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使徒

常青客望着从虚空中伸出的手掌，哪怕只有短短的半截，却传来了无比凌冽的寒意，他一另手将慕荀瘦小的身体伏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将他放入怀中的竹笛重新拿了出来。

手上蓝光微闪，竹笛便自首端缓缓褪去绿意，通体莹白，都仍带有点点如墨般点缀的绿色。

常青客手持天意笛，遥遥指向了来自虚空的灵活骨掌，大战一触即发。

“渺小的人类，开始颤抖吧”木陀塔大声喊道。他所化的怪物将维卡多尔瘫倒的身体踩在脚下，两个窟窿一般的眼睛望着慕暮。

后者全身金光大作，连初升太阳的光，亦被其压下光芒。

怪物的另一只手泛着刺目的血光，同样轻易撕裂身前的空间，几乎同一时间，慕暮的身前破开一个大洞，巨大的手掌如巨锤般狠狠砸向慕暮的胸前。

后者脸色一变，长君剑下意识的横过，另一只手撑在长君剑向上。

“轰……”宛如惊世之声炸响。

慕暮的身体如流光一般向后飞退，身上的金光明暗交错，长君剑身泛起如水面波纹般的颤抖，剑身发出疼痛般的低吟。

慕暮飞离的身体撞在地上，地面发起轻微的颤抖，烟尘飞起，连光线都无法穿透。

木陀塔巨大的身体在原地一闪，便出现在慕暮身体砸出的巨坑之前，之前打向他身体的拳头再次向着地面倾泄而下，毫不留情。

“轰，轰，轰……”

巨响一声紧接着一声，地面的颤抖比之前严重了无数倍，地面亦被撕裂了数个巨大的口子，不知延伸了多远。

维卡多尔的身体，如同被碾碎一般，轻轻伏在地上，他那坚硬的骨骼己经变的粉碎，皮肉粘在黑色的地面，血液将地面浸染的更加深邃。

常青客这边相比于慕暮倒是轻松不少，一是实力更高，二是隔空间战斗，骨掌的灵活更低。

“叮，叮……”

铁石相撞的声音响起，是常青客的天意笛砸在骨掌上发出的声音，虽说是两者有来有往，并非如慕暮那边一般半方面碾压，可他却也无活脱离战斗。

另一边，无数的拳头落下，数十里之内的地面完全下陷。木陀塔的巨大的身体并未在此停留，在砸下几十拳之后，尘烟未息，他巨大的身体便强行撕开身前的空间，向着另一处而去，慕暮并非是它的目标，它有更重要的东西。

“砰”一道沉闷之极的声音响起，常青客挺拔的身躯砸在了地面，身体甚至在地面拉开了一道数米深的沟壑，宛如一道刺眼的疤痕。沟痕向外延伸了几十米，至到木陀塔砸在他身上的力泄尽，才堪堪停下来。

他艰难站起身来，身体飞出了深洞。常青客刚刚站定，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趴在他肩上的慕荀亦是如此，一缕血液自嘴角滴落，从常青客的背部滑下，经过如此变故，他却仍然未醒。

他面目苍白，身体上的衣袍亦绝大多处破裂，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安静的如同暗夜的湖面。

常青客青衫亦碎，却并未如慕荀般严重，他的背后有撕裂的痛感，哪怕有流转的能量驱散，却仍无法消弥。

“青客，走”

一声急促的声音传至耳边，他下意识的望向声音来处，便见一道全身燃着赤光的人影如流星般飞来，他眼眸一凛，却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惊恐。

“赤光与木陀塔的血光相撞，竟是将那澎湃血光压下。

“走啊”声音再次响起，那道渺小的赤光竟将木陀塔所化的怪物推着一步步向后走去。

“帮我照顾好小荀，他是我族唯一的希望”

慕暮身上赤光再次跃升，一下子变成血色，如同血液一般的腥红，他手上的长君剑亦覆上了腥光，原本圣洁尊贵的金色已经彻底消失。

慕暮身体猛的向空中翻飞而上，怪物巨大的身体猛然一顿，双掌变拳，迎向了慕暮。

慕暮恍若未觉，翻飞的身体猛然下坠，长剑狠狠斩在怪物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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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的血光几乎毫无阻隔的穿过鲜红血光，后者另一只胳膊亦毫无任何阻隔的砸在他的身体之上。

