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寒刀

三十年前，蜀都。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杜圣人的一首诗让蜀都锦帛名满天下，每年秋天，蜀郡大大小小的城镇村庄都有人到处采收蚕茧，抽丝织锦。

今年的秋天来的早了些，刚刚入秋，蜀都就开始泛起了丝丝凉意，秋雨来袭，带来了清秋的凉爽。

几场秋雨过后，都江堰的水位比往年高出了几许，时任蜀郡郡守的谢辰开始组织工匠疏通水道，以防江水泛滥。

这天，大家都在江边热火朝天的干活，江水突然泛起了水泡，渐渐的水泡越来越多，宛如开水沸腾一般。

“吼......”

一声震耳发聩的龙吟声从江水中传出，工匠们吓得纷纷逃离江边，看着沸腾的江水，胆大的悄悄靠近了些，注视着江水。

“吼......”

又一声龙吟声传出，江水水泡炸裂，一道青色龙影一闪而过，带动水流速度，冲乱了江边的碎石。很快，都江堰水位便降到往年的正常水位。

“青龙出水，风调雨顺。”一名年长的工匠大喊道，紧接着，身后的工匠都一起喊了起来。

这句话很快在蜀郡流传开来，甚至有百姓自发凑钱，在江边盖了一间青龙庙来祭拜青龙，保佑蜀地。

起初来上香的人很少，随着“青龙出水，风调雨顺”这句话的流传，祭拜的人越来越多。

翌年，蜀郡果然风调雨顺，粮仓丰盈。

又过了两年，蜀郡可谓是年年粮食丰盈，加上锦帛，蜀地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在谢辰的治理之下，出现了路不拾遗，也不闭户的社会风气，大家都以为又回到了大唐天宝年了。

而谢辰也成了当地最有名望的父母官。

“青龙出水，风调雨顺”这件事很快惊动了朝廷，皇帝派人来调查此事，发现都江堰和往年一样，并无特别之处，来调查的官员走访民间也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只好悻悻而归。

天气阴沉，蜀郡大街上三个孩童正在追逐玩耍，他们一会儿跑到泥人摊看人捏泥人，又跑到糖画摊看人画糖画。打闹着，追逐着，好不快乐。

“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一个小贩的叫卖声从远处传来，听口音像是幽州口音。年龄稍大的一个小男孩说道：“走，我们去买糖葫芦吃。”

“我爹今天没给我零花钱。”一个小男孩说道。

“你呢厉长风？”年龄稍大的男孩说道。

“万人往哥哥，我爹今天也没给我钱。”被叫做厉长风的小男孩回答道。

被叫做万人往的小男孩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说道：“我有三文钱，我们去问问。”

“好，好。”两外两个小男孩高兴的跳了起来拍着手。于是，三人手牵手向卖糖葫芦的小贩跑去。

“叔叔，我只有三文钱，能给我三串糖葫芦吗？”万人往抬着头看着糖葫芦对着小贩说道。

小贩停下脚步，看着嘴角晶莹的三个小男孩，取下三串糖葫芦，接过了万人往手中的两文钱说道：“给你三串，收你两文钱，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万人往坚定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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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贩走了，三个人结伴继续向前跑去，快要出城的时候，厉长风拉住了两外两个小男孩说道：“万哥哥，云哥哥，快要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万人往抬头看了看天空，对着谢云说道：“谢云，你要回家吗？”

谢云看了看厉长风嗯了一声。万人往无奈，只好说到：“行吧，本来今天打算带你们到青龙庙去玩，那就等明天吧，明天可不能再这样了。”

两个小孩嗯了一声，便在万人往的牵引下往城中心走去。

天气阴沉的厉害，蜀郡许久没有这样阴沉的天气了，压得人透不过来气。

“要变天了。”谢辰站在门口看着天空说道。

“爹爹，你说什么？”谢云走了过来看着谢辰说道。

谢辰低头看了看儿子，将他抱起，向屋内走去。谢辰的妻子谢田氏已经准备好晚饭了，谢云看到自己的娘亲忙前忙后的，甜甜的喊了句：“娘亲，今晚做什么好吃的呀？”

“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荷叶鸡。”谢田氏刮了刮谢云的鼻子说道。

“好哦，最爱吃娘亲做的荷叶鸡了。”谢云被爹得抱在怀里一听要吃荷叶鸡拍着手喊道。

谢辰放下谢云，三人坐好，正准备吃饭，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谢郡守。”

谢辰放下筷子，起身打开房门，看到大雨中，一名军士打着伞站在那里连忙请进屋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参见谢郡守，谢夫人。”那军士行礼说道。

