,才情,古今排辈,帝落时代后,又有几人能与之比肩。
江家的江流儿,稍逊之,李家的太白赢了风骚输了才情,王家的小六,剑道不纯,虽入神仙境,可不入剑仙行列。
齐家的灵秀,三尺青剑,稍平之,邓家的太阿,剑心至纯可与之争锋。
百年前的老剑神,未与交手。
听说老剑神,长叹世道不公,生晚了五百年,无曾见那人木剑凌空。
语气中的钦佩也是让世人,对那位长留剑仙,世间的木道人,钦佩了许多。
连老剑神,都说他厉害,那他肯定很厉害。
此刻女子听到,门后的少年,竟然自认比肩先祖?
谁给他的勇气?
你吗?
白芷冷笑,转身便走,古剑却依旧留在原地,人走了很远,声音才从外飘荡而来。
“剑留在这里,怎么处理看你,这柄剑,就当送你的最后礼物,以后没事不要找我,剑冢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好自为之,陈诺。”
“最后的礼物吗?”陈诺自语,可又摇摇头:“这份礼物他可不喜欢,这算哪门子礼物,剑冢那些家伙焉坏的很!”
“不过这柄剑,还是不能留在门前,”陈诺推开房门,此刻才彻底暴露在月光下。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他那俊俏的侧脸,英俊的双眉,双眉之下一双有点忧郁的眼睛,透露出对世俗散漫的眼神。
三尺布衣加身,倒显得少年距离世俗与现实越发近了。
远比那些,听过,看不到的人物来的真实。
……
陈诺看向门前插入青石里的重剑,眉头稍微挑了一下,他注意的不是重剑,而是那块被重剑,破坏出了一个缺口,插入地底的青石地板。
“真是,败家的娘们?”陈诺吐槽了一句,想起自己腰包里的铜板,又要少了几个,便忍不住又小声嘟囔了起来。
“这么暴力,将来怎么嫁人,好好的青石地板,惹到你了,你竟然直接给它来了一剑,留下一个烂摊子。”
“你白芷倒好,一走了之,可我陈诺却不好了,这门前的几块青石,属于他的院门前,按那群衙役不讲规矩的态度,准要他赔钱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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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衙门修复,那是痴人说梦,衙门是什么地方?
只进不出的地方?”
想到这些,陈诺不免有点忧伤,他伸出手,握紧无锋古剑,可一道凛冽的剑光自剑身反射出,差点割到陈诺的手掌。
“咦!这是有了剑灵?”陈诺轻轻一挥手打散了这股劲气,好奇盯着眼前无锋古剑。
只见无锋古剑上的金属剑面,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附在其上。
这是一柄传承古剑。
剑有灵智,乃是以精血养之的产物,其上沾染了前任主人的气息,记录了一套剑法于其中。
“有意思,竟然送我一柄传承古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陈诺轻轻握起剑柄,古剑还想震颤,被他抬手镇压,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意自陈诺身上散发而出。
古剑感触到这股隐隐的剑意,剑面上那道气息震颤的越发厉害,可古剑却不敢再放肆,好似知道了眼前这位不好惹。
剑意藏身,已入剑道境界。
他的主人便是这样的存在,所以它知道这种人的恐怖之处。
剑安稳了,可人的心绪怎么能安稳。
陈诺握着古剑,望向北方,那里便是剑冢的方向。
“你们,在打着什么想法?”
他好似在喃喃自语,可只有他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剑冢每代四位执剑者,他是陈家这一脉入选的子弟之一,一身剑道根骨在那些挑剔的老祖眼里,看着都是顺眼许多。
若是按照它们的安排,继承剑子的位置,成为这一代剑冢的四位天下行走之一,他想,那陆地神仙境的门槛,已然洞开了。
可那般的道路却不是陈诺想走的。
继承先祖隔代传承,虽能入了那天下人,人人仰视的神仙境,可陈诺知道,那样也完了,终身被先祖剑道意志影响,一生将化为剑奴,这还是所谓的执剑者吗?
从小聪慧的陈诺,自然不愿意选择这条路。
所以他在择剑之日,放弃了一切,退出了大比。
可后果便是被剑冢驱逐。
可剑冢的白姑娘,却有说,凡是离开剑冢的子弟,剑冢都会送他们一柄剑。
她问:“陈诺你想要什么样的剑?”
陈诺当时回答的很干净,他望着天际渐渐消失的夕阳,笑道:“连那么永恒的太阳都会落寞,那你帮我寻一柄干净的剑吧!我不需要落寞过的剑,我的剑要如同那朝阳,那怕终有一日成为那夕阳,我也想,让它陪着我落寞,而不是在让其它人的剑陪着我!”
说到这,陈诺顿了顿,回头看着白芷,眼神里面充满了真诚:“我想白姑娘,你一定懂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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