“轰”巨大的声音几乎撕裂人的耳膜，慕暮的身体毫无意外的向后倒飞，可是，那能砸穿地面的一拳，却是是将慕暮的身体砸出数里，后者身体刚停，便毫无犹豫的再次欺身而上。

常青客望着这一慕，身体微颤，他抱着趴在身上的慕荀，动用全身力量，头也不回的向外飞去。

“谢谢”慕暮眼角的余光望向飞离的常青客，轻轻喃道。

“他知道，自己这透支生命的禁术根本无法坚持多久，还好，为他将要保护的人争取到了机会。

木陀塔两个窟窿似的眼睛望着远去的流光，却毫无办法。

“是你，是你”他的声音也不知从何而发，却清晰入耳，宛如恶魔的咆哮。

它那乳白色的眼睛爬上了黑色，并逐渐吞噬白色区域。

它被斩断的手掌，在一股黑色的光芒中，竟重新长了出来。

“轰”二者相接，便发出震天之声。

“咔”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慕暮身体猛然一震，他的突然续力不足，木陀塔抓住了这一破绽，他双臂力量更甚，一刹那，两股相持的力量便发生转变。

慕暮几乎在刹那间落了下风，前者所有力量几乎者作用在长君之上，长君身上的血光也更加强烈。

“睁”仿佛琴弦崩断的声音，慕暮的身体便向后飞去。

慕暮刹那间表情凝固了下来，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呆呆地看着，两道血光相互抗衡，彼此的力量都己经到极限了。

是长君剑，在最后的那一刻，将他弹送出去。

“咔，轰”两种声音响彻，慕暮身体僵硬的掉下空中，紧接着，便发出惊天轰鸣，两股相持的能量，反放向冲击，爆炸。

天地仿佛在刹那间静了，慕暮掉在地上，他目光依旧停在爆炸的中心，望着那个在最后关头向他微笑的虚影。

他如一位雅意的公子，长袍飞扬，面容俊逸，长发在风中飞扬，安静而美好。

同一时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御空而行，那怕是极致的风，都追不上她的身影。

“啾”一声极致的长啸，如巨凤长鸣，在整个世界回荡，紧接着一把长剑从女子手持的剑鞘中掠出，宛如游龙般，在天际划出道道白痕，对着远方破空而去，只留一叶剑痕，以及那回荡不去的凄凉剑鸣。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出很远，紧接着，两道渺小的身影也掉落而下，发出清脆的哐啷之音，是两把剑。

不，并不是两把剑，而是一把剑断成了两截，剑尖掉落，插在焦黑的泥土里，剑柄掉落在地上，都失去了光泽，宛如一把铁剑。

慕暮摇晃着身体，想要爬起身来，全身的无力感却让他挣扎了两三次都无法做到，他趴下身子，另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己经彻底没了知觉，他用一只手往前爬着，哪怕是扯动伤口带来刺骨的疼痛也无所谓。

另一边，木陀塔所化的怪物身上也是红光黯淡，许多处的骨骼化为齑粉，是那把己经断成两截的剑造成的，还好，它的伤不严重，回去便可在族中的圣池中恢复。只是，族老们所看重的东西并未找到，一旦回到族中，它怕是将一无所有。

虽然木陀塔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但是其它都未受到影响，他们一族虽然在整个族内实力较弱，化身也有诸多限制，但化身所带来的影响也最弱。

“木陀塔将目光投向那个如蝼蚁般爬动的人，突然，它的目光被掩进土里的一件东西吸引，它强忍着身体内部的空虚感，站起身来，它骨掌一把抓起土里的东西，感受着那久违的悸动感。它倾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将自己胸腔处的一块骨骼掰断，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了自己的身体。顿时，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瞬间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它目露狂喜，身体便如一个空荡的深渊，吞噬着一切能量。