“快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谢辰见状焦急的问道。

“大人，都江堰决堤了。”那军士悲凉的说道。

谢辰一听，内心一震，快速反应过来问道：“有伤亡吗？”

“有，暂时还没来得及出去找，下游的田螺村已经被冲散了。”

谢辰也顾不上吃饭，随手在门后拿起油伞说道：“娘子，你先带着云儿吃饭，我先去出去看看。”

“好，相公注意安全。”谢田氏眼中泛着泪花看着谢辰回答道。

“爹爹早点回来吃荷叶鸡。”谢云对着谢辰说道。

谢辰向前抱了抱谢云，又抱了抱谢田氏说了声走了，便和那军士消失在大雨之中。

“吼......”

都江堰又传来了一声龙吟声，声音很大，在大雨中传遍蜀地的每个角落。龙吟声后，大雨渐渐小了，刚刚赶到都江堰的谢辰眼睁睁的看着都江堰的水位下降到正常高度，看着李冰圣人的镇江雕像露出水面。

天渐渐晴了，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身后的师爷收起雨伞走到谢辰身边说道：“大人，没事了，回去吧，明天还要搜寻田螺村被冲走的村民。”

谢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嗯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看向青龙庙，向自己家走去。

妻子和儿子已经睡了，他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嘴里念叨着：“青龙出水，风调雨顺。”

翌日，谢辰带领蜀郡军士赶到田螺村的时候，整个村庄已经被大水夷为平地，被大水冲过倒塌的房屋告诉时间，这里曾经有烟火存在。

嗖......

一枚飞刀飞来，直直的打在了谢辰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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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谢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挺挺的趴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溅，很快便没了生气。

军士们见状，快速将谢辰围在中间，注意着四周，但是四周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传来了。

太尉走向前去看着已经死去的谢辰，叹了一口气说道：“将谢大人带回去吧。”

“吼......”

蜀郡百姓又听到了龙吟声。只是，在这道龙吟声中，还夹杂着丝丝悲凉之意。

在谢辰下葬那天，整个蜀都万人空巷，大家都自发走到主街为谢辰送行，县衙的军士抬着棺椁，谢云披麻戴孝三步一叩头的跟在后面，

人群走的很慢，为的是让这个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再看看这繁华的人世间。

“吼......”

悲鸣的龙吟声再次传来，在送葬队伍走到都江堰江边时，江水开始沸腾，悲鸣的龙吟声接连不断的传出，突然，“嘭”的一声，江对岸的青龙庙产生了爆炸，硝烟直冲天际。

在那硝烟中，一道青色龙影直冲云霄，而后消失不见，谢云看着那消失的龙影突然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到谢云再次醒来的时候，爹爹的丧事已经处理完了，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屋顶，不知不觉的流下了眼泪。

朝廷很快就派了新的郡守来到蜀都，但是蜀都百姓再也没有听到过龙吟声，看到过青龙影，那修缮好的青龙庙也渐渐荒废了。当初三个孩童要一起到青龙庙玩耍的约定便再也没有兑现。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三年。这一年，谢云九岁。自从谢辰被人刺杀之后，娘亲便带着他搬了家，到了城东的百姓居住区住了下来。

这天，他正在自家庭院读书，娘亲在忙活着洗衣服。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谢田氏放下手中的衣服，撩起围裙擦了擦沾满泡沫的手前去开门。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老者拄着一把拐杖站在门口想要讨碗水喝。

“云儿，去给这位老爷爷倒碗水喝，然后再拿两个馒头过来，这位老爷爷肯定是饿坏了。”谢田氏对着谢云喊了一声。

谢云应了一声，小跑到厨房倒了一碗水，然后拿了两个馒头向大门口走去。他将水和馒头递给了老者，老者将拐杖随手依放在门边，坐在门槛上，接过馒头和水吃了起来。

谢云好奇的走到拐杖旁边，左看看右看看问道：“老爷爷，你这是刀吗？”

老者和谢田氏都被谢云的话惊到了，谢田氏吃惊的时那明明是一把拐杖，而老者吃惊的时，终于有人看到他手里的这把刀了。

“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老者内心感叹道，他看着谢云赞叹道：“好资质啊。”

“老爷爷，你说什么？”谢云没有听清老者的话反问道。

“你哪里看它是刀呢？”老者没有回答谢云的问题我问道。

“我看着它就是刀啊。”谢云疑惑的回答道。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挠着头问道：“娘，这不是一把刀吗？”

谢田氏被两人的对话搞糊涂了，这明明是一把拐杖，怎么会变成刀呢？她疑惑的双眼看向老者，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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