木陀塔骨臂再次伸出，它如今已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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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裂开空间，骨拳瞬间到了慕暮的身前。

“哐”攻势再阻，却是一把全身紫芒的长剑，它静静悬在慕暮的身前，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墙，阻了它所有的攻势，慕暮仍旧在爬，长剑也在一点点向前挪。

慕暮双手抱着失去光泽的长剑，脸颊伏在剑身，冰冷刺骨。紫色长剑剑身不住旋转，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仿佛哀鸣一般。

紫剑猛然掠空，一道飘逸的身影轻轻落地。

她脸色阴冷的望着木陀塔，后者白骨铸就的身体竟有些轻颤。

长剑旋飞，剑尖直刺向天，她两指伸出，轻轻画出一个圆，动作凌厉，却有独特美感。

顿时，漫天飞出无数道泛着雷弧的紧色光剑虚影。

“天影·旋杀”女子毫无感情的吐出四字，那漫天剑影便笼斩向木陀塔。

后者身体红芒再现，双臂舒展而开，任凭带着雷弧的剑光斩向他。

女人嘴角轻轻掀起，露出嘲讽一般的笑，却依旧让天地暖了一些。

女子手指在身前轻轻一回，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剑影在划过木陀塔的防御，在天际合为一剑，剑尖朝下，带着光泽。

“芒刺”女子再次轻道，长剑夹着无尽锋锐，如流光一般轻易刺穿木陀塔的防御，从它的头部穿过。

紫剑划过轻弧，飞近女子，却并未靠近她，而是飞向了另一边。

木陀塔巨大的身体轰然碎裂，所有骨骼在坠落过程中化为飞灰，它那两只乌黑的眼睛却掉在地上，几乎瞬间，整个眼睛便融成一团黑色液体，液体融入地面，整个地面本来灰黑的颜色愈加黑暗，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女子眼眸一变，她一把抓住慕暮的衣领，飞速远离。

女子望着近百里的土地笼罩在浓稠的黑雾中，阳光根本无法穿透，她想起那黑水流出带来的来自灵魂的冷意，身体轻轻一颤。

她转过身，望着坐在地上的男人，眼眸一阵恍惚，曾经满头黑发，意气风发的男子，短短近百年，近己经苍老成如此模样，白发枯槁，满身污血。她不知他遇了何事。

她步伐轻移，走到了他的背后，身体微蹲，双手便环过他的肩，她闻着那血腥气下淡微的熟悉味道，眼眸中流转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眼泪滑过她的脸，落进他的衣间，她将头伏在他的颈间，想宣泄百年的相思苦痛。

“你来了”慕暮声音沙哑，仿佛沙粒存于他的喉间，枯燥无力。

“最后遇见你……真好”慕暮将自己绵软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

女子伏下的脑袋猛的抬起，带泪的面容充满急切，她转到慕暮的身前，看着他手上松驰的皮肤，带着点点黑色斑点。

她双手抬起他的脸，目光呆滞下来。

慕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着，无数斑点在他脸上，皮肤松驰，肌肤萎缩，那本来苍白的头发己经开始掉落，眨眼间便从中年迈入老年。

“怎么会？不，不”女人急切的说道，声音颤抖，她清晰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君婉，别强求了”慕暮看着眼前这个风华依旧的女人，他手轻轻拉住她。眼眸浑浊，再没有往日的一夕神采。

“不，不，还有机会的……”谢君婉泪眼朦胧，眼眸被水雾锁住，说道”

“我们都不该强求”慕暮伸出手，用那松驰干燥的皮肤摸着谢君婉的脸，他眼睛己经看不见，只能如此感受着她。

“能见你一面，此生己无憾……”慕暮声音开始断续，说不清楚。

“当初……我……悔……我……”慕暮的身体轻轻靠在谢君婉身上，覆着手的手掌无力滑下。

轻风抚起女人的青丝，带着阵阵馨香。一如往夕，少年与少女的初次相逢。

少女青涩，长发飘飘，少年神采飞扬，脸颊微红。

一场红尘世，阻隔了少年少女，也斩断了情缘。

微风长叹，可都不是夕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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